台下轰然而笑,有不少人已经接受这个幽默的亚洲女孩,为她突然迸发的激烈的情感,几乎抑制不住的叫嚣的情感弥漫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看着她,笑着,泪流满面,最后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埋首于陆涫澜的怀中,任他如呵护深海明珠般轻轻拥着。

过了很久之后,宾客们的注意力又被各自所需要的利益给带走。

陆涫澜始终抱着她,透过重重宾客看向仿佛石化了的秦睿,没问她:“跟我订婚就这么让你难受?”

这个问题,他从秦睿身上就能知道答案。

他以为秦睿是GAY,那样平静的,冷漠的,隔离了所有人。

“她很漂亮?”他也曾好奇地问他。

一向冷漠如霜的秦睿漠然的眸子里居然隐隐溢出笑意,想了想,表情很认真,“嗯。”

那句‘嗯’不知怎么让陆涫澜开怀大笑,也十分好奇那个她究竟有多漂亮,才会将一个男人迷恋的让别人误以为他有隐疾。

空气中霎时充斥着悲伤,如同沙粒,堵得人呼吸困难。

当他查出秦睿眼中很漂亮的女孩就是她时,一下子觉得很有趣,事情似乎出其意料的顺利,立刻打电话给秦睿,告诉他顾小九的行踪,她所在公司,居然是秦睿名下的。

他一点也不担心以后会摆脱不掉顾小九,有秦睿在,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离开,他可以继续与顾氏合作。

他千般算计万般经营,一切所能利用的信息都在他掌握之中,就是没有算进自己的感情,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对顾小九产生兴趣。

要说多爱她,那也没有的,只是兴趣。

可刚刚那一刻,他才知道不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的发狂。

她的眼泪就像一条坚韧的细绳丝,透过他身上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缓缓渗进他的心脏,缩紧,勒出血痕。

顾小九被他拥着退场,精致的妆容都糊在他手工西服上,“能给我倒杯温水吗?”

她紧咬着牙困难地问,满面的胭脂也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身体微微发抖。

陆涫澜平静地站起身倒了杯水给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胃痛。”她虚弱着摇摇头,一口将水咕咚下去,趴在那里不动。

陆涫澜触手处是冰凉的冷汗,赶紧打电话叫家庭医生,顾小九只说,“老毛病了,喝点水就没事了!”

陆涫澜抹着她脸上的泪,“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乖乖躺着。”

她几乎疼的直不起腰来,医生检查后说是:“神经性胃炎!”

“神经性?”陆涫澜勾着唇角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晦暗不明地看着躺在他床上面色苍白咬着牙隐忍疼痛的女孩。

“长时间的抑郁,积郁于胸。”

他早就说过,她有时候隐忍的近乎自虐。

有人过来给顾小九卸了妆,换了衣服,她躺在陆涫澜的床上休息。

“不好意思…”给你们惹麻烦了。临睡前她歉意地说。

她真的很抱歉,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很注意,不惹事,不给家里惹麻烦,在学校当个老好人,不打架不吵架不骂人,很乖,从读寄宿学校开始,老师没请过一次家长,一次没有,永远理智的选择最正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那样的青春岁月里,她从来没有冲动过。

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任性是秦睿。

她始终对陆涫澜保持着距离,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唯独对秦睿,每次都是在吵架。

只有情侣间才会吵架,对陆涫澜,只会客气,虚与委蛇。

她生气,她愤怒,她绝望,她任性,她所有的情绪只会对秦睿。

很多年不曾生病,这一次却病的厉害,夜里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一直折腾到天明,盐水挂了好几天,都以为是着凉加上水土不服造成的。

顾登科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她一直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地睡着,醒来也是不声不响地看着,很乖,该吃药时吃药,该打针时打针,十分配合,不曾有半点任性。

“就一定要他吗?”顾登科轻声问她,他知道可以是任何人,也不会是他,他只是她弟弟。

“我给过自己机会再爱上别人,很多次机会,可再没有人,会像秦睿那样让我信任。阿科,我无法信任任何人,只有秦睿。我已经很努力地给自己机会,不曾放过每一次机会,不曾放弃过努力。可是阿科,再没人像秦睿那样…”

“…那就去找他!”

“阿科,我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抛下,仿佛一座大山轰然砸下,那样的重量,几乎要将她压垮,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阿科,我恨他!”

她在顾登科面前眼泪再次奔涌而出,“阿科,我恨他。”

顾小九其实很胆小很懦弱,甚至自卑,那样的勇气,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五十四.回到公司

顾小九最擅长的自我疗伤法就是忽视和逃避,她将所有情绪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将全部精力都投到比赛中去,让自己忙碌起来。

可能是心绪不佳,她并没有拿到一个好的名次,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最后她被顾登科拖着去看了一次父亲的画展。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她不怪父亲,却也亲近不起来。此刻看到这些画,才发现父亲是多么有才华,强势如爷爷都成全了他,全力培养起阿科。

可能是察觉到顾小九情绪上的变化,安尔弥前所未有的绅士起来,顾小九依然和以往一样,每天笑眯眯的,心情仿佛比以往更加开朗了,在陆涫澜面前也没过去那样谨慎,仿佛建立了革命友情般嘻嘻哈哈起来,有时候实在不行就耍赖,她发现这一招挺好用,基本上陆涫澜都会依着她。

反正她不图陆涫澜什么,也就不想着有天会失去什么。

这样的情况着实诡异,有天顾登科忍不住问她:“你…没事了?”

顾小九一怔,“没事了!”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捂着肚子乐,“我一直很郁闷,可是想哭又哭不出来,就一直那样干憋着,那天终于哭出来了,感觉好舒服!”她长长地舒服地呼了口气,拿着包包接着问:“对了,有时间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打高尔夫?”

“那秦睿呢?”顾登科很直接地问。

顾小九呼吸一窒,“你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吗?”她又笑了,“别傻了,其实我过去一直放不开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不甘心钻了牛角尖罢了,对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哪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世上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呢?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再说…我们的性格不适合,出问题是早晚的事。”她低垂着眼睑说。

“好了,回国了,还有事情没做呢!”顾小九顶着陆涫澜未婚妻的头衔,本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想想还是笑了笑,像后退了一步。“玩了这么久该工作了,我在想,这一季度的事情完成之后我是不是要递上辞职信了。”

“也好!”顾登科沉思了一下,认真点头。“来公司吧,帮我!”

“再说吧,或许我会去旅游!”她笑的眉眼弯弯,“把房子卖了,去环游世界哟!”

顾登科伸出修长的手臂,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卖了也好,以后我们一起住在家里。”

“唔唔~”她笑着摇头,“再说吧!事情一步一步的计划。”

一趟法国之行,顾小九还是顾小九,没有变成顾紫,也没有变成别人,还是整体懒懒散散,做什么事头提不起劲,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死样子。

当时她将半月年假全休,还请了半月假,后来过时也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给总监,将设计稿寄回来给总监过目,放开了手去狠狠玩了一段时间,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地方,心情也开阔不少,现在订货会开始,她背着行囊回来,只是原本白皙的她,黑了不少,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一些。

回国之后顾小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卖房子,安宁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神经,以为她缺钱,便将房子转下来,一百多万竟一次付清,乐的顾小九抱着她大叫:“有钱人啊有钱人,安宁,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钱啊!”

安宁笑着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某人居然是…”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顿,眼中闪过歉意,“不说了!”

顾小九立刻反应过来,贼笑,“你也以为我是顾家的私生女?”

安宁摇摇头,只说,“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顾小九就行了。”

顾小九愣了愣,接而笑着扑到她,压在床上使劲儿揉:“宁,你好煽情哦~”

“顾小九,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安宁被压的四处逃,顾小九却像是玩疯了一般,追着她挠她痒痒,两个女孩闹成一团。

顾小九突然停下来,表情严肃且认真:“宁!”

“干嘛?”安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弄的也肃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