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面色一正,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你们只问我这次设计的灵感来源,怎么不问问她?你们又怎么知道她所回答的不是平常和我聊天中得到的结论?”

顾小九后期的设计图都被他放入粉碎机里粉碎,如果她真的在没有人帮的情况下,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如此多优秀的作品,那他就是输了也无话可说了。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有不少记者将目光转移到顾小九这边,他们动作迅速地奔到后台,发现此次话题的中心人物之一的顾小九,此刻正好整以暇地靠在后台的门柱上看着他们,似乎早已料到古月会有这么一出。

要知道,古月的毒舌、刻薄、善辩在整个时尚界都是很有名的,这个有名,甚至超过了他设计师这份职业的本身。

“顾小姐,你对于古月先生所指的你抄袭他的作品去异国比赛有什么看法?”

“顾小姐,是否你真的抄袭了古月先生的作品,所以才去异国参加比赛呢?您是怕在国内媒体揭穿你抄袭的真相吗?”

“顾小姐,听说你这段时间和安乐传媒的安尔弥走的很近,请问今天这场秀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呢?”

看着举着话筒争先恐后提问的记者们,顾小九微微一笑:“我今天的设计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吧?”

她一句话就将所有记者封住了口,确实,那是她一贯的设计风格。

还是有记者锲而不舍地问:“顾小姐,能请您说说今天这场秀上您的设计灵感吗?”

她瞥了古月一眼,淡淡地笑着说:“你们何不先问问古月先生呢?如果这又是从他那听来的你可是再给我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眼看从顾小九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记者们再次将矛头对上古月:“古月,请问你对顾小姐这次的设计灵感怎么看?”

古月白净的面庞上首次黑的跟锅底一样,他冷笑一声:“她的设计灵感我怎么知道?”

“顾小九,古月先生表示他并不知道您的设计灵感,现在您是否可以放心说了?”一记者幽默地问。

顾小九结果话筒,看着台上清瘦如竹的古月:“古月,这次我可是先让你说了。”接着转过头面对着众记者,“这次的设计灵感是——初恋!”

“顾小姐,能跟我们详细地说说吗?”

她笑了笑,“开头出场的粉色系代表着初恋开始的甜蜜,等待的苦涩,和最后的沉寂。”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再回想一下T台上开始时所展现出来的轻快明亮,慢慢的里面又添加了一些大胆另类的元素,到最后慢慢变成庄重典雅,众人心头不由地浮起一个女孩子在恋爱过程中缓慢的成长经历。

“顾小姐,这是你亲身的感悟吗?是不是你亲身经历过这些呢?”

“不好意思,这属于个人隐私范畴。”说话她顿了一下又回答道:“哪个女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些才成长起来的呢?”

○六二.谜底揭开

从记者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望着继续被围攻狼狈的古月,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倔强,纤瘦的背脊挺的太直,竟让她生出几分不忍的情绪来,仿佛自己真的冤枉了他,她才是罪恶的人一般。

古月一直明白一点,自古成王败寇,赢得天下,输了,身败名裂。

如同身在赌局中的赌徒,明知不可为,却经不住名与利带给他的诱惑。

即使这样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的舞台,他站在那,脸上没有任何狼狈与逃避,也没有任何理由和接口,只有接受,平静地接受。

这样一个污点,使他在时尚圈可能终其一生都再难有成就。

那个像刺猬一样将自己浑身裹满利刺的青年。

只是城门失火,殃及了常璃那条池鱼。

不过也算一次为她除掉自己和古月两大竞争对手,毕竟,他们俩在JONSE也算是要资历有资历要实力有实力。

“真是个妙人。”她低声自语,不再看人群中央那个被闪光灯和话筒淹没的瘦小青年,转身离开。

人,总要为自己的一些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怎么?不说声谢谢就走?”安尔弥靠在墙上,手上还有半支没吸完的香烟,就那么笑着看着她,脚下一地的烟头。

顾小九被他吓了一跳,“你抽的什么风?”

话音一落感觉不对,语气太过熟稔,又赶紧冷冰冰地道:“我记得没有请过你去做这些!”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扫过他手上夹着的烟蒂,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安尔弥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还是终于觉得吸够了,将手上烟蒂扔在地上,淡淡地开口:“你就这么忘不了他?”

脚轻轻踏在烟蒂上狠狠碾碎,仿佛这不是烟蒂,而是谁谁谁的脑袋一般,带着一股狠劲。

顾小九微愣,才发觉他是在吃醋,心底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酸,有点涩,又像小蚂蚁爬过似的,酥酥麻麻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淡的转过身不再看他,掩饰内心的波动。

“初恋!”他自嘲般冷哼一声:“你想对天下人说你初恋爱的有多深有多念念不忘是不是?”

顾小九反射就想说没有,却别扭的撇过脸不说话,觉得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有什么义务向他解释。

这一沉默,在安尔弥看来就像是默认一般。

他惨淡地笑起来,像是积郁了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却找不到途径一般,最后伸出食指指着她,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来:“顾小九!你好!很好!”

没再和顾小九说什么,如同一个在战场上惨败的将军,逃一般大步离开,背影萧瑟。

顾小九心头猛地像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她一个激灵。

“安尔弥!”

安尔弥身体一顿,原本死寂的桃花眼内似有光复燃,僵持着背等待着。

身后一直没再传来她的声音,他失望地闭起眼睛,头也没回地离开。

顾小九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久,心中一直理不清对安尔弥究竟是一种什么情绪。

是爱吗?她不知道。

只知那一刻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猛然揪住。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用在意,却仍止不住心头那明显到让她难以忽视的锐痛。

她只能用以往疗伤的办法,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闷头睡了一天两夜,直到顾登科撬开门锁叫醒她。

她迷蒙地睁开眼,看到是弟弟,笑了笑,“阿科。”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中继续睡。

顾登科担忧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姐,别睡了!姐,不要睡了!”他眸中竟是伤痛,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姐,别睡了我们去吃饭!”

从小到大,只要遇到痛苦的事情,她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睡,会因为痛的程度不同时间不等。

最长的是得知秦睿离开的那次,她将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睡了整整三天四夜,顾登科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休克状态,医生说再迟来一会儿她就救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次是谁让她这样伤心,只知道不能让她再睡下去了。

“阿科?”她奋力睁开眼,明亮的灯光刺的低头瑟缩一下,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整个人软弱无力地靠在顾登科身上,“阿科,好困!”

“嗯,我知道,我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再回来睡!”顾登科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他跟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他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有找到她会怎么样。

此刻他眼里布满了血丝,自从四年前的那次之后,他就再没看到过她睡这么久。

他害怕地扶着她靠在床的靠背上,倒一杯水放在她嘴边喂她喝下去。

见她乖乖喝完,他从她柜子里找出一盒巧克力糖拨了一颗塞进她嘴里。

“姐,好点没?”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阿科,我没事。”

她知道四年前那一次吓到他了,除了心痛一句责怪她的话也没有。

她拿过床头摆放着三个闹钟的一个,摇了摇唇角虚弱地扬起:“我定了闹钟。”

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响起。

她再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让顾登科露出那样的表情,再也不会让他为她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