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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绪万千,万般感慨。

这缩骨进来容易,如要出去,可怎么办啊!

我看着那成了一小团光线的洞口,愁得不得了。

吱呀一声,那佛像洞口关上了,梯子从佛像身上撤下,脚步声渐行渐远,佛像里又重变成一团漆黑,连空气仿佛都凝滞混浊起来,我忽地想起,如果这洞口被封闭,没有空气流通,我岂不是要憋死在这里?

一定得尽快找路出去才行,我忙站起身未,把四周围摸了个遍,只觉这室内曾圆形,想来是佛像的肚子之处挖空了才形成的一个小小密室。

可我摸了个遍,也没摸到有门啊什么的,这个密室严丝合缝,里面连个缝隙都没有,唯一的出口,就是头顶那扇小门,我现在的情形,如同被装进了一个瓷瓶的瓶底,唯一的瓶口,还被封住了。

我悲从心未,忙摸索着那狭长的道路想重用缩骨功爬上去,可此时,我才深切明白了从上面下来容易,再重往回爬确实是难上加难,我使了半天劲,也不能把身子塞回去半点儿,反而弄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忍无可忍之间,我运起掌未,一掌击在洞壁之上,却只听见这佛像四壁传未嗡嗡之声,却是纹丝不动。

这佛像,竟然用铜铁铸成?

我怕引未旁人,不敢再敲,一筹莫展,又感觉室内空气渐渐稀少,心想今日我便要死在这佛像肚子里了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师傅不见了我,会不会四周围的寻找?

而李泽毓…我为什么又想起了他?

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未?

我只觉脑子越来越不清楚,耳边竟是出现幻听,佛仿听见了李泽毓的声音,而眼前,却是那上下翻飞的键子,他穿着龙袍,脚蹬厚底官靴,笑容在灯光下俊美得不可思议,他眼角有笑…

键子与他的脸重合。

“还是笑得春水融融,百花盛开…”我嘴里喃喃,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键子,触摸他温暖的脸。

为什么我记得的,只有这些?

还是愿意记得的,只是这些?

我模模糊糊地想,如果只记得这些,该有多好?

我期望死的时侯,只记得这些。

他温和的眼,不染俗世的笑容,上下翻飞的键子。

还有他的呼唤:“月牙儿,月牙儿…”

可为什么,他的呼唤那样的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他的气息拂在我的耳边,使我的耳朵边痒痒的。

难道我要死了么?因为要死了,便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我一掌向前推去,不,我不想死。

可我的手一下子被人握住了,有声音低低地道:“别睡,别睡,我带你出去。”

不,不是他,这个人的声音低沉暗哑,他没有唤我月牙儿,刚刚的一切,只不过一场幻觉。

我努力的睁开眼,可眼前,依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可我身边的确有人,象一道影子,无声无息。

“你是谁?”

“别说那么多,跟我走。”

“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我会死在这儿的,是么?”我喃喃地道,“我一定会死在这儿。”

他身上穿着冰冷的铠甲,嘴里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这个人,定不是个人,他是牛头还是马面,要带我走了么?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可告诉你,阎王殿我不去,地狱我也不愿意去,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却了全身的力挣扎,想挣脱他的掌控,却哪里知道,怎么也挣不开。

他抱着我,将我抱得牢牢的,似要将我嵌进他的身子,“我怎么舍得?”

他跺了跺脚,我便感觉整个身子忽地往下掉,一直往下沉,原来,这只是一个梦,我想,只是一个梦而己。

定是我练那祥云十八梯从树上摔下来摔的次数多了,所以,老做那往下掉的梦,总从树上掉下来,掉下未了,梦就醒了。

果然,我只觉浑身一震,便睁开了眼,可眼前,却再也不是那漆黑的密室,眼前有光线,从窗棂处投射进来,花纹列在桌子上,使得桌子映满了福字,盖着我的被子,散着淡淡的皂角味儿,案几旁边,摆着青花瓷的茶壶。

我的脑子又糊涂了,到底刚刚被困在瓶子底是在作梦,还是现在才是在作梦?

我唤了出声:“有人么?请问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我揭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四周围打量起来,这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大红的柜子,略有些破败的案桌,露出了原木的床棂,地面并没有青砖铺着,是平整的泥地。

而院子里,传未了猪叫,以及鸡咯咯直叫的声音。

我刚刚不是在那佛像肚子里面么?为什么一眨眼便来到了这里?

我晃了晃头,更加迷惑起来。

忽地,我看到窗外有人影闪过,忙贴近窗棂,往外看去,便见着院子里,不知从哪里走未一个人,从后背望去,那人头发花白,披散在后背,衣衫褴褛,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他手里举着一只碗,朝院子里绑在树上的羚羊走了去。

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见他把那碗凑在那羊的面前,那只羊咩咩直叫,却不愿意喝那碗里的东西,他嘻嘻地笑着,捏着那只羊的嘴,把那碗液体直灌了进去。

隔不了一会儿,那羊便咩咩叫着,躺倒在地上。

他上前踢着那羊身,声音沙哑,“又死了一只,又死了一只…”忽地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不,为什么它又死了…”

他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可我能听见的,便只有这几句,他不停地说着,又死了,又死了。

他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浑身在剧烈颤抖,仿佛有人不停地用鞭子抽着他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悄悄拉开了门,往他那里走了去,他气息杂乱不堪,不象是个有武功的人,直至我走到他身后,他依旧一无所觉。

第一百零一章 老伯

“老伯,你怎么了啦?怎么会在这里?”我心底存疑,他身上的衣服虽已是破败堪,染满污迹,但可以看得出来,他所穿皆是绸缎绫罗,价值不菲,我忽地一惊,心底忽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莫非这个人是孟惑然?

可他为何落得这种模样?

依他现在的情形看,他定是长期被人虐打!

又想起刚刚孟不凡要找的人,莫非就是他?

听了我的问话,他却只是缩成一团,并不答话,身上颤抖得更为厉害了我放缓了声音道:“老伯是不是孟家家主孟惑然?”

听了这话,他惊慌更甚,整个人缩得几乎要钻进地底去,双手抱住了头:“别打我,别打我…”

他声音陡然拔高,“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忽感觉有些不对,他的声音为何如此尖利?

我绕过他的身子,到他前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却没有想到,他竟是有所感觉,将身子面对着墙,直缩进墙角根里。

“老伯,你是孟惑然么?…”我道。

就在此时,这老者突然以一个寻常老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速度埋头向我撞来,往我肋骨之下的软弱处狠狠地顶了去,直顶在穴道之上…我当然不可能让他撞上,我直往后退,退了一步,抵住他的手肘,弹指而起,弹在了他的麻穴之上,他左足后踢,左腿从不可思议的方向向我踢来,角度匪夷所思,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武功。

只可惜,只有这一招而已。

一招过后,他便如泄气的羊皮襄子气劲全消。

也不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肘,只是缩在墙角,不停地颤抖,全手更是抱头,静静地…

我忽地明白,他在等着人抽打。

这个招式,他使用了不止一次了,失败之后,都会遭到人的毒打!

可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就如我少时一样,偷同一个包子摊的包子,偷了一次,被人追了九条街,却还是隔几日再偷一次,隔几日再偷一次。

他在坚持不懈地逃跑,这种执着,已深入他的骨髓之中。

我松开了他的手肘,道:“孟惑然,你已经不在孟府了,你明白么?”

他停止了颤抖,却依旧抱着头,仿佛不敢相信,“不在孟府了?不在孟府了?”

他的头发将面容遮挡,只露出皱纹密布的耳垂下方。

我看得清他半掩在衣袖下面的手,长长的指甲,指甲内满是黑污。

不知怎么的,我却感觉有些不对头,可还没想清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便转过身来,满头白发拂给,露出了他略有些清秀的脸,他疯狂大叫:“你骗我,又在骗我!”

我这才明白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虽是佝偻着腰,但孟惑然到底是一名男子,怎么会生得如此纤细?

这明明是一张女子的面容。

皱纹密布,满目怆伤。

只因为她的嗓门是男子粗哑的声音,又加上我先认定了‘她’是孟惑然,这才先入为主。

我试探着问她:“您是谁?”

她慢慢抬起头来,从院墙那头的阳光穿射,使她的面容更为清晰,她脸上皱纹如沟壑一般,眼睛混浊不堪,她似在思索,喃喃地道:“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是啊,你是谁?你不记得了么?”我道。

她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孟惑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她眼神忽地迷茫了起来,“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的手指枯瘦纤长,冷不防的,我被她抓得手腕生疼,忙运内力震开了她的手,一把挥开了她,她跌坐落地,似是惊醒了几分,又缩回到墙边:“你别打我,别打我…”

换了许多种方法来问,想问出她到底是谁,可她除了问自已到底是谁之后,便不说其它,一问便惊慌失措,缩往墙角,我又不好搞刑讯逼供,只得罢了。

我周围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发现这院子只有我们两人连带着一圈猪外加一头半死不活的羊。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却半分映象都没有。

这个女人,如疯似狂,我很想丢下她一走了之,杀人我会,照顾人我却不会,但临到头了,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的样子,心想,还是给她弄些吃食再走吧,再者,我的肚子也饿了。

我走到厨房,却发现厨房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什么都有,等我煮好东西端了出来,她还缩在墙角,也不逃走。

闻到食物的香味,她倒是安静了许多,端着盘子坐在一边吃了起来,居然吃得极为斯文优雅,神态安详。

我心急想知道师傅与白芙等在孟家不知道怎么样了,见她已然吃饱,便跟她打商量:“你就躲在这里,什么地方都别去,好不好,等我回来,再给你弄吃的?”

她抬起头来,偏着头望我,脸上现了娇羞之色:“相公,妾身今日擦了太真红玉膏,您看,好看么?”

我心里头剧震,忽想起一个不可能存于世上的人,抑制住内心的震惊问她:“你是不是玉香儿?”

那个嫁给孟惑然便已经死了的玉香儿!

如果她是玉香儿,这孟府,到底有怎么样惊天动地的秘密?

我想起师傅屡屡露出来的欲言又止。

师傅定是查觉了什么!

可她眼底露了迷茫之色,侧过头问我:“玉香儿,玉香儿是谁?”

我直起了腰,心想,如果她是玉香儿,便不能让她独自呆着,那孟不凡正到处寻找于她,她身上,定牵涉了孟府了不得的大秘密!

我想了想,从屋子里找了几件衣服出来,替她换上,又帮她梳好头发,她吃了我给她的东西,倒是温和了许多,任由我摆弄。

我又找了件大氅出来,替她从头到脚披上,盖住头顶,领着她走出院子,这才发现,我们这处民居,就在孟府隔壁。

我站在孟府高高的围墙脚下,正想要不要进去,玉香儿却是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手,熟门熟路地沿着围墙往前走,我只得跟着。

走不了上百步,便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门,她侧过头来,讨好的望着我:“相公,咱们从这里回去?”

她把我当成她相公了?

我感觉很悲催,心道难道近日我蓬头垢面很让人误会?且误会成了男子?

正寻思着,玉香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钥匙,竟是将那扇门打开,直推门走了进去,我心底很是惊奇,心道她全身上下除了中衣没换之外,全给她换上了另外的衣裳,她这钥匙是从哪儿摸出来的?

我跟着她往前走,她熟门熟路的,时而摘一朵玉兰花插在鬓边,时而又对着锦鲤池对镜贴花黄,每做一件事,便要回头问我:“相公,我美么?”

我明白了,就因为我给她弄了一餐饭来吃,所以,她把我当成孟惑然了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她鹤发鸡颜的面容,实在弄不明白。

此时此刻,她只记起了孟惑然对她的好,对她的体贴,全忘记了在孟府遭受的一切?

这样奇怪的病症,莫非就是狂易病?

孟家财雄势大,连这样的病症竟然都不能症治么?

我万般想不明白。

越是想不明白的东西,我越想弄个明白,所以,玉香儿回转身来拉住我的手,羞羞答答地靠在我身上,对着锦鲤池的水照镜子,水面上映出一个鹤皮白发的女人和一位苦着脸的美丽姑娘…我忍了。

虽则身上瞬时之间起了层厚厚的鸡皮,我也忍了。

“相公,你看看,妾身擦了红玉膏,是不是美了许多?”她娇言细语。

我咳了两声:“是啊,肌肤白了许多。”

此事过后,是将她用一百零八式杀戒中的哪一式杀死呢?

她听了此言,脸上更露欢喜:“相公,妾身也觉股肤亮白许多,哎呦,我再补些妆…”

她对着那池子在脸上涂涂抹抹,让我身上的寒毛又立得笔直。

“娘子,咱们回去吧。”我道,“外边太阳猛,别晒坏了您。”

她既出来了,那孟惑然听闻卧病在床,如果找到了他,也许就能弄明白这孟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师傅会招了叶萧来?又叫他来保护我?

那位在佛像底救了我的人,是叶萧么?

可我此时想起,总感觉有些不像,叶萧能说出那样腻得死人的文艺话语?

他不嘲笑我一顿,‘酥油饼子,你这是怎么了,再在这儿搁下去,就变成发了毛的酥油饼子了!’诸如此类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就算好的了。

我万分迷惑。

听了我的话,玉香儿脸上露出了欢喜,“相公,咱们回去吧。”

她带头往前走着,孟府极大,一路上虽遇上几名小丫环,居然也没有人上前询问。

她一走进孟府里边,就仿佛清醒了许多,不停嘴地说开了:“相公,妾身按你的吩咐,亲手制了太真红玉膏,用杏仁去皮,加入滑石,轻粉等,研成细末,再加入脑,麝少许,加五指山产的玉米鸡蛋蛋清,落葵子,白丁香,白僵蚕,这些都是由我亲手制成,相公,你看这成色,好么?”

第一百零二章 唠叨

她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让我在心底又默默地杀了她一百零八次。

等把那一百零八次杀完,她才领着我走进了一处东南面的一个院子,这院子不大,外边种着的全是竹子,竹影婆娑,环境清幽,她来到这里,走路的姿势更回娉婷起来,柳腰款摆,含羞怯笑…你能想象得出一位鹤皮鸡发的人现出如此表情的模样么?

我只觉阴风阵阵,身上又冻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