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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玉香儿还在和叶萧激斗,我万万想不到,玉香儿的武功居然能和叶萧斗了个棋鼓相当,而且,她还有空一边相斗,一边折磨孟不凡。

被她手里的丝线一牵,孟不凡便在地上不停凄声而叫。

叶萧的身形移动得越快,玉香儿的身子也跟着移动加快,这便造成了那根透时丝线扯动更为剧烈…我很怀疑,叶萧是故意逗着玉香儿这么做的。

我看不顺眼孟不凡是自然的,但通常是,我看不顺眼某个人的时侯,叶萧也会看不顺眼某个人,从小到大,我们在此等方面,一向心意相通。

我暗地底打量了一下师傅,发觉师傅专注地望着屋顶上那堆乱稻草,没朝这边望,不由舒了一口气,心想让孟不凡多痛苦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连身子悄悄堵住师傅的视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齐聚

心想师傅啊师傅,你把那屋顶望多一会儿,再望多一会儿,你要把那屋顶望穿么?

我站着,陪着师傅望着那屋顶,为了不让师傅把心思放在孟不凡身上,我决定陪他聊聊天:“师傅,您从哪儿发现这屋顶有问题?”

师傅没答,只是盯着那屋顶:“单凭玉香儿,又怎么能控制得了木牛流马?你既是早已收她为徒,又何必再遮掩?”

师傅的声音有些疲惫,如在沙漠里走了许久的旅人,想要找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前边依旧是无尽的黄沙。

屋顶后没有人答,我有些担心,拿手在师傅的面前晃了晃:“师傅,你不是真脑袋出现幻觉了吧?”

师傅的情形,让我实在担忧,我拿手在他面前晃的时候,他的眼眨都不眨一下。

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附体了。

“您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让玉香儿暗藏在他的身边,不就是为了那个地底宫殿么?想发,您已经得偿所愿。”师傅的声音更加疲惫了,“夫人,既是如此,您何不放过父亲?”

夫人?

我心底一惊,只有一个人,他会叫她夫人。

那便是楚太后,师傅的亲娘,墨门巨子。

我缓缓望向屋顶,屋顶却一如既往的寂静,唯有杂草被风拂过,缓缓摇动着草穗。

我又缓缓转向师傅,刚想问:“师傅,你是不是中了毒了…?”

可此次,忽刮来一阵微风,吹得树枝树叶摇摆,在树枝树叶摇摆当中,屋梁断裂之声忽起,漫天的杂草冲天而起,如狂风一般席卷,在破开成两半的屋梁之间,三名盛装丽人冉冉飘飞,当中一位,却是白衣素裹,只在鸦般的头上上插了一根玉饰,可不正是楚太后?

她与两名侍婢落在台阶之上,眼波流转,向院子一一扫来,停在师傅面上片刻,却扫向了孟不凡,末做片刻的停留,摆了摆手,“罢了。”

玉香儿身形一晃,便跳出战圈,叶萧见此,便也罢了手,走到我的身边站着。

孟不凡的声音停了下来,是急速地把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捂住了脸,缩在了墙角。

孟不凡原是极为嚣张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躲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望向楚太后。

楚太后缓缓走向师傅,麻制的长衫拖过青石板砖面,把从青石板砖面长出的小草压得弹起又弹回,她站在师傅的面前,伸出手去,将师傅面颊的散发抚向脑后,眼波柔和:“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师傅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手,低声道:“还好。”

楚太后缩回了手,“还好?”她冷笑,“没有武功的日子,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好?日后,你要象这个没用的男人一般过日子?”她指向孟不凡,温和的声音有丝恼怒,“我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师傅的声音却似疲惫到了极点:“夫人,你要我怎么办?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过自己的日子?”楚太后笑了,“你怎么过自己的日子?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我教了你这么多,到头来,你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别说了,夫人…”师傅道,“你放过他,好不好?”

楚太后的视线此时才落到孟不凡身上,面无表情,她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块石头,一样摆设,“不是我不放过他,而是他不放过他自己!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么?”

楚太后冷冷地笑。

我忽地明白,这两夫妻,从前在私宅里,便在相斗,和离之后,依旧不死不休。

孟不凡四处隐姓埋名,四处骗人钱财,以为自己已成一方霸主,便可以和楚太后叫板了,于是派人私入楚宫,可没有想到,却被楚太后将计就计,反而策反了他身边的妾室玉香儿,让玉香儿来对付他。

看着这楚楚可怜的楚太后,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有些同情孟不凡,虽然他也十分之可恶,但和楚太后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又打了个寒战。

师傅道:“无论做什么,您都会达到您的目地,我都知道。”

楚太后浅浅地笑:“回到我的身边吧,咱们还象以往一样。”

我吓了一跳,忙拉着师傅的衣襟,我实在怕师傅答应楚太后,他又要做以前的那个人了,被楚太后操纵,替她卖命,化成萨满教的国师等等,变成一个让我看不懂的人。

师傅反伸出手来,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夫人,你也知道,咱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楚太后脸色依旧平静,可失望之色一闪而逝:“我竟然生了这么个儿子!”她道,“和他一样,没出息!”

师傅垂下了头。

孟不凡原倚在墙边,忽地出声:“不准你说我没出息,你这个贱妇!”

楚太后一个目光扫了过去,他的语气慢慢减弱,嘴里喃喃,“贱妇,贱妇!”

我忽觉得孟不凡有些可怜,娶了这么个事事都压他一头的女人,难怪变成这种模样。

我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

叶萧的声音传至我的耳内:“酥油饼子,你别摇头了,你婆婆正瞧着你呢,我瞧着,她的目光有些阴冷,象你师公望着你时目光一样…”

我抬起头去,果然,楚太后脸上带笑,一双眼睛却如冰刀一样,直直地盯着我,冰得可以冒出些冰屑来,她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再扫至师傅握着我的手,停留了半晌,才移开了。

我被她的目光冻着了,一缩手,想从师傅的掌握之中缩了回去,却被师傅紧紧地握着。

我感觉我是一个最悲催的媳妇,虽然是假的…但被公公婆婆这么的不喜欢,且是想要取我性命般的不喜欢,直可荣获天下最不遭人喜欢之媳妇桂冠。

做为杀手,我是天下第一杀手。

想不到做人媳妇,我也拿了个第一?而且倒数?

“酥油饼子,你的表情太遭人恨了,你婆婆正怒瞪你呢,你无缘无故笑干什么?”叶萧压低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啊,我笑干什么?我没察觉我在笑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厌恶

我忙收了嘴角笑意,皱紧了眉头尊敬地朝楚太后望着,原想着行个礼的,但被师傅拉着,只得罢了。

可太迟了,楚太后收回了目光,眼神厌恶,“她喜欢的人,压根儿就不是你!你这又是何必?”

师傅道:“夫人,您既已从地底宫殿拿到了东西,便放我们走罢,从此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师傅的声音带着些祈求,带着些哀恳。

楚太后没有回答,孟不凡忽地站起,从墙角跟处走来,以袖遮面:“你要那地底宫殿的东西?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惩的!”

他忽地和身纵起,朝楚太后直扑了去。

楚太后看都没看他,一挥袖子,直接把他拍到了地面上,他仰面躺在地上,脸完全地露在了外边,脸上皱纹密布,如蛛网一般。

可能是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醒悟了,又拿袖子拼命地遮挡住脸。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师公,您别挡了,再挡有什么用?您现在的模样,已经深深地映在夫人的心底了。”

师傅叫楚太后夫人,我不敢逾越,也跟着叫。

或许是我的话提醒了孟不凡,他一声大叫,十分灵活地翻转起身,又拿袖子直捂住脸,身子竟在索索发抖。

楚太后却看都没有看他,重望着师傅:“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是始终是母子,我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

师傅默不作声。

我心底有一个疑惑实在想问清楚楚太后,可又有些怕她,正犹豫着问不问她呢,被她发现了,转过头来,冷声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我道:“夫人,您一开始,不是想把我扶持为墨门巨子么?怎么这个时侯,您的事业又变成是师傅的了?您改变也太快了一些吧?”

楚太后哼了一声,“你既已嫁给了他,就已是他的人,夫妻本为一体…

…,,

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您这不是口是心非么…您不也抛夫…弃子…?”

我说不下去了,楚太后凌利的眼神直盯在我身上,把我剩余的话全封在嘴里,最主要的是,叶萧直拉我的衣襟,悄声道:“酥油饼子,您别心直口快好不好,有些话,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明白么?”

楚太后把目光收了回去,望着师傅:“明哥儿,你不想要这媳妇,我便替你休了她,可好?休了她,你便跟我回去吧。”

我心底不应该欢喜的,可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的,我却欢喜了起来,忙端正了面孔,脸色平静:“师傅不会休了我的。”

楚太后道:“你看看她,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被她牵绊着,什么都做不了,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师傅缓缓转过头来,定定地望了我,望着我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夫人,这都是你的想法。”

楚太后脸上全是失望的神色,衣袖一下子挥动起来,冷不防地,就卷到了我有脖子上,将我的脸拉到他的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她脸上的喜色,在我说要休了她的时侯…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她的长袖子用亚麻制成,结实牢固,我被她勒着,气都喘不过来,刚想拔出刀子,身上却动弹不得,我在她的面前,竟是豪无还手之力?

叶萧见此情形,急了,飞身上前想要救我,哪知玉香儿嘿嘿一笑,身子一旋,便拦在了他的面前,和他斗了起来。

师傅急道:“夫人,你做什么?快放开她!”

楚太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勒住了我的喉骨:“你看看你,为何总是瞻前顾后?我杀了她,你就不会如此了,是么?”

师傅抬起眼眸:“夫人,我已说过了,她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期望。’,

我被捏得吐不过气来,楚太后一下子松开了我,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师傅扶住了我,拍着我的后背,道:“夫人,我们走了,你若要地底的这些东西,便拿去罢。”

楚太后却道:“你要走可以,他却不能走!”她的手遥遥地指向孟不凡孟不凡原在墙角缩着,此时抬起头来,依旧以袖遮面,却道:“贱妇,你要留我?”

楚太后依旧没有瞧他,只是慢慢地道:“不是我要留你,是她要留你…

…”她指着玉香儿,“她向我发誓效忠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要把你留给她,我是一个守信的人,从不失信于人,玉香儿,这个人,便归你了。”

孟不凡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了,他似是听不懂楚太后的话,嘴里喃喃:“你要将我交给她?交给这个女人?”

玉香儿手指婉转舞动,嘴里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是木流牛马,是三国时诸葛亮做出的东西,经过墨门能工巧匠改良,缩小,钻进人的皮肤,用蛛丝牵引,便能在你的身子底下游走,相公,以后的日子,我会让你慢慢变老,和我一样,相公,你高兴吗?”

随着她手指舞动,孟不凡痛得全身直哆嗦,却强忍着不哼叫出声,他没有望她,反倒抬起头来,袖子从脸上取下,望着楚太后:“汀月,你看看我,看看我…你要把我交给她?汀月,我知道,你在生气,是吗?生气我娶妾室,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是为了气你,想让你象咱们初结婚时,你还那样的望我,而不是象现在,望着我的目光,冰冷,鄙视…”

玉香儿怒道:“不许叫巨子的名讳,她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

她手指动得更为厉害,孟不凡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可以想象得出,他身上有多痛,可他却全没惨叫痛呼,只是一步步膝行向楚太后:“汀月,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你啊,我想你回来…”

楚太后举起手来,就着光亮,欣赏着指甲上的寇红,望都没有望他:“我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嫁错了你。”

孟不凡额角青筋直冒,皮肤下的那物滑到了他的脸上,在他脸上的皮肤起伏,看得让人惊悚莫名,可他却不理,忽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楚太后而去:“汀月,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楚太后脸上现了厌烦,“玉香儿,还不将他拉走?”

玉香儿道了声是,将手指舞动更急,盂不凡步伐缓慢,全身如折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

楚太后转过头来,对着师傅,面容又变得亲切和蔼,脸上现了笑意:“明哥儿,你跟我回去,你的武功,我会帮你恢复的,我们又是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师傅摇了摇头,握紧了我的手,“夫人,您放了父亲罢?您对他的惩罚,已然够了。”

转瞬之问,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神色变得清冷孤远,整个人遥不可及,“两父子一样,都是没有用的。”

师傅的脸一阵抽搐。

我实在忍无可忍,大声道:“太后娘娘,您是冷血无情之人,便要求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冷血无情么?你把你的前相公弄得残废了,还把你的儿子也弄废了,就为了你所谓的大业?你愿意躲在楚宫里当你的巨子,谁也不会拦着,凭什么要所有人都象你一样?”

楚太后一下子转脸过来,紧盯着我,那眼神凝成细线,让我想起了出鞘的剑。

也让我想起了脖上了被她掐的痛疼。

我缩在了师傅身后。

可我刚刚才在师傅身后,就听见孟不凡的声音从后边传了来,“汀月,你下不了手是么?你怕儿子责怪是么?我来,我替你杀了这个贱人…”

我心想他说的谁呢?他还想和玉香儿动手?

可还没等我想得明白,便觉脖子上忽缠上了一根极细极细的线,抬头望去,便见着孟不凡狰狞的脸,玉香儿愕然的神色。

我感觉脖子上有液体滑落,手一摸,便见到了满手的鲜血。

孟不凡竟然用控制木牛流马的那根细线,缠上了我的脖子!

我抬起头来,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我被楚太后封了穴位,所以不能避过,师傅,师傅…你要一个人走了,但我希望,你别回墨门…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师傅这句话,却发现我的喉咙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叶萧纵身而起,一刀便砍在孟不凡的手腕上,把他的手腕砍成了两截。

“月牙儿,酥油饼子…你怎么样了…”师傅和叶萧两张面孔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焦灼,绝望。

别担心,我死不了,我是江湖第一的杀手,怎么会被人割脖?我笑了笑,想告诉他们,我是江湖第一杀手,只有我杀别人,哪会有人能杀得了我,更何况被这么个人杀了?可我依旧说不出话来。

叶萧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药瓶来,把整瓶药撒在我的脖子上,“别怕,别怕,酥油饼子,你不会死的。”

师傅撕碎了中衣,撕下长长的布条,缠在我的颈上,可瞬息之间,鲜血便染红了那布条。

我感觉不到痛疼,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很好,师傅陪在我的身边,叶萧也在,多好…如果旺财也在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人

忽地,我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火焰地底升起,四周围的院墙催枯拉朽一般地坍塌,火焰腾空而起的当口,旺财从围墙缺口飞跑着进来,硕大的头颅在火焰中如燃烧着一般。

而跟在它身后的,却是一个执戈男子,他身着黑衣皮衣,滚着金边的披风在烈火之中飘飞,整个人如从地狱走出。

爆炸声中,院子中央的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隔开了我们和那位男子。

那男子头上戴着大大的遮帽,掩住了半边面孔。

“楚太后,你想要的东西,恐怕带不走了。”他声音低低沉沉的。

楚太后此时已是脸色铁青,“你是谁?”

他道:“楚宫里的玉美人被你查了出来,你得到了她的秘密,让你指使楚博处死,玉香儿成了你的手下,玉氏一家,守着这处地方这么多年,为了不过是使这地下藏宝不落入你这样的人手里,如今这宝藏,会永埋地底…

你还不明白,我是谁?”

楚太后面色阴沉:“你是玉香儿和玉秀儿的大哥,玉才仁?”

那男子缓缓取下头上帷帽,露出一张胡子拉渣的脸,可不正是在树林里和我见过面的玉才仁?

玉氏一家,当真是原来那个白家,守着这地底宫殿的白家?他们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被人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