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花瓶四分五裂,应声倒地,祝玲吓得当场大叫起来。周京泽拎着棒球棍,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声音冰冷:“你们再碰一下试试。”

场面闹得太大。且动静不小,周正岩从楼上赶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气得整个人都抖。他不明白,只是在楼上接了个电话,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师越杰也循着动静过来,看到吓得脸色苍白的祝玲走过去拥住她的肩膀,问道:“妈,你没事吧?”

“没事。”祝玲的声音虚弱。

周正岩为了维持自己威严,指着他:“你又过来发什么疯,把你阿姨吓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周京泽低下头慢慢地笑了,他一脸的玩世不恭,语调松散:“要不是妈的牌位要撤,我还真不爱来您家。”

周正岩一时语塞,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正要开口解释时,周京泽倏地打断他,眼神冰冷,透着一股决绝:

“您就这么容不下她吗?以后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一句话落地,空气都静止了,周正岩整个人勃然大怒,三两步冲过去狠狠地甩了周京泽一巴掌。

周京泽一个踉跄没站稳,脸别了过去,一巴掌过来,他感觉周围一阵嗡嗡的耳鸣声。周正岩还在气头上,声音很大:“你这是说得什么混账话,我哪里容不下你妈了,是风水大师过来算过了,让我把牌位迁到另一间房间去。你忽然跑过来大闹一通,像什么话?”

周京泽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被耍了。

“谁跟你说我要把你妈的牌位迁走的,啊?!”周正岩胸口起伏个不停。

周京泽没有开口,看向师越杰,后者站了出来,拿出兄长的架势,开始温声解释:“对不起,爸,是我没有搞清状况就跟京泽说了,我以为……我怕他担心。”

“你看看你!做事永远这么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家里闹,你再看看你哥,永远在为你着想,一直照顾我,你呢?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周京泽被打的半张脸还火辣辣地疼,他朝垃圾桶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瞭起眼锋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释然一笑:“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哪天你真不要我妈的牌位了,通知我一声就成,我带她走。”

周京泽脸上好不容意恢复的血色瞬间青白起来,呼吸也不顺畅起来:“你……你这个逆子!”

师越杰一看周正岩气得都犯病了,忙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爸,我先扶你回房吃药吧,别气伤了身体。”

说完,师越杰扶着周正岩出去,祝玲也跟在一边,一家三口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和谐。周正岩扶着脑袋唉声叹气:“亲儿子还不如身边的儿子亲啊。“

周正岩感叹的声音传过来,周京泽面无表情地听着,垂在裤缝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周京泽走出家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他拿出来一看,盛南洲来电,于是点了接听。

“喂。”一开口,周京泽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嘶哑。

盛南洲处在包厢里,K歌的声音震天响,他笑着问:“哥们,你在哪呢?我们等你好久了,你不知道大刘那家伙,被灌得跟孙子样。”

周京泽轻笑一声:“马上来。”

挂完电话,周京泽站在路边沉默地抽了三支烟,最后平复好心情后才骑着摩托往红鹤会所的方向去。

许随坐在人多的包厢内,依然感到局促,包厢门每进来一个人,她都会下意识地看向么门口,结果都不是周京泽。

失望写在她脸上。

许随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五,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他是不会来了吗?

她俯身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盛南洲在一旁大喊:“你丫怎么现在才来。”

许随顺势抬眼,光影切过来,周京泽穿着黑色的T恤走进包厢,他唇角上带着血红的伤口,皮肤冷白,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显得整个人落拓又不羁。

“有点事。”周京泽轻笑。

周京泽虚虚地看了众人一眼,在碰到许随的眼神时也是不冷不淡地点了下头,然后走过来坐下。

沙发中间的人自动为他让出一个位置,大刘坐在旁边喝得醉熏熏的,看见周京泽脸上的伤口一愣,说话不经大脑:“哥们,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啊?”

众人噤声,周京泽把打火机和烟扔在桌上,俯身找了个叉子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语气懒洋洋的:“还能怎么,路上骑车磕到了呗。”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大刘拍着他的肩膀大笑。

今天包厢里来的人特别多,周京泽朋友多,又加上他们携家带口的,玩游戏的玩游戏,K歌的K歌,包厢里好不热闹。

熟悉周京泽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气压低,所以盛南洲自觉地没去烦他,这倒是给商务英语系的一姑娘给了可乘之机。

许随对她有点印象,长相妖治,身材还好,叫刘丝锦,上次乐队比赛赢了聚会她也在。

周京泽今天心情不爽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表情窝在沙发上,开了一瓶XO,直接就想对瓶吹。

坐在一旁的刘丝锦伸手拦住,周京泽瞭起薄薄的眼皮睨她一眼,女生也不怵,笑吟吟地说:“你想喝死在这里吗?用酒杯。”

周京泽松了手,任她倾身过来往酒杯里倒酒。周京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侧脸线条沉默又冷峻。

许随坐在角落里,看着周京泽旁边坐得一个风情万种的女生,他在喝酒,偶尔刘丝锦朝他勾勾手指。

周京泽俯身倾听,唇角懒懒的,女生的长卷发扫到他的手臂,他没有推开,也没主动。

放浪形骸又暧昧。

许随暗暗握紧手掌,指甲陷进掌心的传来的痛感使她麻木,眼眶渐热,她收回视线,不想自虐地再看这一幕。

她起身,走到点歌机前面,点了一首歌,是薛凯琪的《奇洛李维斯回信》。

只要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就好了。

红色的霓虹闪过,许随握着话筒正打算唱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许随转身一看,胡茜西拉着她的手,凑到耳边:“随随,你出来一下。”

她只好把话筒放回架子上,跳下高脚椅,两人手拉着手,猫着腰从屏幕前经过,走了出去。

走廊上,胡茜西问她:“随啊,不是说好要表白的吗?怎么没动静了。”

许随垂下眼睫,吸了一口气:“他……旁边坐着别人。”

胡茜西瞬间明白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害,你不知道我舅舅,真要喜欢那女的话他早上手了,他心情不好的话就那个死人样,谁都能跟他搭上两句话,下一秒踩到他雷的话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倒是刘丝锦一直往上贴着我舅舅,你再不上,那女的都要趴他身上了,跟只蜘蛛精一样。”胡茜西语气愤然。

“不要怕,随随,你不试一下的话永远不知道答案,万一呢?”胡茜西鼓励道。

许随沉默半晌,最终点头:“好。”

两人重新回去,许随坐回角落的位置,她双手搭在膝盖上,还是有点紧张,酒壮怂人胆,在震天响的包厢中,默默一口气豪饮了三杯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网上说什么酒味很好,让人上瘾之类的话,许随一点也没体会到。第一口酒进喉,许随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盛南洲恰好坐在一边,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关切地问道:“许妹妹,你没事吧?”

许随摇摇头,伸手将唇角的啤酒泡沫擦去,站起身,把手插进口袋里捏着信的一角,在暧昧浮动的光线里走向周京泽。

周京泽正弯腰倒酒呢,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还夹着一根烟。一道纤细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他眼前的视线。

”什么事儿?“周京泽抬头,挑了挑唇角。

许随看着他,声音有一丝紧张:“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周京泽愣了一秒,随机松开酒杯,抬手摁灭烟头就要起身,不料被刘丝锦拽住手臂,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娇媚但带着焦急: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呀?”

刘丝锦早就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孩子了,干净斯文,乖巧,与这里的风月场所格格不入,却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她故意喊得很大声,恰好有人切了一首歌,前奏是漫长的空白,只有一点余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这边,整个包厢不自觉安静下来。

周京泽脸上的笑意敛去,他心情不好懒得说话不代表刘丝锦能以女朋友身份自居,他尊重女生不代表她可以这样来事。

他掀起眼皮看了刘丝锦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藏着警告,刘丝锦心里发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周京泽起身打算跟许随出去,可许随兀自下定决心,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似的,忽然挡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在十多人的见证下,许随站在昏暗的包厢里,周京泽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需要仰头两人的视线才能对得上。

周围的人察觉到氛围的不对静,都自觉地静下来,有机灵的男生尖叫地了一声。许随一颗心毫无节奏地跳着,紧张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好许随点的歌顺延过来,无人唱,只有薛凯琪唱歌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她的声音坚定又带着点涩味:

天天写 封封写满六百句的我爱你

写了十年从未觉得太乏味

继续被动来做普通的大众

实在没有用情愿不怕面红

顽强地进攻争取那认同

如朝朝代代每个不朽烈士奋勇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

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

许随的右手插进口袋里,里面的信被她捏得变形,边角都烂了,明明不敢看他,仍逼自自己直视他,她黑漆漆的眼睫颤了颤,嗓音有点抖:

“周京泽,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尖叫和男男女女大喊地“在一起!在一起!”。许随说完以后迅速移开眼,不敢再看他,把手重新擦进口袋里,胡乱地找那封信。

周京泽错愕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唇角,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不好意思啊,你太乖了。”

他说得很小声,应该是照顾到许随作为女孩子的自尊,周围人没听到周京泽的声音,还在那起哄。

周京泽单手插着裤袋,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瞎几把起哄的人一眼,周围自觉噤声。

意料之外的答案,许随松开紧握着信的手,垂下眼,只觉得眼酸,还好没把那封信拿来。

是啊,她永远不是周京泽的偏好。

许随穿着白色吊带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即使化了点妆,依然是素淡,清纯那一挂。即使是喝酒,也是会把自己喝得呛出眼泪的那种人。

她乖巧,安静,常常陷于人群中被淹没。像一张白纸,安分的同时,又渴望冒险,可许随做过最大胆的事也只是背着家长打游戏和坚持学架子鼓。

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自己能好好生活。

周京泽,放荡,反叛且自由,常常做冒险的事,蹦极,赛车,在大峡谷跳伞,希望在某一天死去的时候,恰好能看见日落大道。

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京泽低头看着许随红着眼又努力不让自己哭的样子有一瞬间失神,拒绝别人是常事,可面对她,他有点不知所措和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垂在裤缝修长的指尖动了动,想伸手帮她擦泪。

忽然,周京泽不经意地往外一瞥,瞥见包厢门外的某个身影,恨意几乎是在一瞬间涌上来,他舌尖低着下颚笑,话锋一转:

“但是可以试试。”

第32章 告白 从今天开始试着吃甜的

一句话落地,许随不可置信地抬起眼,随即周围的起哄声和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许随人还是懵的,已经有人借势推了她一把。

“嘭”地一声,有人开了一瓶香槟,泡沫喷出来,在声声欢呼中,许随一个踉跄跌进周京泽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一阵布料,热源烘得她脸颊发热。

“哇哦,恭喜周爷脱单!”

“许妹妹把这畜生收了,以后好好管管他!”

“百年好合!”

彩带和金随片落在两人头顶,周京泽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舌尖拱了一下脸颊,笑骂道:“傻逼。”

余光里那人的身影僵住,然后落莫离开。

周京泽收回视线,揽着许随的肩膀坐下,他知道许随脸皮儿薄,虚踹了旁边的人一脚:“差不多得了。”

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地闹,加上盛南洲组织了一波游戏,没多久,包厢又归于热闹中了。

周京泽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重新喝酒,一杯又一杯。许随坐在周京泽身边,还是感觉不真实。

周京泽的一句话,像过山车般,将她抛向云端。

包厢的座位有点挤,旁边的人玩游戏时十分投入,手脚并用地比划,弄得许随的腿时不时地碰到他的膝盖,一下,两下,像她跳动的心。

周京泽的心情依然很差,在沉默地喝酒。许随感受到了他的气压低,总想做点什么。

其实周京泽刚才就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然后就把许随撂一边了。周遭是热闹的喧嚣,酒精让人迷醉,周京泽喝了两打啤酒,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些画面。

母亲在自杀前说很爱他,结果呢,还不是离开了他。还有周正岩说“亲儿子不如身边的儿子亲”,在他们眼里,他确实不算什么。

周京喝得意识不清,想找打火机也只是在茶几上乱摸,心底掀起一阵烦躁,正要发火时,眼前倏地出现一截白藕似的手臂。

他抬起眼皮,许随手里握着银质的打火机递给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又乖巧。周京泽一愣,接过来,火气散了大半。

接下来,无论周京泽下意识地需要什么,一旁的许随总能找到给他。她一直待在他旁边,被冷落也没有生气,乖得不像话,最多也只是叫他少喝点儿。

周京泽低头咬着一根烟,机匣发出“啪”的一声,薄唇里滚出烟雾,他脸上挂着散漫的笑:

“你喜欢我什么,嗯?”

他连自己都不太喜欢。

没有听到答案,周京泽挑了挑眉梢也不介意,他抬手掸了掸烟灰,背靠沙发,眼神放空看着眼前嬉笑玩闹的场面,沉默且孤独。

一场聚会在近十一点结束,一群人喝得醉熏熏的,有人喊道:“快点回去了,宿管还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

盛南洲接话:“少他妈装,你可没少翻_墙。”

一众人勾肩搭背地走出红鹤会所大门,盛南洲只喝了一点酒,还算清醒,他给一大帮人叫车。

许随扶着醉醺醺的周京泽,想把他交给盛南洲,结果后者强行把她和周京泽塞进同一辆计程车。

“嫂子,照顾好我哥啊,到了学校我给他抗回去。”盛南洲笑道。

“……”许随。

盛南洲身份适应得比她还快。

出租车开得不算要太快,车里有一丝闷热,许随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凉丝丝的。风将许随的头发仰起,她的侧脸安静又好看。

周京泽喝醉了很安静,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要不是许随亲眼见到他喝了酒,她是不会相信他醉了的,因为他此刻的表现跟正常人无异。

她偏头看着周京泽发呆,突然,前方一个急转弯紧急刹车,许随一个惯力向左侧倾倒,尽管慌乱中用手肘撑在座位沙发上,还是避无可避地一头载在了周京泽大腿上。

……

死亡性瞬间。

她脸颊贴着,是真的感觉到跳动和炙热,许随匆忙起身,脸烧得通红,她偷偷瞥了周京泽一眼,还好,还在睡觉。

许随重新坐正位置,看着窗外发呆。过了没多久,周京泽看起像睡得很沉,脑袋不受支撑,下意识地磕向玻璃,又重新坐回去。

如此来回,许随担心他磕痛额头,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袖,将周京泽整个人慢慢移向他的肩头。

因为怕吵醒他,许随的动作很小心,也紧张。最终,周京泽闭着双眼倒向她的肩头,许随侧头看他。

车窗外暗红的灯晃过来,周京泽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他的侧脸凌厉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向话。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许随的脖颈上,痒又麻,同时提醒着许随这不是梦。

三年前在走廊的惊鸿一瞥,至此,高中每个角落里都是他。许随不用再隔着人群遥遥地看他在台上发言,与别的女生谈笑风生。

他也不是许随高中做试卷时,耳机里歌唱的“我站在你左侧,像隔着一条银河”默默暗恋的男生了。

是男朋友。

车窗外的景色如电影般快速倒退,一帧又一帧,有个巨大的灯牌写着一个夸张的广告词:用了它,美梦成真。

是美梦成真。

许随低头看着靠在她肩头的周京泽,说道:“很多。”

“你喜欢我能什么,嗯?”

“很多。”

——

周京泽宿醉一夜,醒来后头疼欲烈,5点50出早操的时候,那慷慨激昂的铃声把周京泽震醒了一次。

昨晚他喝得实在太凶,浑身跟散架了一样,以致于根本起不来。盛南洲恰好在出操前整理内务,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开口:“你别去了,我给你请个假。”

周京泽喉咙干得冒火,他猛地咳嗽一声,整个人昏沉沉的,说出来的话无比嘶哑:“嗯,顺便帮我带个咳嗽药回来。”

“好。”

疲惫感再次席卷,周京泽又躺了回去,他一连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一连睡到下午两点。

周京泽起来后,一脸地睡眼惺忪,为了让自己快速恢复清醒的状态,直接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出来,周京泽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单穿着一条裤子,脖子上挂着块白毛巾走出来,一路不停地咳嗽,胸腔引起剧烈的颤动,他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白开水正要喝,脑海里一晃而过一张恬静的脸。

记忆中,昨晚他猛灌酒的时候,有人给他倒了一杯水。断片前的记忆全回来了,昨晚从那个家出来之后,他去了包厢,许随跟他表了白。

他是怎么做的?拒绝了,因为周京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种人,就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

可下一秒,周京泽看见了师越杰,迁牌位这件事他分明被师越杰耍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周京泽跟那个家彻底割裂,离他们越远越好。

所以在见到师越杰的那一刻,周京泽心底的恨意滋生,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许随。第二天清醒过来,是他冲动了。

周京泽决定跟许随讲清楚,道个歉,要杀要剐都随她。

周京泽背靠椅子,嗓子疼得难受,他以为盛南洲带的药放桌上了,结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他一边咳嗽一边给盛南洲打电话,电话接通后,问道:“药呢?”

盛南洲在电话那边笑得无比暧昧,甚至还有点娘:“哎呀,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神经病。“周京泽直接把电话撂了。

窗外天气太好,甚至还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周京泽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揣紧口袋里正准备出门,手里握着的电话响了。

周京泽没看来电点了接听,毫无感情地“喂“了句,电话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是我,许随。”

“嗯,什么事?”周京泽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语气说不出来的冷淡。

许随不是没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心情瞬间低落:“我有东西给你,你要是没时间的话——”

“我现在出来,刚好有事找你。”周京泽截住她的话。

“好。”

周京泽匆匆跑下楼梯,结果在宿舍门外见到了许随,原来她早到了。他三两步走给过去,黑色的影子垂下来。

太阳有点晒,许随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察觉到动静后转身,在看见周京泽后眉梢立刻浮现喜悦,她抱紧怀里的东西跑到他面前。

“你醒啦?”

“嗯。”

许随把怀里紧抱着的两个保温瓶递给她,有风吹过,她将前面的头发别到白皙圆润的耳朵后面,语气有一丝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