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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媛低着头,她现在真是怕了贺老太太了,一见到贺老太太就紧张。

宋朝夕渐渐蹙了眉头,过了会,她放下茶水,淡笑一声:“我们过就我们过,客人清单我都列好了,届时各家的贵人们都要来,既然定北侯府没有过生辰的习惯,那我就记下了,到时候便不邀请定北侯府的人到场了,也省得你们定北侯府不习惯。”

贺老太太微微瞪眼,京城的贵人们都来了那还了得?届时免不了家长里短,人家肯定要询问为什么定北侯府的人不到场,到时候宋朝夕一说,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定北侯府花不起钱给容媛过生辰?名声坏了事小,可贺青州即将科考,若是入朝为官,免不了要与各家往来的,这时候得罪人对贺青州可没好处。贺老太太虽然抠门,却不傻,知道以大局为重。

思来想去,她不情愿地干笑:“国公夫人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们定北侯府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不代表定北侯府不能给容媛过生辰,不就是个生辰吗?操办一番也废不了几个银钱。”

宋朝夕很是感动,拉着容媛的手连连说:“你看吧!我早说了老太太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又不是外头那些胡搅蛮缠的老太太,人家贺老太太是个明理的,外头谁不夸你有个好祖母?我原本担心你在定北侯过不习惯,现在见你事事顺利,老太太对你又好,我就能放下心来了。”

容媛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反正就挺纠结的。

贺老太太更是心情复杂,宋朝夕跟一般人不一样,她前一秒能指着你脸骂你,后一秒就能面无表情夸你给你戴高帽子,你想跟她吵架,都摸不清她的路子。

挑选好了衣物首饰,宋朝夕摆手让下人把东西拿下去,贺老太太眼都直了,东西拿来了怎么还拿走?容媛也是傻的,白拿的东西也不知道多挑点,挑来挑去就挑了那么两三样,这人是不是傻?真是败家娘们,这种不会过日子的,谁娶谁倒霉!

贺老太太心疼坏了,“这就拿走了?”

也不客气客气问她有没有看上的!

这国公夫人可太不会做人了!

宋朝夕笑了笑,“我听说早些年老太太可是端庄贤淑的贵女典范,肯定看不惯我们小辈在这胡闹,这种时兴的款式上不了台面,入不了老太太您的眼,我也就不跟您客气了,怕您觉得我在侮辱您,到时候跟我着急。”

这话听着像追捧,实际上却不是,老太太又不傻。

容媛去前头送宋朝夕离开,等没人时,她才软声问:“婶婶你这次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宋朝夕笑了笑,“你外祖母抱恙,你母亲一直在外祖母家伺候,她担心你过得不好,拜托我过来看看你,这不,我便来了。”

宋朝夕和高氏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说不上亲昵却又没什么嫌隙。容媛和她处得不错,她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容媛心里暖暖的,莫名酸涩想哭,从前只以为嫁人是从自己家去夫君家里,谁知嫁了人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到了婆家可就没人纵容她了,有什么委屈都得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她不过嫁人数月没有孩子,贺老太太便已经敲打她好几次,要她给贺青州抬姨娘,若不是怕影响贺青州科考,只怕姨娘早就抬好几个了。

“还是你和母亲对我好。”

宋朝夕有些担心她,容媛的性子太软了,她总怕容媛在这受委屈,但这种事旁人又帮不了她。

“你若想好好跟贺青州过,就得学会盘算,总不能这样一直糊涂下去。”

容媛低着头,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贺青州对她不好她也难受,但她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贺青州,毕竟成亲前俩人就见过一次。“我也不是不想处理那书童,就是觉得她孤苦无依,我若是强行把她打发了,倒显得我仗势欺人,给人印象不好。”

宋朝夕觉得好笑,“仗势欺人好歹有势可仗,你以为谁都有这个资本吗?再说,你身份放在这,你对那表妹好,人家说不得觉得你假惺惺,你以理服人人家觉得你好欺负,你发个火人家会认为你大小姐脾气,说到底,你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夫君怎么看你。他若是觉得你好,你就是天下第一毒妇,他也会无条件维护你,反之,即便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降身份,人家也未必会领情。一味为别人着想忍让不是长久之计,做人都是相互的,总要他也为你着想,为你忍让才行。但他做到了吗?话说回来,你已经成亲了,如果是我,还是愿意努力一下的,毕竟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是吧?”

容媛抿唇轻笑,本来不好的事到婶婶嘴里就变得举重若轻,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一想到婶婶就要走了,容媛便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我成亲以后,你在府中跟谁好啊?可说好了,即便我不在国公府了,婶婶你也不许让别人取代我的位置。我们是最好的。”

宋朝夕似笑非笑,让她想想,说过类似话的人可不止容媛一个。庭芳和宋程昱宋踪明都是这么个意思。

她毫不心虚地摩挲着容媛的头发,勾唇轻笑:“当然,你在婶婶心中最重要,婶婶不跟你最好,跟谁好?”

容媛眯着眼享受婶婶的抚摸,满意得不得了。

今年春日来得比往年早一些,国公府门前的花相继开了,渐渐有了去年的模样。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宋朝夕跳下来,远远便看到另一辆马车从对面行来。容恒下车时看到她倏地一怔,很快垂头拱手道:“母亲。”

宋朝夕好久没见到这便宜儿子了,便淡淡地挥手,“世子爷不必多礼。”

下人开门替二人引路,宋朝夕走在前头,容恒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闪过微妙的情绪。他这几个月一直避着她,算来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她肚子大了不少,如今已经微微凸起了,因着她本身纤瘦,腹部的凸起便愈发明显了。算算她已经怀胎五月有余了吧?她从前一点不显怀,这段时间肚子却大了这么多,总让人怀疑她纤瘦的身子承受不住那重量。

父亲那般忙碌,她一个人应该不易吧?

她其实年纪也不大,却总是老气横秋,如今当国公府的主母是愈发熟练了,以至于他时常恍惚,觉得紫藤花下的那位少女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忽而,一个东西跳到宋朝夕怀中,宋朝夕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黑猫,黑猫正巧跳在她肚子上,冲她喵喵直叫,宋朝夕受惊肚子猛地一缩,下意识扶着腰。

青竹和冬儿都吓坏了,俩人赶走了那黑猫。

“夫人,您没事吧?我去叫太医!”

宋朝夕这才回过神,那猫喵喵两声走了,她才喘了口气,“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青竹担心坏了,夫人的胎儿金贵,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小命也不保了。

容恒也吓得不轻,事发突然方才他都没反应过来,听了青竹的话,才猛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紧张道:“您……没事吧?那猫有没有伤到您?”

宋朝夕微微愣怔,手被箍得生疼,下意识看向四周,不由皱了眉头。

容恒是怎么回事?怎么离她这么近,还拉她的手?她不过是被猫扑了一下,又没大碍。他就这样冲过来拉住她,若是被人看到了,年轻的继母和年纪相仿的继子,很容易招人误会,传出去还让她怎么做人?

宋朝夕有些吃痛,蹙眉道:“世子爷!你僭越了!”

有什么情绪像是要破体而出,汹涌袭来,让人招架不住。

容恒从慌乱中回过神,情绪渐渐冷却下来,他看向自己拉她的手,只觉得讽刺,他已经尽量避开她了,可她对他的还影响还是无处不在。他也不想这样的,随意失了分寸,就好像他从前那些年的克制守礼像个笑话。

她嫌恶不喜的眼神更让他生出莫名的愤怒来。

她凭什么这样看他,他又不是故意的,她以为他不曾受煎熬?随意搅乱了别人的心,便一走了之。

明明近在咫尺却求而不得。

难道她以为他会好受?

容恒的眼神渐渐有些失控,以至于青竹都觉得不对,她满是慌乱地环视四周,心提到了嗓子眼。世子爷怎们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国公夫人?若是旁人来了看到这一幕,可就说不清了。继子和继母……这传出去要国公夫人怎么做人?国公爷又会如何看待夫人?夫妻间相互猜忌可是大忌啊。

青竹提心吊胆,声音都在颤抖,“世子爷,您僭越了!夫人可是您的继母,您万不可这样拉着夫人。”

宋朝夕眉头越蹙越紧,她怀疑容恒是故意的,跟顾颜合伙陷害她。这样算怎么回事?

满眼控诉,摆出受害者姿态给谁看?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

宋朝夕手腕挣扎,奈何容恒力道极大,她挣扎不开,难免也有些急了,便沉着脸冷声道:

“容恒!你僭越了!我是你继母,若你再这样骚扰我,我便只能请你父亲来决断了!”

容恒渐渐清醒一下,他放下她的手,声音低哑克制。

“你不必总拿父亲来压我,我不过是看你被猫扑了,担心你才失了分寸。”

宋朝夕不领情,不耐道:“你可知你那样做被人看到了,我要如何自处?你应该知道名节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我是你父亲的妻,你无论如何都不该给我带来麻烦!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她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宋朝夕回头,远远看到一身玄衣的容璟从游廊的尽头走来。昏暗的光线下,他面色有些沉,神色莫辨,薄唇紧抿,勾出的弧度带着难言的威压。他走得不算快,可每一步都显得很沉,皂靴踩在地上,摩擦出声响。

宋朝夕莫名心跳加快,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看到容恒拉着她?他这副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发生。

以他的性子若是看到了,肯定要多想的。

宋朝夕眉头轻蹙,下意识仰头看他,“爷……”

容璟看她片刻,又移开视线沉沉注视着容恒,无声注视,一句话未说,却给人难言的压迫感。容恒起初还没什么,到后来便越发紧张了,紧攥的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头皮麻得厉害。他自小便怕容璟,哪怕这个父亲甚少回家,可他是国之肱骨,著名的朝臣,他能轻易决定这个国家的决策,他的影响无处不在。容恒便是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下。

父亲是高高在上,不容挑衅的。可他方才做了什么?他竟然拉着继母的手,她说得对,他确实不该那样的,带来无数的麻烦。若是父亲怀疑她,她的处境会很困难。他其实不想看到她为难的。

“父亲……”容恒低垂着头,恭敬喊着。

容璟寒眸深沉,无声审视。过了许久,直到容恒快要支撑不住,他才淡声开口:“你怎么和你母亲一起?”

容恒低头,斟词酌句:“方才我回来时正巧撞见了回府的母亲,母亲走得快一些,到了这里忽而有只黑猫扑向母亲的肚子,儿子担心母亲和胎儿安危,才过来询问母亲是否受惊。”

容璟转头看向宋朝夕,宋朝夕对上他的视线,欲言又止。他却先开口了:“你身子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

宋朝夕方才心跳加速,有些受惊,但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这种情况下她若说自己无碍,并不是明智之举,思来想去她皱着眉头,低呼一声:“就……好像肚子一抽一抽的。”

容璟果然沉了脸,俯身横抱起她,不无责怪:“方才怎么不说?梁十一!去请太医。”

容恒头埋得更低了,宋朝夕懒得管他怎么想,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享受到国公爷这般照顾的,便干脆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口,任他抱着自己,急匆匆往后院赶。宋朝夕靠在他胸口,心定了一些,她看向他轮廓清晰的侧脸,他薄唇紧抿,神色难辨。他似乎一直是这个表情,以至于旁人很难分辨出他的喜怒,可宋朝夕就是觉得他在不高兴。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容璟侧头看她,“老实一点!”

宋朝夕又亲了亲他,得到他警告的注视。她不由叹了口气,他今天可真难哄,明明往常这一招很管用,如今却被他视而不见了。

太医很快来了,老夫人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太医诊断了一会,便收回手。

“太医,我儿媳如何了?”

太医心道国公夫人在府中地位一目了然,看老夫人紧张的。他捏着山羊胡子笑了笑:“老夫人放心,国公夫人无碍,只是受了少许惊吓,卧床休息一日变好。”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便听太医又说:“只是……”

她心又提了起来,“只是如何?”

太医选了个保守又不会出错的说法:“夫人坏了双生胎,要比寻常有孕的女子更辛苦一些,如今月份大了,胎儿已经发育成形,一定要更加注意才行,被猫惊吓这样的事以后不能再发生了。”

老夫人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她才意识到,宋朝夕就有个双生妹妹,她怀双生胎再正常不过了。怀双生胎好也不好,虽则谁都想一胎生两个,可若俩个都是男孩,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未必是好事,若并非都是男孩,那倒是没什么顾忌。可说到底,双生胎的风险总要大一些,寻常女子生一个已经很困难了,她却要生两个。

难怪她看宋朝夕肚子吹气一样变大,脸却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愈发昳丽了。

是真的辛苦了。

容璟也未曾想到她竟然怀了双生胎,她肚子入春后便愈发大了,他以为她只是显怀,却不曾想,她肚子里竟然有两个。送走太医,他不无担忧地坐在她床边,她怀一个已经够辛苦了,如何还能怀两个?若她再有个万一。

容璟心猛地收紧,与她四目相对。

老夫人嫌她这里人少,便把自己房里的丫鬟又拨了两个来照顾她,又嘱咐她不能懒,每日都要在府中走走才行。“孩子大了不好生,更何况你怀的是两个,从今日起,膳食要控制一些,可不能吃得太大,以防胎儿大不好生,到时候受累的还是你。”

宋朝夕自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事实上她有孕后每日都要散步一个时辰,以至于她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一点也没胖。之前她觉得自己肚子比寻常女子大,便给自己把了脉,脉象显示是双胎,只是这种事不宜张扬,她也怕胎儿月份小,诊断有误,便一直没跟容璟说。

谁知太医跟她诊断的一样。

宋朝夕笑着答应:“知道了,母亲,你之前还叫我把孩子送去给你养,现在有两个了,只怕要吵得你觉都睡不好。”

老夫人失笑,“只要你好好的,别说生两个,生十个我都能照顾。”

她又派人去询问了那黑猫是哪来的,便由杨嬷嬷扶着离开了。

等人走,容璟不无担忧道:“你竟是双生胎,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其实她想说双生胎其实也没事,反正她有仙草,总不会有大问题。可她想了想,便叹了口气,声音柔软又可怜:“国公爷每日那么忙,我哪好意思拿这种小事去让你担心啊。”

他盯着她,没什么反应。

宋朝夕眉头微跳,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危险,她故意撒娇歪缠,他都不由着她了。

容璟过了会才要笑不笑,“你倒是会反将一军。”

宋朝夕拉拉他玄色护腕上的绑带,轻声道:“你有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我今日不过是被黑猫吓到了,正巧世子爷在我身后走着,便过来看看我情况如何了,说到底他也是好心。”

容璟应了一声,转而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你别胡思乱想。你如今怀了双生胎要更加注意才行,我前些日子确实太忙了,都没怎么顾得上你,之后我会尽量多陪陪你。”

宋朝夕欲言又止。

容璟替她拉了拉被子,“你先歇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晚些下来陪你。”

书房中,梁十一抬眸看向站在光影深处的主子。

容璟已经在提着笔在书桌旁占了许久,他沉默不语,紧盯着眼前的纸,任墨水在纸上氤开都没有下笔。过了许久容璟才沉声问:“今日发生了什么?”

梁十一沉吟片刻,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倒是和宋朝夕说的一样。

容璟难得出神,他莫名想起方才那一幕。

春意正浓,枝丫横斜的游廊尽头,容恒正拉着她的手腕,二人离得极近,近到让人觉得刺目。

她背对着他,以至于他并未看清她的神色。

不由想,她是以什么样的眼神注视容恒的?他眼前浮现出她盈满情绪的眉眼,那般生动讨喜,若她也那样看着别人。他莫名生出一种难言的烦躁,陌生却汹涌,压都压不住。

第81章

梁十一不无担心地看向自家主子,他了解自家主子,主子自小到大,虽则遇到的事不少,却从未这样过。此刻的主子和从前截然不同,他此刻周身的气势很陌生,梁十一莫名有些忧虑。

今日夫人和世子爷确实近了一些,若是一般关系便罢了,继子和继母怎么也该避嫌的。

当然,夫人是女子,那种情况下也是无奈。

可世子爷已经不小了,怎么也该知道守礼才对。

“主子……”

“去查一查那黑猫是怎么回事。”若是别处来的倒好说,若是有人故意,那他便不能饶了那人,无论是谁都一样。

起风了,容璟莫名咳嗽一声,他握笔停顿片刻,才重新开始书写,“你先下去。”

梁十一犹豫片刻,便领命下去了。

等他走,容璟站到窗边,他不是第一次察觉他们不寻常了,朝夕倒未必有什么,可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容恒看她的神色不对,容恒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可在容璟看来,那种情绪了然赤裸,简直一目了然。

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是被迫嫁给他的,他其实对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容恒年岁与她相仿,同一屋檐下,若她心有涟漪,也实属正常,只是正常是一回事,他却是不能忍的。

若以为他会不在意,那真是高估他了。

夜渐渐深了,只有妖冶的烛火随风摆动,衾被被掀起,容璟坐了进来,春寒料峭,他一身凉意,她已经睡熟了,靠近都觉得凉。可她还是凑过去,紧紧抱住他。

容璟微愣,低声道:“怎么没睡?”

“爷没在,睡不着。”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怀着双生胎,总要更加注意才行,”容璟叹息一声躺在她身侧,宋朝夕侧身抱住他,温软馨香的身子贴着他,满身香味往他鼻子里钻。这几月下来,她本就饱满温软的某处愈发壮观了,如此贴着他,简直是一种折磨。这几个月二人几乎没有过,他顾及她的身子,怕伤到她,她却喜欢时不时来撩他。容璟简直拿她一点办法没有,“你这样侧着睡会不会不舒服?”

“没有,我肚子大,有孕的女子都是这样,喜欢侧躺着睡,这样才舒服。正着的话肚子太沉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朝夕搂着他,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相对无言,她可不喜欢磨磨唧唧,这种沉默于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她挑眉看他一眼,一个翻身坐到他身上。乌黑的发丝纸质垂下,勾勒出惊心的美。容璟微愣,便看到她勾着红唇,眉间春色骤现,声音缱绻缠绵,带着难以抵抗的诱惑,“爷,你这样可不行,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难不成还能不告诉你?”

容璟无奈,“我说了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宋朝夕想了想,手指挑起大红肚兜的系带,沉吟,“我确实爱乱想,你说这都怪谁呢?这几个月你都没碰过人家,想来是怀孕的我确实不如从前招人了。所以说这女子呀,一旦生了孩子,在男人眼中便不如从前值钱了,若你实在看人家厌烦,不如让人家给你抬几个姨娘伺候你?”

容璟叹息一声,看她一眼,“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就别给我添乱了。”

宋朝夕挑眉,“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呀。”

她手指挑开,肚兜落下,莹白的肌肤便这样直对着他。毫无遮挡,满园春色。

柔软的腰肢,柔软的身子,还挑着眉梢看他,媚色撩人,真是致命的。

偏偏她还叹息一声,神色落寞,“如今我在你眼里,恐怕和这屋里的花瓶,这床上的衾被,这水中的游鱼一样,不能叫你多看一眼了。我要这身子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睡呢,反正你已经厌倦了。”

她惨兮兮的,容璟简直拿她没办法,又气又笑,便伸手把佯装要走的人拉回来。她如今是没法趴在他身上了,他便抱着她侧睡,让她的头枕在他胳膊上。

容璟失笑:“你非要气我才开心?”

宋朝夕挑眉,十分无辜:“谁气谁?我有孕在身,你还总是气我!再这样我可饶不了你……”

说着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容璟面无表情拂开她,在她又要说话之前,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凶,舌头交缠,是宋朝夕从未感受过的亲密,她和容璟没有相看过,一见面便已经睡到一起了,比寻常男女少了些步骤,是以她从未想过在他们成亲以后的一年时间,在她孩子都怀了时,在已经不知睡了多少次之后,她竟然还对着他心跳加速。

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渐渐放松下来,手勾着他的脖子,试着去回应他,二人气息交缠,到后来她身子都软了,躺在床上无可奈何,眼里还盈着泪,被人亲得无可奈何。毕竟哪里都被亲遍了,他又一点亏不肯吃,加倍讨回来。

容璟俯视她,摩挲着她的嘴唇,叹息一声:“怕是要辛苦你了。”

宋朝夕想跑,却被人拉了回来,真是失策了。

次日一早,扇外晨光浅淡,宋朝夕便去了老夫人房中给她请安。老夫人说那黑猫是从别家进来的,并非是府中人养的。宋朝夕挑眉听完,她倒没觉得那黑猫是顾颜放的,毕竟猫难以控制,顾颜就是要算计她也该等她月份大了,这时候可伤不到她什么。

顾颜也来了,两个多月没见,她穿着一袭嫩黄色苏绣褙子,褙子的颜色倒是鲜亮,可她面色苍白,满脸水痘疤痕,脸两侧明明紧致了,却又让人觉得憔悴,状态很不好。

宋朝夕挑眉,不知道顾颜自己是否能感觉到,反正她明显能感觉到,提拉功效一次不如一次了。不过她下的药倒是很有效果,如今顾颜满脸疙瘩,虽然用粉压了,却比从前差了很多。原本光滑的肌肤如今处处都坑,脸上还发红的厉害,多看一眼都嫌难受,简直惨不忍睹。

老夫人看到孙媳妇进来,心情不错地笑了:“你母亲怀了双生胎,到时候一家三个孩子,肯定很热闹。”

顾颜愣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盯着宋朝夕肚子,宋朝夕竟然怀了双生胎?她攥了攥手,低头时眼眸沉了下来。明明都是姐妹,宋朝夕却什么都比她强,嫁人嫁的比她好,比她有钱比她貌美,她才这女年纪,就被这莫名其妙的毒害了脸,用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调理,再加上怀孕本就会变丑,以至于肌肤比从前差了许多。

反观宋朝夕,明明一样怀着身孕,还怀着双生胎,却肤如凝脂,容貌明媚,一点没有有孕女子的憔悴,身上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一点都没胖,比从前更风流了。鼓鼓的上围被包裹在合身的抹胸襦裙内,衬得沟壑尽显,绵软细白,顾颜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盯着看了几眼。

可想而知,国公爷定然也喜欢吧?

她给宋朝夕行礼,勉强扬起唇角,“母亲怀了双生子,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大夫有说过母亲胎儿的性别吗?”

老夫人笑笑,拨动着串珠,“如今还检查不出来,要过些时候才行,不过双生子把脉太医肯定要更慎重一些。”

毕竟在有些人家,双生子是要去一个的,太医不能冒这个险,都要说的保守一些。

老夫人笑得很爽朗,顾颜从没听她这样笑过,也对,国公府已经很些年没有小孩了,容恒的年岁摆在这,二房要有孩子了,老夫人自然高兴。

可若是国公爷有了孩子,放在容恒身上的关心便愈发少了。

一个孩子便已经是威胁了,如今竟然来了两个。

国公爷这个年岁忽而得了两个孩子,可想而知得疼成什么样子。

最终容璟和宋朝夕是一家人,她和容恒却被排挤出国公府。顾颜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猛地攥紧手帕,她别的方面比不过宋朝夕便罢了,生孩子方面竟也比不过。

而宋朝夕什么便宜都占了,看老夫人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顾颜又给宋朝夕行礼请安,宋朝夕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世子夫人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顾颜脸色不太好看,“儿媳生病后便这样了。”

“若需要找太医便叫下人去请,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过几日便是容媛生辰了,按理说你要和我一起参加的,可如今你脸变成了这样,我看不如就叫素心姨娘辛苦一下,代替你参加宴席吧?”

顾颜牙关紧咬,“儿媳不碍事的,儿媳可以戴幂篱,素心表妹身子骨弱,总不能叫她劳累。”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喝茶,“我看世子夫人的身子骨也不太健壮,走几步像是要倒了似的,世子夫人可要保重身子,你若总生病,世子爷见了可是要心疼的。”

顾颜头埋得更低了,容恒已经许久没去她房中了,宋朝夕这话说得莫名像是讽刺。

宋朝夕可不管她怎么想,如今看顾颜的脸比想象中更严重,她一点也没觉得内疚,反而愈发畅快了,顾颜不是想要她心头血吗?书中的顾颜为了自救,不顾姐姐的性命,只拿走她的容貌,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容媛的生辰办得还算热闹,贺老太太是要脸的,买个首饰百两银子嫌贵,办起宴席倒也撑起了场面。

宋朝夕这几日都在捣鼓修复丸,她前些日子把药草种到蓬莱仙境中,发现普通的药草也能有神效,好比用于外伤涂抹的药草,原本涂抹在刀口上,至少需要七八日那伤口才能愈合,用了蓬莱仙境的药草后,只要二三日便可以愈合了,效果尤为显著。

她便做了一些有伤口愈合特效的金疮药,还特地给容璟送了一些过去,受到容璟部下的一致推崇,听闻熊泗赞不绝口,说这金疮药简直是神了。

而修复丸里头加的是各种修复类药草,吃了修复丸,身体中各种伤疤疾病都可以修复好,对大的病痛虽则修复的较慢,却也不是不可行,就在她修复丸上市时,却听人说,薛神医那边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