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立维相当配合,马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诸位兄弟,看在党国的份儿上,到时候务必拉兄弟一把!”

会议室里再次哄堂大笑,气氛立刻轻松下来。

“Cherie呢?也表表态?”刘树凡问。

谭斌双臂拢在胸前,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异常恼火,感觉被当众涮了一把。

方才于晓波的暗示,分明告诉她,此事已成定局,反对无效,不要做徒劳的事。

而乔利维的反应,更让她看得明白,他一早就清楚这个结果,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实在不明白刘树凡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怕压力和责任,但至怕两人共同负责一件事的暧昧分工,而且会前竟没有任何人询问过她本人的意愿。

谭斌迅速权衡一下自己的处境:做得好,是整个团队的努力,没什么可说的;但做砸了,别人都可以做甩手掌柜,而她头上顶着BidManager的帽子,板子只有落在她身上最顺理成章。

此刻木已成舟,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没有其他退路。所以她一定要当着刘树凡的面,先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即便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于是她开口,把程睿敏“藏其心不掩其才”的忠告完全扔在脑后。

“谢谢董事长和大家的信任,恭敬不如从命,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会竭尽全力,我更相信我们团队的能力,有Management的支持,有大家的共同努力,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得干脆漂亮。请原谅,我这就想进入角色,给大家提个建议……”她转向刘树凡,“Kenny,可以吗?”

没有和谭斌共过事的人,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她手下工作过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提起谭斌的名字总是喜恶参半。

她清秀柔弱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只有进入工作状态,才能真正见识到她强硬的本质。而且一旦有人触到她的底线,马上翻脸变得六亲不认。

刘树凡点头,做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谢谢!”谭斌起身离开座位。

众人狐疑的目光追随着她。

谭斌站到白板前,“咱们必须吸收以前投标时混乱无序的教训。对外客户接口太多,对内沟通和协调不畅,每个人都忙得要死,其中不少却是重复工作,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认为首先要保证的是,集采投标期间,必须确保所有的MessageFlow,InSameLanguage,InSameChannel,和客户正式的信息往来,无论是书面还是口头,都只能有一个接口,。”

说到这里,谭斌心头莫名其妙掠过一阵不安,好像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但她没有功夫细想,因为乔利维立刻接茬:“一直不都是这么做的么?和PNDD总部打交道,所有的Documentation都要通过客户经理Yvonne提交。”

“不错。”谭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客户经理定位不清,也是混乱的原因之一,她在其中的角色,仅仅是一个接口,一个传声筒,并未起到lead的作用,反而降低了沟通的效率。”

“那你这个接口是什么意思?”

谭斌没有马上回答,她转身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漏斗,数条代表不同部门的信息流,在她笔下汇集到漏斗的尖端。

在漏斗的出口处,她写下两个粗粗的大写字母:BM(BidManager)

下面鸦雀无声,在座诸人个个神态复杂,但都望着她不说话。

如果采用谭斌的建议,就意味着投标期间事无巨细,都要让她知道,也就是变相向她报告。

谭斌镇定地对视。她不能垂下目光,只要此刻露出一点服软的姿态,以后她的话就会被当成耳旁风。

刘树凡也盯着她看一会儿,眼神明暗不定,最后他打破沉默:“Cherie的建议不错,我同意。”

他的话一锤定音,镇住了所有的异议。乔利维悻悻的目光,于晓波若有所思的神色,都被谭斌一一收入眼底。

她微笑,这一次是由衷地感激:“Thankyou,Sir!”

游戏规则一旦确定,后续的行动就容易许多。

散会后谭斌追出去,“Kenny,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

刘树凡看看腕表,“只有十分钟,行吗?”

“行。”谭斌毫不犹豫地答应。

两人在开放区的咖啡桌前坐下。

“Cherie,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谭斌捧着咖啡杯,小心地问,“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您放心吗?”

刘树凡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低笑,“怎么讲呢?昨天Bowen说他不能常驻北京,提议让你来做的时候,我还真有点犹豫,但是刚才你给了我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谭斌皱起脸回答:“您不知道,我心虚得要命,腿肚子一直哆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象晴天霹雳。”

她绕来绕去,其实就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工作分配要绕过她?

刘树凡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而通透。

“Cherie,”他说,“今天难为你了。昨晚我打算和你先谈谈,但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谭斌赶紧申明:“那时我在飞机上。”

刘树凡站起身,手放在她的肩上,“别想太多,相信你的能力,才会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遇事多和Bowen他们商量,我也会支持你。我得走了,我们另约时间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