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监听不会涉及业务往来的通话,她还是按照规定,向LineManager和HR做了通报。

刘树凡只觉她最近郁郁寡欢,这时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Cherie,你这段时间辛苦了,休几天年假吧。”他建议。

谭斌垂下头,“后天就是技术交流。”

“没关系,利维可以帮你,Bowen也在北京。市场部廖总那边,我和他打个招呼。”

谭斌想一想,不再坚持,同意了。

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外表看不出异常,可在神思恍惚的状态下继续工作,说不定会捅出大娄子。

面对乔利维,她只说家里有私事要处理,交接完工作,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乔利维却探过身,神秘地说:“Cherie你知道吗?本月Sales的ReviewMeeting,李先生也来参加。”

谭斌霍地抬起头,这才是爆炸性的消息。

李海洋,三个月来几乎被销售队伍遗忘的CEO,居然又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

谭斌一向认为反常即为妖,预示着将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看她一脸大惑不解,乔利维轻轻给出答案:“欧洲那边的Organization调整完毕,现在轮到各个Region,他恐怕要趁机上位了。”

谭斌现出诧异的神色来。

乔利维笑一笑,“现在看,Ray和Tony他们,真是六月飞雪,走得比窦娥还冤。”

谭斌一时间震惊过度,几乎不能言语。

升职以后她的眼界骤然放宽,终日在这些人精间辗转,看清了更多曾经模糊不明的细节。

刘树凡在MPL数年经营,前任CEO离任时,他几乎把所有重要的部门,都换上自己的人。

李海洋初来乍到,一直想插手几块重要的业务。无奈对方关防严密,几乎水泼不进,直至他在程睿敏身上找到突破点。

其他部门的人提到程睿敏,言辞间便没有那么客气。据他们说,程睿敏和刘树凡长期不和,在公司中高层已是公开的秘密,去年下半年开始,因长期发展战略上的分歧,两人关系更加恶化。

而程睿敏最后被迫离开公司,明显是因为急于求成,以至于错误地判断形势,高估了李海洋,也低估了刘树凡。

于是某个关口李海洋果断弃卒,刘树凡则阵前挥泪斩马谡,程睿敏就成为牺牲品。

其后以余永麟等人的离职做为代价,促成了暂时的平静,但李、刘两人的较量一刻未曾停止过。

此刻新一轮的权力角逐即将上场,平衡被打破,又会出现新的动荡和混乱。

谭斌天性里没有任何赌徒的成分,喜欢稳扎稳打。形势未明朗化之前,她能做的,只有继续规矩做人,握紧客户和销售数字两个重要资源。

坐在出租车里,她暗自叹口气。

想起几次见面,程睿敏神色间的疲倦如影相随,显然他离开MPL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拿出手机,犹豫一会儿,终于按下他的号码。

“您好!”程睿敏的声音非常低。

“我是谭斌,一直也没过去看看你,实在抱歉。”谭斌小心斟酌着措词,“背上的伤,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程睿敏的声音大了点,但还是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生病了?”谭斌起了疑心。

他在那边轻轻笑起来,“不是,刚从荷兰回来,正倒时差呢。”

“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反正醒了。小谭,你那边怎么样?”

“嗯,还在等消息。”听他声音沙哑,谭斌不忍多说,“你赶紧休息,回头再聊,我先挂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没有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程先生,您身上带着心电监测仪,不能使用手机。”

谭斌申请了四天年假,可几天来她过得并不安静,

日常工作中的千头万绪,三个小时的交接并不能交代一切,还是有电话和邮件不停地骚扰。

不过警方的行动还算迅速。首先根据手机的位置定位,将持机人锁定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一天后居然找到了机主。

但传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机主只是阿不去乎附近的一户普通牧民,那张神州行卡是他的一项副业,作为流动的公用电话,服务对象是秋季迁徙期路经此地,偶有通信需要的草原牧民。

警方调出通话记录,发现这个号码果真只有打出的电话,少有被叫记录。

据机主回忆,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男人找来,打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他之所以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是那男人拿着一张旧报纸,上面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字迹歪歪扭扭,潦草而敷衍,仿佛是蘸着酱油匆匆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