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斌送他出去,公司的车就候在门口,司机打开车门,上前接过他的电脑包。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谭斌心里多少有点儿懊悔,不甘心两人相处的蜜月期就这样结束,忍不住叫一声:“程睿敏!”

他回头,见谭斌站在门里眼巴巴地看着,便和司机交待一句,又走了回来。

“什么事?”

“以后我会少喝酒,”谭斌说,“能不喝就不喝。”

程睿敏十分意外,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笑。

谭斌忽然觉得委屈,眼圈一下就红了,立刻把脸扭到一边。

他捏着她的下巴又转回来,凑上去轻轻碰碰她的嘴唇,似充满歉意,“乖,那我走了。”

谭斌低头“嗯”一声,他摸摸她的头发,叹口气,上车离开。

这天是技术标截标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四点,谭斌把投标文件再次检查一遍,点下Approve键,送给刘秉泰做最终批准,终于长出一口气。

剩下的工作,自有助理连夜打印装订密封,明日一早送至普达公司,技术部分算是告一段落。

随后的商务标,出了商务条款应答,最大的挑战是最终报价。

这是一场各公司决策者之间的技巧战和心理战,虽然更加紧张,但毕竟不用再拼体力,辛苦了将近一个月的售前队伍,可以趁机喘口气休整一个周末。

谭斌也能抽出时间,过问一下自己区的销售情况。

碰头会上照例挨个过堂,总有销售经理被她逼近崩溃的边缘。

这种场合,谭斌一向语气平和,但态度强硬,在她面前没有不能完成任务的借口。

她说:成功的人会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失败者才会寻找借口。

销售经理们被紧紧追问:“除了集采,其余的部分,你什么时候能达到target?”

如果他们执着地解释原因,谭斌也顽强地打破砂锅问到底,试图一层层剖析真正的因果。

凡事都怕认真两字,往往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就举手投降。下回交手,自然添了惧意,不敢再敷衍了事。

周杨却一反常态,话很少,公开场合也不再和她顶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谭斌觉得不踏实,想找机会和他谈一谈,但又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不安,于是暂时维持现状。

倒是王奕私下评价:“奇怪,Cherie怎么越来越象原来Ray的风格了?”

谭斌当做笑话讲给程睿敏听:“真有近墨者黑这种事?我是不是做得过了?”

程睿敏这几天一直头疼,又不肯好好休息,疼得厉害就吃片止痛药抗着。谭斌从淘宝上买来薄荷和熏衣草的精油让他试试,却被他嘲笑象蓝精灵里格格巫的把戏。

谭斌只好亲自动手,放了一缸热水,再把精油调配好,强迫他躺在浴缸里放松,她自己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一边聊天一边监督。

听她说完经过,程睿敏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问她:“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把Title中的Acting去掉。”谭斌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觉得,一个真正的销售总监,需要什么素质?”

谭斌想了想说:“果断,敏锐,有说服力,有凝聚力。”

“都对,可你漏了最重要的一个特征……”

谭斌侧侧头。

“狠心。”程睿敏说,“一个销售总监的价值,业绩才是No.1,其他都是虚的。一定要狠心,不要给你的Team,留下任何影响业绩的借口。”

“同意,我的信条一直这样,与其让上司对我狠心,不如我对他们狠心,”

程睿敏点点头,“当你发现影响业绩的本质问题时,不要犹豫,该下手时立刻下手。”

“你说……周杨?”谭斌问得犹豫。

“他显然在消极抵抗,你要小心。”

“我明白。”

“不过他这么做,真正的RootReason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他不就嫌弃我是女的嘛!”

谭斌叹口气,往手心里倒点洗发液,加水揉出泡沫,抹在他的头发上。

程睿敏不再说话,肆意享受着她温软的手指,在头皮上轻轻搔刮的滋味。

“睿敏。”

“啊?”他突然被打断遐思,回得极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