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欢对倪芳很不满,尤其是刚才倪芳推了她一把,让她摔倒在了雪地上,她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几句,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反正是对倪芳的指责。
正当林凝欢指挥几人要将宋国文的遗体装到车上,准备送到宋家的时候,倪流也发动了奔驰车,要一路护送,忽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
车一停稳,从车上下来几名警察,其中一人年约30出头,鹰钩鼻,深眼窝,迈着方步来到倪流面前,冷冷地打量了倪流一眼:“你就是倪流?”
倪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报警了,怎么警察到了?他下意识看了吴小舞一眼,吴小舞悄悄摇头,他心里就更疑惑了,不是吴小舞,肯定又不是姐姐,哪又是谁通知了警察?
“我是倪流,请问你是?”
“我是桥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天,请你跟我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刘天的态度很不好,话一说完,上来就要铐上倪流。
倪流不干了,向后退了一步:“我犯什么法了你要铐我?请先说清楚。”
“犯什么法了你心里有数。”刘天右手一挥,几名警察迅速逼近了倪流,他轻蔑地笑了笑,“你想拒捕?识相的,就配合一点,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倪芳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刘天:“刘天,谁让来铐我弟弟的?你把话说清楚。”
刘天一见倪芳,语气恭敬了几分:“倪姐,我接到报案,说是宋总被人毒死,接到报案我就紧急赶来了。人命关天,带倪流回去协助调查,是必须走的法律程序。”
倪芳虽然没有在远思集团担任职务,但她身为襄都首富夫人的身份,让她认识了不少襄都三教九流的人物。宋国文生前喜好交友,刘天也是宋国文的朋友之一。
“被人毒死?谁报的案?”倪芳吃惊地问道。
“宋山河和宋国武。”
宋山河是宋国文的父亲,宋国武是宋国文的弟弟,宋国文临死之前,没有将庞大的资产托付给父亲宋山河和弟弟宋国武,也没有传给妻子倪芳和儿子宋家斌,却传给了局外人倪流,结果没有让倪流由无名小卒一夜暴富跻身到亿万富翁的行列,却险些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宋国文的遗嘱,引发了宋家和倪家财产争夺战的轩然大波!也让倪流身不由己卷进了一场刀光剑影的商战之中……
攻守同盟
三天后。
大雪过后的襄都,三天来阳光普照,阳光照射在雪上,直耀人眼,世界忽然间亮堂了许多。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积雪让人想起三天前的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许多人甚至会产生错觉,以为三天前的大雪只是一场大梦。
如果是梦就好了。
大雪覆盖了万物,也掩盖了真相。如果说百年不遇的大雪是气候突变的话,那么从天而降的亿万财富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只不过天上掉下的馅饼,要么馅里有毒,要么馅里是鸟粪。
人生之中总会经历一次寒流和逆流,度过寒流,就会春暖花开。度过逆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在看守所的三天里,倪流想了许多,想他一帆风顺的从前,想他平淡无奇的人生,想他本来安稳的生活被宋国文的一通电话和突如其来的死亡打断,到现在,他的生活就如找不到方向的风车,随风转个不停。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看守所,倪流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
姐姐倪芳虽然怀疑遗嘱的真假,却不会怀疑他毒杀了宋国文,事实上,当时在现场,姐姐就没有动过宋国文死于中毒的念头,但宋家父子就不同了,宋山河和宋国武在得知宋国文的死讯后,第一时间向警方报警,声称有人下毒毒死了宋国文!
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宋国文是襄都首富,名下的襄都远思集团涉及到了矿业、羊绒、房地产等众多行业,是襄都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迅速派出桥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天亲自到现场实地调查。
倪流作为主要犯罪嫌疑人被刘天当场扣押,吴小舞也因具备重大作案嫌疑,被同时拘留。
让倪流感动的是,当时姐姐倪芳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应付纷乱的局面,吴小舞也是双手抱肩,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反倒林凝欢最冷静,极力为倪流开脱,并以她多年的从业经验断定宋国文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并非药物中毒,被毒死的说法,没有医学依据。
救护车上的其他护士和医生,也支持林凝欢的说法。
最后刘天决定暂时将倪流和吴小舞扣留24小时,等正式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另行处理。但24个小时之后,尸检报告没有出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倪流昂首挺胸自己走进了看守所,扔下了一句狠话:“等尸检报告的结果出来后,我再出来,如果我真是杀人凶手,就把我就地正法!”
倪流放出豪言壮语,坦然面对,吴小舞却不同了,她乍逢大变,几乎支撑不住,再加上一路奔波一夜未睡,身子一歪差点儿倒在地上,幸好倪流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舞,不要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情。”
吴小舞紧紧抓住倪流的胳膊,声音颤抖:“倪流,怎么会这样?”
倪流要是知道怎么会这样,他就不会惶恐不安了,但在吴小舞面前,他还必须做出镇静的样子。不过现在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宋国文出于什么考虑将名下全部股权和债权交到他的手中,宋国文的遗嘱其实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开了许多人心,也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现在就算他明确表明他无意染指远思集团,姐姐或许相信他,宋家人也不会相信他——直接报警声称宋国文被毒杀就是明证!
还好,最后刘天请求了上级,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直接将倪流和吴小舞关进看守所,倪流为了洗脱嫌疑,主动提出要在刘天的眼皮底下过夜,刘天见倪流很有男人担当,就让倪流住在了看守所的内部招待所,不过招待所只有一个单间了,在征求了倪流和吴小舞的同意后,二人住在了一个单间。
倪流是想借和吴小舞单独相处的机会,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天,吴小舞不吃不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神思恍惚。倪流没有勉强她,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吴小舞精神有所好转,却依然不怎么说话,不管倪流怎么问,她都一概摇头回应。倪流性格在随和中多少带点强势,在面临杀人指控下,耐心能坚持一天一夜就不错了,见吴小舞还以沉默来逃避现实,他恼了,抓住吴小舞的胳膊猛一阵晃动。
“吴小舞,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在哪里?是在看守所里!别做梦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再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倪流一凶,吴小舞还真就清醒了,她圆睁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直直盯了倪流半天,突然一头扑进了倪流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倪流,我怕,我好怕……”
温香软玉扑满怀,暗香袭人,感受到怀中吴小舞滚烫柔软的身子,倪流一直没有停止运转的大脑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两天来,他一直和梦中情人的女孩共处一室,他居然都没有一丝旖旎的想法!
吴小舞哭得泣不成声,倪流又心软了,用力一抱她的肩膀,权当是对她的安慰。
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女孩,担任宋国文秘书才一年多时间,而且说实话,直到今天,她还没有成长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倪流始终想不明白,也不知宋国文看上了她哪一点,她的细心能干,还是她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都没有!
在他看来,吴小舞就和一个初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一年多的社会历练,她还是稚气未脱,既不够干练,也不够镇静,也正是因此,才让倪流多次怀疑宋国文看中的只是吴小舞的姿色。
如果吴小舞真的上了宋国文的床……倪流不愿意再想下去了,虽说四十多岁的宋国文身材还没有走样,长得也不是脑满肠肥的德性,但他毕竟是他的姐夫,姐夫和他梦中情人的女孩上床,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恶心。
第三天,吴小舞终于度过了接受巨变的心理期,慢慢地平稳了情绪,她似乎才意识到她三天来和倪流同居一室的事实,虽说是享受特殊待遇有独立卫生间的单间,但毕竟也是陌生男女吃住都在一起,她微微流露出不安的情绪,对倪流也有了设防之心。
三天时间,倪流与美同居,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美女日夜相处。他和女友梁米谈了三年恋爱,三年来也只限于拉手,并没有同居。当然,和吴小舞关押在一起也不算同居,却也是算是人生的第一次。
是呀,想想几天来的经历,比起他以往26年的人生都要丰富精彩,让他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还真想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幻想着有一天睁开眼睛还躺在市政公司的单身宿舍中,然后起床去上班,晃晃悠悠又一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人生是单行道,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和铅笔字一样用橡皮一擦了之?
三天的时间里,倪流和吴小舞度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没人来看望吴小舞——吴小舞是石门人,家不在襄都,或许她家人还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也没人来看望倪流,如果说倪流的父母没来还说得过去,父母或许也不知道他的现状,但姐姐也没有露上一面就说不过去了,难道说,姐姐也开始怀疑他毒死了宋国文?
说到宋国文的死因,才是最让倪流担心的地方,虽说当初他信誓旦旦自愿走进看守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事后一想还是觉得他太冲动了,万一尸检报告出来后,宋国文真是死于中毒,他该怎么办?到底年轻不经事,有些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不过慢慢的,倪流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事情前前后后的每一个细节,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凡事喜欢刨根问底,而且有韧性,平常不主动惹事,但有事情上门,也绝不怕事。他相信,如果宋国文的死真有什么阴谋的话,他一定可以抽丝剥茧,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事在人为,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秘密。
倪流在性格淡然之中,又有轻易不会流露的坚毅的一面,许多事情他是不想去做,真要想做了,就会付出全部努力去做好。不提宋国文是他的姐夫的事实,就凭宋国文死前死后都对他信任有加,他也不能让宋国文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宋家不诬告他杀害了宋国文,他也要就宋国文的死因查一个水落石出。
三天来,外面没有一丝消息传进来,吴小舞也是神情恍惚,说不出所以然来。回想起一路上的情形,倪流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宋国文正当年,他平常酒量过人,曾经有过喝过两斤多酒都没事的经历,这一次喝了一斤半白酒,怎么就酒精中毒死了?
难道他不是死于酒精中毒?
如果宋国文的死真有什么阴谋的话,到时查不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说不定还真得背一个天大的黑锅,谁让宋国文留下遗嘱非要把全部股权和债权交到他的手中?一路上车上只有他、宋国文和吴小舞三个人,如果说他和吴小舞攻守同盟,想要侵占远思集团而害死了宋国文,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说,是十分纯粹的杀人动机。
这么一想,倪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倪流……”正当倪流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吴小舞终于开口了,她拢了拢微显散乱的头发,努力站直了身子,“我有话要对你说。”
倪流回过神儿来,见吴小舞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神情间也恢复了几分沉静,心思大定,忙说:“我等你这一句话,足足等了三天。”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吴小舞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活力,她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想来几天来也是没怎么合眼,“我跟了宋总时间并不长,许多事情还没有学会,而且长这么大,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家人又不在身边,一下子适应不了,你……你别笑话我好吗?”
这一句话逗笑了倪流,他呵呵一笑:“我怎么会笑话你?我也差点吓个半死,就刚才,我还抱着你差点哭鼻子,幸亏没哭,要不喊出来的第一句话准是一个字——妈……”
“噗哧!”吴小舞忍俊不禁,一下笑了,“我有那么老吗?”
虽然她憔悴如斯,虽然她疲惫不堪,虽然她心力交瘁,虽然她楚楚可怜,但她展颜一笑,如雪后初晴,如旭日东升,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让倪流眼前春暖花开。
倪流和吴小舞共住的单间也不知道是关押什么级别干部的单间,不但设施齐全,还有暖气。吴小舞脱了外套,只穿了紧身毛衣,白色的毛衣包裹在身上,衬托得身材曲线曼妙,白色毛衣上,自下而上有一朵并蒂莲,到胸部花开两朵,正好点缀在高耸的山峰之上,妙不可言。
“不过说实话,小舞,这几天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出去以后可千万别说,我还好,你一个女孩,名声就毁了,记住没有?”倪流说的确实是心里话,是真心关心吴小舞,“还有,连你男朋友也别说,男人嘛,都有点儿小心眼,有时嘴上大度,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嗯!”吴小舞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听话的样子,好奇的眼神打量了倪流一眼,忽然又笑了,“你好象变了许多,和我以前认识的倪流不太一样。”
“你以前认识的我,只是平面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立体的我。”倪流向前一步,伸手拉住吴小舞的胳膊,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吴小舞对面,摆出了长谈的姿势,“小舞,从现在起,我们攻守同盟,在宋国文酒精中毒死亡的事情上,要口风完全一致……”
“啊?”吴小舞惊讶地说道,“你是说,我们要串通一气?”
事在人为
倪流摇头:“不是串通一气,是在基于事实的基础上,做到说法一致,不能我说东你说西,这样下去,我们谁也洗不清罪名。说不定万一宋国文死因不明,宋家又一口咬定他是被陷害致死,我们怎么办?背一辈子黑锅你愿意?”
吴小舞额前一缕头发总是调皮地挡住眼睛,她就不时地抬手拢起头发。拢头发的时候,她手腕轻盈,头微倾,长长的脖颈和如玉的手指相映成趣,展现出人体最为和谐的艺术之美。
离得近了,又或许是观察得细致了,倪流才体会出吴小舞的与众不同之处,不由暗暗佩服宋国文的眼光,不愧是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物,有眼力,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吴小舞为什么深得宋国文的重用,不是因为吴小舞的年轻漂亮,更不是因为吴小舞慵懒味道的声音,而是因为她的气质和优雅。
没错,吴小舞坐下的时候,背直、胸挺、腰细而下巴微收,凝神细听的神态,气质如玉优雅如虹,确实是少见的集知性美和天然美为一身的美女。不近距离观察或说吴小舞不摆出聆听的姿态,她的内涵美就流露不出来。
通常情况下,美女是稀缺的资源,但相对来说,普通美女还算常见。而长得漂亮又有气质的美女,就相对少了。既漂亮又气质并且优雅的女子,就更是少之又少。再如果既漂亮又气质优雅,而且还有让人沉迷的知性美的女子,就是凤毛麟角了。
不得不说,吴小舞就是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怪不得宋国文会重金聘请吴小舞担任秘书,尽管吴小舞既不干练又不精明,但她不必说话,也不用用行动证明她的价值,只需要施施然当前一坐,就能让许多人为之惊艳。宋国文有这样一个艳压群芳的秘书,自然可以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品味。
惊艳,就是生产力,就是脸面,就是襄都首富宋国文彰显品味的名片。
当然,如果说吴小舞是花瓶,对她也不公平,她也不是胸大无脑的一类,成长需要时间,倪流工作三年,才觉得摸到了社会大门的门口,吴小舞才毕业一年多,她的表现应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倪流想通了这一点儿,忽然觉得他前两天对吴小舞有些逼迫过紧了。
“小舞,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有恶意。”倪流确实是真心诚意向吴小舞道歉,而且他也知道,想要弄清宋国文的真正死因,吴小舞是最关键的一人,再有,吴小舞虽然跟了宋国文才一年多,但她毕竟是宋国文的秘书,借助秘书身份的优势,她肯定掌握了集团内部许多的机密。
“不要紧的,倪流,你别想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吴小舞忙摆了摆手,一脸歉意地说道,“我是在怪我自己不争气,真没用,遇到事情不够冷静,耽误了好几天的宝贵时间……是这样的,在和你通话之前,宋总受王树斌之约来石门和他谈一笔生意,吃饭的时候,宋总先提到了欠账的问题,王树斌说等他周转开了,马上就会还钱……”
几天看守所的日子让倪流想了许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国文留下遗嘱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隐情?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真被拖入遗产争夺战的深渊之中。
宋国文临死之前非要留下遗嘱要将全部股权和债权交给他,应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以宋国文十几年在商场上的打拼,他是什么样的人倪流还不清楚?宋国文能在喝了一斤半白酒的情况下头脑清楚地讨论合同细节,还能一路开车狂彪180公里,况且当时在奔驰车内口述遗嘱时,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基于以上事实倪流完全可以断定,从一开始宋国文非要让他开车送他回家,到半路上突然留下遗嘱,说明宋国文事先察觉到了什么,才及时立下遗嘱防患于未然。
王树斌的大名,倪流也知道,作为石门中远集团的总经理,王树斌的触手涉及到了汽车销售、煤矿和医药等众多行业,在石门富豪中,也算小有名气,如果排名的话,也算中等偏上。
不过王树斌的为人如何,倪流就不得而知了。在进看守所之前,他虽然有一个亿万富翁的姐夫,但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商业圈子里的精英人物有什么交集,所以对于石门商界的大小人物,他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宋总一开始不同意,说他现在也是资金紧张,希望王树斌先还一部分欠款再谈合作,王树斌口头答应先还宋总500万,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喝一杯酒50万,如果宋总喝够10杯,他就当场写500万的支票还账……”吴小舞娓娓道来,她收腰挺胸的姿态确实优雅而迷人。
以拼酒论英雄,是酒场上的常事,倪流点头:“后来呢?”
“后来宋总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口气喝了十杯,可能喝得太急了,他还吐了一次。再后来他还嚷嚷着要多喝几杯,还问王树斌敢不敢在500万的基础上,继续一杯酒50万玩下来,王树斌怕了,陪着笑脸说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王树斌还说……”
吴小舞忽然愣住了,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下睁大了眼睛:“对了,倪流,我想起来一个细节,王树斌拉住宋总的手不让他喝酒,他还让我打电话通知宋国武,说让宋国武接宋总回家……我正要打电话时,宋总拦住了我,说让我打给你。”
王树斌让吴小舞通知宋国武?倪流心中一跳,宋国武虽是宋国文的亲弟弟,但在远思集团没有担任任何职务,这也是倪流最佩服宋国文的一点,远思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中,没有一个宋国文的亲戚,就连姐姐倪芳也没有参与集团的经营管理。
当然,宋国文不任人唯亲而任人唯贤是好事,但就倪流认为,未必矫枉过正了,只要确实有才能,哪怕是亲戚也要举贤不避亲。
又一想,让宋国武来接来宋国文也说得过去,宋国武是宋国文唯一的亲弟弟,但……倪流又想到了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所在:“小舞,王树斌认识宋国武?”
宋国武既然不是远思集团的管理高层,平常他就不会出现在宋国文的交际圈中,而宋国武常年在襄都,很少去石门,身为石门中远集团总经理的王树斌怎么会认识宋国武?
“不知道。”吴小舞摇头,又歪头想了一想,“我觉得……王树斌不应该认识宋国武。”
“怎么说?”倪流眼前一亮。
“宋总在外面很少说家里的事情,许多生意上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但王树斌偏偏就让宋国武接宋总,真是怪事。”吴小舞的眼中也有亮光闪动,她微有几分激动,“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你一说,还真有几分可疑,难道说真是王树斌故意害宋总……不过王树斌也喝吐血了。”
倪流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吴小舞的话:“心里有数就行了,别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还有,这事儿不能对警察说,就你知我知就行了。”
吴小舞和倪流现在同舟共济,倪流就是她目前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自然对倪流的话言听计从,不过她还是想不通:“王树斌想让宋国武接宋总回去,难道说,万一宋总真是被人害了,莫非宋国武也有份儿?”
倪流忙伸手捂住了吴小舞的嘴:“告诉你了不要乱说话,怎么还说?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看守所!”
“不好意思,一时嘴快就说出来了。”吴小舞吐了吐舌头,多了一丝调皮可爱,她向倪流伸出了右手,“握握手,就是好朋友。”
刚才捂嘴的动作是下意识完成,倪流压根就没有多想,收回手后才回味起吴小舞嘴唇的温热,不由心神一荡,随后又握住了吴小舞温润而怡人的小手,他小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咬死一件事情,就是不管警察怎么问,都根据事实说话,不过整个事件中的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要说出来。”
“嗯,我听你的。”吴小舞眼中隐隐有一种保守秘密的兴奋,不过她的兴奋只持续了几秒钟,又问,“我还担心一件事情,就是如果尸检报告出来后,宋总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最后宋家还是一口咬定你为了霸占远思集团,故意在路上耽误时间,最后导致宋总抢救不及时而死亡,围绕远思集团的归属问题,说不定会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倪流点头笑了,恢复了镇静的吴小舞终于显露出了聪明和才能,也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吴小舞不是花瓶,她的话说得也对,宋家既然直接报警声称他毒害了宋国文,显然对他意见极大,那么就说明了一点,宋家严重怀疑遗嘱的真实性,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宋家不会善罢干休。
不过,倪流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他笃定地说道:“只要尸检报告出来,证明宋国文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就还我清白了。再说我清白不清白,你还不清楚?”
吴小舞悄然一笑,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道:“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我清楚是清楚,但万一我不给你作证,你怎么办?”
“你不会。”倪流信心十足地说道,气定神闲地笑了,“你不是那种人。再说,宋国文的死,你也有作案嫌疑,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就是和我保持立场完全一致。”
吴小舞一拢头发,低头想了想,咬了咬嘴唇,好奇地问:“有件事情我想问你,远思集团……你到底想不想要?”
“保密,现在还不能说。”倪流神秘地笑了笑,“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好吧。”吴小舞不问了,她站了起来,伸了伸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是在向倪流展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一样,忽然神色又黯淡了几分,“万一宋总真被查出是中毒死的,我们可怎么办是好,现在冤案错案也不少,前几天我才听说一个人被判了死刑,人刚被枪毙,就抓住真凶,人都死了,再还了清白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