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劈空掌力相撞,只听“波”的一声,好似戳破了皮球,雷震岳竟是身不由己的退了一步。

  东海龙王发难在先,雷震岳被逼防御,自是难免稍稍吃亏,退这一步,其实是不能算输的。

  不过,这是对方借还礼为名的暗中较量,雷震岳虽然明知是给对方占了便宜,却不能就此翻脸再施反击的。他退了一步,表面看来,总是输了。

  东海龙王哈哈一笑,说道:“雷大侠,你大多礼了!”说罢,大马金刀的便即坐下,他可不再还礼了。

  “这位是铁掌金刀单拔群单大侠。”王元振跟着替单拔群介绍。

  单拔群踏上一步,伸出手来,说道:“久仰东海龙王盛名,幸会,幸会!”

  江湖上通行的“见面礼”,除了抱拳打拱之外,就是握手为礼。单拔群正是因为看见雷震岳在劈空掌力上吃了亏,故而藉行礼为名,有意替雷震岳出一口气。

  这一下登时引起全场注视,众人俱是想道:“单拔群号称铁掌金刀,掌上的功夫自是十分了得。这次东海龙王恐怕是难免要吃点亏了。”

  哪知双掌一握,单拔群却是不由得不暗暗吃惊。

  原来双掌一握,单拔群只觉对方的手掌软绵绵的,似乎根本没有发力。但单拔群逐渐把掌力加重,对方却仍然是神色从容。不消片刻,单拔群已是默运玄功,把他的掌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号称“铁掌金刀”,掌力只需用到一半,就有开碑裂石之能,但此际已经用到全力,依然是奈何对方不得。

  那么刚猛的掌力发过去,竟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惯经大敌的单拔群也不能不暗暗吃惊了:“人称东海龙王的武功深不可测,果然是言下无虚。”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深知此际若然撤掌,东海龙王的内力必将乘虚而入,是以只好咬紧牙根,继续下去,全力施为。东海龙王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但旁边的人若是细心观察的话,也可以看见他的额角沁出一颗汗珠。不过单拔群的神情却是紧张得多。

  王元振恐怕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正想和雷震岳合力为他们化解,忽听得东海龙王哈哈一笑,说道:“单大侠号称的铁掌金刀,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笑声中放开了单拔群的手掌,坐回原位。两人移开脚步之后,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单拔群刚才站立之处,有个深深的脚印。东海龙王站立之处,却是什么痕迹也没有。

  单拔群能够在厚实的青砖上踏出脚印,功夫的厉害自是足以骇人。但落在武学行家的眼中,东海龙王的丝毫不留痕迹却是更加骇人。王元振这边的人不禁都是暗暗吃惊:“想不到铁掌金刀的掌力,也还是要输给东海龙王!”

  只有武学造诣最深的雷震岳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给东海龙王取巧胜了这场,真是不值!”

  原来单拔群的掌力是外家功夫,东海龙王的掌力则是内家功夫。内功外功若然都是练到登峰造极境界,本来是难分轩轾的。不过从表面看来,练内功练到接近炉火纯青之境,别人极难测出深浅;练外功的人可就比较容易看得出来。例如单拔群在用了全力的情况下,就难免留下脚印了。

  其实单拔群和东海龙王的功力本来是旗鼓相当的,要是东海龙王不撤掌的话,最后的结果势必是两败俱伤。

  两大高手和东海龙王暗中较量,相继吃了哑亏。群雄不禁相顾失色。王元振咳了一声,说道:“大家都相褒了,请坐下来继续商谈吧。”

  哪知雷、单两个刚刚坐下,东海龙王却站起来。

  “还有两位少年英侠,王寨主,你可还未曾介绍呢。”东海龙王说道。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柱擎天”雷震岳和“铁掌金刀”单拔群这两位大侠的身上,对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陈石星和云瑚二人谁都没有留意,连王元振也只道他们是身份普通的后起之秀,适逢其会,恰好和两位大侠一同进来而已。他们是否和两位大侠相识,王元振也是未知道的。是以纵然他们是“后起之秀”,在这样的盛会之中,也还不值得王元振特别介绍。单拔群道:“陈世兄、云贤侄请过来吧!”陈石星淡淡说道:“我是末学后进,不敢高攀……”话犹未了,云瑚却已轻轻笑道:“咱们虽是无名小辈,但难得有这机会,会会东海龙王又有何妨?”陈石星只好和她一同走了出来。

  他们刚刚走出人丛,东海龙王便迎上去,向着陈石星哈哈笑道:“陈兄,我虽然还未知道你是谁,你却是在座贤豪之中,我最佩服的一位!”

  东海龙王刚才对两位名震天下的大侠都那么倨傲无礼,谁也想不到他竟会对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如此谦恭,这刹那间,不禁都愕住了。

  陈石星怔了一怔,“司空舵主说笑了,晚辈担当不起。”

  东海龙王笑道:“我生平从来不会胡乱恭维别人的,你的武功深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最少有一样本领,是当今之世,无人可比得上你的!”

  众人听得东海龙王如此说法,这才对陈石星另眼相看,不觉都是竖起耳朵来听。

  “适才湖上得聆雅奏,古人所云的‘绕梁三日’之感尚未足喻,当今之世,我相信是没有谁比得上陈兄的。不知三十年前,名扬天下的琴仙陈琴翁是陈兄的什么人?”

  陈石星道:“正是我的祖父。”

  此言一出,已经有一些人开始知道陈石星的来历。东海龙王哈哈大笑道:“这就怪不得了。嘿嘿,倘若说到武功,今日在这里的人。连我在内,恐怕谁也不能称为天下第一吧?不论哪一门本领,只要是天下第一的我就佩服。我这么说,陈兄,你应该相信我是出于诚意的吧?”陈石星道:“多谢舵主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东海龙王笑道:“你还客气什么?来来来,咱们过去谈谈。”一面说一面拉陈石星的手。

  群雄刚见过他和单拔群以行握手礼为名暗中较量功夫,单拔群似乎还吃了多少亏的。此时见他拉着陈石星的手,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陈石星也怕他是重施故技,不敢不着意提防。当下立即默运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把一股若有若无,似虚似实的内力运到掌心。

  东海龙王虽是邪派的大魔头,但也有一个好处,乃是颇识怜才。他本来无意较量陈石星的武功的,但由于他是武学的大行家,此际忽地感觉陈石星的内功极为奇妙,看得出他是对自己采取防御态势,但那股内力却是若隐若现,欲拒还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猜不透陈石星练的是属于哪派内功。好奇之心一起,东海龙王情不自禁要试一试陈石星的功力了。

  但陈石星既没有采取主动攻击,他只好先行运功试探了。这情形恰好和他刚才与单拔群暗中较量的情形一样,不过是颠倒过来,由他站在单拔群刚才的位置而已。

  东海龙王逐渐把内力一分一分的加上去,兀是试探不出陈石星的深浅,直到使出六七成内力,这才隐隐感到陈石星的反击之力。感觉到陈石星这股内力虽然没有他的雄浑,但精纯厚重,似乎还在自己所学之上。东海龙王不愿伤害陈石星,当然也不想输给陈石星,吃了一惊之后,心里想道:“这少年人的来历定必不凡,我也该适可而止了。”于是放开了陈石星的手,又再哈哈大笑起来。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两句老话说得不错,想不到陈兄琴技无双,武功也这么了得!”

  此言一出,不知道陈石星来历的人固然是惊异之极;那些知道陈石星来历的人,不觉也都悚然动容。

  在众人喝彩声中,陈石星却是不禁心里暗道了一声“惭愧!”

  原来在东海龙王用到七分内劲之时,陈石星已是使尽气力。倘若继续相持下去,只怕陈石星非受内伤不可。

  单拔群这才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这位陈石星老弟是张丹枫大侠的关门弟子!”

  王元振吃了一惊,说道:“敢情就是数月前大闹紫禁城的那位陈少侠么?”

  单拔群道:“不错,这位云姑娘单名一个瑚字,她是——”

  王元振哈哈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云姑娘是云状元云重的孙女,云大侠云浩的千金,对么?陈少侠和云女侠的双剑合璧,天下谁不闻名!”

  云瑚裣衽一礼,微笑道:“司空舵主,单叔叔是我爹爹的好朋友,他和王寨主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给我脸上贴金,我是担当不起的。司空舵主,你可莫要较考我的武功。”

  东海龙王恭恭敬敬还了一礼,说道:“令尊是我佩服的人,只恨无缘见得。女侠家学渊源,不用试也知是造诣极深的了。”果然是普通的施礼,丝毫不带掌风。

  在张丹枫归隐石林之后,云浩就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大侠。如今虽然死了多年,武林中人提起他都还是肃然起敬。

  忽听得有人轻轻的一声咳嗽,站了起来,说道:“客人都已来齐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这人约莫四十左右年纪,头戴方巾,三绺长须,相貌清秀,似是个文士模样。只是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却令人有一种“阴森莫测”的感觉。单拔群认得此人,心里想道:“此人无风也要起浪,由他出面来帮东海龙王说话,料想不会安着什么好心。”原来这个人复姓淳于,单名一个“通”字。平生居无定处,长年在江湖浪荡,交游极为广阔,不论黑道白道,正派邪派,只要有名望有地位的武林大豪,他都喜欢巴结。能说会道,也喜欢挑拨是非。不过由于他面面俱圆,路路皆通,也有许多人愿和他结纳,是以有人将他比作《封神榜》中的申公豹。他说了两句“开场白”之后,见王元振没有说话,便又接下去说道:“雷大侠,单大侠,你们恐怕还未知道要商量的是什么事情吧?”单拔群道:“略有所知,愿闻其详。”淳于通说道:“那就由我从头说起好不好?”歪斜着大小眼,看了看王元振。王元振淡淡说道:“淳于兄伶牙俐齿,由你来说,那是最好也不过了。”

  淳于通清了清喉咙,说道:“今日商量的是对江南武林大有好处的一件事情,首先是东海龙王有意思和太湖三十六家的总瓢把子王元振老英雄携手御侮,进一步更欢迎江南的武林人士都来共订盟约!”

  单拔群道:“且慢。你说司空舵主意欲与王寨主携手御侮,不知是御什么侮?”淳于通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抵御官兵的欺侮。据我所知,朝廷已经加派水师来到太湖,只怕不日就要发动进攻,东海龙王在东海如今也是备受官兵的压迫,还要对付倭寇,恐怕也不容易在海外立足了。双方利害相同,依我看要是能够合成一股,真正对大家都有好处……”

  话犹未了,忽地有人报道:“巢湖韩寨主到!”

  王元振认得来客是巢湖双杰的“老二”韩劲宏,只见他满面血污,衣裳破烂,满脸悲愤之色的急步跑来。

  王元振吃了一惊,说道:“韩老弟,你怎么啦?”

  韩劲宏说道:“我们的两条船碰上了官军水师,家兄和手下伤亡迫尽,家兄亦已被抓去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还能留着性命来给你老拜寿。”

  巢湖双杰的老大韩劲功武功高强,为人慷慨豪爽,在水道的各帮各寨之中,声望和势力都是仅次于王元振的。人人听得他被军官掳去,无不愤慨。

  王元振虎目圆睁,“为了我的贱辰,连累了许多好朋友遭难,我还有什么面子接受你们‘贺寿’?这生日不做也罢!”

  韩劲宏道:“王寨主,你千万别这么说。俗语说得好:将军难免阵中亡。干咱们这一行的,谁不随时准备两肋插刀!就是我们不来给你祝寿,官军也要对付我们的。目前最紧要的是咱们怎样去对付官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王寨主,你切莫自责!今天是你老的寿辰,咱们还是要尽情欢庆一天。明天再和官军干吧!”

  淳于通竖起大拇指喝了一个“好”字,说道:“韩寨主说得有理!大家都看见官军是怎样压迫咱们了,要是还不同心合力,成吗?韩寨主你莫悲伤,有东海龙王和咱们联手,令兄一定能救回来。”

  韩劲宏吃了一惊,忙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名闻四海的东海龙王司空舵主吗,幸会,幸会。”他口说的话对东海龙王颇为尊敬,脸上却一副茫然神气。似乎做梦也想不到东海龙王会在此间出现,对东海龙王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相信。

  淳于通道:“司空舵主,这个大计还是由你老人家自己说吧。”东海龙王道一个“好”字,站了起来,缓缓说道:“俗语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军敢欺侮咱们,咱们就不敢去打他们吗?”

  韩劲宏道:“司空舵主的意思是要和官军大干一场了?”

  东海龙王道:“不错,目前正是最好的机会。趁着王老寨主的寿辰,各路英雄豪杰都已来到,咱们要是能够歃血为盟,同心合力,莫说区区几营水师,再多的官军,咱们也应付得了。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单拔群道:“不知司空舵主要干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东海龙王说道:“要是各位愿意歃血为盟,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一步先占苏杭二州,第二步取东南五省!”

  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们两家利害相同,携手御侮之事,王老寨主当无异议吧?要是各位英雄也都同意的话,那么咱们首先就得推举一位盟主!”

  王元振道:“兹事体大,请恕我不能立即答复。”

  淳于通道:“时机紧迫,请王老寨主当机立断!”他与东海龙王一唱一和,口气竟是咄咄逼人了。

  王元振道:“再说我已年过六旬,老迈无能,要干这等大事,恐怕也是力不胜任了。”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太谦虚了。廉颇年过七旬,尚且有老当益壮的豪语,何况王老寨主才是做六十岁的生日呢?金盆洗手,闭门封刀,岂非言之过早?”

  王元振道:“我如何能与古代的名将廉颇相比?”

  淳于通道:“王寨主客气了。不过,王寨主若是定然要让贤的话,咱们也不妨另选一位武林盟主。”说罢,眼睛望着东海龙王。

  单拔群忽地朗声说道:“且慢!”

  淳于通道:“单大侠有何指教?”单拔群道:“武林盟主,且慢推举。先得问问大家是否赞同造反!司空舵主,你的主张,干脆说来就是‘造反’二字,我这说法没错吧?”东海龙王纵声大笑,说道:“不错,我们本来就是强盗,强盗还怕造反吗?”淳于通立即附和:“是呀,在座的各位英雄,十居七八,都是开山立柜的瓢把子,不管你们干这一行是出于何因,总而言之,统而言之,都不能不承认是强盗了!司空舵主快人快语,是强盗还怕造反,岂非笑话?不过,单大侠,你当然不是强盗,你若然爱惜羽毛,不屑参加我们这伙,那也听便!”要知够资格与东海龙王争夺盟主之位的不过寥寥数人,单拔群就是其中之一。淳于通这番话的用意就是在于打击单拔群,最好将他排挤出去。单拔群冷冷说道:“淳于先生,你扯得远了。目前要商量的大事,是应否造反,造反又是造什么样的反,单某的身份问题,意向如何,这些都似乎不必劳烦大家讨论!”淳于通不敢与单拔群顶撞,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掩饰窘态,“好,那我们再听听单大侠的高见。”说罢,在东海龙王侧边坐下。

  单拔群朗声说道:“盗亦有道,像王寨主从来不取不义之财,保护百姓,胜于朝廷千百倍。这种行径,就和许多盗不同。在座的各位开山立柜的瓢把子,相信绝大多数都是属于这一种的。又比如在雁门关外占山为王的金刀寨主,他固然与官军为敌,但也曾屡次替朝廷抵御瓦剌的入侵,这就只能称为义军,不能称为强盗了,对么?”有许多人齐声说道:“对,盗亦有道,这话说得不错!”

  单拔群继续说道:“造反也有多种,商汤讨桀,武王伐纣,解民倒悬,是一种;逼上梁山,替天行道,是一种;占山为王,割据称雄,又一种;争夺江山,想做皇帝,又是一种。司空舵主,你的造反,是哪一种呢?”

  东海龙王傲然说道:“俗语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朝廷无道,天下豪杰之士,取而代之,就是想做皇帝,又有何不可!”

  淳于通喝彩道:“壮哉!司空舵主说得对极了,皇帝并不是要注定姓朱的来做才行。明太祖朱元璋当年何尝不也是造反才夺来的江山!”

  雷震岳由于和江南武林人士不很相熟,一直没有发言,此时忍耐不住,站起来道:“朱元璋的江山可是从蒙古人手中夺回来的!”

  淳于通捋捋胡须,歪斜着眼淡淡说道:“如今的大明天子可不是朱元璋了,朱元璋有功劳,他的后代子孙就应该永远做皇帝吗?”

  雷震岳早已看出了东海龙王野心不小,他亦已隐隐感觉得到,东海龙王与淳于通一唱一和,鼓动群雄造反,内中心定是藏有极大的阴谋。但他拙于言辞,被淳于通巧言一驳,一时之间,还未想到应该如何措辞反驳才好。

  此时群豪已是议论纷纷,人声鼎沸。有一个人泪流满面,嘶哑着声音叫道:“官军已经逼得我们无路可走,捉了咱们的亲人,杀了咱们的弟兄,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还在讨论要造什么样的反?我是粗人,我不懂什么道理,就只知道要替我们跳马涧的杜大哥报仇!有哪一位头领,他就是要我杀上京城,我拼着一身剐,也甘愿执鞭随铠!”

  说话的是跳马涧的二寨主房豪,大寨主杜谋是昨天在太湖被官军捉了去的。

  淳于通竖起大拇指道:“对,这才是好汉子!”

  东海龙王说道:“王寨主,杜谋是你的客人,如今房兄要为他的杜大哥报仇,你总应该说儿句话吧?”

  王元振十分难过,说道:“报仇我不反对,不过——”

  淳于通道:“不过怎样?”

  王元振道:“报仇我不反对,怎样报仇,似乎还可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