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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龙!”我的心跳像是骤然停止了。这是世上己知的最大食草类恐龙,有着巨象似的身躯和长颈鹿般的脖子,温和胆小,也是所有恐龙中最具知名度的一种,频频出现在许多科幻电影里。

雪山、翼龙、吸血巨蝠、奇形怪状的陌生植被,再加上这些惊散的长颈恐龙……我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难道司马台山腹里的那两扇铜门是时空之门,我们穿越回到了距今几千万前的史前世界?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荒谬,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翼龙尖啸着直冲而下,贴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疾掠而过,腕龙们朝着两边惊嘶逃窜。

湖水很深,它们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没入了水面,只剩下几十根长长的头颈左右转动。

玄小童兴奋地尖叫着,他对环境的适应性似乎远超于我,无论是刚才在雪山崖顶与翼龙的生死搏斗,还是现在闯入这匪夷所思的侏罗纪世界,他都遇变不惊,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翼龙似乎是为了讨好新主人,耀武扬威地在湖面上俯冲低掠,时高时低,时左时右,将那群惊慌失措的腕龙朝湖心驱赶。玄小童咯咯大笑,如同一个刚得到新鲜玩具的孩子。

湖水越来越深,渐渐只能看见那些腕龙的头部了。湖心突然泛起一圈涟漪,气泡直涌,腕龙纷纷惊嘶着转头逃散,不顾翼龙的尖啸驱逐,朝岸边溯游。

“哗!”水浪喷涌,暴雨似的漫天洒落,一只巨大的怪兽猛地从湖心腾空跃起,咬住了翼龙的脖子。

我们身上的绳扣与翼龙颈子上的绳套牢牢地缠在一起,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它瞬间拖入了水里。

气泡滚滚,鲜血迅速弥漫开来。我依稀看见一个身长四米多,形状如鳄鱼、毛皮如水獭的怪兽死死地咬着翼龙的脖子,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我们,看起来极为凶残贪婪。

陆行鲸!有了腕龙和翼龙做参照。我很快就猜出这怪兽的来头了。陆行鲸是几千万前鲸鱼的始祖,水陆两栖,捕食的方式和鳄鱼很相似。它们通常群居在一起,有一只,肯定就有一大群。

湖水冰凉,憋得我肺都快要炸开了。摔入水中时,玄小童手中的瑞土军刀不知脱手沉到了哪里,无法割断绳子。我挣扎着想要脱开锁扣,却越拉越紧。

玄小童嘴里冒着气泡,指了指右边,我转头看去,差点呛了一口水。

淡绿色的水中藻草摇摆,十几只陆行鲸上下摆动着尾巴,急速游来。这些嗜血兽一定是闻见水中的血腥味儿,全都赶来抢食了。

陆行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翼龙的半个身子囫囵吞入肚里,然后急速旋转起来。

它和鳄鱼一样,也是槽生齿,无法直接咬断猎物,只能通过这种绞扭的方法来撕裂、吞咽,这怪兽旋转的力量极大,竟然硬生生绞断锁扣,将我们甩了出去。

我拉着玄小童的手,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全速朝岸边游去。

那群陆行鲸己经围到了翼龙尸体的周围,争相抢夺,不断地旋转撕扯,将清澈的湖水搅得一片浑浊。外围的陆行鲸没抢到残肉,嗅着我背上伤口的血腥气,立即飞速地追了过来。

我背上、腿上都有伤,根本没法游快,眼看那群凶兽张着大嘴越追越近,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一只陆行鲸猛地张口朝我的左腿咬了过来,被玄小童奋力一蹬,又转而朝他攻击。

就在这时,左侧突然冲出一条黑影,闪电似的咬住陆行鲸的后腿,将它横着甩了出去,鲜血弥漫,剩余的陆行鲸立即发狂似的围攻受伤的同类,转眼间就将它撕得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那条黑影贴着我们转了一圈,我这才发现它竟然是一条长近九米的鱼龙,纺锤形的身体和海豚很相似,剑一样的长吻,咧着嘴,露出密密麻麻尖锥似的牙齿,发出婴儿似的叫声,似乎在和我们微笑招呼。

“丁大哥,看来它和海豚一样,喜欢救人呢。”玄小童伸手抚摸着鱼龙的脊背,又惊又喜,拉着我骑到了它的背上。

鱼龙对我们果然没有丝毫恶意,欢鸣着摇曳长尾,突然高高地跃了起来,直冲湖里。

我猝不及防,猛地呛了一大口水,还没回过神,它又己经破浪而出,腾空高跃。

周围水浪四涌,又有数十条鱼龙欢鸣着跃出水面,随着我们忽上忽下,似乎在一同嬉戏玩耍,为我们巡逻开道。

我很快掌握了鱼龙跳跃的节奏,出水时立即大口呼吸,入水前抢先闭气,颠簸冲跃,越来越惬意自如。玄小童更是欢呼尖叫,玩得不亦乐乎。

鱼龙领着我们穿过湖面,游入岸边的原始丛林。那些不知名的树木棵棵高大粗壮,密密地矗立在湖水中,垂着榕树似的根须,随风摇曳。枝叶繁茂,连绵十几里,遮住了大半个夜空。

鱼龙突然朝下深潜,摇曳着穿过水底纵横交错的树枝与根须,不时地浮出水面,让我们调整呼吸,又继续朝前游去。往前游了十几分钟,突然在水底停住了,翻身将我们甩了下来,绕着我们吱吱尖叫着游了几圈,随后领着鱼群游走了。

我心里有点儿忐忑纳闷,这些鱼龙似乎能通人性,不知为什么要带我们来到这儿?

正想游到水面透透气,眼睛一转,瞥见前方不远处的湖底,大吃一惊,湖水猛地灌入口鼻。

湖底竖插着一排排的棺材,墓碑似的矗立在清澈的水里。那情景就和一年前我在梅里雪山堰塞湖底看见的一模一样!

第十幕 失火的伊甸园

传说古时,有个比花更美的普落萨萍,

在美丽的恩那原野采花,她自己却被幽暗的冥王狄斯采摘而去,

使西丽斯历尽千辛万苦,找遍全世界;

还有个甘美的达芙涅丛林,在奥伦特斯河畔,卡斯特利亚灵泉之滨,

都无法与伊甸乐园相媲美。

——约翰·弥尔顿

我呛了一大口水,手脚乱划,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年前在梅里雪山的恐怖体验又瞬间填满了胸膺。

“怎么了?”玄小童跟着游了上岸,惊讶地问我。我咳嗽着指了指湖底,突然僵住了。

那些竖立如墓碑的棺材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