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琳宫化险为夷的经过看来,仙草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突然江水悠脚步止住——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宫奴会如此聪慧机变,九死一生,化险为夷。

会不会……那人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一想到这个,江水悠后背有点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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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踞来至宝琳宫的时候,仙草才送别江水悠。

罗红药问道:“江婕妤怎么像是有话跟你说似的?”

仙草道:“婕妤是个极聪明的人,娘娘以后要提防她些。”

罗红药诧异:“提防她?难道她也跟朱充媛一样算计我吗?”

仙草道:“她倒不是算计,只不过如今是‘事不关己不伸手’而已,可保不住将来如何。”

罗红药疑惑:“但是她之前还有意无意地提醒咱们留意,明明是好意呀。”

“若真正的好意,就不必那样含糊其辞了,”仙草叹道:“当初娘娘说她仗义相救,我还以为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仍是不可免俗。”

罗红药仍是不解。

仙草道:“难道娘娘你觉着,连日里江婕妤病倒,真是偶然吗?朱充媛滑胎那日她不在,只是恰巧?其实她只怕早就猜到了朱充媛这一胎有蹊跷,所以一早避嫌而已。但她明知如此,却没有告诉我们真相。”

偏偏仙草为了徐慈的事心慌意乱的也未留意,如果那天不是仙草机变,硬生生找到那包药扔了回去,这会儿她跟罗红药早就无法翻身了,跟她江水悠自然也仍一点关系也没有。

江水悠未必算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可值得信任的好人。

罗红药听后,对着灯发了半天怔。

仙草劝道:“娘娘不必多想了,不如早点安歇。”

罗红药闻言又振作精神:“对了,徐大爷总算能够保住性命,你总也该放心了吧,你昨晚上一夜没睡,眼圈还是黑的,今儿也早点歇息吧。”

仙草皱眉道:“虽然免了死刑,到底还要流放,自古流放路最难走,也不知……到底怎么样。”她喃喃说了这句,又恐怕罗红药跟着担心,忙道:“罢了,不说了。”

正在这时侯,外间雪茶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罗红药猛地站起身来,仙草也满面诧异,急忙跟她一块儿出来接驾,果然见皇帝负手从宫门口走了进来。

少年的皇帝身量修长,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勃勃的英气跟贵气。

今夜月华如练,月色跟灯影交织,照出他俊美无俦的容颜,眉宇之间又透着一份令人不敢直视的锋锐。

罗红药先行屈膝拜倒,仙草在罗红药身后,同宫女太监一块儿跪地,她深深地埋着头,暗中祈祷仓促间皇帝注意不到自己。

赵踞的目光从罗红药肩头掠过,准确地落在她身后的仙草头上,却只看见乌黑的头发,半点脸也瞧不见。

瞧不见倒也罢了,免得生气。皇帝心想。

赵踞哼了声:“罗婕妤还没安歇?朕是来探望朱充媛的,既然如此,你便陪着朕一块儿过去瞧瞧她吧。”

罗红药忙道:“臣妾遵旨。”

两人一块儿往朱冰清房中来,那边宫女早就入内禀报,里头嬷嬷们搀扶着朱冰清下来接驾。

雪茶跟在赵踞身后,边走边看仙草。

仙草因为见皇帝进殿去了,这才大胆抬头,对上雪茶的眼神,斗胆上前几步:“公公有话?”

雪茶突然想起赵踞警告自己的那几句,忙道:“你别过来……你离我远点。”他回过头,逃也似地跟着进内去了。

仙草挑了挑眉,于是便跟宫女们在外头侯驾。

不知皇帝在里头如何安抚慰问朱充媛,不多会儿,是朱冰清嘤嘤嘤地哭声传来出来,仿佛撒娇一般。

又过了近两刻钟,皇帝才起驾往外。罗红药跟在身后。

皇帝才出门,便瞄见仙草跟众宫女等在门外台阶下,依旧是规矩地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瞧见半边白皙的脸,跟一点毛茸茸的鬓边。

皇帝对罗红药道:“朕今儿忙的不可开交,如今有些累了,去你那歇会儿。”

罗红药喜出望外:“臣妾恭迎皇上。”

当下恭恭敬敬陪着赵踞来到正间屋内,仙草在外头徘徊,只叫宁儿进去。

雪茶冥思苦想了这一路中,直到此刻,却突然间有些顿悟了赵踞的意思,当下忙拽着仙草的袖子:“你还不进去伺候,在这儿躲懒呢?”

仙草说道:“我不是怕皇上见了我就生气吗?”

雪茶道:“皇上若是厌恶见你,又怎么会巴巴地来宝琳宫?”

仙草还要据理力争,已经给雪茶不由分说地搡了一把,竟将她从门外推了进去。

里头赵踞已经落座,罗红药陪站在旁边,宁儿正在奉茶,因为有些紧张,手微微发抖。

仙草忙上前接过来,走到罗红药身旁,将茶躬身递上。

罗红药亲手接过,才又呈给赵踞。

赵踞将茶盏接在手里,慢慢地吃了一口:“这茶还不错,有一点花香气,可又不是茉莉。”

罗红药道:“这是臣妾调的花茶,是用龙井里头加了些桂花。”

赵踞一笑:“怪不得香的这样,你还是这么爱调制这些花啊草的。”

罗红药红了脸:“臣妾……”

赵踞道:“不是怪你,有个爱好,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也是不错,强如弄些歪门邪道不思进取。”说着,那眼神就瞟到罗红药身后。

仙草正在挪动双脚,试图藏在罗婕妤背后,听到这句,就仿佛有一支利箭射过来,她忙往后一闪身,假装没听见的。

罗红药道:“臣妾只是惭愧,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却只会弄这些花花草草。不能为皇上分忧,若皇上喜欢这种茶,以后臣妾再做一些,也算是一点绵薄之力。”

“你有心了,”赵踞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平日也就罢了,今日的事你大概也听说了,从蔡丞相手里压人,简直如虎口夺食,倒的确费了朕不少心思。”

雪茶在旁边听到这里,咳嗽了声:“鹿仙草,那徐慈也是你的旧主子,皇上开了天恩保住他性命,你怎么一声也不吭?”

仙草给他主仆两个挤兑,仿佛人在夹缝之中,左右为难。

之前皇帝明明痛斥了她一场,似乎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如今又巴巴地过来……简直让她藏也不好,现身也不好。

恨不得有一种隐身术,可以让自己半边隐藏,半边则巧妙地显露。

当下只得硬着头皮从罗红药身后闪出来,跪地道:“奴婢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雪茶瞅着赵踞脸色,不愧是打小跟随赵踞的人,雪茶立刻代替赵踞嫌弃地撇嘴:“你之前不是挺会说话嘛,这会儿倒像是有人捏着你的舌头一样。”

仙草无可奈何,说多了又怕惹出皇帝的雷霆之怒来,没想到规规矩矩说了这两句他居然还不满意。

于是赶紧亡羊补牢地让自己的舌头活跃起来:“皇上睿智天纵,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奴婢一见到皇上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满肚子的感激跟敬畏,但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雪茶捂着嘴暗乐,忙又看赵踞。

“是吗?”皇帝瞥着仙草,淡淡地说道:“那你就从现在开始说,说上个三天三夜。”

仙草蓦地抬头:他是在开玩笑?

让仙草失望的是,皇帝的表情显然不是要跟谁玩笑。

赵踞如愿以偿地看到那双眸子里流露的惊愕,心里才似有几分舒坦。

他缓缓起身,又吩咐雪茶:“叫人在这儿看着她说,不许她停下来。”

罗红药目瞪口呆。

雪茶在意外之余,不知自己是要怜悯仙草多些,还是要大笑几声。

陪着赵踞回到了乾清宫,皇帝果然乏了,匆匆更衣,便上了龙榻休息,躺倒的时候唇角还带笑意。

雪茶打量着主子是真高兴了,他也觉着喜欢,当下抿着嘴退了出来,又仔细交代了小太监们好生伺候。

正打着哈欠也要去小憩片刻,却听身旁有人轻声叫道:“公公。”

雪茶转头,却见原来是身着宫女服色的紫芝。当下笑道:“你在这里了?”

紫芝迎上来,含笑向着雪茶行了个礼:“公公辛苦了,陪着皇上这会儿才回来?”

雪茶将她上下一打量:“这不算什么。今晚上你当值?”

紫芝道:“并不是,只是我惦记着,想见公公一面,好歹当面道个谢。”

雪茶忙摆手道:“这不值什么,要知道当初我还倒霉的时候,也是你向来照看我的,就像是那次我们主子病了,还是姐姐偷偷地送了药来救命呢。”

紫芝听了这句,面上透出忐忑神色,见左右无人,才对雪茶说道:“公公,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了……其实那是娘娘叫我这么做的。”

雪茶脸上的笑蓦地收起,连困意也在瞬间给驱散的无影无踪,他吃惊地看着紫芝:“你、你说什么?”

第 35 章

一瞬间, 雪茶的睡意都给吓跑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寂然无声的内殿, 忙拉住紫芝的袖子,往旁边走开数步。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雪茶盯着紫芝, 小声问:“你说的‘娘娘’是哪个……是徐太妃娘娘?”

“自然、是我们娘娘。”紫芝不禁也有些许紧张。

雪茶匪夷所思:“但是、徐太妃向来对皇上很不好,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她怎么会……让你送药呢?”

紫芝眼圈微红:“公公, 我并非说谎,这是真的。不仅是公公说的那回, 你知道我们娘娘总说自己身子弱,隔三岔五要太医院去诊脉开药,却又不让他们自己熬了送来, 只是让我们在紫麟宫内熬了喝,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身子弱到要喝药喝的那么勤快,只是做给别人瞧的, 因为这个, 她不知藏了多少备用的药呢,倒不是为了她自个儿用。”

雪茶猛然震动。

赵踞那时候在宫内正似是“过街老鼠”, 时不时地受点儿伤,着点凉病倒之类, 都是家常便饭。

一些小伤小病自然不打紧, 咬牙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但有时候不慎受伤过重,或者病的要紧之类就难办了。

雪茶方才说的那次,就是赵踞着了寒凉, 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太医们碍于皇后的颜面,极为难请,偶然有个给雪茶死命拉了来的,也只匆匆看一眼,药都不开就跑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是紫芝偷偷地拎了食盒过来,竟是熬好的药跟些热汤饭,奇怪的是,赵踞喝了药后就好了许多,后来紫芝又送了两回,赵踞就慢慢好转了。

当时雪茶不知紫芝是从哪里弄的药来,只是庆幸赵踞转危为安,同时奇怪徐悯手下怎么居然有这样好心的宫女。

此后他曾经想找机会感谢紫芝,紫芝却总是避着他,并不跟他照面。雪茶只以为她是忌惮徐悯,只好把这份恩情偷偷地埋在心里。

如今突然听了这样的内情,雪茶简直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怎一个酸爽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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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九月里,晚上凉森森的。

雪茶来到宝琳宫的时候,那小太监还尽忠职守地站在仙草身边,隐隐听仙草念经一般说道:“皇上金头玉角,风度翩翩,貌若潘安,才胜子健,总而言之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犹如被看杀的卫玠,当然不是他那么短命,皇上是……”

雪茶本来心情滋味难明,隐隐听了这几句,几乎哑然失笑。

那看守着她的小太监正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里突然警醒起来:“小鹿姑姑,你说什么短命。”

“你不懂,”说了这近一个时辰,仙草也有气无力的,喃喃说道:“这姓卫的是古时候有名的美男子,每一次乘车出门,都会有许多女人围着他,大家兴高采烈的,往他身上扔些闲话啊果子之类的,偏偏这姓卫的身子弱,每次给那么多女人整天虎视眈眈流着口水地瞪着看,居然活生生地瞪死了,你说可不可笑?”

那小太监嗤地笑道:“这还是男人吗,给女人围着本是好事啊,他怎么竟然没福消受反而死了呢。”

“可不是吗?想必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享得起这种福的。”仙草不知想到什么,哼哼着笑起来。

雪茶听到这儿便咳嗽了声。

仙草蓦地听出是他的声音,也不知道赵踞是不是神出鬼没地也跟着来了,忙说道:“但是你看咱们皇上,给这么多后宫佳丽围着,却仍是精神奕奕,龙精虎猛,以一当十,不,是以一当百……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正在胡吹大气,雪茶叹了声道:“快省省你那舌头吧,只是我自个儿,皇上没来。”

仙草听了,整个人委顿下去。

那小太监向着雪茶行礼,雪茶挥手让他退下,小太监尽忠职守地问道:“公公,不看着小鹿姑姑了?”

雪茶瞪他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替你看着还不行吗?赶紧走。”

小太监行礼退下,雪茶方才进来的时候看的明白,廊下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宫女太监探头探脑,因见他来了,才都退下。

而在正殿台阶下,却是罗红药披着一袭披风站着。

雪茶忙向着罗红药行礼,罗红药道:“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话?”

原来方才罗红药穿戴整齐,还想去乾清宫求情,却给仙草拦下,她又不肯回去睡,就站在廊下陪着仙草。

雪茶本不敢说什么,见罗红药这样情深,便道:“婕妤放心,皇上这会儿睡了。皇上其实也并不是当真的,您先回去吧。”

罗红药仍有些悬心,忧虑地看着仙草。

雪茶又道:“婕妤娘娘的身子也不好,留神也熬坏了,且先回去歇息,奴才还有几句话跟小鹿姑姑说呢。”

罗红药听到这里,才转身先回房了。

雪茶走到仙草身旁,见她身上也披着一件斗篷,却是先前罗红药不由分说让她披着的。

仙草斜睨着他:“公公啊,以后别乱咳嗽,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皇上到了,好心给我提醒呢。”

“赶紧起来吧你。”雪茶本想让她起身,可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便伸手扶了过去。

仙草拉着他的手缓缓站起来,双腿又麻又酸,几乎又跌倒,幸而旁边一个小宫女过来帮忙扶住了。

雪茶察觉她的手冰凉,便叹道:“你这小身子,若跪上整夜只怕就一命呜呼了。”

“公公跟没事人似的,不知是谁在皇上面前多嘴,害我落的这样的?”仙草咬了咬牙。

雪茶忍着笑,温声说道:“我也是因为看出皇上不高兴才那么说的,谁知道皇上认真罚你呢?”说着又看看她的嘴:“也都怪你,以后小心点说话。”

仙草无奈地长叹:“我正是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才惜字如金的,您偏要我多说几句,这不是惹出祸来了?”

雪茶笑道:“谁知道呢,皇上的脾气是有些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说着便扶着仙草回到她的房中。

这还是雪茶第一次来仙草房内,却见小小地斗室,里头有一个圆形的花梨木桌子,旁边放着两个鼓凳,再往内就是一张窄窄的床,被褥挂账等看着都半新不旧的。

虽然陈设简陋,可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舒服之意,且屋内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雪茶对香味格外敏感,边打量边问:“是什么香?”

仙草说道:“是婕妤做的香膏,我因不喜欢涂抹,就放在这屋子里当作熏香了。”

雪茶啧啧了声:“暴殄天物,你不用,可以送给我呀。”

仙草在桌边坐了,刚要撩起裙角打量自己的腿,突然想到雪茶在旁边,便停了下来,只是轻轻揉搓着膝盖。

雪茶回头看着她的动作,自己走过来:“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用啦。”

“跟我也避忌这个?”雪茶挑挑眉,又道:“你那皮肉什么时候娇贵起来了?”

仙草笑道:“不是娇贵,是怕污了公公的贵眼。”

“呸。”雪茶啐了口,在她对面的鼓凳上落座:“你该知道……紫芝在乾清宫的事了吧?”

“哦,我先前无意中见到了她,才知道她还活着。”仙草点头道:“还多谢公公的照应呢。”

雪茶道:“什么照应不照应,她之前也对我跟主子颇为照应,我才投桃报李的。”

雪茶一边说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仙草,却见仙草脸色如常,并不像是听见了异闻似的惊愕。

“你……早就知道了?”雪茶眯起眼睛。

仙草一怔,心中反应过来:“哦……我隐隐有些知晓。只不是很清楚。”

雪茶盯着她道:“是吗,你跟她都是徐太妃娘娘身边的亲信,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仙草含笑低头:“我到底比较笨些。”

这话若放在以前,雪茶会举起双手表示赞同,但是现在……

雪茶按下心中疑问,思忖着说道:“紫芝姐姐,她今晚上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我怎么不大信呢。”

仙草问道:“什么话?”

雪茶道:“她说,原来她之前对我和主子的那些照应,是徐太妃娘娘授意的。”

仙草低着头不言语。

雪茶问:“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仙草虽然不抬头,仍是感觉雪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腮。

雪茶等不及,催促问:“你倒是说话啊?这是不是真的,你又知不知道?”

半晌,仙草才嗤地一笑,恍若没事人般说道:“快罢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雪茶看着她似无心的模样,自个儿的心头却一堵。

他死死地盯着仙草,又过了会儿才说道:“当然有可说的,如果真的是徐太妃娘娘的照看,她实则是个外冷内热,外奸内忠的人,那么、那么我之前不是错憎恨了她?就算人不在了,我也要清楚……她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我总不能白白地怪责一个好人。”

仙草看向雪茶郑重的神情,知道他是认真的。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仙草轻声说道:“什么好人坏人的,在这宫内,哪里有什么彻底的好人,无非是‘情非得已’罢了。紫芝知道的比我多,公公有什么不知道的只管问她就是了。”

她说完之后,回头叫了个小宫女倒茶。

那宫女因为见雪茶来了,起先不敢露面,听了叫茶才忙忙地去斟了送来。

仙草捧着茶要喝,因为太热便嘶嘶地吹,又说道:“只不过,皇上的脾气叫人难以忖度,公公就算知道了这些旧事,皇上跟前儿能不能提,公公也斟酌着行事才好。”

雪茶呆看了她半天,默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的心中有些怅然,原本以为是十恶不赦大反派的人,如今却有可能是个好人,这让雪茶有种无法置信如梦似幻的感觉。

目光也有些无法安放,最后落在仙草腿上,雪茶随口问道:“对了,你的腿上怎么样,要不要我让人送些药膏过来?”

“不用,我这里都有。”仙草回答。

“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