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豕突狼奔地跑回了乾清宫, 正小国舅颜如璋从太后的延寿宫请安回来, 在里头跟皇帝说话。

两人不知说些什么,似乎很是愉快, 雪茶才进门就听见皇帝的笑声。

雪茶竖起耳朵,脚步略微停了停,却听到颜如璋说道:“怎么觉着今儿皇上的心情格外好似的, 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赵踞一怔,继而回答道:“什么喜不喜的, 朕平日里不也是这样吗?”

颜如璋道:“那可不一样。”

赵踞哼道:“朕不过是一时高兴了跟你多说几句话,你反倒疑神疑鬼的了,既然如此不说了, 你赶紧走就是了。”

颜如璋才笑道:“怎么一语不合就要撵我走?我也不过是因为看皇上开心,便也替您开心罢了,皇上可别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赵踞嗤地笑了起来:“臭小子, 就你的嘴贫。”

才说到这里, 雪茶早按捺不住地冲了进内,上前跪倒说道:“皇上, 出事了!”

赵踞微微蹙眉道:“又出什么事了?你这狗奴才,朕一时不留意你就跑出去偷懒, 方才朕要喝口水都找不到人。”虽如此说, 眼中却仍带着笑意。

雪茶忙道:“皇上息怒, 奴婢看皇上一门心思批阅奏折,才不敢打扰的,且又因为惦记着……”

雪茶倒也机灵, 知道皇帝忌讳听自己说惦记仙草的话,忙急转弯地说道:“惦记罗昭仪的病,才想去看看她,谁知道外头是谭大人的心腹传了消息来,说是蔡太师不知为什么拦住了他们的马车,把那头鹿牵到太师府去了!”

赵踞脸上本还带着微微地浅笑,听雪茶说到蔡勉拉人,那笑早如秋风扫落叶般消失无踪:“你说什么?”

雪茶道:“是才送进来的消息,皇上,这蔡太师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好好地把人拦了去,皇上还是快早些想办法,免得……”

赵踞拧眉盯着他:“蔡勉!这老匹夫!”

他飞快地一忖度,蓦地站起身来:“起驾,朕要出宫!”

雪茶先是愣住,继而大喜,才要遵旨,旁边颜如璋道:“皇上!”

颜如璋飞快上前将赵踞拦住:“皇上万金之躯,怎么能为了这些琐事轻易移驾出宫?”

赵踞道:“蔡太师欺人太甚,胆敢半道劫人,他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颜如璋盯着他:“那皇上这会儿去,又将跟太师如何?”

赵踞一顿。

颜如璋趁机忙道:“皇上先不必着急,太师叫了小鹿过去未必是有什么,何况小鹿为人机警,每每能够遇难成祥,化险为夷,皇上何必先着急起来?”

赵踞才道:“朕不是着急,只是气不过太师而已。”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颜如璋道:“虽然事情的确可气,但之前那么多次都熬过来了,何必在这小事上自乱阵脚?”

赵踞拧眉:“那你说怎么样,难道就不管了?”

颜如璋温声道:“我其实也一直都留心着谭伶的行程,皇上只管放心,谭伶为人机智多变,他如今只派了心腹回来报信,自己却并未回来,可见是随着小鹿去了太师府,不管如何,他一定会保住小鹿无碍,何况小鹿自个儿也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之辈呢?”

赵踞听他一句句说着,慢慢地舒宽了心思。听到最后一句却不敢苟同,冷笑道:“你说的她无所不能似的,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如果蔡勉当真要为难她,只怕她连说话的机会就会给……”

颜如璋笑道:“皇上还是着急了,是担心小鹿姑姑?”

“说了朕没有着急,也没担心谁,”赵踞不由提高了声音,脸上却有些异样的微红,恼羞成怒地抢白道:“你只说现在该怎么办?”

颜如璋道:“不管如何,皇上亲去是万万使不得的,要知道不管皇上的本意是如何,但给蔡太师看来,皇上却像是因为一个宫女而着了急,就算这次他不为难小鹿姑姑,从此之后他岂不是更有了可以拿捏的借口?”

这话大有道理,赵踞悻悻地想:要是给蔡勉看出自己着急那头鹿,以蔡勉的性子,那鹿只怕会死的更快。

颜如璋察言观色,轻声道:“皇上若实在不放心……咳,我是说,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当作一件郑重大事去做,但却可以派可靠的人前去打探着,若有不妥,再可以随机应变。”

****

紫袍巷,太师府。

在一品堂上,蔡勉大马金刀地坐在紫檀木的大圈椅上,正慢条斯理地喝一杯茶。

外间有道身影独自一人走进堂中。

谭伶虽然是陪着仙草进府的,但是太师只亲自召见她一个,就算谭伶有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外间等候。

仙草走上前,跪地行礼:“奴婢参见太师,太师千岁。”

这一跪,突然想起来,自打出宫后就没有跪过人,这下倒好,又开始了。

蔡勉听了“千岁”,哼了声,把茶杯往旁边一放,一个面容俏丽的侍女躬身接了过去,悄然退下。

蔡勉斜睨着仙草道:“鹿仙草,你竟然还敢回来?”

仙草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太师,奴婢也没有想到,谭大人说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让奴婢回来伺候病了的罗昭仪娘娘,奴婢只得遵命乖乖地回来了。”

蔡勉道:“是吗。那么本太师交代你的事儿呢?”

仙草面带为难之色:“那件事,奴婢本来是要做的,只是差上那么一点机会,竟没有成。”

“那帮着你的人呢?”

仙草早在太师府的人出现之时,就已经猜到了蔡勉的用意。

蔡勉安插在禹泰起身边的夏叶跟那马车夫都死了,禹泰起却好好的,偏偏她也还活蹦乱跳,蔡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仙草俯首道:“奴婢这一路上其实也正盘算着该如何早点见到太师,把之前发生的事跟太师禀明,恰好太师府的两位大哥前去召唤奴婢,正好是太师跟奴婢心有灵犀。”

蔡勉喝道:“住口,不必巧舌如簧,你只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了。”

仙草忙道:“是。”

当下把自己跟夏叶接了头,本要商量如何下手,谁知给禹泰起识破,反而擒下了夏叶。然后车夫出现,因为怀疑她办事不力,便不由分说给她吃了那断肠散。

仙草说到这里,很是伤感:“我苦口婆心地劝他,毕竟都是为太师办事,何必自相残杀,其不是让太师失望?他只是不信。我本想带他去救出夏叶,让夏叶姐姐帮着证明我的清白,谁知偏是那个沩山的贼匪作乱,县衙里防备格外森严,车夫哥哥只得先行逃走了,幸而禹泰起还相信我是无辜的,便又带我去济南府找大夫,谁知偏又这么巧,那个什么周知府又出现,几乎跟禹泰起打起来。”

蔡勉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

仙草道:“接下来的事情奴婢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有一队人自称是钦差,要带奴婢回宫,也把车夫哥哥带上了,后来奴婢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假冒的钦差……”

蔡勉眯起眸子:“那他们是什么人?”

仙草有些迟疑,却终于说道:“他们一个个很是面生,奴婢不认得。”

“那马三是给他们杀了?”蔡勉问。

“马三?”仙草一愣之下,明白过来这必然是那车夫的名字,遂叹道:“因为后来奴婢就没见过马三了,所以大概……”

“后来呢?”

“后来谭大人追到,把奴婢救了出来。”

“那些人没为难你?”

仙草摇头。

直到此刻蔡勉才道:“鹿仙草,本太师的两个人接连都折了,怎么你反而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

仙草说道:“奴婢也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多亏太师洪福庇佑。”

蔡勉道:“本太师的洪福?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也杀了你。”

仙草忙叫道:“冤枉啊太师,奴婢对太师可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蔡勉冷笑:“你非但没有杀了禹泰起,反而弄的我的人都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你连后来假冒钦差的那些人的身份都不肯跟本太师说明,你还说是忠心耿耿?你根本是跟禹泰起、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仙草的耳畔嗡地一声。

她本来也怀疑蔡勉的耳目灵通,只怕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并不敢胡言乱语,方才跟蔡勉叙述的时候,也是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除了自己的心意之外,其他并没大的出入。

至于徐慈的身份却是个大麻烦,但是仙草还是心怀侥幸,她委实不想把徐慈供出来,毕竟他的处境已经够危险了,如果再给蔡勉盯上,那可是雪上加霜。

此刻蔡勉已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仙草的心怦怦乱跳,终于把心一横,道:“奴婢之所以不说那人的身份,只不过是顾念一点旧情罢了,并不是背叛太师。何况那人是谁跟太师吩咐奴婢所做之事毫无关系,所以奴婢才大胆不提的。”

蔡勉道:“哦?”

仙草道:“如果太师也知道那人是谁,自然也应该明白奴婢不提他的缘故。奴婢毕竟也不是铁石心肠。”

蔡勉哼了声:“你是因为徐太妃的原因,才帮着徐慈隐瞒身份的?”

仙草的心跳都停了,他果然知道了……徐慈的身份按理说只有谭伶才知道的,怎么蔡勉也如此清楚?总不会徐慈身边也有蔡勉的人。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谭伶一定会写密报给皇帝,若不是徐慈身边有蔡勉的细作,那么消息便是从密报上泄露的。而在宫内泄露的可能性极大。

仙草心中盘算,面上却诚惶诚恐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师。”

蔡勉冷笑:“徐慈本就罪大恶极,皇帝妇人之仁竟然保他,如今却叫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沧州牢城营众人离奇身死,必然也是他干的,还有济南府的周知府,应该也是他暗杀了的。”

仙草吃了一惊,待要替徐慈辩驳,但如今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为徐慈说话,无济于事不说,反而把自己也更牵扯入内。

蔡勉哼道:“如此逆贼,岂能逍遥法外,迟早本太师要将这笔账跟他算清楚。”

仙草一声不响,心中只希望徐慈能够快去蜀中,就算投靠邺王也好,千万别给蔡勉的人盯上就是了。

蔡勉说罢才道:“至于你……你方才说,你原本想带马三去见夏叶,让夏叶证明你的清白的?”

仙草忙收敛心神,低头说是。

蔡勉道:“很好,那本太师就给你一个机会。”

仙草愣怔,不知他是何意。

“你出来吧。”蔡勉淡淡一声吩咐,从旁边的屏风后慢慢地走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仙草对上那双略带熟悉的微冷的眼睛,心几乎在瞬间坠入深渊。

此刻,厅门外头谭伶一直站在墙边儿上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却只影影绰绰听到只言片语。

正在满心焦躁,不知如何,却听到里头发出一声尖叫,竟是仙草的声音。

谭伶蓦地转身,身不由己往厅门处奔了两步,却又给门口的守卫死死拦住。

第 93 章

谭伶在外不知发生何事, 却又不能入内, 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在五内俱焚, 突然间听见里头仙草尖声大叫道:“夏叶姐姐!”

谭伶听着这一声呼唤,蓦地驻足。

对仙草来说,这情形却也是始料未及。

简直大乱了她的阵脚。

因为这出现在仙草面前的, 赫然正是夏叶,那个本该扣在禹泰起手中的夏叶。

在看见夏叶现身的一刹那,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仙草想要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厅去。

但在双膝一动的时候, 心里却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会儿逃是来不及了。

除非跟谭伶一起,闹得鱼死网破。

可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最大的疑惑浮现出来:夏叶不是在禹泰起手中的吗,她怎么会回到京城?

按理说禹泰起不该是那种疏忽大意的人, 他当然知道仙草要回京的, 假如放纵了夏叶,那么就可能对仙草造成致命的危害。

难道真的是一时没有看住人让夏叶逃了出来?

心底无数个念头掠过, 阴云密布,雷声阵阵, 且有刀光闪烁, 在自己头顶乱舞。

在仙草看着夏叶的时候, 夏叶也正盯着她。

缓缓向仙草露出了一个意义莫名的笑,夏叶道:“看见我很意外吗?小鹿姑姑。”

仙草的双腿蠢蠢欲动,几乎要自发地带着她这个人逃出厅内。

蔡勉在旁边, 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终于仙草惊叫了声:“姐姐!”

她爬起身来,踉跄上前,奋力一把抱住了夏叶,孤注一掷地叫道:“你没事?你是怎么回来的?知不知道我可担心死你了!”

夏叶浑身僵住,然后用力将她推开,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仙草眼巴巴地看着她。

夏叶深看仙草一眼,回身向着蔡勉屈膝行了个礼,道:“参见太师。”

蔡勉道:“她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你告诉本太师,那是不是真的?”

仙草满脸无辜的期待,手却蓦地攥紧。

夏叶回头看了仙草一眼,终于说道:“回太师,后面的事奴婢不知道,但前面的事她没有说谎,本来奴婢要用毒的,谁知禹泰起精明非常,反而识破了奴婢的行藏,禹泰起武功高强,奴婢不是对手,他本要杀死奴婢的,当时还多亏了小鹿姑姑替奴婢说情,才留了我一条命。”

在听着夏叶说话之时,蔡勉的目光还在不住地逡巡。

仙草却尽量自控,不敢露出任何恐惧或惊愕的表情。

直到听见夏叶说“她没有说谎”,仙草清晰地察觉自己的手指甲在掌心深深地一刺,继而蓦地放松。

蔡勉听了夏叶的回答,微微颔首:“好。”

这样一句,便救了仙草的命。

蔡勉应了声后,一挥手:“你先下去。”

夏叶行礼后重又垂头退下,不再多看仙草一眼。

剩下仙草跟蔡勉面面相觑。

仙草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太师这下可放心了吧,奴婢说过了,奴婢全心全意帮着太师做事,毕竟太师位高权重,世间谁不敬畏?且之前太师还给过奴婢银子呢,奴婢感激在心。别人都没有对奴婢这样好过。”

蔡勉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就好。”

仙草认真道:“奴婢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呢?”

蔡勉琢磨片刻:“既然有夏叶给你做证,那这次就算了,禹泰起毕竟并非是个好对付的,连周知府都栽在他手中,要你们去杀了他,的确有些为难。”

仙草心有余悸道:“是啊太师,那个人真真可怕,幸而他没有对奴婢起疑,不然我跟夏叶姐姐都要死在他手里了。”

蔡勉眼中透出恨意,却又定神看向仙草:“既然如此,你回来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本太师另外有一件差事要你去做。”

仙草眨眨眼:“不知何事?太师请吩咐就是。”

蔡勉沉吟道:“你离开皇宫有一段时间,大概不知道,颜家有意送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的颜珮儿进宫,哼,他们家里倒是打了一手好如意算盘,有个当太后的,还想再弄个当皇后的。”

仙草微微一震。

蔡勉继续道:“不过皇上年纪渐渐大了,也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倒是得有个可靠的枕边人看着他才好。”

蔡勉这话,多半是想弄个能跟颜珮儿一较高下的皇后人选。

仙草试探问:“太师的意思是……”

蔡勉忖度地看着她:“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好了,你来了也有段时间了,就先回宫去吧。”

仙草没想到蔡勉这么快放了自己,她本要谢恩然后快手快脚地离开这龙潭虎穴,可转念一想,却又讪讪道:“太师,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

蔡勉疑惑道:“什么?”

“虽然不好开口,但……”仙草有些不太好意思:“奴婢这次出去一趟,之前太师赏赐的银子都花光了。不知道太师能不能再……”

蔡勉意外之余,面上露出鄙薄的笑:“银子事小,你尽心给本太师办事,以后自然不愁金山银山,只是你要打起十万分精神办差使,别再似之前了!若还办的不好,小心这银子成了你的买命钱。”

旁边侍立的管事上前,又递了两张银票给她。

“奴婢当然会谨遵太师教诲,”仙草捧在手中,眉开眼笑:“多谢太师。”

蔡勉见她在这时候居然还不忘贪财要钱,反倒越发放心了几分,便不再为难,一挥手示意她去了。

***

仙草退出了厅内,来到门口,见谭伶正望夫石一样立在旁边,呆若木鸡状。

仙草忙上前挽住他的手,笑道:“公公,太师问完了话,咱们可以回去了。”

谭伶如在梦中,闻言忙回神,两人拔腿往太师府外而行。

毫不停留地出了府门,仙草要上马车,但浑身上下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才一抬腿,整个人就顺着车边往下滑去。

谭伶及时地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将她送上马车,自己才纵身跳进里间。

仙草进了车厢,整个人瘫软倒下,只顾呼气。

谭伶看着她脸色雪白的样子:“太师……没有为难姑姑吗?”

仙草苦笑道:“公公,方才差一点点,咱们两个就出不来了。”

谭伶想问蔡勉跟她到底说了什么,却又有点儿不敢深问:“好歹姑姑的福分大。”

仙草缓缓地吁了口气,一眼看见旁边放着的没喝完的甘草饮,忙又捧起来喝了半罐子,甜甜的香饮入了腹内,缓解了积攒的惊慌,颇为治愈。

谭伶不言语,仙草也不说话,她抱着罐子发了会儿呆,想的却是在太师府内夏叶的那番话。

夏叶为什么要替自己圆谎。为什么不揭露是自己跟禹泰起设计了她?

难道夏叶跟蔡勉合谋……在设计什么圈套?

仙草用力一摇头: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导致了夏叶的转变?

实话说,当时仙草看见夏叶的一刹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但是在飞快地猜测过所有可能之后,仙草决定孤注一掷。

她不相信禹泰起会是那样粗心大意的人。

就算看守不小心放走了夏叶,禹泰起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至少绝对不会让夏叶如此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

除非他一心想要仙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