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又有些紧张:“皇上……”

“别想跟朕玩心机,朕终究都会看出来的。”

仙草正欲后退,皇帝握紧她的肩头,俯身在仙草耳畔低声说道:“朕不想给的东西你都收了,朕想给的东西,你敢不要?”

****

五月初,幽州节度使之女冯绛到京。

整个宫内对这位人未到名声先已经大噪的冯姑娘甚是好奇,几乎翘首以待,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难得的女子,竟然让蔡太师如此推崇。

而且这位可是据说能够跟颜珮儿一争高下的人物,自然引得万人瞩目。

冯绛进宫这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后宫妃嫔们却一反常态,都顶着烈日躲在伞下,在宫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将到午时,突然见到一道红衣的影子出现在宫道之中,一时大家都以为看错了。

很快地,那道影子走近了,原来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头顶绾着灵蛇髻,以灿灿的金花为冠罩住,红色的丝质坦领上襦,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下衬着红色的长裙,随风飘扬。

这样的大热天,如此肃穆庄重的后宫,一个初进宫的女孩子居然身着这样张扬的大红,着实让所有人都开了眼。

其实这女孩子的容貌并不算绝美,但是天生带有一种明艳,更加上因为穿着红衣,越发先声夺人似的,雪肤华容,像是一团烈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女子,赫然正是幽州节度使冯云飞的女儿冯绛。

后宫妃嫔们跟冯绛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太后的延寿宫。

当时太后还未现身,众妃嫔齐聚等候。

冯绛给安排在月思宫内,在掌事嬷嬷们的规劝教导下,已经换下了那身刺眼的红衣,但是她那种张扬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众妃嫔的心中眼中了。

尤其是王贵人等,暗中引以为笑谈,觉着到底是边蛮之地来的女孩子,浑然不识礼数。

此刻冯绛坐在末尾,虽然换了宫装衣裳,但举手投足,身上却依旧是那股子满不在乎的气质。

大家时不时地窃窃私语,脸上都有好笑之意。

冯绛自然也察觉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纤纤的素手,竟笑道:“有趣,京城的女子果然都是这样。”

这一句却非自言自语,声音颇高。

在场众人等不约而同停口,都转头看向她。

众妃嫔里,以罗红药跟江水悠品级最高,但罗红药是讷言的,只垂眸不语,江水悠却频频地扫量冯绛,闻声便含笑道:“冯妹妹是说什么?”

冯绛挑眉道:“方才她们议论我的话都噪到我的耳朵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难道你们没听见?”

颜珮儿在罗红药的下手,本来也如罗红药般垂眸静坐,听了这句,便转头看过去。

不料冯绛早就站起身来,竟径直走到首位几位的身前,她挨个地将罗红药,江水悠打量了一遍,最后转身看向颜珮儿。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冯绛盯着颜珮儿道:“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人家都把你叫京城第一美人,我还想是怎么个美人呢,原来是这样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原来皇上喜欢这种的?那我可要让皇上失望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如闻天雷。

连颜珮儿这种向来内敛不露之人,听了这般话,不禁也面红耳赤,只得含笑道:“姐姐说哪里话,在宫内,可不得随意说这些不合规矩的才好。”

冯绛不以为然道:“我天生就这张嘴,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你不喜欢听我说的?”

颜珮儿低低咳嗽了声,自觉不便再跟她说下去。

不料王贵人先前因为罗红药的关系,差点儿遭殃,所以自打颜珮儿进宫后,便着意地巴结。

这会儿见冯绛口气很冲,让颜珮儿下不了台,王贵人便站起身,冷笑说道:“冯采女虽出身显赫,但是进了宫自然要依照宫规行事,何况你面对的是颜婕妤,你现在尚无品级,怎么连行礼都没有,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地冒犯她?”

冯绛转身斜睨她:“看样子你的品级也比我高啰?”

王贵人哼道:“不敢,的确如此。”

冯绛笑道:“我看你倒是敢的很嘛。”她上前数步,几乎撞到了王贵人身上,逼得对方后退一步,坐回了椅子里。

冯绛才说道:“你最好别招惹我,我也不想上京跟你们这些人为伍,心里火气大着呢,惹急了我……”

她盯着王贵人,抬手往旁边一拍,只听“啪”的一声,那结实的桌子角居然裂开了一道缝。

王贵人吓得叫了出声。

在场众人皆都噤若寒蝉。

颜珮儿望着那道裂缝,脸色也有些泛白。

***

仙草当时自然不在,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这日她又来到宝琳宫,罗红药便把这冯绛奇异的举止言行详细转述给她。

罗红药说罢抿嘴笑道:“可惜你没有在,当时的情形怪异极了,明明在场的都比那位冯姑娘的位份高,但却鸦雀无声,后来太后出来了,还以为大家都为了迎接冯采女而格外的安静呢。”

罗红药说了这句,又低低道:“我原先以为,宫内出了一个你这样的人物已经足够怪异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位更加古怪的,我先前还担心太后或者别的人会盯着你,这下子好了,只怕他们都去盯着这位冯姑娘了,你好歹也轻松些许。”

仙草见她在八卦之余居然还不忘担心自己的事,内心感动,便笑道:“那么这位冯姑娘对昭仪如何?”

罗红药摇头:“我当时并没做声,她只看了我两眼,也并没有跟我说话。”

“那倒是罢了,”仙草颔首道:“她初来乍到,身份又极特殊,昭仪先不要跟她亲近最好,当然也别招惹她。”

罗红药说道:“很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仙草见宁儿安儿他们都出去了,便又凑近了,小声对罗红药道:“昨儿雪茶无意中提起你,我瞧着最迟这一两日,皇上定会召幸昭仪。”

罗红药脸红过耳,讷讷道:“真的?”

仙草笑道:“我算的,准没有错儿。”

罗红药红着脸小声说道:“其实大家都盼着侍寝,可对我来说,却并不是想侍寝,我只是、只是想多看看皇上而已,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就跟他朝夕相对的……”

仙草歪头看她。

罗红药认真道:“你不信?其实我宁肯像是你一样,做个宫女、或者掌事女官,横竖能够日日夜夜服侍在皇上身边儿,看着他就好了。”

仙草见她表情痴痴的,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涟漪,像是奇异的共鸣。

仙草知道那是小鹿的心意又在作祟了,当即忙压了压胸口,又咳嗽了声:“我本来想找个途径,从太医院里弄两幅易于有孕的药,如果昭仪只是想跟皇上朝夕相对什么也不做,那就算了。”

罗红药一愣,脸上的红更是如同染了胭脂似的:“你、你怎么想到那些了?”

仙草说道:“你虽然是不想争抢,且怀孕对女子而言也有些凶险,但我思来想去……要想在宫内立足,毕竟还是得有个子嗣最是妥当,至少太后那边也会对昭仪越发看护,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至于多偏了颜婕妤。”

罗红药大为感动,握住她的手:“小鹿……”

仙草定了定神,笑道:“那你要不要啊?”

罗红药羞得转开头去,半晌才低低道:“要的。”

又两日,仙草在太医院里找到可靠的御医,按照罗红药的体质调配了两副药,她偷偷地放在食盒里,只装作是吃的食物。

才走过宝仪门,就见一个小太监发疯似的跑了过去,差点把仙草撞倒。

仙草忙贴墙站住,皱眉道:“你乱跑什么!”

那小太监回头见是她,脸色更如见鬼一样。

仙草本不以为意,见他脸色有异,便问:“怎么,是有什么事发生?”

小太监颤声道:“姑姑,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仙草微睁双眼。

小太监生生咽下一口唾液,才说道:“说是罗、罗昭仪……落水身亡了。”

仙草的耳畔跟脑中都是一片彻底的空白,问道:“你说什么?哪个罗昭仪?”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就是、就是宝琳宫的……”

“啪”地一声,是仙草手中的食盒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摸摸受惊的小伙伴……

第 104 章

仙草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手上掉了东西也不知道。

她呆呆地瞪着那小太监看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似的,拔腿往前跑去。

身后, 那小太监看着仙草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的, 小鹿姑姑统共跟了两个主子,前一个徐太妃娘娘给赐了毒酒死了, 现在这位昭仪娘娘又横死……难道是八字相冲,或者妨主吗?”

仙草飞跑往宝琳宫,才到半道, 却见有许多宫女太监也正慌里慌张的,交头接耳,顾盼张望, 却并不是往宝琳宫。

仙草蓦地醒悟——那小太监说是落水身亡, 又见众人目光所视……赫然正是御花园的方向。

***

御花园的清晏湖旁边的石舫内,除了太医外, 还有方太妃跟江水悠,并几个宫女太监。

除了方太妃跟江水悠, 每个人的脸色都惴惴不安, 甚至连向来遇事不慌的江水悠此时此刻, 面上也掩不住惊异之色。

当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的时候,江水悠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

果然,是一道身影仓皇而急促地冲了进来。

罗红药已经给挪在了榻上, 浑身湿淋淋地,脸色雪白,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静静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仙草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晕厥了。

如果不是这幅浑身湿透的样子,完全就是睡着的模样,如此恬静祥和。

然而事实是,紫芝跟宁儿跪在旁边,一个手捂着嘴忍着泪,一个低低地哭泣着。

若非这个,只看罗红药的话,仙草几乎就觉着小太监那句话是误传的了。

但就算如此,心里仍旧存着一丝希望,仙草呆呆地挪步往前细看,试着唤了声:“昭仪?”

却见罗红药仍是闭着双眸,但是唇角却依稀上扬,竟如同在微笑。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果然!罗红药的脸上,竟是微笑的模样。

“昭仪?”仙草提高了声音,她扑到跟前,想将罗红药叫醒。

江水悠张了张口,却又没有出声。

方太妃在旁边坐着,眉头紧锁,见仙草并没有按照规矩先行见礼,可是毕竟事情非同一般,倒也罢了。

旁边的太医低着头,无法出声。

地上跪着的宁儿拉着仙草,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小鹿姑姑,是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看好昭仪娘娘!”

仙草的眼中已经模糊了,方才她的手紧握住罗红药的胳膊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冰凉了。

罗红药的手臂很冷,如同大热天握冰的感觉,那是一种人死后自带的阴冷。

但她的笑还是这样温柔……

仙草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仙草才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儿啜泣说道:“因为天热,昭仪想出来乘凉,快走到清晏湖的时候,又说口渴,让奴婢回去拿些香饮,说自己会在这里等着,谁知奴婢拿了香饮回来,却发现昭仪不见了……”

那时候宁儿左顾右盼,以为罗红药自己找了个地方乘凉去了,便且走且寻,来到这石舫外试着叫了两声,无人应答,她转身正要走开,无意中却发现水里飘着一条眼熟的帛带。

仔细再看……惊心动魄。

宁儿说着掩面大哭:“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离开昭仪身边的。”

“好好的昭仪怎么会落水?你说清楚!”仙草瞪着她,眼中的泪随着动作纷纷跌落。

宁儿摇头哭道:“奴婢也不知道。”

仙草睁大双眼。

此刻紫芝哽咽着说:“听太监说救起昭仪的地方有块大青石,想必是昭仪想要玩水踩在石头上,才不慎跌落的。”

仙草呆呆看她。

方太妃在旁看到现在,见仙草只顾询问宁儿跟紫芝,并没有看自己一眼,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鹿仙草,”方太妃蹙着眉头,轻声说道:“昭仪身亡自然非同小可,此刻太后跟皇上只怕都得知消息了,这件事本宫当然会着人仔细调查,该追究的一定会追究,你就不必先操之过急了。”

仙草抬头。

江水悠从旁道:“太妃说的对,小鹿姑姑毕竟之前伺候过罗妹妹,跟她感情非比寻常,所以一时情急也是有的。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太妃会替罗昭仪做主的,何况太后跟皇上也甚是疼爱昭仪呢?一定给她一个交代的。”

才说到这里,就听见外头又有脚步声响,原来是颜珮儿跟延寿宫的曹嬷嬷一块儿来了。

曹嬷嬷先走上前,一眼看见榻上的罗红药,忙先回头道:“婕妤不要入内了。”

颜珮儿正要进门,闻言止步:“嬷嬷,怎么了?”

曹嬷嬷道:“婕妤还是先回延寿宫去吧,这里有些不干净,别冲撞了。”

“难道、”颜珮儿微白了脸色,迟疑着问:“是罗昭仪真的出事了吗?”

曹嬷嬷点点头:“太后也忌讳这些,所以婕妤就别进来沾染了。且去吧。”

颜珮儿拧眉往内看了眼,一来曹嬷嬷就挡在门口,二来她还未上台阶,未进石舫,自然看不清里头情形。

无意中却正看见站着的仙草。

两人目光一对,颜珮儿蹙着眉峰,眼带忧郁地转身去了。

曹嬷嬷见她走了,才转身进内,先向方太妃行礼。

方太妃却敬重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已经站起身来:“是太后派嬷嬷过来的吗?”

曹嬷嬷道:“回太妃,太后听说消息,不肯相信,就叫老奴过来看看,正好婕妤也在太后身边,便央求跟着过来了。”

方太妃叹道:“真是咄咄怪事,青天白日的,罗昭仪竟然落水身亡。方才太医已经诊过了,的确是胸腹积了水,窒息呛咳而死。”

曹嬷嬷上前,仔细打量了罗红药半晌,失声叹道:“可怜见儿的,太后前些日子还说罗昭仪身子好了,终于可以侍寝了呢,因为她这幅好相貌,人又心善,太后也偏疼惜她些,怎么却竟然这样没福。”

方太妃眼圈微红,忙掏出帕子:“可不是这样说吗?”

曹嬷嬷叹息数声,细看罗红药片刻,诧异着又问道:“怎么罗昭仪的神态,却好像是在笑一样?”

方太妃拭了拭泪,道:“我们方才见着,也觉着怪的很,可又不知道怎么样。”

曹嬷嬷转头看太医:“太医怎么说呢?”

两位太医得了消息,飞速赶到,竭力为罗红药控水,却终究回天乏术,他们知道罗昭仪也是皇帝深宠之人,正在惶恐,见太后的人询问,忙躬身道:“微臣们也看不出所以然,原本溺水的人,多半都是满面惊恐,所以死状……咳,会有些可怖的,但是昭仪这样的情形,真真的闻所未闻。”

太医说话的时候,仙草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泪水却如同泉涌一样,无法断绝。

她想再看一眼罗红药,但是眼前却一片模糊,只趁着泪流出的片刻,才能看见她含笑如生的温柔可怜面庞。

***

皇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因为此刻皇帝并不在宫中。

今日正是京城内国子监正殿修葺完工,又在太学街上新起了一座牌楼,皇帝亲临国子监,观其盛况,并嘉许众教授、监生等,其中蔡太师,礼部跟吏部众人,京城内王公侯爵等尽数陪同。

雪茶自然也是随行左右,见皇帝所到之处,众人躬身山呼万岁,簇拥着赵踞,犹如众星拱月。

正在高兴,外间却有宫内的飞马而至,在牌楼之外的街头翻身下马,无法上前。

原来皇帝亲临非同等闲,所以这太学街都非封住了,不许闲人走动,又有宫内禁卫们两边站着防备。

因见来者是宫内的服色,其中一名禁卫副官上前,询问何事。

那小太监不敢高声,低低地在耳畔说了句。

副官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往内通报,上报给了侍卫统领。

统领很是为难,今日乃黄道吉日,皇帝又在兴致上,此刻谁愿意去触霉头,当下命副将把小太监传了进来,让他去找雪茶公公。

雪茶被那小太监拉开人群里,听了他报说宫内罗昭仪出事,也如仙草似的无法相信。

“你是不是瞎闹?”雪茶竖着眼睛道,“这种事可别乱说,要掉脑袋的。”

小太监红着双眼道:“奴婢怎么敢胡说?太医都看过了,方太妃娘娘已经在着手处理后事,知道今儿皇上在外头忙,本想等皇上回宫再禀告,又怕皇上怪后宫知情不报,所以才……”

雪茶听他一句句说的详细,整个人开始天晕地旋:“天啊、天……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雪茶喃喃自语,叫苦连天,最后又看向前方赵踞的方向:“这要我怎么开口跟皇上说?”

让雪茶意外的是,跟皇帝禀告这件事后,皇帝的反应并不如他担心的那样。

那时候赵踞已经召见过了各国子监的祭酒主簿等,正在太学内的容粹楼里喝茶小憩。

雪茶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告知了此事,皇帝端茶的手势一停:“你说……罗昭仪殁了?”

雪茶早落了泪,跪地点头:“是的,皇上。”

赵踞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头慢慢地皱起。

他并没有端茶,只是转开头,看向旁边敞开的窗扇。

夏至将到,暑气袭来,窗外满目翠绿摇曳,蝉在外间的树林之中鼓噪不休,此起彼伏。

皇帝的眼前出现那个总是会含羞低头的罗红药,他微微闭上双眼,心底竟响起姜夔的那首《扬州慢》“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回到宫内后,赵踞并没有去看罗红药最后一眼,只先去了延寿宫探望太后。

太后本就有些犯了暑气,给这件事情一惊,更添了几分症候,先前太医开了药,加了许多安神之物,赵踞赶到之时,太后正吃了药睡下了。

赵踞听太医们说明,便并未叫人打扰。

颜珮儿一直近身伺候着太后,此刻轻声问道:“皇上,昭仪姐姐……”

赵踞道:“你去看过她了么?”

颜珮儿红了眼圈:“听闻出事,我跟曹嬷嬷一块儿去的,曹嬷嬷怕我受惊,没叫我近前,回来后又一直守着太后,就没顾上过去。”

赵踞道:“也好,你不必去看那些。何况人已经死了,看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