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直打坐疗伤的张三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和我一起凝神听着。

身后那浓黑色的碎魂碑无声无息的散发出一道道气息,在我没有觉察的情况下,直冲入我的脑海,让我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哀伤和怨恨,似乎触动到内心深处那一块软软的地方,针扎一样疼痛,点点滴滴的生死记忆拼命翻腾,想要冲出来,但又虚无缥缈,让我抓不住点实在的。

第四十七章 执着

“年初的时候,我做了一票买卖,一切完事后,我碰到了赵珊,当时她正被一小队日军包围在一个小山头上,而我从破庙地下钻上来时,她沉静的端坐在破庙唯一的蒲团上,一点惊慌都没有,衣服破破的,却收拾的很干净,对于突然出现的我,连点惊慌都没有,一扬手,一块石子就把我打倒在地上,我躺在地上,看到她双手各拿着一把薄刀,叹口气,站起来就向门外走了出去,我的腿被打伤了,只好挣扎着爬到门口,就看见包围破庙的一小队日军,都已经被杀了个干净,差不多一百多人没个全尸,我那时侯还不知道她叫赵珊,看她本领如此高强,不由自主的挣扎着趴地上就磕头,求她收下我做徒弟。”

“我还记得她很伤感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随手丢下一颗药丸,吩咐我自己治伤,跟着就飘然而去,我不甘心,一路问着,一路尾追着,奇怪的是,她每到个地方,都必定要四处询问,有被她问过的人告诉我,她拿的是一张画像,上面有一个金盔男子叩刀按剑,虽然她是很期待的眼神,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迎接她的全都是失望,就这样,我跟着她锲而不舍的转了大半个中国,好在她武艺高强,一直没有受到伤害,最后,我跟着她回到了北京,看的出,她很失望,北京也是她的最后目的地。”

田丽已经泪流满面,我也是极不平静,一个女人,兵荒马乱的岁月竟然如此执着,一次次碰壁都没有让她回头,仅凭一幅画像就跑遍大江南北,估计她寻找的就是和她一起被融王所杀的大将军郑可,还是田丽猜的对,郑可和赵珊的死,应该是两人之间有了私情所致。而我对写下这些文字的林鹞子,也若明若暗的猜到了他为什么会毫不后悔付出生命的代价,的确,赵珊的真情和苦楚,一定感动了这个汉子。

田丽稍稍平抑下伤感,接着往下读道:“我不知道她要找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她的亲戚还是丈夫?但她的执着和坚强,四处奔波大半年风尘仆仆,却毫不气馁。还有她眉宇间那种淡淡的绝望,深深的眷恋,已经刻在了我心里,让我只希望为她做点什么!在北京,我日夜守侯在她的门口,不为别的,只求她亲手把那个画像给我,亲口告诉我她要找的是什么人,哪怕赴汤蹈火,我也绝不后悔。”

“最后,她见到了我,给了我张画像,又画了幅地图给我,淡淡的告诉我,她叫赵珊,要找一个叫做郑可的男人,自己的命是被郑可救下的,却连累他被人害死,自己心目中,早已把郑可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很多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找到他…我知道了熊龙丹在这世界上一共有两颗,赵珊是依靠其中一颗,保住了自己没有魂飞魄散,苦苦寻觅这个男人,也知道了这个男人迟早会回到地图上所标明的融王墓……于是我在最后实在找不到这个男人的情况下,按照地图上的路线,来到了这里,希望可以帮助赵珊取得什么珍贵的情报……..危险的鬼门关,我失去了并肩战斗的拍档……诡异的鬼打墙,吞噬了跟我出生入死的小紫姐妹俩,虽然以生命尝试出鬼打墙的走法,我却带不出小紫姐妹俩的尸体!我在小紫的身下刻上脱困的走法,只希望后来的人可以帮我让小紫安眠!”

“终于来到这老融王的黑焰楼,我多么盼望可以找到郑可,亲手把这副肖像交给他,告诉他有个女孩为了找到他,已经苦苦守侯了很多年…在融王的履真阁中,我看到碎魂碑,我才终于明白了一切,这一个寻觅竟然是跨越了两千年之久!可惜,我出不去了,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属于融王那颗熊龙丹我也吞下在喉咙中,可以保持我的尸体没那么快腐烂,并且…郑可啊郑可,你真是好福气…….我羡慕你,但我却并不后悔!”

日记读到这里嘎然而止,没有了下文,而田丽已经压抑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和郑可究竟有没有关系,但这个五十年前的日记,同样让我感动的不能自已。

这林鹞子死后五十多年,我和田丽、老徐又踏入了鬼打墙,一时心软决定带走那苦命的小女孩出去好生安葬,这才发现林鹞子当年拿生命换来的脱困走法,依靠的也正是冥冥中的天意。

第四十八章 真情流露

老头脸上泛起一层潮红,轻咳几声接着说道:“唉,后悔不听师傅教诲,终于要受这血光之灾!冯一西你知道吗?大概五十多年前,见过赵珊的人有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种俗世的美,而是支撑她寻找自己爱人的坚强精神,完完全全呈现出在气质上,十分出众,糅合了苍白、柔弱、高贵、绝望于一身的武艺超群女子身上,美的令人震撼!当年林道锦和赵珊在江湖上的风头很盛,为人都是侠肝义胆,为国杀掉了不少汉奸和日军,在民间和江湖上的口碑极好,后来两人齐齐失踪,无人知道下落, 世间很多人都以为两人结下什么姻缘,只有我坚信那永不可能,我见过的赵珊,那种坚贞毅力不能用海枯石烂来衡量,简直是生生世世的一个死结。”

“我刺探出赵珊要找的人叫做郑可后,多方打听搜索历史记载,终于知道了这郑可是古代广西边陲小国融王麾下的猛将,跟着又洞晓了熊龙丹和凤凰眼的秘密,几乎立刻就想来广西挖出这两样宝贝,但师傅夜观天象,精研命局后告诫我,找不到郑可这个人,决不能轻易动融王的老巢,所以我又辗转去寻找黑焰灯,让师傅在上边布下符咒,可以影响到郑可的转世魂魄,让他做梦梦到我,在梦里,我把郑可和赵珊的一切都演绎成连环画,可你却一直不能明白,不能恢复郑可的记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按兵不动直到十年前,有人意外的从融王水龙晕中盗走凤凰眼,我才惊觉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否则熊龙丹失去克制,老融王必定狂性大发。哪里知道熊龙丹在五十年前就给林鹞子破掉了。”

张三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明说要采取什么手法来害我,单只他亲口证明我就是融王麾下猛将——郑可的说法,已经极大的震惊了我。

田丽终于泪流满面,无声的抽泣着,原来我那时鬼使神差的问她,如果我不得已留下她一个人,会不会怪我时,都是真实的预感。

我非常头晕,脑海里涌现出许多场景,那是金戈铁马,驰骋沙场,跃马挥刀时的杀气,那是生死离别,充满绝望,无奈赴死的怨恨。这些记忆挥之不去,深深根植在我的脑海深处,让我无所适从,但这一切太过于玄虚,不得不让我很是怀疑,其中有没有阴谋的成分!

老头接着说道:“那还魂鼎里实际是准备让郑可还魂的,我一发现这是融王当年准备好的法器之一,就立刻想到需要把你推入鼎中,让郑可的魂魄加上你的精血,就定然可以塑造出一个没有意识的大将军郑可,而我就可以得到完全失去禁制和诅咒的熊龙丹,至于那凤凰眼,已经和融王合为一体,反而对我的修炼作用不是很大,想不到当我偷偷的在还魂鼎中丢下符咒后,被你的直觉所发现,坏了好事儿逃之夭夭,留下我独自面对两只狂性大发的山鼠,我杀了他们后,筋疲力尽不说,还受了巫毒的伤,熊龙丹也被你用了,倒是我要自作自受,真他娘的不值!”

老头喘气喘的更加粗重,已经丝毫不再掩饰最先对我采取的阴谋。这人不安好心,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我却没了怀恨之心,只是充满怜悯的瞧着他。

老头自嘲的笑道:“枉我虚活百年,仍然勘不透这生死轮回、红尘蝼蚁,只想凭借上古宝贝使自己永生不死,却不知我修炼的道之一门,讲究的就是遵循自然法则的天之大道,想当年我师傅那样的本事,已经学究天人、笔参造化,都仅仅延年益寿罢了,而不愿去逆天行事,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一日,欣然赴死,那是何等的胸襟,唉,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实在太晚了,冯一西,你还会不会恨我?”

我点点头说道:“张三爷,圣人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个道,想必包含你现在理解的道理,你虽然大半辈子妄想成仙,终究没有做成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到死幡然顿悟,也是一件幸事。至于我个人,你都快死的人,有什么恩怨,自是可以撂开手了,如果这世界真有生死轮回,我冯一西相信老天爷不会惩罚你的,你就放心吧!”

老头若有所思的也点点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看来我和师傅当年的眼光都没错,你真是两千年前郑可将军的转世之身。但你要留意的是,老融王的黑焰楼和履真阁已经被毁,碎魂碑上的黑棺阵也被林鹞子破掉,那林鹞子不是郑可,所以他吞下熊龙丹依然不免一死,你就不同,如果你吞下手中的熊龙丹,望帝城的风水必然被破开,但这样一来,碎魂碑、鬼打墙都将不复存在,而郑可的记忆也会累加到你的脑海,究竟是利是弊,老头子已经参详不透,希望你好自为之吧,哈哈,我终于可以放下这个心结,去见我的祖师爷了。冯一西,田丽,咱们来世有缘再见吧!”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渺不可闻,安详的端坐在地上,奄然物化。

我和田丽心中都是感慨万千,风风雨雨这一路,我目睹了几次发生在身边的死亡,从天津地下的盗贼头目森哥开始,北京车站对我下蛊的不知名苗人,雪山鬼门关中惨死的扛天灯团伙,鬼打墙里那个苦命的小女孩想来是姐妹两人,跟着林鹞子一起却最终没能逃出,还有墓室里两个死后变蛇的花苗,再到林鹞子、张三爷无一都是不得善终,剩下韩叶娜和景颇汉子徐群,却也落得个生死下落不明,我和田丽更是几次站在死亡的悬崖边上,差点再也不见天日,雪山下虫谷里的秦建军想来也是踏入了生死莫测之地,一个人苦苦挣扎,万料不到,我竟然会是其中主角,整个事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我才不会相信这些转世轮回的鬼话,既然林鹞子已经把融王的老巢,捣了个稀巴烂,我和田丽自是没有耽搁下去的必要,尽快觅得出路,早早下山才是正理。

田丽痴痴的望着我:“八个月……..。”

我一灵醒:“什么八个月?”旋即明白,田丽说的是五十年前,林鹞子一个人在这黑暗墓室里,苦苦求活了八个月的事情,最后依然不甘心的横死,却也最终未能寻得出路。

八个月….那段日子想必是非常痛苦的等死,难道我和田丽也要重蹈林鹞子的覆辙?

我手心里的熊龙丹,被我攥的发热,照老头所讲,我如果吞下熊龙丹,就会破去碎魂碑的诅咒,更是连整个望帝城的风水都会被破解开,那样的话,逃出生天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做的话…..我偷偷看一眼田丽,她依然是泪痕未干,非常的伤心。

这丫头,哪里还有点女警官的风采,相逢天津时的英姿飒爽,变的踪影皆无,整个一幽怨的小女子形象,我心里一动,那天晚上在天津的西餐馆,我和田丽谈笑风生之时,怎么没有看出来,其实田丽对我早已经情根深种,连我上大学时候给她送花的细节都历历在目,鬼打墙里为了救我性命,甘愿自己赴死,这样一个情深爱重的女子,我冯一西可坚决不能负了她!

我拉起田丽的手,缓缓说道:“田大警官,张三爷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不过你放心,这熊龙丹我是决计不会吞下的,一旦我有了郑可将军的记忆,我怕就会辜负了你,咱们还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里还有什么破绽,可以让我们平安出去,再说了,生死轮回的事情太玄虚,那是靠不住的。”

田丽抬起头,清亮的眼神盯着我:“冯一西你这样说,我实在高兴的紧,我真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要丢下我,那我还不如当时就死在鬼打墙里,不要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好,那时我可是一心祝愿你能逃脱性命,死了也是甘心的。”

田丽终于又哭了起来:“但是现在,你就别说笑了,当年林鹞子前辈可是找了八个月,甚至把融王的一切都砸烂,也没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咱们没有他那么好的本事,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吞下熊龙丹,可以破解诅咒逃出生天,就算是你变成郑可得到他的记忆,完全的忘记了我,我….我….我也不会后悔的,我真的不想你就这么死在这里,那赵珊姑娘….赵珊姑娘已经苦苦找了你两千年,我实在不如她那么执着…可是我怎么一想起赵珊,就直想哭呢?”

我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紧紧拉住田丽的手,熊龙丹在我俩的手掌心被攥的汗津津的,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听张三爷讲,林鹞子当年在江湖上挺有名气,要知道五十年前的雪山之巅,可不象今天晚上这样,有老天爷相助,拿陨石击穿环形山壁,以他的身手,接连闯过鬼门关和鬼打墙,最后直捣融王老巢,这份本事,自是比我和田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若是林鹞子困守八个月最终身死的话,我和田丽应该断无生理,但世间事偏偏都有奇迹,我有了熊龙丹作为最后的翻身底线,在墓室里寻找逃生线索自是多了许多沉稳和冷静。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碎魂碑这个唯一还没有被林鹞子破坏的上古遗物。

田丽经过一段的真情告白后,心情也平静了不少,默默的注意着我的举动。

我瞧瞧张三爷逐渐变凉的尸体,暗暗打着主意,不如去摸摸这老家伙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煮碑

说做就做,我自然也是遵循他所讲搭肩不搭手的摸法,率先从肩膀处开始摸起,我倒,老家伙身上的东西可真是很寒酸,净是些符咒法器之类的东西,我是既看不懂也不会用,只有些火折子和炸药,我看还有点用处。

草草把张三爷怀里的东西一裹,塞进怀里,我就开始绕着碎魂碑打主意,这玩意儿下头雕刻着熊、罴、狮、虎四种动物,通体都是黑色的某种硬玉,字是阴文灌了朱砂,发着暗红的色泽,也就一米多高,基座好像被人撬过,但没有撬动,应该在土里边还有一些东西连着石碑。

左右看看没什么趁手的工具,我想起了黑沉木,短短的挺合用,正当撬杠来用。

一点点沿着基座使劲撬这石碑,田丽和我都感觉到石碑正在渐渐倾斜,更加感觉到石碑下头就象冰山一角一样,还潜伏着庞大体积和庞大重量的未知物。

撬了半天,石碑看着倾斜,还离倒塌有太多的距离,田丽又老话重提:“老冯啊,我看你还是吞下那熊龙丹算了,我想林鹞子当年必定也撬过这石碑,他都没有成功,说明这石碑定有古怪,咱们这样蛮干我看恐怕不行。”

我正在生闷气,于是没好气的沉下脸训斥她:“你这叫什么话!他林鹞子不行,不见得我冯一西就不行,你别净添乱了,乖乖的呆一边去!”

田丽默默的走开了点,仍然盯着我的举动。

我又绕着石碑走了两圈,心中有了主意,我用短刀在石碑的一角挖了个洞,掏出张三爷剩下的炸药,一鼓脑塞了进去,撕下一截布条,招呼田丽再让开些,晃晃火折子就准备来个定向爆破。

轰隆一声,烟雾弥漫,老头的炸药硬是了得,居然把石碑从基座处整齐的炸断两截,而石碑下面则塌下去一个大坑,里头尽是些尸骨和骷髅,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我想就是神仙下凡,这会也分不清哪些是郑可和赵珊的遗骸了。

田丽的眼神一向好使,我还呛的有些发晕时,她已经叫了出来:“快看!骨头下边有东西!”

我定睛一看,骨头下边确实有东西,蒸发出一片白雾,寒气森森的,用手电照照,应该是好大一个冰块,里头冷冻了不少圆球样的珠子,黑白分明。

我看清楚里头是什么东西后,忍不住叫了一声晦气,他娘的尽是些人眼珠子,给挖了出来聚在一起,用冰给冻上,嵌在骷髅的最下层。

我心里一动,想起来融王在虫谷的墓,有个祭师把自己葬在大树中,被秦建军破掉后,浮现出一只石头椒图,身上驮着镇陵谱,还有祭师被挖出了舌头吊在明堂的屋顶上,无外乎都是些巫术,和这碎魂碑应该同出一辙,原理是相通的,但我记得秦建军好像说过这些巫术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后,威力已经大不如前,树棺中的祭师依靠剥了皮的大蛇吸收血液维持对虫谷外围风水的改造,明堂上的祭师甚至没有什么攻击力,如果不是胖子舔了一下祭师的舌头,根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碎魂碑既然也是融王的巫师所立,使用的诅咒方法也应该都差不多,只要我和田丽足够小心,不去触动其中的机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黑色的碎魂碑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我很好奇,掏出短刀,我轻轻的在石碑上刮擦,这材料有点象是一种黑玉,质地坚硬无比,但又绝不是玉石雕成,因为它有很强的柔韧性,有些地方用手按下去,还是软的。

碎魂碑炸断后一会儿工夫,满地的烂棺材都开始微微颤动,还有些翻滚着在地上乱动,我和田丽非常吃惊,紧张的盯着周围。

墓室地面的中央,突然左右裂开了一条大缝,卡嚓嚓的断裂声,不规则的在耳边接连响起,无数棺材、骨瓮,顺着倾斜的地面翻滚着,坠入缝隙里,缝隙下面迸射出碧绿幽蓝的冷色光芒,显得一切都那么诡异。

我的心里直往下沉,怎么感觉就象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一样,我可不敢跑去缝隙旁边向下看,生怕看到的是无数冤魂厉鬼,还有被林鹞子锉骨扬灰的老融王,那可极为不妙。

田丽拉住我,颤抖的声音对我说:“老冯,是不是碎魂碑里聚集的魂魄都被放出来了!咱们怎么办?”

我怒道:“怎么可能!要是那样的话,咱俩不早都被撕碎了,这都是些封建迷信,你就别往那些地方去联想了!”

地面的倾斜幅度越来越大,头顶上也开始不断的掉下些石头和祭祀用的器物,我试着拖了一下碎魂碑,竟然不是很重,刚才从张三爷身上撕下的布条还没用完,我就把把碎魂碑牢牢的用布条一裹,拽在手上,不想让它也掉进缝隙里面去。

裂缝的宽度逐渐加大,竟然是要把墓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吸进去才甘心,我叫声不好,一手拽着田丽,一手扯起石碑就往高处跑。

跑到高处,我忍不住望向裂缝里边,我很好奇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看之下,目瞪口呆,裂缝里散发着碧绿幽蓝光芒的竟然是一条大河,汹涌的向着一个方向奔流,上头掉下来的无数棺材石头等杂物,几乎立刻就沉入河底,没有一个东西漂浮在水面。

我想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慌忙四处寻找有没有出路,而头上的穹顶却不时的砸落东西下来,让我忙于躲避,很是狼狈。

田丽跟着我也是一筹莫展,眼见脚下的地面逐渐在升起,斜度越来越大,我们几乎很快就要滚落下去,头顶轰隆一声大震,一条石梁落了下来,几个翻滚后,刚好一头卡在这个倾斜的地面上,另一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但瞧角度很是笔直,我想石梁应该暂时不会再坠入深渊,而是两头都担在了正在翘起来的地面上。

此刻顾不了那么多,我和田丽费劲的拽着石碑爬上了一人多宽的石梁。

没有爬出去多远,身后的穹顶就轰隆一声整个砸了下来,尘土飞扬,那死去的张三爷还有林鹞子等人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穹顶落下来后,一阵清凉的气息涌了进来,竟然有漫天的星光洒下来,我和田丽惊喜莫名,难道穹顶上头就是雪山之巅?

但很快我和田丽就失望了,这个穹顶是用石梁等乱七八糟的材料凌空搭在一个深渊里,上下都是悬空,只用粗大的石梁插进悬崖固定,上面虽然有星光闪烁,但周围峭壁可不是只有几十米高,而是不知道有几百千丈,下头的墓室还在轰隆隆直往深渊里滚落,我和田丽手脚并用的顺着石梁拼命往前爬,借着星光,隐约看的到石梁的另一头是插在峭壁上的一个黑洞里,那里,很可能就是我和田丽逃出去的关键所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田丽虽然都是受过伤的人,此时逃命要紧,都发挥出了极高的攀爬技巧,我竟然还拖着那石碑一直没有松手,最后安全的和田丽一起站在了峭壁上,直到踩上这个人工凿出的石洞,我和田丽才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从死亡边缘又拣回了一条性命。

紧紧抱住田丽,温热柔软的身躯,竟然丝毫没有让我想入非非,想起某人说过:当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人类的本能就是保命而不是繁殖了。

我心有余悸的望向那曾经救了我们,刚刚走过的石梁已经变的更加倾斜,一头正逐渐下滑,看来这个搭在两边峭壁中间的大型石头建筑,很快就将彻底消失,彻底沉入深渊底下的汹涌河流里,这河流,鬼气森森,我是侯怕的很。

要想顺着峭壁爬上去,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是长上翅膀恐怕都有危险,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凡人,连特种兵的本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