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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两箭,射中苹果最多者胜。”嘉嫔娇羞的望着皇上,声音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皇上先来吧?”

  司马致挑了挑眉,他倒是没瞧出来,嘉嫔还是个不要命的粗莽之人。

  虽说他和姬钰的箭术在晋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可这蒙眼射箭来切磋的方式,他们却从未试过。

  若是不慎射偏了一点,射伤了四肢便也罢了,射中了脑袋,那可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这种可能会伤害到人的娱乐方式,他是绝对不提倡的,但嘉嫔一再坚持,如果他再拒绝,倒显得他行事不够果决了。

  司马致提起弓箭,缓步走上前去,杨海贴心的奉上一条黑布,他不紧不慢的接了过来,系在了脑后。

  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皇上的手指。

  沈楚楚撇了撇嘴,这一箭下去要是能爆头,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也不知道嘉嫔是不是脑壳被门夹了,就为了获得皇上的青睐,便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

  说起来嘉嫔能走到今天,似乎全靠一个秘诀——对自己下狠手。

  从起初嘉嫔为了不让她去侍疾,宁愿自己掉进冰碴子的莲花湖里,她便知道嘉嫔对自己有多狠。

  再看之后的赏花会上,嘉嫔为了整垮原主,甚至不惜冒着毁容和得狂犬病的代价。

  也就是嘉嫔身上有女主光环,要不然就凭嘉嫔这种作死行为,放在配角身上,早就不知道领盒饭多少次了。

  “皇上,嫔妾相信你!”嘉嫔突然开腔,声音响亮至极。

  司马致被她惊得手指一颤,差点没把箭羽直接射飞出去,他抿住薄唇,稳了稳动作。

  到底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射箭的方式,他拉住弓箭的手臂紧绷着,许久之后,才在众人眼下将第一支箭羽射了出去。

  那箭羽带着凌厉的箭气刺穿空气,擦着嘉嫔头顶的苹果飞了出去,惊吓的众人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箭羽就差一点点,便射中了苹果,也就差一点点,便会射穿了嘉嫔的脑袋。

  嘉嫔额头上冒出薄薄的冷汗,她死死的攥紧了手掌,拼了命的让自己表现的更好一些。

  可即便是如此,她煞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司马致眉骨微动,他伸手摘下黑布,漫不经心的眯起了细长的双眸,眸光淡淡的越过嘉嫔,看向了她身后的箭羽。

  虽然第一箭没中,但在场的人还是纷纷忍不住夸赞起皇上。

  “皇上的箭术果然厉害!”姬六将军诚心的赞叹道。

  能蒙住眼睛,第一次尝试便险些射中,若不是有良好的箭术基础支撑,是根本做不到的。

  姬钰也笑着夸赞道:“单是这一箭,微臣便自叹不如。”

  司马致听到这吹捧的话,倒也没显得有多高兴,姬钰的箭术并不在他之下,不过是随口拍一拍马屁,听一听也就罢了,若是当真便没意思了。

  他用眼角斜睨着嘉嫔,语气淡淡道:“若是害怕,便不要逞能。”

  嘉嫔勉强自己扯出一个微笑,声音温柔似水:“嫔妾不怕,皇上继续罢。”

  司马致见给她台阶,她也不愿意下,所幸便也不再管她,伸手又将黑布蒙在了眼前。

  沈楚楚咂了咂嘴,其实说起来嘉嫔也蛮厉害的,若是让她上去当箭靶子,只怕这一箭射下来,她都要当场吓尿了裤子。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嘉嫔苍白的脸色,只恨自己不能搬个小板凳,抱着瓜子爆米花坐在一旁舒服的看好戏。

  若是她现在面前有支笔,她都想帮烂尾的作者写上了一个结局了——男主司马致手指一抖,箭羽正中红心,女主嘉嫔,享年十七岁。

  司马致许是上一次找到了手感,刚蒙上眼睛,也就是眨眼之间,便射飞出去第二箭。

  箭羽划破空气,只听见‘嗖’的一声,那箭头便直直的刺进了嘉嫔头顶的苹果上,由于箭身的冲力太大,那苹果带着箭羽一起飞了出去。

  校场上响起了一阵吸气声,沈楚楚也惊讶的微微张启着粉唇,这都能射中,简直是太牛了!

  这可足足有三米远,她睁着眼睛射都射不中,狗皇帝竟然蒙着眼睛射中了!

  司马致扯下黑布,侧过头便看到了一脸震惊的沈楚楚,他不用看都知道,这次应该是射中了。

  看着她那副吃惊的样子,他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箭术有些生疏了。”司马致抬了抬眸子,放下弓箭走近了沈楚楚:“爱妃若是喜欢射箭,待到下次狩猎之时,朕教一教你。”

  沈楚楚一愣,她也没说话啊,他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射箭了?

  她这种人天生缺乏运动细胞,别说教她射箭,估计她连那弓都拉不动。

  狗皇帝有功夫跟她这瞎扯淡,倒不如抽点时间去安抚一下嘉嫔,她瞧着嘉嫔的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虽然心中腹诽,但她面上却不敢扫他的兴,她笑着吹起了他的彩虹屁:“皇上箭术非凡,真是让臣妾开了眼。”

  嘉嫔看到两人说说笑笑,气的脸都绿了。

  她过来当箭靶子,本想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谁料到皇上不光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射中了苹果,不先赞赏安抚她,反倒要去找沈楚楚说笑,这将她置于何地?

  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刺入掌心,嘉嫔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她死死的瞪着沈楚楚,满满当当的恨意从眸中溢出。

  这一切都怪沈楚楚,若是没有沈楚楚的存在,皇上也不会对她这般冷淡!

  嘉嫔蹙紧了眉头,侧过头看向身后那一只插着箭羽的苹果,半晌过后,她的面上重新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杨海手中拿了一个新苹果,走近了嘉嫔,嘉嫔见他走过来,便要上前迎一迎。

  谁料到嘉嫔脚下的花盆底没踩稳,一下就将脚腕崴到了,她的身子因此失去了平衡,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便狼狈的栽倒在了地上。

  嘉嫔痛的五官扭曲,喉间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杨海急忙上前去扶她,她抱住右腿脚腕,对着他摆了摆手:“站,站不起来……许是旧疾复发了。”

  杨海一愣,这才想起来嘉嫔刚入宫时,曾在宴会上帮皇上挡过一剑。

  虽说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可一到阴天下雨之时,嘉嫔的腿脚便会疼痛不止,每每都要皇上请去太医,用针灸为嘉嫔缓解疼痛。

  他疾步走了回去,对着皇上低声道:“皇上,嘉嫔扭伤了脚腕,旧疾复发,站不起来了。”

  司马致转过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嘉嫔,略一思索,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说到底嘉嫔的腿是因为他受过伤,就算今日是嘉嫔自己要求的当箭靶子,可如今她扭伤了脚,他若是不理不问,倒显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严重吗?”他半蹲下身子,望着神色痛苦的嘉嫔。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关心,却让嘉嫔红了眼眶,她摇了摇头:“嫔妾无妨的,皇上不用担忧。”

  说罢,嘉嫔似是无意的将脚上的足衣往下扯了扯,露出了肿胀到通红的脚腕。

  司马致望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腕,挑了挑眉,这一下崴的可不轻,都快肿成馒头了。

  看来这切磋比试是进行不下去了,他总不能再让负伤的嘉嫔继续头顶苹果。

  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见皇上围在嘉嫔身侧不动,以为是嘉嫔出了什么事情,纷纷走向了嘉嫔。

  姬钰一动不动,侧过脸望着不远处的沈楚楚,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扭过头怔怔的看了他一眼。

  他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春日融化的初雪似的温柔,沈楚楚被他看得小脸一红,急忙垂下了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自打斋宴那日之后,武安将军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

  那种眼神,就好像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令她浑身都不得劲,总觉得心里发毛。

  若是个长相丑陋的男人这样看她,她大概会感到不悦。偏偏他长得又俊,每次跟他眼神对上,她都感觉到脸红心跳,颇有些少女怀春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沈楚楚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是晋国的武安将军,若是她想远离狗皇帝,便必须要离武安将军远远地。

  沈楚楚埋着头,急匆匆的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嘉嫔崴着脚,就算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最起码也要装模作样的做一做表面功夫。

  走到嘉嫔身旁,她才注意到嘉嫔肿成猪蹄子的右脚,虽然嘉嫔已经将足衣扯了上去,但那高高肿起的脚腕,还是明显的想让人忽略都不行。

  姬六将军摇了摇头:“这崴的那么严重,还是赶紧叫太医过来看一看,至于切磋之事,往后再来也不迟。”

  姬七将军也十分赞同他的话:“切磋什么时候都可以切磋,还是莫要耽误了治病。”

  司马致也这样想,他刚要开口,嘉嫔却抢先张了嘴:“这怎么行?不过是崴了一下,嫔妾还是可以坚持的!”

  姬六将军眸中带上一抹赞叹:“小主真乃女中豪杰,不过这脚肿成这样,只怕小主都站不起来,更不要提继续当箭靶子了。”

  嘉嫔咬了咬唇,面上有些为难:“不如这样,若是贵妃娘娘信任皇上和武安将军,便让娘娘替嫔妾头顶苹果……”

  “当然娘娘若是不相信皇上和将军,那便当嫔妾没说过这话。”她看了看沈楚楚,利索的将后面的话补充完。

  沈楚楚:“……”

  合着闹了半天,嘉嫔崴脚也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每次用起苦肉计来都这般顺手,一次又一次的,也不怕把自己作死。

  她当然不相信狗皇帝和武安将军,他们切磋就切磋,让她当箭靶子,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可嘉嫔说这话,完全是堵死了她的退路。

  方才嘉嫔愿意相信狗皇帝,愿意舍命上前当箭靶子,现在崴了脚还要继续挣扎着当箭靶子,她若是直接拒绝,怕是会让狗皇帝心中生出芥蒂。

  其实她倒也不慎在意狗皇帝芥蒂不芥蒂的,只是武安将军刚刚帮过她,她如果拒绝了嘉嫔的请求,武安将军大概会以为她不信任他,继而对她感到寒心。

  司马致忍不住眯起了眸子,抬眸瞥了一眼沈楚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嘉嫔是不是故意扭到脚,她不愿意当箭靶子,他自然不会强迫她。

  她直说便是了,什么叫他心有芥蒂没关系,但不能让武安将军心寒?

  沈楚楚被他扫了一眼,顿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她压了下来,她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到了不悦,还是十分的不悦。

  难道是因为她犹豫了,所以狗皇帝觉得不高兴了?

  “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和武安将军的,只是……”她迟疑了一下,开口辩解道。

  司马致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既然爱妃相信朕和武安将军,那便接替嘉嫔当箭靶子罢。”

  既然她不愿意让姬钰寒心,那他定然是要帮她一帮才是。

  沈楚楚小脸一白,她不想当箭靶子啊!她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娘娘信任臣,臣定是不敢辜负娘娘。”也不知道姬钰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眸中含笑,温声言道。

  沈楚楚:“……”

  望着杨海递过来的苹果,沈楚楚颤颤巍巍的抖着手接了过来,她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看的姬钰有些忍俊不禁。

  皇上是第一次蒙眼射箭,但他却不是,便是那箭靶子会移动,他蒙着眼也能准确无误的射中。

  被迫营业的沈楚楚哆嗦着把苹果放在了头顶,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小腿肚子都在颤抖。

  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抱住双臂,两人相视一笑,这楚贵妃胆子比老鼠还小,也不知是怎么入了他们八弟的眼。

  嘉嫔被婢子扶了起来,皇上吩咐着小德子去请了太医,因为她的脚腕实在肿的厉害,不方便移动,只好磨磨蹭蹭的往一旁走了走。

  沈楚楚望着站在一旁的嘉嫔,气的直咬牙,嘉嫔自己不想要命也就罢了,她可还没活够呢!

  她心中默默盼望着武安将军把箭射偏了,射中嘉嫔的脑袋才解气,让嘉嫔天天作妖。

  望着三米开外的武安将军,沈楚楚攥紧了拳头,将眸光移到了他身旁的狗皇帝身上。

  该死的狗男人,但凡她今日活了下来,届时他的后宫里便别想见到一个好看的女人!

  本来还想着操办选秀之时,帮他背着太后偷着寻摸几个好看的,全当是对他蛋蛋的补偿。

  他倒好,竟然配合着嘉嫔,让她当活靶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若是不能将全晋国最丑的女人塞进后宫里来,那她沈楚楚这三个字,往后就倒着写!

  就在沈楚楚腹诽之时,远处的姬钰已经将黑布系在了眼前,姬钰拿着弓箭对准了她的脑袋,那箭羽还未开始射,她便已经感觉到了后脑勺凉飕飕的。

  眼看着那弓箭被拉开,沈楚楚刷的一下冒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这箭羽的箭头那么尖,若是射过来,会把她脑袋射穿吧?

  姬钰虽然蒙着黑布,却也感觉到了她在害怕,他找准了方向,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

  沈楚楚怔怔的望着他,有些微微失神,他方才是在跟她说‘别怕’吗?

  她怎么可能不怕,这东西搞不好要死人的啊!

  箭羽带着强劲有力的一阵风,刺穿了空气,发出一声响亮的箭鸣,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沈楚楚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咒骂着狗皇帝的祖宗十八辈。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惊叫,沈楚楚的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缓了半晌,她才扭过头去,循着那叫声的来源看了过去。

  只见嘉嫔和她一样,也跌坐在地上,有一支箭羽射穿了嘉嫔右脚的鞋面,直直的穿透了花盆底。

  箭头紧紧的刺入土地中,饶是嘉嫔的婢子用力拔了很久,都没有拔出箭羽。

  不过嘉嫔的右脚似乎没有因此而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像是一块雕塑似的。

  姬钰摘下黑布,在他的眸光扫到坐在地上的沈楚楚时,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胆子真小。

  “小主可有受伤?”姬钰敛住神色,转过脸,一本正经的看向嘉嫔。

  嘉嫔听到他的问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姬钰面上带了一抹愧疚之色:“臣的箭术到底是退步了,不慎险些射伤了小主,真是罪过。”

  司马致挑了挑眉,是不慎,还是故意?

第37章 三十七条咸鱼

  姬钰这是在替楚贵妃出气,暗中报复嘉嫔罢?

  即便他往日没怎么和姬钰打过交道,却也听闻过姬钰百步穿杨的厉害名声。

  虽然他生楚贵妃的气,却也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同意让她当靶子,自然是因为对姬钰知根知底。

  看起来,他似乎还低估了姬钰对她的感情。

  司马致侧过头,眯起双眸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楚楚,她的面色煞白,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显然是吓得不轻。

  罢了,再吓唬她,怕是要将她那芝麻大小的胆子吓破。

  他迈步走了过去,立到她身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半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楚楚感觉到身子一轻,便被他轻松的抱起来了,她眸光呆滞的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她一棒子,再给她个枣吃?

  先不论这枣甜不甜,她也根本不稀罕他给的枣,若是可以,她倒是想给他一榔头,然后撒给他一把甜枣。

  司马致眸光淡淡的望着怀里的女子,他声线清冷:“怎么?还想继续给他当箭靶子?”

  沈楚楚:“……”

  她什么时候也没说过,自己想给武安将军当箭靶子吧?

  只是方才她在心里偷摸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直接拒绝武安将军不太好,毕竟斋宴那日武安将军救过她,这才会犹豫了一会儿。

  听狗皇帝这话,若非是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嘉嫔,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打翻了醋坛子,满满的一股子酸味。

  沈楚楚梗着脖子抬头抬的时间久了,脖颈便有些酸痛,她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垂下脑袋小声说道:“臣妾不想当箭靶子……”

  她的声音有些委屈,虽然她知道武安将军可能不会失误,但她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失误率。

  司马致抬手将她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也不知道她脑袋里整日想的是什么,他什么时候也没喜欢过嘉嫔。

  在他眼中,嘉嫔和皇贵妃、皖嫔那些人一样,都只是后宫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当初的嘉嫔并非是舍命相救,那时候宴会上的刺客大部分都被制服,只余下一两个,他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根本不用旁人插手。

  嘉嫔是看准了时机才扑了上去,之前刺客多的时候也不见她舍命相救,她为的不过是想博得他的青睐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嘉嫔的确是护驾有功了,又因为此事落了腿疾,他平日自然是要对她宽厚一些,也不知怎么宫人以讹传讹,便传出了他宠爱嘉嫔的谣言。

  他是晋国的皇帝,整日忙于政事不得闲,连后宫都很少踏入,更不要提有功夫去澄清这种没有意义的谣言了。

  楚贵妃根本就是想多了,他不喜欢嘉嫔,更没有打翻醋坛子,他堂堂天子怎么会因为姬钰喜欢她,便拈酸吃醋?

  他同意她当姬钰的箭靶子,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她,真要比起来,姬钰的箭术定然是在他之上,姬钰百步穿杨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只希望这次之后,她能长长记性,免得姬钰救了她一次,她便真的将姬钰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个没完,对姬钰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今日的切磋便到此为止,往后有机会再比试切磋。”司马致抱着她,眸光淡淡的望着姬钰。

  姬六将军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八弟,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皇上身上,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早就听闻皇上宠爱贵妃娘娘,今日一见果然并非虚传。”

  嘉嫔脚扭成那样,也没见皇上抱起嘉嫔,而楚贵妃不过是因为惊吓而跌倒在地,皇上便要抱着她中止比试。

  看来他们家的八郎若是想从皇上手中抢过楚贵妃,只怕是道路坎坷,希望渺茫。

  姬钰神色不变,他对着沈楚楚笑了笑,眸光中带上一抹歉意:“是臣箭术生疏,惊扰了娘娘,今日的切磋,是臣输了。”

  他承认的干脆利落,却让司马致听了心里别扭极了,这场比试,其实是姬钰赢了。

  姬钰那一箭,看似普通无常,但能蒙着眼睛准确无误的射中嘉嫔受伤的右脚鞋面,还不让箭羽伤到嘉嫔半分,紧挨着她的脚趾刺入地下。

  光是这一份功力,他便自愧不如。

  司马致向上掂了掂沈楚楚,搂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对着姬钰轻笑一声:“此时轻言输赢尚早,待到下次比试再一分高下。”

  姬钰勾了勾唇:“皇上说的是。”

  司马致将沈楚楚抱上了步辇,而后对着小德子吩咐了一声:“将楚贵妃送回永和宫,稍后请去太医开一副安神的药方子。”

  沈楚楚心里将他骂成了一坨粑粑,面上却勉强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皇上关怀。”

  司马致眸光一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忘了爱妃答应绣给朕的锦囊。”

  沈楚楚:“……”

  真不要脸!让她当箭靶子也就罢了,还想让她给他绣什么锦囊?

  她给他一巴掌要不要?

  沈楚楚沉默起来,只想装聋作哑混过去,可司马致不听见她回应,怎么也不让人抬起步辇,就站在她身边杵着。

  僵持半晌过后,她无奈的松了口:“这两日臣妾试一试……”

  司马致见达到目的,便让人抬起了步辇,转身回了校场。

  姬钰和两位将军很有眼色的告辞,他望着瘫坐在箭靶子旁边的嘉嫔,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楚贵妃认为嘉嫔扭到脚是故意为之,若是放在以前,他大概不会相信楚贵妃的话,可自打鸡汤那一次,他才知道嘉嫔私底下的确和楚贵妃不对付。

  他负手走近嘉嫔,伸手将她鞋面上的箭羽拔了出来:“受伤了?”

  嘉嫔神色略显呆滞,许久才缓缓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嫔妾无妨,不知贵妃娘娘可有受伤?”

  司马致挑了挑眉:“受了些惊吓,朕已经命人将她送回永和宫了。”

  嘉嫔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的脚扭成这样,皇上都没有抱着她将她送上步辇。

  而沈楚楚那个贱人只是受了些惊吓,皇上便终止了比试,还将沈楚楚抱上了步辇,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她费尽心思的想获得皇上的青睐,宁愿搭上性命做赌注,甚至为了让沈楚楚当场失态,惹得皇上厌恶,她扭得脚都肿成馒头了。

  皇上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对沈楚楚这个贱蹄子关怀有加,这让她如何能心理平衡?

  如今这掌管后宫的大权也落在了沈楚楚的手中,只怕往后她要是想再斗过沈楚楚,便更难了。

  嘉嫔死死的咬住下唇,面色煞白:“娘娘没事就好。”

  司马致眸光微沉,他猜到嘉嫔不喜楚贵妃,却没想到嘉嫔竟然是这般记恨她。

  方才嘉嫔故意扭了脚,原来只是想让楚贵妃在当箭靶子的时候失态,能为了陷害对手便对自己下这种狠手,这城府也未免太过深沉阴狠了些!

  平日里装出和楚贵妃亲如姐妹的样子,心里却一句一个贱人的喊着楚贵妃,还不如楚贵妃直接将厌恶表现在脸上来的爽快。

  他瞧着嘉嫔表面上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哪想到嘉嫔长大后却变成了如此模样,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杨海看见太医拎着木箱子走进校场,对着皇上提醒道:“皇上,太医来了。”

  司马致敛住眸光,往后退了两步,让太医上前为嘉嫔查看伤势。

  太医检查一番后,站起身恭声道:“小主的脚腕是扭伤,外敷些草药消肿,不出两三日便能正常走路。”

  司马致点了点头,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眸子,神色淡淡的看着嘉嫔:“想来是你不常走动,才会崴伤了脚,往后那步辇莫要坐了,多走动走动,免得身子骨这般脆弱。”

  嘉嫔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臣妾只是不慎扭伤了脚,不用这般……”

  他面色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那便是缺乏锻炼,若是经常行走,也不会这么容易崴到脚。”

  说罢,他对着杨海吩咐道:“将嘉嫔抬回去,日后这步辇,她便不用坐了。”

  杨海弓着身子应了一声:“是。”

  司马致负手离去,他背后隐隐传来嘉嫔小声啜泣的声音,但他却丝毫不予理会。

  往日是他太放纵嘉嫔,说到底楚贵妃才是沈丞相的亲生女儿。

  嘉嫔鸠占鹊巢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富贵千金的待遇,而楚贵妃则留在民间,受了这么些年的苦。

  楚贵妃厌恶嘉嫔还有缘由,可嘉嫔却没道理这样记恨陷害楚贵妃。

  嘉嫔不感激楚贵妃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咬一口楚贵妃,这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这次免去嘉嫔坐步辇的特殊待遇,便当做是给她一个教训,即便她自小与他相识,即便她入宫后护驾有功,这些都不是她算计楚贵妃的依仗。

  嘉嫔望着渐渐远去的皇上,心中更是慌乱不堪。

  她越发的感觉出皇上对她的疏远,皇上嘴上说是让她多锻炼,其实说白了皇上就是因为沈楚楚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免去了她坐步辇的待遇。

  不行,这样继续下去,沈楚楚只会踩着她越走越高,她必须要想一想法子了!

  如今沈楚楚能得皇上青睐,无非就是因为给皇上侍过一次寝,若是她也能得到皇上一夜的宠幸与恩泽,那就算怀不上龙种,也可以让皇上对她有所改观。

  上元节,是了,后日的上元节,按照晋国的习俗,皇上会走出皇城,在大明湖畔与民同庆。

  在那一天,晋国会取消宵禁,万家万户彻夜灯火通明,京城街道上满是挑着花灯猜灯谜、吃元宵的百姓们。

  而皇上则会与朝中大臣,还有后宫嫔妃等女眷一同前往大明湖畔去游湖,当夜皇上与大臣们饮酒作对,看歌舞升平,到了深夜便会宿在楼船之上,翌日才回皇城。

  就算皇上不愿意碰她,她也可以在皇上身边的物什上动些手脚,届时给皇上下了媚药,不愁皇上不宠幸她。

  嘉嫔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便不信,她还争不过沈楚楚那个没脑子的贱蹄子了!

  与此同时,抬着沈楚楚的步辇,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永和宫外。

  小德子搀扶着她,将她扶进了宫殿,沈楚楚还没刚进去,小翠便一脸焦急的凑了上去。

  “娘娘,沈,沈三爷送来的暹罗猫……它不见了!”她手里提着空荡荡的篮子,慌乱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沈楚楚蹙起眉头:“怎么回事?本宫不是再三叮嘱,让你看好那只猫吗?”

  小翠攥紧了篮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去御膳房给您取膳,怕将猫放在院子里跑丢了,便挎着篮子去了御膳房……”

  “奴婢就是端个食盒的功夫,那放在篮子里的猫便不见了,奴婢找遍了御膳房也没有找到。”

  小翠的眼眶红通通的,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沈楚楚想责怪她,瞧着她那张煞白的脸,责怪的话也不忍说出口了。

  “你去的哪个御膳房?”她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缓和。

  小翠声音中带着哭腔:“西六宫的御膳房。”

  沈楚楚垂下眸子,沉思起来。

  西六宫的御膳房,平日主要是供给皇上,太后或是位份较高的嫔妃取膳的地方,像是三品妃位以上的嫔妃,才可以去西六宫御膳房中取膳。

  也就是说,除了皇上和太后,如今只有她和皇贵妃有资格用西六宫御膳房的膳食。

  鉴于上一次皇贵妃偷鸡汤的经历,沈楚楚觉得这一次很有可能还是皇贵妃搞的鬼,反正皇上和太后是不可能闲着没事,命人偷走一只猫的。

  这猫就是嘉嫔让沈三爷送的,因此此事不会是嘉嫔让人做的,如今除了猫是自己跑丢的这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皇贵妃命宫人偷走了猫。

  毕竟太后将那掌管后宫的权利交到了她的手中,皇贵妃心中定然是记恨她的,若是偷了那只猫来撒撒气,也是没准的。

  沈楚楚吸了口气,对着小翠吩咐道:“你再带人去四周找一找,特别是御膳房里,找的仔细一些。”

  小翠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出了永和宫。

  见沈楚楚脸色不大好,小德子弓着身子道:“兴许是那猫贪玩跑丢了,奴才也带人去找一找。”

  沈楚楚对着小德子笑了笑:“那便麻烦德公公了。”

  小德子客套了两句,刚要离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垂下头低声道:“后日便是上元节,届时皇上会带着后宫的各位娘娘小主们去大明湖畔游船,当夜皇上会留宿在楼船之中……”

  “奴才便多嘴一句,想来娘娘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笑眯眯的望着沈楚楚。

  沈楚楚:“……”

  别说做准备,她这两天紧张的要命,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事。

  小德子提醒的真是时候,上元佳节有美景有美酒,狗皇帝定然会同众臣饮酒,万一他喝多了要宠幸哪个嫔妃,没宠幸她也就罢了,若是狗皇帝故意为难她,她想避宠都没法子。

  原主最宝贝的那盒桃子味的口脂,上次丢在了斋宫里,她命人寻过斋宫的侧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原书中原主并没有去参加这个上元宴,作者也是对这个宴会一笔带过,她根本记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是怎样的,只是依稀记得这次宴会回来,嘉嫔就被升了位份。

  看来此次只能见机行事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再去找一盒桃子味的口脂,来应付狗皇帝。

  “多谢德公公提点。”沈楚楚对着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