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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五十三条咸鱼

  众人循着声音瞧去,只见一身明黄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她们激动了,是皇上,她们翘首以盼等了许久的皇上。

  嫔妃们手脚无措的用手掌轻轻的抚平衣裙上的褶皱,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手心里都紧张的出了汗水。

  司马致迈步上前,压根就没望那些嫔妃身上看,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楚楚,缓缓走到她身前,对着太后微微颔首:“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疑惑道:“皇上不是正在御书房内,与姬家几位将军商议迎接临安公主之事?”

  司马致刚想答话,喉间却一痒,猛地咳嗽了一阵。

  他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是喘息不上来似的,偶尔伴随着两声倒气,听得只让人揪心。

  沈楚楚抬头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只一个苍白的侧脸,她便瞧出他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他看起来很没精神,最起码她上一次送汤之时看到他,他的面色要比现在红润一些。

  “朕想起今日是母后的赏花宴,与几位将军谈了几句,便赶忙过来了。”他嗓音淡淡的。

  其实并非如此,和姬七将军谈论临安公主之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两日没见过沈楚楚了。

  左右天色还早,他们等他一会儿便是,错过了见她的机会,下一次见她又不知道是何时了。

  近来他突感风寒,一是怕离她太近将风寒传染给她,二是怕自己频繁去找她引起太后的注意,只好先憋一憋不去看她。

  趁着这次赏花宴,他借着来陪太后的名义,能见一见沈楚楚,又不至于让太后察觉到异常,两全其美之策。

  谁料到刚一进暖棚,就撞见了侍卫去拉扯沈楚楚,他看着那几个侍卫搭在她身上的手,牙龈都痒痒,真想把他们手指头剁了喂狗。

  “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令母后这般恼怒?”他挑了挑眉,眸光微沉。

  太后回过神来,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指了指嘉嫔:“你瞧瞧楚贵妃干的好事!”

  司马致侧过头去,这才注意到站在太后身旁,捂着脸蛋眼中含泪的嘉嫔。

  嘉嫔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缓缓的将捂住脸侧的手掌拿开,渗人的几道血痕映入眼帘。

  望着那还在淌血的伤痕,他的神色微微一顿:“楚贵妃伸手挠花了她的脸?”

  嘉嫔:“……”

  “是楚贵妃养的猫妄图冲上去挠伤太后,小主不顾自身安危帮太后挡了猫爪子,才会像如今这般毁了容……”嘉嫔身旁的婢子抽抽搭搭道。

  “既然是猫挠伤了嘉嫔,而不是楚贵妃伤了她,为何要杖责楚贵妃?”司马致眯起细长的桃花眸,声音惫懒。

  在场的众人被皇上说到哑口无言,这话颇有些强词夺理之意。

  此猫是只畜生,还是楚贵妃养的,就算将猫杖毙了也不能解恨,谁知道楚贵妃是不是故意放出这猫伤人的?

  不过位份低的嫔妃可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她们本就没有在皇上面前露头的机会,好不容易能和皇上见上一面,再说这些话来扫皇上的兴,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冷宫里头逼呢。

  她们不敢,皇贵妃却敢。

  皇贵妃虚情假意的走到嘉嫔身旁,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两下嘉嫔的伤处:“这好好的赏花宴,楚贵妃却带上一只猫来,还‘不慎’将猫放了出来,险些伤了太后……”

  “臣妾愚钝,若是说她不是故意为之,怕是无人会信呢。”她冷哼一声,语气毫不客气。

  司马致看了一眼皇贵妃,那冰冷如霜的眸光,令皇贵妃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她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便犹如有什么重物堵在喉间,连喘息都觉得艰难。

  司马致咳嗽一阵,面色不耐道:“既然知晓自己愚钝,便更要谨言慎行,朕瞧着你品不配位,若不然将这皇贵妃的位份降了,换一个三品的妃位吧?”

  皇贵妃喉间一哽,脸色煞白的颤了颤嘴唇,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没想到皇上会这般维护沈楚楚这个贱蹄子,竟然为了沈楚楚,就想要降她的位份?!

  她想质问皇上,为什么要对沈楚楚这样好。

  她还想撕烂沈楚楚的面皮,看一看沈楚楚到底哪里吸引住了皇上的目光。

  可到了最后,她也只是将唇瓣张张合合,而后将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皇上这话已经是在警告她了,若是她再继续口无遮拦的说下去,怕是皇上真会降了她的位份。

  如今就算她再不得宠,有着一品皇贵妃的位份,后宫之中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对着她请安行礼。

  就连沈楚楚见了她,也要尊称她一句娘娘,即便如今是沈楚楚掌权,但只要皇上一日不立后,她便一日压在沈楚楚头顶。

  可如果被皇上降了位份,她从一品皇贵妃直接降到了三品妃位,那沈楚楚这个二品的贵妃便可以压住她,往后她见了沈楚楚要行礼请安不说,怕是那皇后之位也要与她无缘了。

  司马致见皇贵妃不说话,转过头将跪在地上的沈楚楚扶了起来。

  沈楚楚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他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往日他不戏弄她就不错了,哪里会多管闲事,还出口帮她说话?

  她都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她们的质问,也猜到了接下来事情的大致走向。

  说实话她从未想过依靠旁人脱险,而且她已经将事情最糟糕的结果都算计到了。

  谁知道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狗皇帝一改往日画风,竟然学起了雷锋叔叔。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感觉狗皇帝帮到她什么,反而还将太后的火气越拱越大了。

  原本太后只是因为险些被猫抓伤而生气,现在好了,太后看见皇上这么维护她这个罪魁祸首,只怕肺都要气炸了。

  只盼着他好人好事做到底,别做了一半就扔下她跑了,若不然她今日落在太后手中,不死也要被搞残。

  沈楚楚怕他跑了,便装作身子虚弱,站不稳脚的模样,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司马致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两日因为风寒的缘故,很多时候读心术都不怎么灵光了。

  便是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杨海,心里想十句八句的话,他能窥得一二便已经算是走运。

  也不知怎地,沈楚楚的心声,他倒是一句没差的都听了进去。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既然他都插手管了此事,定然会将她维护到底,怎么可能管了一半就丢下她跑了?

  太后面色不温不怒,语气也让人听不出喜怒:“皇上这是不分青红皂白,也要维护楚贵妃了?”

  “今日是嘉嫔替哀家挡住了那畜生,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严惩楚贵妃,往后这宫规便形同虚设,如何服众?”

  司马致面对太后的冷言厉语,神色不变:“母后言重了,既然这猫是楚贵妃养的宠物,想来便不会无缘无故发疯,此时轻言惩治责罚尚早。”

  “朕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待到查明真相,若此事真是楚贵妃有意为之,朕自然会严惩不贷。”

  他垂下眸子,慢条斯理的握住沈楚楚的小手:“但如果这事与楚贵妃无关,岂不是委屈了楚贵妃蒙受不白之冤?”

  太后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他要是想做什么,便是十头牛都拉不住他。

  她倒是没注意,他近来与沈楚楚走的这么近。

  往日他看见沈楚楚便一脸厌烦,整个皇宫中也就对着嘉嫔还稍微有些耐性,这才多少日过去,他便移情别恋至如此模样了?

  往日对嘉嫔温情无限,如今嘉嫔那张脸都毁容了,他却一点都不关心。

  而沈楚楚就是挨个板子,他倒心疼的要命。

  果然男人都是贱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旧情对他们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朱砂痣,终究也会熬成蚊子血。

  见他执意要护下沈楚楚,她心中怒火万丈,面上却又不能发作出来。

  顿了半晌,她吸了口气:“既然皇上心中已有决断,哀家便在一旁瞧着就是。”

  这便是向他妥协了。

  一听这话,嘉嫔有些慌了。

  皇上完全就是不讲理,她的脸都被挠成这样了,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指不定皇上找个什么借口便将此事给搪塞过去了。

  她真是低估了沈楚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没想到向来以理服人的皇上,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毫不顾忌宫规礼法。

  原本她是计划让猫直接挠伤她的,但当初考虑到了皇上包庇沈楚楚的可能性,为了以防万一,她将计划改做太后被攻击,她上前挡猫受伤。

  她想着以皇上孝顺的程度,就算不在意她伤势如何,定然也见不得太后受半分委屈。

  哪里料到皇上跟被下了蛊似的,为了维护沈楚楚,甚至连和太后母子的情面都不管不顾了。

  “嫔妾有罪!”嘉嫔眼中含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嫔妾有件事,瞒了皇上和太后……”

  太后蹙了蹙眉,对着她说话的声音稍稍放轻了一些:“什么事?”

  “嫔妾不好说……”嘉嫔弱弱的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楚楚。

  司马致握紧沈楚楚的小手,挡在了她的身前:“不好说就别说了。”

  嘉嫔:“……”

  沈楚楚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握成泡椒凤爪了,她掌心出了些黏湿的汗水,几次试图将手从某人的掌心中抽开,都以失败而告终。

  “兹事体大,嫔妾实在不敢隐瞒。”嘉嫔咬了咬唇,忍着面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低声道:“嫔妾身边的婢子,曾无意听到过永和宫宫人说话。”

  “她们道楚贵妃私下里在偷偷训练这只猫,为的便是在赏花宴这日,教唆猫儿伤人。”

  太后太阳穴处突突的跳了跳,声音冷了下来:“此言当真?”

  “嫔妾怎敢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胡说八道?”嘉嫔的眼眶红通通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婢子告诉嫔妾后,嫔妾也是不敢当真,便去永和宫找了楚贵妃身边的婢子求实。”

  “便是那名唤绿萝的婢子,她于心不忍,亲口向嫔妾证实了此事,还求着嫔妾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司马致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倒是听话的很。”

  嘉嫔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嫔妾听了绿萝的话,依旧是半信半疑。那些话毕竟都是风言风语,污蔑贵妃乃是重罪,嫔妾没有证据,也不敢将此事当真。”

  “虽说如此,但嫔妾还是担忧那猫真的会伤人,只好时时刻刻的在赏花宴上盯着楚贵妃的一举一动……到了方才,嫔妾才知道此事属实。”她带着一抹哭腔,伸手抚上了自己受伤的面庞。

  太后目光扫向四周,寻摸了半晌,才将视线定格在暖棚角落里的绿萝身上:“你便是绿萝?嘉嫔说的可是真的?”

  绿萝瘸着一条腿,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若是你不说实话,哀家现在便将你杖毙于此。”太后打断她的话,面上带了几分不耐。

  绿萝抬头看了一眼沈楚楚,而后又望了一眼嘉嫔,她瑟瑟发抖的磕了几个响头:“是楚贵妃,奴婢劝过楚贵妃,但是她不听……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她本不愿豁出性命去害沈楚楚,但今早嘉嫔曾派人找过她,给她送去了二十张银票,那可是整整两千两的银票啊!

  便是她奋斗一生,一张卖身契也不过十几两银子,那两千两足够她衣足饭饱一辈子。

  嘉嫔许诺她此事之后,便想法子将她送出皇宫,往后她便是自由之身,拿着那银钱找一个好夫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这事怪不得她,只能怪沈楚楚自己倒霉。

  听到暖棚之中的吸气声,嘉嫔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她豁出毁容的风险,为的便是将沈楚楚置于死地。

  她就不信人证物证都摆在了这里,皇上还能枉顾王法,维护沈楚楚这个小贱蹄子!

  “绿萝你还有没有良心?娘娘从未靠近过这猫,又怎么会暗中训练它去伤人?!”

  碧月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也顾不得这场面有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冲出去便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您要相信娘娘,娘娘真的没有这样做!”

  沈楚楚轻轻的拍了拍碧月的头顶,以示安抚,她站直了身子,看向嘉嫔:“你说完了吗?”

  嘉嫔愣了愣,下意识的答道:“说,说完了……”

  沈楚楚点了点头,看向太后脚边上那只病恹恹的猫:“这只猫乃是几日之前从丞相府中送来,送来的当日,猫便走失在宫中,这件事不光云瓷姑姑知道,德公公也是晓得的。”

  小德子今日没跟在皇上身边,但云瓷却是在的。

  被点到名的云瓷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会儿:“的确如此。”

  “一直到昨日,这猫才从皇贵妃的翊坤宫中找到,还是托了云瓷姑姑的福,将猫送回了永和宫。”沈楚楚继续说道。

  云瓷用眼角瞄了一眼皇贵妃,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不错,这只猫原本是楚贵妃打算赠给太后娘娘的礼物,楚贵妃派人悉心照料此猫,只为在赏花宴上将猫奉给太后。”

  “哪料到时刻看管着此猫,猫还是丢了。自打猫走失之后,似乎便一直被养在翊坤宫中。到昨日那猫才被奴婢找回,且找回之时,那猫瞧着病恹恹的,不知猫儿在翊坤宫中……”

  她话只说了半截,但剩下的话,众人也不难想象。

  楚贵妃悉心照料的猫丢了,结果最后在皇贵妃的翊坤宫里找到的,这本身就已经够惹人遐想了。

  如今这猫又突然发疯,指不定是皇贵妃对猫行了什么手段,试图将此事栽赃陷害给楚贵妃。

  再一联想方才嘉嫔的话,怕不是嘉嫔和皇贵妃私下联手,一个对猫做了手脚,另一个配合着对方演一场苦肉计吧?

  若不然这猫是在皇贵妃手中找到的,猫儿走失期间,楚贵妃从未见过那猫儿,嘉嫔所说的风言风语又从何谈起?

  这纵猫伤人的帽子一旦扣下来,如果不是有云瓷来证实此事,怕是楚贵妃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自己的冤屈了。

  嘉嫔神色怔怔的望着沈楚楚,而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萝,这样重要的事情,绿萝竟然没有告诉她?

  她前几日一直在暗中准备上元节船宴之事,哪里有时间一直去盯着沈楚楚的所作所为。

  为了避免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她还特意叮嘱了绿萝,一定要时时刻刻的注意沈楚楚的一举一动。

  暹罗猫走失这么大的事情,绿萝却毫不知情,搞得她费时费力布下此局,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脸蛋受了伤不说,还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绿萝一脸呆滞的望着碧月的背影,原本大家都是住大通铺,但碧月越发讨得沈楚楚的欢心,不久之前已经拥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

  自打她受伤之后,便总是发烧,碧月为了让她得到良好的休养环境,便将她移到了自己单独的房间中。

  她近来一直在养伤,几乎算得上与世隔绝,她能得知的所有消息,都是来自碧月之口。

  虽然她和沈楚楚不对付,但她对碧月却从未有过坏心思,碧月也将她当做姐妹一般对待。

  她哪里会想到,老实温厚如碧月,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对着她扯谎。

  嘉嫔见此事继续下去对她不利,手掌在衣袖之下攥紧,悄然无声的取出来已经备好的帕子。

  她在做此事之前,便想好了如何处置绿萝,因此她根本不怕绿萝为了保命而狗急跳墙。

  嘉嫔站起身,疾步走到绿萝面前,一巴掌甩在了绿萝的脸上。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掌心之间垫着一层薄薄的帕子,在她挥出手掌的一瞬间,那帕子比掌心更早落在了绿萝的面上。

  绿萝被打出了鼻血,她怔怔的抬起头望着嘉嫔,在瞧到嘉嫔眸中的狠戾之色时,她便知道嘉嫔是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了。

  她瞪大了眼睛,自打她进了后宫,便一直任劳任怨的为嘉嫔效劳,即便沈楚楚待她再好,她都始终念着嘉嫔对她的情分。

  到了末了,嘉嫔榨干了她全身的利用价值,便想将她当做脏了的抹布一般拍拍手扔掉。

  不可能!

  若是嘉嫔敢这样做,她绝对会拖着嘉嫔一起下地狱!

  不出绿萝所料,嘉嫔面带愤然,对着她嘶声吼道:“你为何要联合皇贵妃陷害本小主?你吃里扒外的巴结皇贵妃,连叛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怕遭天谴吗?!”

  绿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天仰头大笑,她自知今日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便也无所顾忌了。

  “我遭天谴?”

  “你怎么不怕……”

  绿萝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瞳孔猛地一紧,不可置信的伸手朝着湿润的嘴角摸去。

  粘稠的血液沾了她一手,铁锈味在舌尖窜开,小腹处传来一阵搅断肝肠的剧痛,她喉间一痒,从齿间喷出了血色的喷泉。

  绿萝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嘴中含糊不清的向外吐出两个字:“你!你——”好毒啊。

  话终究是没说完,她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嘉嫔装作受到惊吓的模样,只来得及从嗓间发出一声尖叫,两眼一翻,便跟着摔了过去。

  司马致眯着眸子,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绿萝,只觉得自己似乎比想象中还低估了嘉嫔歹毒的心肠。

  方才绿萝临死前倒下的一瞬间,因为离他不远,他隐约听到了绿萝未说完的那一句心声。

  ——你好毒啊。

  方才绿萝还好好的,嘉嫔过去扇了绿萝一巴掌,绿萝便喷血而亡,再一联想绿萝临死前的心声,这真是很难不让人起疑。

  “上去翻一翻她的尸体。”司马致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按照指令去翻查绿萝的尸体。

  倒在绿萝尸体不远处的嘉嫔,心中焦躁的快要疯了,绿萝会死,是因为她在早上给绿萝的银票上动了手脚。

  绿萝有个小毛病,自打在丞相府便有,嘉嫔很早便注意到绿萝喜欢在翻书册的时候沾口水。

  所以她今日给绿萝送去的是银票,而不是银锭子,她在银票上涂了毒,而绿萝收到银票后,定然会在数银票时沾上自己的口水。

  数完一遍又一遍,绿萝的手指上沾上了银票的毒,而后又将手指放入口中,反复多次,想不沾上毒都难。

  那毒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需要在闻到了药引子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她将药引子磨制成了汁水,而后把帕子浸泡在汁水中风干,方才她扇绿萝的那一巴掌时,手帕拂过绿萝的面庞,绿萝自然活不下去了。

  虽然她自认计划足够严谨缜密,但百密总有一疏,谁知道绿萝这个蠢货会不会将那银票带在身上。

  那些银票是她入宫之前从丞相府带来的,并非是市面上流通的票样,只要一查便能查出银票出自丞相府。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若真是查出这银票来,她今日怕是就要露馅了。

  侍卫在脱下绿萝的鞋子后,细细摸索一番,从鞋底中摸出了几张银票“皇上,这婢子的鞋里有银票!”

第54章 五十四条咸鱼

  侍卫将银票双手奉给他,司马致眯起眸子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嘉嫔,而后不紧不慢的接过了银票。

  他用指腹捻开银票,眸光粗粗的扫了一眼银票的数量,每张银票的面额是一百两,一共有二十张。

  银票的票样与市面流通的不一样,市面上的普通票样是百姓富甲之间流通所用的,而晋国的所有大臣官员所用的银票,都是印有官府印章的。

  像是官位较大的官员,例如尚书、丞相、将军之类在二品以上的大臣们,他们的银票上会有独特的数字串码,借此区分每个官员可用的银票。

  这样是一来是可以防止官员们贪污钱财,二来也可以减少官员们出现贿赂送礼之类的情况。

  绿萝身上有两千两的银票,这说明绿萝今日污蔑沈楚楚,必定是受人指使。

  若不然一个小小的婢子身上,怎会出现这种大面额的银票?

  只要让人将银票拿去户部检查,此事便水落石出了。

  其实就算不查,他心里大概也有数了,这银票想来就是嘉嫔给绿萝的。

  嘉嫔真是出手大方,一出手便是两千两,怕是绿萝被钱财迷住了眼,这才会同意冒死帮嘉嫔陷害沈楚楚。

  绿萝之死可能和嘉嫔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方才绿萝还好好的,嘉嫔一过去,绿萝便突然喷血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嘉嫔此人也太过可怕了一些,不惜毁容之代价,也要置沈楚楚于死地。

  他真是看错了嘉嫔,原本往日嘉嫔与沈楚楚作对,他只当嘉嫔是一时鬼迷心窍。

  现在他才知道,嘉嫔所为所谓皆是她的本性,根本就不是一时之间犯了糊涂。

  司马致将银票收了起来,而后走到了嘉嫔身边,他垂下眸子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嘉嫔:“嘉嫔品行不端,目无宫规,屡次冒犯楚贵妃,由嫔位降为七品答应,即日起搬离长春宫,入住景阳宫。”

  听到皇上的话,原本装晕的嘉嫔,这次真的吓晕过去了。

  景阳宫位处东六宫,上一任废后曾住在景阳宫长达五六年之久,此乃皇宫中最清冷落魄的宫殿,也被众人称为‘冷宫’。

  除了那废后住过景阳宫之外,先帝还有几个不受宠的嫔妃也曾住过此处,她们的下场基本都是郁郁而终,末了疯疯癫癫的离开人世。

  听闻景阳宫时常传来鬼叫,旁人都是尽量绕着景阳宫走,一到夜里更是没有人敢靠近景阳宫。

  若是嘉嫔入住了景阳宫,不出半年绝对也是要变成疯子傻子,而后死于非命的。

  沈楚楚目瞪口呆望着司马致的背影,现在是怎么回事,剧情崩坏了?

  她在来之前带上绿萝,只是想让绿萝将自己的利用价值挥发干净,然后她就可以将绿萝扔到掖庭里去,再也不用看到绿萝这个叛主的小辣鸡了。

  哪里想过绿萝会将自己直接作死,还间接的在狗皇帝面前暴露了嘉嫔。

  绿萝身上的银票肯定是嘉嫔给的,要不然绿萝今日也不至于豁出性命来害她,

  嘉嫔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钱财,估计是入宫之前从丞相府带来的,而像是沈丞相一类的官员,他们的银票上都有特殊的记号。

  想来狗皇帝定然是看到了银票上的记号,所以怀疑嘉嫔是今日之事的策划者,才会将嘉嫔罚的这么重。

  从四品嫔位,直接降到了七品答应,这简直是质一般的飞跃。

  要知道七品答应已经是晋国皇宫中最低的位份了,除非是刚入宫的秀女,若是因为犯错而被降为七品答应,基本上这位份便形同虚设,与宫中的宫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再加上狗皇帝让嘉嫔搬进了冷宫里,那嘉嫔的地位便是连个普通的宫女都不如了。

  在这踩一捧一没有人情味的皇宫之中,谁受宠便上赶着巴结谁,要是那曾经在云端上的人摔进了泥土里,人人都恨不得上赶着再去踩一脚。

  如今的嘉嫔毁了容,又被降了位份,还被扔进了冷宫之中,活不活的下去都难说,往后想要翻身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可这本书的剧情走向并不是这样,后面还有不少剧情没有走完,若是女主嗝屁完蛋了,接下来她又该何去何从?

  沈楚楚黑着一张脸,原本她只是想帮嘉嫔毁个容就罢了,谁想到剧情直接变成了现在诡异的走向。

  改变了这么重要的剧情,怕是那雷绝对不会放过她,毕竟女主都要被搞死了,她肯定也活不成。

  虽说已经破罐子破摔,可没死之前,她还是心存希望和侥幸,哪怕有万分之一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是好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眨眼之间,暖棚外便已经乌云密布,滚滚雷声从天边炸开,白日骤然黑了下来。

  没有一滴雨水,电闪雷鸣之声却不绝于耳,沈楚楚自知那雷马上就要劈下来,连忙迈步朝着嘉嫔走去。

  不管嘉嫔往后下场多凄惨,反正她要是被雷劈死,嘉嫔也别想活。

  沈楚楚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嘉嫔的身子。

  嘉嫔片刻前因为皇上的话,惊吓过度而昏迷过去,被她用力这么一搂,胸腔受到了压迫,一口气没憋上来,直接给憋醒了。

  一道金黄的闪电划过天空,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刃,带着狠戾之气,将暖棚狠狠劈开,直直的朝着沈楚楚身上砸去。

  嘉嫔和沈楚楚连在一起,当嘉嫔一阵开眼便瞧见了刺眼的一道光,伴随着一声巨响,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相比于嘉嫔的失态,沈楚楚就好了很多。

  她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睛,用力的咬住了嘴唇,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能拖着女主一起死,她这个女配死的也算物超所值了。

  “娘娘——”

  她隐约听到碧月的惊叫声。

  沈楚楚想告诉碧月自己没事,但她下一瞬便失去了知觉,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刺眼的白芒打在脸上,耳畔边是嘈杂的噪音,她呆滞的望着前方的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方。

  她被雷给劈死了?

  沈楚楚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温度。

  她想了想,抬起手臂放入齿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咬的胳膊都快见血了,愣是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传来。

  沈楚楚欲哭无泪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她大概是真的被雷劈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没有痛觉?

  “扑哧——”女孩的笑声从前方传来。

  女孩扭过头,笑容纯真:“姐姐,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啊?”

  沈楚楚愣了愣,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看得见我?”

  女孩露齿一笑:“看不见。”

  沈楚楚:“……”

  难道她还活着?还是说这个女孩也是鬼?

  “我开玩笑的啦!”女孩见她一脸便秘之色,笑嘻嘻道:“我要去找长苏哥哥玩了,姐姐咱们下次见哦。”

  长苏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沈楚楚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太阳穴处突突的跳动了几下,胸口堵着一口闷气,一股无法言说的窒息感向她袭来。

  她捂着脑袋,面目扭曲的蹲下了身子,一脸的痛苦之色。

  沈楚楚强迫自己看向那女孩的背影,只见女孩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熟练的趴在角落的一面墙旁,像只毛毛虫一样,扭着身子从狗洞钻进了墙的另一侧。

  她的头更疼了,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她的眼前出现青色的重影,强烈的眩晕感令她无助的瘫倒下去。

  “娘娘?”

  “娘娘——”

  沈楚楚缓缓睁开双眸,她迷茫的看向白色的帷帐,碧月的脸庞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娘娘,您终于醒了!”

  碧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沈楚楚怔怔的望着碧月,看到碧月红肿的像是核桃的双眼,她的唇瓣轻轻的颤了颤。

  脑海中隐隐回荡着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长苏哥哥。

  沈楚楚目光呆滞的怔了怔,安慰自己那是一场梦,那个笑容纯真的女孩,也只是梦里的一员。

  所以她没有温度,更感受不到疼痛。

  “碧……月?”她尝试着开口唤道。

  “娘娘,奴婢在这里,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碧月一脸的紧张之色。

  沈楚楚浑浊的脑壳,逐渐清醒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碧月的手臂:“不用了。”

  “娘娘您真的没事吗?”碧月红通通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您都昏迷了两日了,皇上方才来看过您,刚刚去上早朝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本宫记不太清了,你给本宫讲一讲。”沈楚楚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