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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致见她好像被自己越哄越气,一时间有些无措。

  说是形影不离,其实他和沈嘉嘉都不在同一个宫殿里。

  沈嘉嘉总是借着送汤的名义跑去乾清宫找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让杨海代为收下汤,然后告诉沈嘉嘉汤咸了或者淡了,故意找茬让沈嘉嘉跑回御膳房重做。

  只有偶尔为了做戏,他才会去沈嘉嘉的宫殿里转一圈,停留不到片刻,便找借口离去。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好让她消消气,可他还没刚张开嘴,空气中便传来了她微不可闻的轻鼾。

  太医曾说过她会因为中毒而变得嗜睡,只要睡得时间不超过十个时辰,便暂时无碍,是以见她突然睡着,他也没太慌乱。

  司马致叹了口气,伸手往回按了按,不动声色的夹住了腿。

  待到明日清晨,他便要让杨海换了这床榻。

  不光床榻硬邦邦的,硌的他难受,他现在也硬邦邦的难受极了。

  或许换了这床榻,还能减轻一些他难受的程度。

  司马致将被角掖好,侧过身子抬手搂住了她,没过多大会儿,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翌日沈楚楚醒来时,司马致早已经离开了,她蹭了蹭玉枕,轻轻唤了一声:“碧月?”

  碧月正好往殿内走,听见主子唤她,连忙应道:“奴婢在。”

  沈楚楚嗓音有些嘶哑,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后还在慈宁宫吗?”

  碧月一愣:“在。”

  皇上把太后囚在了慈宁宫里,除了沈嘉嘉每日会进去请一次安之外,旁人根本进不去慈宁宫。

  “云瓷去哪了?”她抿了抿唇,继续问道。

  按照司马致的性子,能让太后苟活已然不错了,慈宁宫里伺候的宫人,定然都被清理走了。

  碧月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来云瓷的下落:“她似乎被皇上逐到掖庭受罚了。”

  沈楚楚费力的撑起身子:“你将云瓷找来,我有话想问她。”

  碧月犹豫了一下,虽然宫殿外有一群侍卫看守着,但皇上允她进出自由,带个云瓷进来应该也不算太难。

  她点点头,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

  刚一转头,碧月便听到主子叫住了她:“碧月,慎刑司的脂粉好用吗?”

  碧月:“……”

  “娘娘,您是怎么猜到的?”

  碧月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杨公公不让奴婢说,奴婢本想着等您好了再告诉您。”

  她都做好了被掌嘴的心理准备,结果到了慎刑司,杨公公让她坐在椅子上,两个宫女给她捣鼓了半晌,将她的脸化的跟打肿了似的。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上叫她来慎刑司,为的就是做戏给沈嘉嘉看的。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是眼睛失明,鼻子还没有失灵。”

  这两日碧月身上的脂粉气味特别重,原先碧月向来不爱化妆,是以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楚楚只是想搞清楚,并不是想责怪碧月,她挥了挥手:“行了,赶快去吧。”

  碧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殿内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她算了算日子,妲殊最迟也应该会在两天之内出现,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若是想拿到解药,怕还是要求妲殊出手相助。

  嫁给妲殊是不可能的,她与妲王霸相处久了,只将他做当姐妹来看,就算她知晓他是男儿身,也很难将他视为男人。

  她只能试着与妲殊做一些别的交易。

  沈楚楚无需妲殊费心去配置解药,只需要妲殊利用他令人无法拒绝的蛊术,让太后交出解药即可。

  昨日妲殊在回来的途中,跟她说过这蛊术的缘由,妲殊讲的比较复杂,简单用一句话来概述的话,这蛊术就跟催眠术有些相似之处。

  意志力薄弱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他的蛊术催眠,而意志力强的人,便不受他蛊术催眠控制。

  虽然如此,但如果当意志坚强的人,受到什么重大打击或惊吓之时,妲殊也是可以趁机而入,用蛊术控制住此人。

  若是沈楚楚能找到太后的弱点,暗中做好一切准备后,奋力一搏,或许可以借此拿到解药。

  只是有一点十分棘手,太后城府太深,这计划必须一次成功。

  但凡失败一次,太后有了心理准备,妲殊再想用蛊术控制太后,便要比登天还难。

  所以说沈楚楚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以对太后下手。

  她必须要找到除了沈丞相以外,还能令太后动容的其他软肋,以确保万无一失。

  正在沈楚楚失神之际,碧月已经将云瓷寻来了,云瓷看见她哭的像是泪人似的:“娘娘,您救救奴婢吧!”

  沈楚楚不用猜都知道,云瓷在掖庭没少受欺负,说不准之前她给云瓷的银票,都被没收了上去。

  毕竟云瓷原先在慈宁宫里当差,可以说虽然没有太多油水可以捞,但却受人尊敬。

  哪里像掖庭那种又脏又累的地方,一口饱饭都很难吃上,处处比人低上一等不说,连晚上睡觉都要挤大通铺。

  云瓷是个明白人,沈楚楚是被打入了冷宫,可瞧碧月进出自如,再加上守在景阳宫外的重重侍卫,无一不说明沈楚楚在皇上心中依然有地位。

  如今能救她的,也只有沈楚楚了。

  “别急,我问你几件事,你如实禀来,我想法子将你从掖庭中换出来。”沈楚楚倚靠在榻边,神色从容道。

  云瓷心中疑惑沈楚楚怎么一个一口‘我’,面上却没敢表现出来。

  她知道沈楚楚向来说话算数,连连点头:“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楚楚与云瓷接触过不少次,也大概了解云瓷的性子,她语气温和道:“你贴身伺候太后几载,想必十分了解太后的生活习惯。”

  “太后有没有什么害怕的物什?”她没有拐外抹角,而是直言问道。

  云瓷愣了愣,细细思索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从未见太后怕过什么。”

  沈楚楚挑起眉头,换了一种问法:“太后最不能容忍慈宁宫里出现什么?”

  太后老奸巨猾,定然是不会将自己的弱点,轻易暴露出来的。

  这一次,云瓷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应该是耗子。”

  “之前云梅在自己的屋子里偷藏了甜食,不知从哪里引来了一只大耗子,太后娘娘吓得几日都没吃下饭,后来奴婢便再也没见过云梅了……”她欲言又止的停住了嘴。

  沈楚楚一怔,云梅便是那个在常嬷嬷假死的第二天,就莫名失踪的宫人。

  当初她问云梅去了哪里,云瓷还编瞎话说云梅年满二十五出宫去了。

  其实那时候她便猜到云梅死了,只不过她没想到云梅的死,竟会是因为一只老鼠。

  上一次她在慈宁宫看到沈丞相画像时,曾撒谎骗太后脚底下有老鼠,吓得太后花容失色,差点没窜上天去。

  她原本以为太后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就像她害怕所有会蠕动的虫子似的,并不能说明什么。

  现在看来,太后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害怕老鼠呢?

  沈楚楚又问了几句,在得到云瓷的回答后,心中大致有了个数。

  或许沈丞相应该会知晓太后为何这么惧怕老鼠,毕竟他们两人也相处过好几年。

  谨慎起见,她还需要再向沈丞相求证一番。

  沈楚楚正想让碧月送云瓷回去,景阳宫外却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她隐约听到了沈嘉嘉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碧月,让侍卫将沈嘉嘉赶出去。”

  整日跟野狗一般跑出来咬人,她想起沈嘉嘉,就一阵恼火。

  碧月应了一声,按照她的吩咐,让侍卫们直接将沈嘉嘉驱赶走。

  还没刚出去,碧月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娘娘,她在院子外晕过去了。”

  这个她,指的便是沈嘉嘉了。

  沈楚楚冷笑一声,在这跟她玩什么碰瓷呢?

  她对着碧月吩咐道:“扶我出去。”

  碧月先给沈楚楚换好了衣裳,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这才在云瓷的协助下,一同将沈楚楚扶了出去。

  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等沈楚楚到院子门口时,太医已然匆匆赶来,正蹲在地上给悠悠醒来的沈嘉嘉把脉。

  沈嘉嘉在宫女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她看到沈楚楚出来,脸色更难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一激动,就晕倒过去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太医细细诊断过后,面色大喜的跪在地上:“恭喜皇贵妃娘娘,您这是喜脉啊!”

第95章 九十五条咸鱼姬钰昨晚越狱了

  听到太医的话,沈嘉嘉下意识的追问道:“几个月了?”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寝殿之中,旁边还站着一个沈楚楚和众多侍卫。

  她急忙摆了摆手,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你随本宫回坤宁宫去,再细细诊断一番。”

  太医不明就以的抬头看了沈嘉嘉一眼,只觉得有些奇怪。

  他并未听闻皇上翻过皇贵妃的牌子,虽然说不准皇上是私底下宠幸过她,可她突然这般紧张是为何?

  怀孕是喜事,若能顺利产下皇嗣,那便是皇上的第一子,往后立太子时都要优先考虑的,但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即便心中疑惑,太医却也不敢多言,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沈嘉嘉见太医没拆自己的台,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刚想坐上步辇离开此处,只听身后传来沈楚楚不咸不淡的声音:“怀有龙嗣乃是大喜之事,本宫倒也想沾沾喜气,皇贵妃何故走的这般匆忙?”

  听到她换回自称,碧月激动的瞪大了双眸,主子这是又重新恢复斗志了吗?

  听了主子说了两日的‘我’,她只觉得心中惶然,总感觉主子似乎想要放弃一切,连性命也不再在乎的模样。

  能再次听到主子自称‘本宫’,连沈嘉嘉这个恶心人的东西,看着都变得稍稍顺眼了一些。

  碧月十分有眼力劲的接上话:“从未见皇上翻过皇贵妃的牌子,皇贵妃竟能自孕,莫不是皇上在梦里宠幸了皇贵妃?”

  若是说沈楚楚那句话还算隐晦,那碧月的话便是直戳沈嘉嘉的脊梁骨了。

  沈嘉嘉心中慌乱无措,她根本不清楚腹中的孩儿到底是谁的,是以她连跟沈楚楚抬杠的勇气都没有。

  不到两个月前,在上元船宴上,她与皇上春风一度。

  而后回到皇宫后没多久,紧接着她便因为赏花宴之事,而被打入了冷宫,与姬七纠缠不清到一起。

  一般来讲,若是医术普通的大夫来诊脉,只有怀胎两三月才能把出喜脉。

  而能在皇宫里,当上太医的人,都是医术极好,经验老道的大夫,怀有身孕四五十天便可以通过滑脉的脉象诊断出来。

  这怀孕四十天和怀孕五十天,可差了整整十日,孩子的父亲是谁,全看这怀胎的时间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早在上一次击鞠比赛上,姬七受伤之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对外只说是在养伤,却没再露过一面。

  此次姬家造反,整个将军府都被连窝端了,姬七更是不知去向,如果她腹中怀的是姬七的子嗣,那这孩子必定不能生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确保不了腹中子嗣的父亲,怎么敢在此与沈楚楚叫板?

  沈嘉嘉瞪了一眼碧月,冷声讥笑道:“看来上次掌嘴,还没让你长记性。”

  “皇上有没有宠幸本宫,岂是外人能知晓的?”

  她强装出镇静的模样,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这景阳宫如此晦气,本宫自然不愿多待,免得有那生不出孩子的人,心怀不轨的想对皇上的龙嗣下毒手!”

  这话便是在直言不讳的影射沈楚楚了。

  沈楚楚看不见沈嘉嘉的脸,却能听出沈嘉嘉微微发颤的嗓音,她漫不经心的勾唇一笑:“皇贵妃此言差矣,景阳宫该是福泽之地才是。”

  “好歹皇贵妃也是住过景阳宫的,若非托了景阳宫的福,皇贵妃怎会步步高升,怀上龙嗣呢?”

  上一次在永和宫侧殿偷听墙角时,她便大致猜到了沈嘉嘉是如何置死地而后生,从景阳宫中搬出去的。

  沈嘉嘉无非就是和姬七做了场交易,而沈嘉嘉在冷宫时根本就是一无所有,能作为交易的,大概也只有身体了。

  太医给沈嘉嘉道喜后,沈嘉嘉第一反应是问孩子几个月了,之后紧接着装病要求太医一同回坤宁宫重新诊脉。

  光是这一反应,便能说明沈嘉嘉在心虚了。

  只不过,这句话除了反映出沈嘉嘉心虚之外,似乎还暗藏了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说孩子一定是姬七的,那沈嘉嘉第一反应不该是问孩子几个月,而是该本能的去质疑太医诊错了脉。

  作为宫嫔与人偷欢,可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沈嘉嘉肯定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怀孕。

  既然沈嘉嘉没有反驳太医的话,是不是说明沈嘉嘉腹中的子嗣,有一定可能性是司马致的?

  想到这里,沈楚楚垂在一侧的手臂绷紧,好一个司马致,一两个月前都没见他与沈嘉嘉如何接触过,原来他私底下还曾跟沈嘉嘉有过一腿?

  沈楚楚这边心中燃着熊熊怒火,沈嘉嘉也没有多好过,听到沈楚楚暗有所指的话音,她的心脏跳得像是擂鼓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沈楚楚猜到她和姬七的事情了?

  不,不行!

  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宠,便要化为泡沫了。

  原本她还心存侥幸,想在私下与太医沟通后,确定腹中子嗣是不是皇上的。

  能为皇上诞下龙嗣,不管是男是女,都能改善他们之间僵持的关系。

  她与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而龙嗣便算是一个契机。

  或许这个契机便可以让她再登一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沈楚楚死揪着她不放,若是她不能快刀斩乱麻,怕是要引起皇上怀疑,最终得不偿失。

  这个孩子是皇上的也好,不是皇上的也罢,她都绝对不能留下这个祸害!

  沈嘉嘉瞥了一眼沈楚楚虚弱的面庞,蓦地心生一计,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宫细细一想,妹妹说的倒也十分有理,方才是本宫失言了,妹妹莫要放在心上。”她挥开宫女的手臂,踩着花盆底,朝着沈楚楚一步步走去。

  许是因为沈嘉嘉面带歉意,再加上她又怀了龙嗣,原本挡在沈楚楚面前的侍卫,纷纷放松了警惕,向后退了退。

  沈楚楚只能依稀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却也辨别不出沈嘉嘉正在往哪里走。

  一直到沈嘉嘉接触到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便想要抬手挥开沈嘉嘉的手臂。

  她的手臂刚一抬起,心中便突感不妙,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却还是没有赶上沈嘉嘉碰瓷的速度。

  景阳宫院子外,有三块石头做的台阶,沈楚楚因为看不见东西,碧月和云瓷便没有搀扶她下去,而是让她站在了那石阶里头。

  沈嘉嘉刚走到第二个石阶,便朝着沈楚楚伸出手去,即便碧月和云瓷反应速度再快,也抵不过沈嘉嘉早有预谋的速度。

  就在沈楚楚本能抬手的瞬间,甚至连周围的侍卫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沈嘉嘉尖叫一声,脚下的花盆底左右摇晃了两下,朝着石阶下狠狠的摔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发生了什么,只有沈楚楚蹙起了眉头,洞察了沈嘉嘉的意图。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沈嘉嘉却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简直是太阴狠了。

  许是沈嘉嘉这一下摔得太厉害了,还没听她哼唧两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过去。

  沈楚楚听到宫人慌乱的尖叫声,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疲惫。

  从她穿书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经历过的谋杀不计其数,被人栽赃陷害更是家常便饭。

  她本来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当沈嘉嘉为了保全盛宠,而残害腹中胎儿时,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恐惧。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悄然无息的变成沈嘉嘉的模样。

  这般扭曲,丧失人性。

  沈楚楚垂下眸子,嗓音略显嘶哑:“我乏了,扶我回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空灵,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了无生趣。

  碧月心中慌乱无措:“她就是在陷害娘娘,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住持公道……”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想回去。”

  碧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云瓷却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感情上的事情,便是旁人再心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碧月没再说什么,她冷着脸对不知所措的侍卫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院子门关上?!”

  沈嘉嘉的宫女不依不饶的哭喊道:“楚贵妃怎能这般一走了之?皇贵妃娘娘都这样了……”

  碧月没等那宫女说完,便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要不要让侍卫送你们一程?”

  宫女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太医发话,让她们把沈嘉嘉赶紧抬回坤宁宫止血,这才算是罢了。

  沈楚楚本身醒来时,就已经是中午了,再被此事一耽搁,连午膳都用不下去。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饿了,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前两日虽说也不想吃,却多少都能硬塞下去一些米粥。

  此刻她只觉得浑浑噩噩,一躺到床榻上,还没吩咐碧月几句,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也不清楚自己又睡了多久,她左右摸索了一阵,刚想唤一声碧月,耳畔边响起临妃淡淡的嗓音:“你醒了。”

  沈楚楚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眶环顾四周,低声试探道:“妲殊?”

  临妃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问道:“我马上要走了,你考虑的如何了?”

  “母皇突染重疾,时日不多,我得赶在她咽气之前,回到凉国。”

  临妃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快要死掉的不是他的母皇,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沈楚楚下意识的想问临妃怎么回凉国,唇瓣还未张开,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临妃擅蛊之事。

  如今晋国乱成一团,临妃想要是回去,总会有他的法子。

  沈楚楚的唇瓣张开又合上,半晌才给出了她的答案:“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其实她本来可以先答应临妃,之后拿到解药再想法子反悔,但欺骗的话到了喉间,她却犹豫了。

  如果她欺骗临妃,那她的行为,本质上似乎与司马致和姬钰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我的身份?”临妃挑了挑眉。

  她摇了摇头,咬住下唇:“我已有心悦之人。”

  临妃眸光微微闪烁,不紧不慢道:“你昏睡整整一日,却也不见他来看你,说不准他此刻正在坤宁宫里守着那女人。”

  沈楚楚沉默起来,低垂着的面颊,看起来如此苍白无力。

  讥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让临妃咽了下去,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用性命来换虚妄的爱,值得吗?”

  值得吗?

  沈楚楚也不清楚。

  若是在她没有爱上司马致之前,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临妃的要求。

  可现在,她做不到。

  临妃似乎已经从她缄默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抬手轻抚两下她柔软的长发,略显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我帮你就是了。”

  “我不在的这两日,想来你已经找到了太后的弱点。”

  沈楚楚微微一怔:“你愿意帮我?”

  临妃没有说话,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木梳,慢条斯理的梳起了她的长发。

  他纤长的指尖捏住梳柄,动作轻缓的从上至下,景阳宫内一下变得寂静无声,只偶尔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片刻之后,他放下木梳,将她的长发用一根红绳系住:“无情蛊的解药,我已经制出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妲王霸都不会出来。”

  临妃收起木梳,又掏出了螺子黛和脂粉,神色专注的在她的小脸上涂涂抹抹:“好好与他告别。”

  沈楚楚死死的咬住下唇,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想带我去凉国?”

  听临妃的意思,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拿到太后手中的解药,便要带她离开晋国。

  临妃歪着脑袋,细细的打量着她面上那一双似蹙非蹙的罥烟眉。

  他满意的勾起唇角,将唇脂拿出,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沾着那一点红,均匀的涂抹在沈楚楚的唇瓣上。

  正当沈楚楚想再追问时,临妃淡淡的嗓音传来:“你相信我吗?”

  沈楚楚抿住唇,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弯起指关节,轻轻的在她额间磕了一下:“那便什么都不要问了,我不会害你。”

  临妃询问了几句关于太后弱点的事情,便给她放下了无情蛊的解药,离开了景阳宫。

  沈楚楚瞪大了眼睛,怔怔的对着一片黑暗失神。

  碧月中间来过一次,她才知道她又昏睡了一整日,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她手掌心里紧紧握着无情蛊的解药,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司马致和沈嘉嘉腹中的孩子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两个月,他甚少与沈嘉嘉有什么牵扯,更不要提私底下会发生些什么了。

  说白了便是他有心,也根本没有机会。

  唯一一次沈嘉嘉与司马致共处一室,大概就是上元节的船宴上了。

  但那一日并非是他们两人独处,屋子里除了司马致还有姬七和姬钰,她醒来时司马致和姬钰都在外室,只有姬七不知去向。

  而且司马致与姬钰身上都有绳子捆着,要说沈嘉嘉真的在那日失了清白,最大的嫌疑人该是姬七才是。

  怕是沈嘉嘉误会了什么,今日才会问太医孩子的月份。

  她的脑子近来是有些迟钝,但她事后细细想一想,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只是,她有些累了。

  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受够了。

  沈楚楚朝着殿外的方向望了望,他今晚还会来吗?

  她安静的等待着,一直到耳边隐隐响起鸡鸣声,她也没等来司马致。

  沈楚楚将攥在手中一夜的解药,放入齿间吞了下去。

  被打碎的记忆,快速的黏合起来,沈楚楚粗喘了两声,太阳穴处传来阵阵的钝痛感,疼的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

  那钝痛感愈演愈烈,像是有烈火在焚烧她的血液,如蚕蛹般被紧紧包裹住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沈楚楚攥紧了手掌,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掌心中,过去的一幕幕快速的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的心跳蓦地停了一拍,有一滴透明的泪水,缓缓从眼角流淌了下来。

  她记起来了。

  是了,她的确是穿书来到的这个世界,只不过她已经穿过来十七年了。

  若是严格来说,她应该算是半个胎穿。

  从原主出生的那一刻,她就穿到了这里,并且失去了有关现代的所有记忆。

  一直到她被接到丞相府,姬七买来了临妃炼制失败的无情蛊。

  她吃下无情蛊后,不光没有忘掉姬钰,同时还引起了许多副作用。

  比如她因高烧而胡言乱语了好几日,再比如她记起了自己穿书的事情。

  她回忆起穿书剧情后,便开始有意识的远离沈嘉嘉,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离沈嘉嘉远远的,就可以逃脱原主的悲惨下场。

  但一切远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只要她做出于原剧情不符的事情,便会引来天雷劈她。

  被逼无奈之下,她只好按照原剧情的发展趋势,进了皇宫之中,战战兢兢的扮演着恶毒女配。

  就在两个半月之前,她不小心记错了剧情,一道天雷砸下来,令她失去了在古代十七年里所有的记忆,包括与姬钰之间的种种,甚至误以为自己是刚刚穿书进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次的失误,引起了蝴蝶效应,后面的剧情都跟着乱了套,最后变成了如今混乱的场面。

  沈楚楚松开了手掌,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

  即便此刻她想起了自己原先喜欢的人是姬钰,也想起了往日和姬钰在那小院中相处的种种。

  可明明两年前刚进京城时,她还一心执着于寻找姬钰,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如今再回忆起那些事情,却觉得恍如隔世。

  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令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掉这么多事情。

  听到殿内响起不轻不缓的脚步声,沈楚楚用手臂撑起身子,缓缓对着来人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临妃轻笑一声:“你想带走姬钰?”

  沈楚楚迟疑一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