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肯定是在那里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我俯身捡起滑在地板上的书,挑了两本厚实的画册打算回房间。
“安桀,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动了动,放哪了,又给忘了。”
我摇头,“我没有动过。”
“没道理的,今天就你一人在书房啊。”
我开门出去时却被她拉住,“等等,你这孩子怎么——哎,阿姨真急用,你没看到过,也应该帮忙找找是不是?”
我被她扯得有些难受,“你不要拉着我。”
“我说你——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老是这种态度。”
“请你放手…”
“你是不是故意把文件藏起来为难阿姨?”
因为心理上的洁癖,所以我顾不得是不是失礼,用了点力抽回手。
“等等,你别走!”
我不知道她为何总是要来找我的麻烦,明明是她让父亲抛弃我妈妈,让我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抓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从小就怕这种突然的大动作,所以下意识地用力推开她,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沈晴渝向后跌去,后面是楼梯,我一惊,“小心!”我想抓住她的手,可是根本就来不及!!
我看到她跌下去,我听到她的叫声,可是我的脚步定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我听到有人跑过来。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对晴姨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的手在发抖,我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楚他是谁,可是,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啪!!”
“小姐,小姐。”耳边有人轻轻唤我,我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空服人员俯下身,“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非常不好。”
“我没事。”
这是第几次作这个梦了?十次,十五次,还是更多?
我抬起手看自己的掌心,有些冷汗,还有些颤抖。
唯一的目击证人认定了我是凶手…
是啊,我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我杀了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亦或弟弟弟。我也受到了惩罚,她的美丽外甥打了我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只觉得很疼很疼。最后,简震林给我一张卡,去了法国,六年。
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深呼吸,望着计程车窗外冰冷的冬日瑟景,这里是中国,是我的故乡。
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可是母亲的一通请求还是让我回来了。
她希望我回简家。
2拒绝朋友莫家珍的接风邀请,直接回了简庄。
简家庄园,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与回廊,茂密葱茏的欧式花园以及极尽奢华的游泳池。一切依旧,却已陌生。
按了门铃,因为没有钥匙。
开门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太太,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请问找谁?”
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我找…简先生。”
“先生不在。”老太太顺势要关门。
“林妈,是谁?”低沉内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身体蓦地一震!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点发抖,然而嘴角却不由自主笑翘起来。
优雅修长的身影踏至门口,我一直在等着,等着他抬头看到我的瞬间。
震惊!那双有如黑夜的冷眸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对,是该震惊的,毕竟我回来了。
“简安桀?”
我抚下头上的帽子拎起行李径直走了进去。
“席先生?”佣人疑惑地看着自行入内的我。
“她是简叔的女儿。”
女儿…我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免有些自嘲。
感觉手上一轻,席郗辰走过来接了我的行李。我低下头看到那只对于男人来说略显白净的手,“你的手很漂亮。”我说。
若有所思的眼眸望向我,我微微一笑拾步上楼。清晰记得二楼的第三间是我的房间,开门是熟悉的清一色黑,只是中间夹杂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玩具车,积木,颜料,画板…地板上,床上,桌面上都是。
我倚向门框,看了眼身后的人。
“玉嶙好像很喜欢你的房间。”
“玉嶙?”
“你的弟弟。”
胸口忽然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我想其实我实在可以去找姑姑一起过圣诞节的。
“你要不要睡客房?”声音冷清。
“客房?”我笑了笑转身拿过行李,向楼下走去。
席郗辰从身后拉住我的手,这个举动让我浑身一颤,“放开!”
“要去哪,回法国吗?”他的话问得有些急迫。
我拉下他的手,“放心,我会回法国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是很快。”
他看着我,目光冷沉。我别开头,“明天我会来见他。”
“你父亲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他的声音波澜不禁,“你可以等一下。”
“不用。”这样的对话让我意识到,即使我曾经在这幢庄园里生活了十七年,但是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更何况这么晚了,我也得去找地方住是不是?”
他停了三秒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只想住自己的卧室,那么我会叫人收拾。”
“怎么?我上面的话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我轻哼,“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忽然,他向我挪近一步,下意识地我向后退开一大步!
“你…怕我。”这是一句肯定句。
我扫了他一眼,“你可真幽默,席先生。”与他擦肩而过我毅然走向玄关。
“对了,席郗辰,”走到门口时我又回头笑道,“你一定要摆出这么高的姿态吗?”
走出门的时候外面竟然飘着细小的雪花。
我戴上身后的毛线绒帽,来到以前上高中时必然会经过的公车站牌,径直上了第一辆来的车,不管它会到哪里。车上没有多少乘客,走到最后一个位子坐下。公车安静地前行,发出特有的声响,近黄昏,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已经亮起,一道道光在车窗上折过,忽明忽暗。雪花从窗外吹进来,落到脸颊上,有些凉。
有了一个弟弟,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是觉得没必要,还是真的已经避我如蛇蝎了?
“小姐,终点站到了。”司机的声音将我从漫天白雪般的思绪中拉回。
抚去身上的碎雪起身下了车,抬眼望去一片荒野,没想到A市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拨了朴铮的电话。那头响了一下就接起,然后是响亮的嚎声,“简安桀!”
“我迷路了,朴铮。”
3浸泡在热水中的身体总算有了些须暖意,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变得有些恍恍惚惚。
听到狂乱的敲门声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我爬起来披上浴袍走出去。
“还以为你在浴室里玩自杀。”
“生活这么美好,给我一个自杀的理由。”取笑候在门口瞎紧张的朴铮,“我要睡了,累。”
“知道累还跑去那种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