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木帮她将油灯拨亮,随口道 :“那莲花烙印乃是剑宗真气修为的体现,普天之下能有八根红线莲花,恐怕只有剑宗开山宗主秦凌霄了……”
崔小筱恍然点头不再问,此时夜色更浓,闲聊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在昏暗的房间屋梁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来了几只蚕,正蠕动着身躯,在房梁缓缓吐丝缠绕……
酒足饭饱后,就该给供饭的东家劳心劳力了!
当更鼓敲到亥时,符宗的几个人做好了准备,在一个差役的引领下来到了位于县郊的蚕场。
带路的差役还在碎碎念:“我老早就说这蚕场邪性,当年这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蚕场原本是县东白家的,可惜白家无后,接二连三地生病死绝了。当时有人说,他们

家专门经营抽茧剥丝的行当,杀生太多,这是现世报!你看看,晋家现在做了这营生,这蚕场又出事了吧?都是因为不敬蚕神的缘故!”
崔小筱很爱聊天,她白日里也在门房那听过关于蚕场大大小小的灵异典故,饶有兴致的问:“我还听说白家最后一位少夫人其实怀过身孕,可惜她似乎不守妇道,被

抓起来沉了井……”
差役佩服地看着这位仙姑道:“您才来我们费县,就了解的这么清楚!果真神通了得啊!不过……那位听说不是淹死的,而是被关到了一处柴房里活活烧死的……”
崔小筱一听,来了劲头,瞪大眼睛道:“竟然有这事!”
差役一下就精神了,压低声音卖弄道:“这一般人,都不知道!听说白家那妇人居然与人私通,连腹内的骨肉都不是白家的……啊呦,那柴房里当时堆了不少晾晒的

水烟草,也不知怎么的着了火。那味道熏得三天都没有散去。哎,也是天干物燥,不知怎么起的火啊!对了,着火的地方,离这可不远。就是我听白家的下人说,那

柴房里并不见尸体,也不知是真是假。”
就这么闲扯的功夫,他们便到达了蚕场。
蚕场大门紧闭,场院周围一排排桑树在半月朦胧的掩映下显得有些阴风凄迷。
当推开贴了封条的大门时,从门内一下子飞涌出无数飞蛾。看来因为无人打理,那些蚕蛹已经化成了蛾子,而他们几个手里提着灯笼,所以那些飞蛾便扑棱棱飞向门

口了。
二师姐江南木作为女孩子,对于这些飞虫有着天生的厌恶感,忍不住捂脸低声叫出来。
而姬午七则迅速抽出一张符文,嘴里默默念词,很快就双掌化火,将那些飞蛾燃烧殆尽。
崔小筱忍不住赞叹道:“大师兄,你居然能引真火!”
姬午七听了这话,很是得意。跟师弟阿毅糊弄人的障眼法不同,姬午七入师门最久,已经能娴熟化用五行中的水火之力,可不是糊弄人的本事呢!
在微微的茧蛹焦香里,崔小筱微微眯起大眼,刚才在一片漫天的火光里,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可当崔小筱提起时,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示没有看到。姬午七恶声恶气道:“你若是怕,就不要进来,不要在那故弄玄虚,说些吓人的话!”
说完,他率先举步走了进去。
可是没走几步,姬午七便又顿住了脚步,因为前面的道路都被成片的蚕丝阻拦,犹如道道屏障,根本就下不去脚。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声传来:“看来你们压根听不进劝,居然白白来送死,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啊!”
符宗的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九玄剑宗那群仙衣飘飘的弟子们又来了。
此时他们依旧白衣飘飘,在漆黑的夜晚,身上却发散着淡淡白光——这是从丹田里散发出的天罡灵光,不光可以照亮,更是可以抵御刀剑侵袭。
这样的修为,做实让人艳羡,九玄剑宗里就算额头只有两根莲花曲线的末流弟子,若是去别的派宗宫阁,也能成为其他宗门的翘楚!
崔小筱在后面的弟子里搜寻了一番,再次看到那个额头光洁无印的弟子,不过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位俏生生的女子,着了一身黑衣劲装,看着像是个女修。
为首的那个剑宗大弟子蒋正目不斜视,懒得搭理不入流的符宗,从怀里掏出罗盘,顺着阴阳鱼的转动迅速打量四周。然后吩咐道:“此处果然魔气甚重,尔等打起精

神,快些找出藏匿魔物,不过要小心些,莫要伤了它体内的……你们懂吧。”
说完之后,剑宗弟子们便如天外飞仙般纷纷四下散开。
他们身上发出淡淡的灵光护盾,挥动灵剑潇洒利落地劈开了那些缠绕的蚕丝,想要快些进入蚕场的院内。
姬午七很不服气剑宗弟子的卖弄。
现在符宗这几个师兄妹里,顶属姬午七功力最强,所以立刻也搜刮丹田,想要让身上衬出些灵光来。
可惜晚上吃得太饱,这么微微一用力,竟然有些收不住,响亮的屁声在院子里连串炸起……
三个师兄妹很有默契,同时散开,有那么一刻,牢固的同门情谊微微动摇,想跟大师兄暂时撇清干系。
就在姬午七涨红脸,暗自尴尬的时候,九轩剑宗弟子们已经大显神通,白衣飘摇,身姿灵动,利用剑气将院子各处缠绕的白丝清除大半。
崔小筱作为最没本事的,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可是看着看着,她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扬声喊道:“快些收剑,莫要再砍了!”
可惜她的话显然无足轻重,那些剑宗弟子依旧如灵活的鸽子到处扑腾。
不过剑宗里有个弟子,就是那个额头光洁一片的俊美男子,就在崔小筱出声后不久,也突然扬声道:“都停下来!”
看来这个剑宗弟子的话还挺有分量的,那些弟子们都纷纷住手了。
可当他们停下手来,想要收回手中的灵剑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剑缠绕上了无数细细的丝,这些丝就算在浓黑的夜里,依旧闪动着异样的灵光,仿佛是吸收了灵气

般,闪动个不停。
而有些弟子已经运气收剑,当真气凝成的灵剑被收回时,那粘连的发光丝线竟然也一并窜入到了身体里,那几个弟子突然瞪大眼睛发出哀嚎,皮肤仿佛失去水分的土

壤般,迅速干枯起来。
其他的弟子们一看,纷纷快速抽剑去砍那些吸人精气的丝线,奈何却越砍越多,很快灵剑被丝线密密缠绕,仿佛蚕茧一般。
很快,他们的手也被丝线攀附上,也纷纷出现了精气被抽出的迹象。
那个额头光洁的剑宗弟子,突然扬手,万道天罡气针从他的掌心催生出来,朝着那些弟子的身上袭去。
当气针扎向那些弟子们时,他们仿佛泄了气的猪膀胱,眼睛一翻,昏迷倒地。缠绕住他们的灵丝似乎因为感受不到真气,也纷纷松解开来。
一旁那个为首的大弟子看着那些纷纷倒地的弟子,不由得心痛道:“师……您这是废掉了他们的剑气修为啊!”
那个光额头的剑宗美男子道:“没想到那魔物以修真之人的灵气为滋养,已经成了气候,若是不封住他们的真气修为,不光他们的性命难以保存,魔物吸饱了真气,

就更加难以对付了……待回去以后,给他们服用固气丹,再慢慢弥补内气的亏空就是了。”
“那可未必,你这种法子,很有可能毁了他们的修为根基,就算吃了仙丹妙药,以后也难以达到元婴金丹之境了!”姬午七在一旁看得分明,眼看这人居然对同门出

手这么狠辣,立刻出言嘲讽道。
那个俊美男子闻言,缓缓投射过来目光,冷冷看着姬午七,目光如针,竟然让姬午七未尽之语尽是堵塞在了嘴边。
而那个为首的大弟子似乎见不得旁人品评同门,气得突然抽剑要来教训多嘴的姬午七。
可就在这时,崔小筱却定定看向前方,轻声道:“晚了,那魔物已经吸饱了……”


第4章
听了她的话,众人闪目看过去,却并没有在那院落深处缠绕的丝线屏障里看出什么异常。
可是崔小筱却突然转身冲向了身后的大门,高声呼喊:“快跑!它要破茧了!”
与此同时,那大门却仿佛被丝线操纵一般,突然自动紧紧闭合。
紧接着,蚕场的屋宅深处,突然传来撕拉撕拉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裂开。
所有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符宗的几个则纷纷寻找水缸、柴堆一类的遮挡之物。
江南木跟小师弟阿毅,正好躲避在堆砌的蚕箱之后,当她定住身形,去找寻菜鸡宗主崔小筱的时候,却发现崔小筱竟然跳到了那个俊美剑宗弟子的身后。
这个崔小筱啊!难道还以为剑宗弟子会维护她的周全?那人对自己的同门都下手狠历,一会只怕会用她做了挡箭牌!
那个俊美的剑宗弟子身旁的女子似乎也没想到崔小筱居然会突然来到他们身后,不由得轻挑细眉,直觉就想挥袖运气,将崔小筱给推开。
可是崔小筱这时却突然开口问道:“秦宗主,您养过蚕宝宝没有?”
那俊美男子和身边的女子都是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这么个女叫花子居然能喊出“秦宗主”,不由得闪目看向她。
崔小筱微微一笑,对那光洁额头的男子道:“您额头遮盖的易容膏不太服帖,普天下,能有八条红线莲花印记的,似乎只有九玄剑宗的宗主秦凌霄了……”
而那俊美高大的男子,则垂眸冷冷看着小筱道:“易容膏?我用的是障目之法,就算修为与我相仿之人,也看不破……你究竟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这个……小筱可答不出来了。
她在八岁时曾经高烧一场,清醒之后,眼睛便异于常人,有透视之能。
只是以前混迹江湖市井时,这本事大都用来帮领养她的义父验看谁的钱袋丰厚,是能下手的肥羊。
白日在衙门口里,崔小筱一眼就看出这男子额头遮掩的八条深红线条缠扭成莲花的印记。
二师姐江南木不是说了嘛?那些红线代表的是剑宗的修为,线条越多,代表修为愈深。
而拥有八条红线,则代表便此人的修为已经超脱凡人,历经八劫,距离升仙只差最后一劫了。
崔小筱当时想要打退堂鼓,就是因为她认出了这人是剑宗宗主秦凌霄。
如此响当当的人物竟然会大驾亲临此处,只为解决小小县丞的蚕场邪魔异事?
由此可见,不是姓秦的吃饱了撑的,就是这里的门道水深,不是寻常人能淌的。
姬午七都说了,为了灵山符宗的信义,不能白吃人的斋饭。既然如此,崔小筱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崔小筱又看了一眼秦凌霄,这个秦凌霄跟白日时似乎有些不同,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
来不及多想,崔小筱看着蚕丝深处那个恐怖的大茧,深吸一口气,继续对秦凌霄道:“养过蚕宝宝的都知道,蚕儿蜕皮脱壳时,不能上手相助,不然蚕儿的性命难保

。现在那魔物正蜕皮呢,我们不能静待它出壳,也许能打断那魔物成形。”
听她这么一说,秦凌霄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魔物似乎魔性愈加强大,就算是他在场,收拾起来也要大费心力。
若这个崔小筱料想不错,只有破坏了它蜕皮的时机,才可寻出它的破绽。
想到这,秦凌霄飞身朝着那密网深处跃去。而崔小筱则赶紧后退,躲在一处水缸的后面。
当秦凌霄身形晃动,靠近庭院深处时,又有无数诡异丝线飞射而来。
秦凌霄知道不能催动气剑碰触,只能退了回来。长指一勾,吸起地上一根长长的树枝,同时快速甩动,缠绕那些丝线。
就在这时,姬午七又想卖弄自己的本事,闪身出来,掏出火咒符,想要燃烧那些缠绕上来的细丝。崔小筱察觉了他的想法时,立刻出声喊道:“快住手,莫要引火!


可惜她这么喊时,也有些晚了,姬午七已经催动了黄纸符,幻出了炫目火舌,朝着蚕丝狂涌而去。
符宗的法门并非都是障眼骗术,像姬午七这样在宗门里苦修多年的弟子来说,利用符咒汇聚五行真气,催发水火之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姬午七催动的是真火,遇到那些诡异蚕丝的时候,火的热力同样被贪婪的蚕丝吸收,只见那些蚕丝不但没有被烧断,而且瞬间化为了千万条“火线”缠绕到了姬

午七的身上。
江南木和阿毅看到大师兄被火线缠绕,连忙扑过去准备施救。可是这些丝线就算不着火,也能吸人的真气精血,压根没法碰触。
眼看着大师兄陷入火海,身上的衣服都被燎烧着了,江南木顾不得自己,径直伸手要去拉扯那些火线。
就在这时,崔小筱却从水缸后伸出头,高喝:“等一下!”
她一边说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扔到一旁的水缸里,用水瓢搅了搅,舀一瓢水迅速将水泼向了正在着火,疼得哇哇大叫的姬午七。
那水沾染丝线之后,须臾之间就扑灭了姬午七身上的大火,而那些丝线也萎靡收缩了回去。
姬午七差一点就被火祭了,如今死里逃生,就算身上火辣辣的疼,也是心里一松。
只不过符宗几个弟子万万没有想到,崔小筱居然只靠几瓢水就能击退魔丝。
秦凌霄缠绕完阻路的丝线,这时也回头问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崔小筱又舀了一瓢水,浇在了几位同门的身上,然后才回道:“是水烟叶子研成的粉。”
原来崔小筱先前在吃饭时,跟门房聊了半天,细问了蚕场邪魔发生以来的人事。
那些守夜的人里,也并不是个个都遭了毒手,其中还有个是门房的表亲,原本也是跟两个遇害的差役守夜,可是那一夜,独他一个生还。
据说当时从房梁上突然垂下万千蚕丝,缠绕在几人身上,可是绕到了那位表亲的身上的蚕丝却越来越少,后来几个人被生生拖走时,只有那个表亲挣脱了蚕丝,逃了

出来。
也许是被吓坏了,那个表亲回来之后就患了肺病,整日咳嗽不止,眼看着也是要油尽灯枯了。
可据看病的郎中所言,这位表亲生病可跟邪魔关系不大,是因为他平日水烟袋从不离手,连牙齿都被烟熏得焦黄,肺病老早就有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崔小筱觉得那魔物应该不是突发善心,独独留下这位烟鬼表亲。
于是她突发奇想,琢磨是不是那魔物不喜烟味?
所以她特意求那门房给她一袋水烟叶子。她不光研磨包好,揣在了怀中,临来之前,还用点燃的烟叶子熏了自己的衣服。
方才入院子时,那些蚕丝几次袭击剑宗的人,却一直没有朝着崔小筱的方向来,倒是验证了她的想法。
如今一试,果真如此,堪堪救下了大师兄姬午七的性命。
听了她的解释,符宗的几个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位宗主小师妹先前的名堂究竟为何。
别人还好,姬午七有些抹不开脸,有心对这女骗子道一声谢,又张不开嘴。
不过眼下没人在乎他的别扭,听闻这魔物畏惧烟味,其余的剑宗弟子纷纷走过去,要夺崔小筱的水瓢,往自己的身上浇水。
崔小筱却一举水瓢,瞟着这几个弟子:“堂堂九玄剑宗,不靠一身剑气降魔,却跟我们这种旁门左道学,传出去得显得你们有多下三滥啊?”
白日里讥讽符宗,还有师父时,他们个个都有份!崔小筱可是一直牢记在心。
说到这,崔小筱又看了看秦凌霄,嘴角挂着气人的笑问:“秦宗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凌霄没有说话,只是冷然看向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弟子,又瞥了崔小筱一眼,便目光微微幽沉,飞身跃起,朝着蚕场最深处急速袭去。
紧跟在秦凌霄身旁的那位美貌异常的女子,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当秦凌霄看向崔小筱的时候,她也凛冽地瞪了一眼小筱,似乎带了些微敌意。
不过眼下崔小筱的注意力,却紧紧定在了飞身向前的秦凌霄身上。
身为九玄剑宗的开山之祖,他的修为远超过那些弟子们。当他疾驰而去时,身上泛起一层如水雾般的真气护甲。
那些魔丝虽然想要缠绕住秦凌霄,可是碰触到那水雾真气护甲时,却迅速冻成冰霜,秦凌霄以手化剑,用力一挥,便将那些魔丝震碎。
这一出手,让几个符宗弟子大受震撼。
人都知秦凌霄当年大义灭亲,诛杀了自己的魔道师尊,更是吸收了那魔头的无上修为。据说那魔头魏劫修习的是魔道的噬心大法。修习之人需要灭绝七情六欲才可成

其道。
而秦凌霄青出于蓝,在吸收了魏劫大部分功力的同时,利用自创的剑宗正道之法很好地化解了噬心大法的反噬。
不过严格说起来,秦凌霄的修为有大半是魔道一流,大约这也是他能克化掉魔丝威力的缘故吧。
容不得众人多想,秦凌霄已经震碎了蚕场深处大半魔丝。在惨淡月光下,那屋舍深处屋梁上方露出了一只硕大的黑蛹。
而这黑蛹正在慢慢蠕动,那粗糙的表面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如崔小筱所预料的,这个魔茧果真开始蜕皮了。
秦凌霄微微眯起了眼睛,觉得那个九流符宗的女宗主有些门道,要知道方才魔丝缠绕,根本看不清楚,她怎么会第一个知道这茧已经破壳在即呢?


第5章
就在这时,崔小筱让小师兄阿毅给从冲在前方的秦凌霄送来了一桶烟水。
“秦宗主,您将这水浇到那茧蛹壳上,也许能阻止这魔物出世!”小筱高声喊道。
秦凌霄知道这魔物魔性诡异,崔小筱的法子甚好,可是也许是被崔小筱先前奚落剑宗弟子的话气到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那烟水,而是再次以手幻化气剑,飞身而上

,准备生生切开这茧蛹。
这次,秦凌霄的气剑击向茧蛹的时候,一直安静不动的茧蛹里却快速伸出一只漆黑的魔爪,丝毫不畏惧剑芒,一把握住了秦凌霄的气剑,同时从茧蛹里再次飞涌出魔

丝,将近在咫尺的秦凌霄死死缠绕住。
这次,那水雾真气护甲全然不起作用,秦凌霄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细密的蚕丝中。
崔小筱紧声道:“糟糕……”
若她料想不错,这魔物当真狡猾,先前秦凌霄能震碎魔丝,分明是这魔物的示弱诱敌之计。
就像冬眠的熊儿醒来饥肠辘辘,要大快朵颐一样,这个魔物破壳后应该也是要填补一下空空的肚肠。
只是一般的凡人血肉已经不能满足它的胃口,而像秦凌霄这样的修真大能却是再好不过的补品。
所以它方才故意示弱,引诱秦凌霄靠近蚕茧之后,才突然发难,想要一举吞噬了秦凌霄。
阿毅见此情景,连忙将手里的那一桶水直直泼了过去。
可魔物此时已经从茧蛹里探出了头,露出一张似人非人,似虫非虫的怪脸,就算烟水泼,让那怪物厌恶咆哮,却也不能阻止它拉扯秦凌霄的动作。
阿毅因为靠得太近,双腿也被魔丝缠住,摔倒在地,被快速拉扯向那魔物。
这变故吓得少年连声大叫,怀里的黄纸符不要钱似的往外抛洒,变幻出的老鹰兔子麻雀漫天飞舞,却无法力挽狂澜。
姬午七有心去救小师弟,奈何自己浑身灼伤,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而二师姐江南木此时已经吓得立在远处,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小筱摸到了自己衣兜里如厕用的黄草纸,她快速出抽出一张,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一张黄纸上画符,贴在了一直跟着自己的老狗的后背上,

又递了一张让老狗咬住,然后吩咐道:“吉祥,将这符贴在那大虫身上!”
师父曾经说过,她的血有些特殊,以血做符可以更好凝聚意念,她苦学了一夜的符文,再加上以血加持,胜败在此一举!
也许是危急关头,打通了她的修真气脉,那老狗被贴了符后,身形突然暴涨,张开满嘴的獠牙,恶狠狠地朝着快要出壳的魔物而去。
那魔物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了两个猎物身上,而那老狗的动作又太过迅速,猝不及防中,被一口钳住了喉咙,而与此同时,那符也正好被狗牙钉在了魔物的皮肉上。
老狗吉祥看上去甚是兴奋,狗嘴死咬不放,居然还骑在了魔物的身上,拼命晃动尾巴。
而那魔物的表情也有些迷离,转头去磨蹭起了咬着它的狗,但是马上又清醒了一些,暴怒地要去扯烂老狗。
而就在这魔物晃神间,被缠绕的秦凌霄却突然一动不动,似乎油尽灯枯,然后高大的身体瞬间化为冰雾,仿佛被抽干了真气一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惊得那些飞扑过来准备救师父的剑宗弟子纷纷高呼:“师尊!”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疾风,一个白衣身影脚踩气剑从天而降,仿佛天降神祇,赫然正是方才凭空消失的秦凌霄。
二师姐江南木再次被他的风姿折服,一脸痴迷恍然道:“方才的秦凌霄……居然只是他真气幻化出的假身?真是太厉害了!”
崔小筱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方才看这秦凌霄总是有些迷雾萦绕之感,原来并非真气护体,而是幻出来的假体……
这是金丹结成的大能才会使用的假身幻术,需要强大的真气支撑,同时也需要同样强大的凝力操控。
那魔物虽然狡诈,奈何遇到了对手,缠绕的不过是个假身罢了!
现在突然出现的秦凌霄,也不用气剑,抽出一把镶满黑曜石的生锈旧剑,手起剑落,狠狠劈向即将出壳的魔物。
崔小筱原本计划用烟水灌那魔物,以阻止它出茧,然后再降服活捉了这魔。
眼看着秦凌霄痛下杀手,急急呼喊:“秦宗主,手下留情……”
秦凌霄如何能听她的?那把生锈的旧剑已经利落刺向了那魔物,黑色的蚕茧也随之爆裂开来。
崔小筱的眼力太好,注意到他拿着的那把剑的剑柄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九线莲花,不知是不是生锈的缘故,那莲花看上去……并非红色,而是阴森森的黝黑色……
她无暇细想,连忙又调转目光投向那倒地的魔物。
因为不是自行完全蜕皮,那魔物只成型一半,下半部还是虫形,因为承受不住秦凌霄的剑气,肚肠爆裂,惨叫着从茧蛹里迸出,爬伏在地,奄奄一息。
秦凌霄压根不理那垂死的魔,只挥袖震开漫天飞溅的虫液,快步向前,在满地的虫液里找到了一颗荔枝大的珠。
那珠起初还发着幽暗的光,可被秦凌霄拿在手中时,转眼的功夫就黯淡成煤色。
秦凌霄的俊脸闪过怒色,瞪向崔小筱问道:“你用的是什么符?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崔小筱弯腰摸了摸跑回来的老狗吉祥,从它身上揭下了自己的血符,随口道:“就是寻常入门的驱邪符啊……秦宗主,虽然我帮了你,但你也不用太客气!”
很显然,这姑娘说的是反话,秦宗主跟她说话的语气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秦凌霄的大弟子蒋正气愤道:“我师尊千里迢迢前来降魔,却被你这旁门玷污了魔珠,该当何罪!”
崔小筱被剑宗的弟子气笑了:“我只是用了寻常的驱邪符,魔是你师尊用剑砍的。你若说是我弄的,也是太高看我了。会不不会是令师尊的剑没擦干净,带了铁锈的

缘故?”
秦凌霄似乎不想让人细看他那把破剑,快速将剑置回剑鞘,又用一条白布将旧剑缠绕好,递给了身边的黑衣女子。
然后他皱眉又看了看那发污的魔珠后,将魔珠放入到自己的衣袋中。
最后,秦凌霄终于抬眼瞪向崔小筱手里拿的那符。
那符并非朱砂画成,好像是以血为引……
崔小筱的手指还在淌血,秦凌霄轻轻嗅闻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要不是身边那位美艳女子的扶持,差点就要冲向崔小筱,他掩住鼻子,突然问道:“你的生辰八字

为何?”
崔小筱甜甜笑了一下,眼角的那颗痣变得更加艳红。她突然走过来,挨近秦凌霄,好似要说些体己话。
只听小筱用最恭谨的语气回道:“我的生辰,关阁下……屁事?”
看似没脾气的小姑娘,抽冷子突然发起刁,让人略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