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个时候大概我不懂如何表达爱吧,其实对于亲情早随着岁月深深的埋进了心底,只是不知道那就是爱罢了,因为万事万物的质发生改变,都需要一个触发条件,而我们一成不变的相处模式,让我缺乏了思考力,更想不出,这一起长大的人也或许是个从未了解的陌生人。我习惯了被他照拂,自然而然的没有多停留一秒的直怼回去,“可不是我招惹的,谁让那位那么喜欢炫耀?非要自己出面在鬼市跟人家杠一个不出名的礼器,她自己惹的祸,这锅我可不背。”
巴诺这座古城是历经数千年的十三朝古都,当初我们逃离般来到了这座城市,而如今似有魔力般吸引着我,我有一万个理由想要留在这里,在这里还没玩够,总觉得这里有我非常期待的未来,我可还不想这么快搬家。
我将脸伸出窗外,这里春天的风并不柔软,拂面将我的满头短发吹得起飞,我这才发觉,原来我头发松若柳丝,似乎多年来我早习惯的潇洒只是为了隐藏着什么,心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碰了一下般难受。在记忆里,我曾也是满头长发,是在青春期大家都在向往长发及腰的少女时代,我猛然知道了那位的秘密,在那年生日我赠送了自己一头齐耳短发。我倔强的想要摆脱馥汀兰赋予的一切,她的举止优雅内敛,我便粗犷豪迈,不修边幅;她柳叶大眼,我就偏在高高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大大的无镜片眼镜;她皮肤白皙无暇,我便热爱户外将皮肤晒成小麦色,甚至不介意多几颗雀斑;她每天端庄套裙傍身,我则永远一身运动休闲装,与裙装老死不相往来。说起她似乎从未正式的关心过我,那种压抑的家庭关系,我虽早就习惯,却一直是个偷偷摸摸的探究者,而她昨天的那行泪,让我深深的在意着,我收回可爱自信的表情,关上了车窗,抿着嘴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昨天她哭了?”
陈思源正在专心致志的开车,似没听到般,虽然他并没有转过头来,可我看到了他嘴角分明颤动了一下。
“‘今生即永生,今世即永世’,这么肉麻的话是她的老情人写的?”本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我并分不清那种情绪是不是想要关心她,可是无论怎样却也没有想说出如此刻薄的言语,想到连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哥都能对她更了解一些,唯独是对我为什么不能坦诚,一下子一股热辣辣的气息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毫无遮掩的皱起了眉头,用纤细的手指推了下眼镜,口气淡淡道,“我知道她的秘密,你不用替他掖着藏着,反正我习惯了,你们从未对我坦诚过,什么都瞒着我。”
“奶糖,你不要总把自己说的那么孤单,我跟馥先生都是很爱你的。”陈思源转过脸,恢复了以往的和善,微笑着,满眼疼爱的用一只手摸向我的头发,这让我更加烦躁,在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或许真相早就被时间封存,但直觉那就像充斥谎言的海妖之歌,不知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尽管如此,他还是我能够唯一有依赖感的全部。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那温暖如阳光的微笑。十五年前,十岁的我被邻居们说成是怪物的女儿,我捂着耳朵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才只有十五岁的陈思源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伸出一只手,那张干净的脸上挂着让人安心的表情,我将颤抖小手放在陈思源手中渐渐恢复平静,“哥,我怕。”。
陈思源也是像这般抚摸我的头发,“别怕,馥先生会永远保护我们的。”
我使劲儿的摇头,泪水沁湿透了衣襟,“不,妈妈从来不管我,我只有哥。”
院子门口,馥汀兰双手环在胸前,冷漠的表情甚至染了些许厌恶,转身离去。
每当回忆,都会恶寒一次,我掉过头,轻轻在嘴角飘出一声“呵呵”,强按下陈思源的方向盘,让他将车子停在了距离电视台几百米的公交车站。
“我本就孤身一人,又何谈孤单!既然我就是个累赘,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也是个摆设罢了,别搞出很想关心我的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会履行我的义务,每天按时回家,周末陪你们共进晚餐,其他时候,离我远一点,至于搬家的事,你们可以搬,我好不容易找了份喜欢的工作,免谈!”
我唱大戏般的说完这番话的同时摔上了车门,而我听到的是陈思源按部就班的嘱咐了一句,“下班后,我会在这里接你,注意安全啊。”他再次启动了汽车引擎,波澜不惊的驶离了我的身后。
没有对白的争吵,大概是我这个孤独人类最悲催的时刻吧,我的心里极度痛苦,却不知道这痛苦的源头是什么,那根很痛的线,我拼命去抓,抓到了心里最深处,却也不是她,线的底端空空如也,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她的谁,或者她是谁。


第三章 神秘的赞助商
我是上学时有名的“踩铃小姐”【注:“踩铃小姐”即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女同学,意思是这位女同学时间观念很“强”,在约定时间内既不会提前到达,亦不会迟到。此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走进办公室时,正好同事们起身去楼下开会,我跟着人流来到一间大会议室。
原以为只是栏目组的小会,却没想是整个历史频道的大会,几百名同事被云集在会议室,各色妖娆女上司的标配自然也不能少。这也许是人们顽固的成见,而对于那些大冷天穿黑丝袜,穿低领的36D,走路摆胯的雌性,我大抵只能粗略的将其划分过去,不得不说,看惯了我家那位,还真是很少有谁入得了我的眼。我时常感叹,为什么看似狭窄的脑袋,却能够迸发出不同的广阔天地,哪怕狂妄大胆,也千万不要被人间欲望断送了梦想,我要远离那些空虚的东西,也许是我内心对于正义的人道呼唤了太久,幸而我没有成为那类人的坐下宾。
我所在的是频道的舵把子栏目《古玩会说话》,这名字就可以看得出绝非简单的奢华版古玩鉴赏,是一个用古玩讲故事的创新类栏目。栏目的创始人,也是栏目的制片人程锦,那时候我单纯的并不懂得对待世人只能用姑且的眼光看待,在特立独行的见解中,她是一个有思想的职业女性,从不会奢华夸张的穿戴,干练稳重,一腔热血铺在栏目上的拼命三郎,当然对于下属的严厉每个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个有人情味的栏目品牌的定位就是真情与实感,“用真情故事讲述素简与奢华,用实感信仰表达华年与蹉跎”这句广告语打出去后,一度引起了社会的关注。我来到这里第三个月了,亲眼见证了在传统电视台栏目招商难的情况下,我们频道的广告费却因为这个栏目扭亏为盈,不仅稳定了收视率,还吸引了新的广告投资商,新投资商出手阔绰,神秘无比。栏目的播出时间段一下子由每周二晚十点提到了周末黄金档,连复播也放在了每周五的晚饭时间,虽然制作经费依旧吃紧,栏目组的人手也不算充足,但却是个用真心和专业度拼杀出来的有价值的栏目,这正是我愿意留在这里工作的原因。诚然,对于一个刚走入社会的小青年来说,有一个不错的领路人是非常幸运的,每次会议的首席发言人都非我们这位锦姐姐莫属,而今天的焦点并不是她。
正当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为什么突然召开临时大会时,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带一股莫名让人心慌的风走进来,与此同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少制片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弹簧般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一直以来都相当淡定的程锦也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上衣衣襟站起身来。频道总监王大壮,被我们私下尊称王胖子,他的嘴更是咧到了耳朵下面,殷勤的露出让人不齿的假笑,两只灌满脂肪的肥手交叉在胸前,如看见烤熟的肥羊般渴求般望着那男人。
“太荣幸了,蓬荜生辉,感谢上天让我幸运的请到您!”
不得不说,这是个中年才俊,虽不能算作气宇不凡,却是绝对的精英挂,浑身散发着贵态,单他微勾嘴角自信无比的样子,就搞得不少人心神不定了。
“井楚然!”
“天哪,真的是他!”
在王胖子的双手邀请下丝毫不谦让的坐在了会议桌前。而随着他坐定,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已经递到了他手边。
这人有种不速之客的气场,坐在了满场的C位却不显突兀,同事们交头接耳中,只言片语便揭开了其身份。
关于他的传闻是这样的:
在三个月前,也就是我还没有回巴诺时,《古玩会说话》由于制作经费吃紧几次险些停播,利用自媒体宣传也没起到任何效果,历史频道也由于没有太像样的节目,收视率被亮了红灯,王胖子几次被台领导约谈。频道内部只能开得出基本工资,根本无法支付员工奖金,而我投递简历顺利录取也是因为实习生的成本低,但大家心知肚明,也很可能因此也就成了个空头的实习机会。可幸运的是当我开始实习后,栏目组运用自媒体互动宣传,引发了一段时间社会的热议,于是我们频道突然杀出来一个神秘赞助商,就是井楚然,他也是我市知名文化产业大鳄,家族不仅坐拥各大产业的广告出口,同时拥有国际三大品牌的汽车4S店,我们栏目组最近刚刚上岗的商务车也都是他老人家赞助的,货真价实的金主爸爸。由于他的出现,连我们这样的实习生都有奖金拿,这样神秘人物突然出现,自然令人出现难以置信的猜测。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了几句,可没那么多心思对于什么事情都饶有兴趣地细细鉴赏,对于这类的八卦我一向左耳听右冒,于是悄悄窝在了会议室后面角落里,悠闲的将两条笔直的长腿随意搭在一起,前座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同事像一面完美的墙,将我护了个严实。
“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井董事长能够光临我频道指导工作!”
王胖子特意清了嗓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陈述着他激动的心情。
“我们频道这个月的广告任务扭亏为盈,在全台收视率每日攀升,这些成果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更离不开背后默默支持我们的人。”
在热烈不断的掌声过后,他充满情感的望向井楚然,“有请井董为我们讲几句话!”
又一阵掌声过后,空气中因充满了好奇的力量而安静无比。偶尔几个同事轻咳几声,遭到了王胖子远程投射过来的厌弃眼神,立刻觉悟地捂上了嘴。
这井楚然瞥视全场,像是在找什么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什么。
王胖子悄悄对程锦使了眼会眼色,程锦识大体的站在了井楚然身边。
“井总,让我来先给您汇报一下栏目的近期收视率和栏目改版策划吧。”
见井楚然微点了一下头,程锦用专业的讲解打破了尴尬局面。
“我们准备增加新的栏目板块,《汝窑为魁》将会作为新板块的名字出现在下个月的第一期栏目中。汝窑这个宋代巅峰的工艺一直以素美闻名,这个新板块依旧延续本栏目的定位,更凸显素简风格,意如汝窑,是用朴素的风格讲述古玩相关的民间故事,我们也会请各行各业的人作为嘉宾出席。”
会议中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不出所料,这位井先生很快被程锦的绝佳口才所吸引,并道出深深的欣赏之意,“云破天青,没有装饰却不落下乘,好一个‘简素不会对奢华自卑’,我很喜欢你们这个不断作减法的栏目风格。”
井楚然的声音很有磁性,淡淡的夹杂着说不出什么地区的口音,更确切的,似乎有一点点外国人说中文的味道,他抬起袖口看了一下手表,突然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这让王胖子也跟随站起了身。
台内的突发事件常发生在新闻组,我前面的人墙先生耳边耳语了几句,人墙先生提起脚下事先准备好的摄像机匆匆忙忙向会议室外跑去。逢会必睡 【注:“逢会必睡”即每逢会议,无论大会小会都会立刻被催眠的办公室小白,且有躲避领导监督的高超技能,比如找寻掩体或梳着随时可以挡住眼睛的发型。此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的我并不清楚此时面前已经一览无余,而井楚然在一无所获后正准备走出会议室,却突然将眼睛定格到了正在打着瞌睡的我脸上,他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变化,竟然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本笑逐言开迎上脸去的隔壁小姐姐,脸色也突然变得容光焕发,起身后却发现井楚然越过了她站在了我面前,于是恼羞成怒的狠踢了我一脚。
“干嘛踢我!”
当我正呼吁正义时,抬起头却已无法逃脱的与这井楚然四目相对,那眼神正死死的抓在我的脸上。
这样不堪的场面总是千篇一律的以尴尬收尾,我无可奈何,但毕竟我这颗单纯的灵魂还不太会说谎,也来不及展示无限的思想发挥,于是无比认真的说道,“那个……大叔,您讲演太精彩,我听得太入神了……”
井楚然声线低沉的笑了下,转身看向程锦,小声在她耳侧说道:“新创意很好,或许需要请一些明星和民间的高手参加,我再追加你们栏目五百万投资。”这人再次露出难以接近的神色,转身离去。
王胖子因为摸不清此意而琢磨了好一会儿,望着这位行事诡异的大佬的背影,感动得险些落泪,摇着头小声感慨着,“刚刚是笑了?他笑了是吗!”


第四章 旧物拍卖会
因为井楚然追加投资,我莫名其妙成了栏目组的幸运星。
想想自从我进入这个栏目组实习,确实这里不太一样了,于是我平稳度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终于有了独立采访的权利,我似笑非笑的接受了现实,虽然我一直都很想用能力去争取机会,但是似乎往往运气比实际行动更来得直接。
我领了奖金从领导办公室走出来,像忽忽悠悠做了一场白日梦。大家都说运气是一种体质,我不记得从小有什么中彩票的机遇,也不记得我是否曾经多么幸运过,如果说有个永远不衰老的美丽母亲和一个殷实的家庭环境是幸运,那我定然是的。可是如果这个母亲是个怪物,我从小被人排挤,我没有其他的家人,她从不爱我,连一直叫表哥的人也没有血缘关系,这种心无所靠的感觉可能说出来别人也不会懂吧。想来这个二十五岁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个不同的开始,我来不及细想,在刚刚转正的当日下午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我被派到旧货市场采集素材,已经有两名同事早早就到了,等待着这里的一场大型的拍卖会。
在大门口就能听见估价的人络绎不绝的叫声,我顺着那声音远远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临时展台。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合理的拍卖,却不想这个旧货市场在没有打广告的情况云集着各路投机者,花街柳巷的名媛也都到场了,拍卖师正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着,拍卖品是桌前的一件砚台。
我混进人群中,透过缝隙好奇的看向那桌上的拍卖品,当看清楚后不自觉地轻轻皱起了眉,那架子上的几件拍卖品甚是眼熟,明明就是上个月馥汀兰去乡下低价淘回来的便宜玩意儿。忘了介绍,馥汀兰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她对于投机的买卖总是那么的擅长,此时她戴着一顶垂着面纱的大帽子坐在场内,单手握着一杯咖啡,不用看,那是一杯馥芮白,没错,与我的名字一毛一样!她偶尔优雅的端向嘴边,一字型领口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正用风趣诙谐的方式讲述着那件砚台的故事,引起了环境里反复喧闹不堪的掌声。
前文说过,馥汀兰有一个能力,她可以用手触摸一些被注入情感的物件,这情感或许是执念,她能看到物件曾经主人的前世今生,自然讲故事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种特殊能力罢了。
当然,这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与其说馥汀兰在拍卖一件普普通通的砚台,不如说是在帮助它找寻真正的主人或帮助这个主人完成一个遗愿。这砚台曾属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爱上了一个穷小子,砚台的这位主人曾经倾其所有帮助自己的爱人考取功名,是位有非凡胸怀的女子,拥有此物者,金榜题名。故事被馥汀兰讲述的栩栩如生,像是熟悉故事里的每一个环节,让听者仿佛真的见过一般真切动人,让在场的有些人听后先是被一些故事情节逗得哈哈大笑,而后又悄悄的抹着眼泪。然而,我清楚这个故事,馥汀兰并没有讲出砚台主人的全部,当年那女子意外亡故,未婚夫考取功名后另娶他人,说好的“永生永世,只为你”,最后的新娘却不是自己,最终这女子也未能再次投入到她所爱之人的怀抱里,化作尘埃,心中亦是一片空虚,那心灵的枯漠真的是如此荒凉无情。
我来不及在记忆里搜寻,这个故事我是何时听她讲过,却很自然的了然于心,那时候我并不清楚,这个故事像极了曾经的馥汀兰,当然对她除了探寻,也是毫无怜悯之心。虽然馥汀兰每个动作都极致优雅,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她的灵魂遭受了情欲之痛却依旧充满了爱,或许在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包扎伤口。大概每个人都有回避伤口的办法,有人选择忘记,有人选择不停的揭开那痛,希望得到宽恕。
百年前她虽与现在样貌无异,却还是个面貌青涩的少女,经常为了与青梅竹马的沈安之见面而翻越院墙,结伴去城郊的古玩摊淘货,一起学做瓷器,二人如胶似漆被周遭视为天作之合。那被柏叔误认为乾清花的就是当年沈安之亲手为馥汀兰做的花瓶,并在水中栽种一支兰花,平底刻上了“今生即永生,今世即永世”的定情誓言,相约无论什么时候,二人相濡以沫,仅此一人,永不离弃,爱情庄重而清澈。
馥汀兰家族遭遇变故,她举目无亲被时光抛弃,走投无路带着唯一的侍女铃铛去寻求青梅竹马沈安之的帮助,而她却被拒之门外,遭遇了沈家人的退婚,馥汀兰并未再见到爱人,而是带着铃铛黯然离去,这定情信物早被她当年丢给了路边纳鞋底的老太太,自此与爱人一刀两断,各自天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忘记,当百年后的那行泪滑落,一切已有答案。
我是个简单的在幸福中不自知的人,因为从未经历过所谓的痛,自然并未注意到那些微妙的情绪,只是想要急于探个究竟,那砚台因馥汀兰的故事而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珍宝,正当我想要揭穿馥汀兰永远不会因为溢价过高而惭愧的行为时,只见一个心花怒放的年轻人高高举着手牌。
“五十万!”
年轻人喜笑颜开的等着下面的谁再次喊出更高的价格,大家也都很适应的瞬间回到了拍卖的现实中。
云集在这空间里的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的冷场,又有人反复思考后叫道,“六十万!”
“七十万!”第一个出价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又叫了一次,得意的口气让人倍感恼火,顿时令大家兴高采烈的气氛推向高潮,大概很多人争抢加码只是未了一场较量,局势变为高声谈笑中应和着估价者的反复提价,最终角逐谁更胜一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馥汀兰突然举起手牌。
“一百万。”
场内因为馥汀兰的特殊举动而再次轰动了,大家不明白为什么馥汀兰要自己拍卖自己的东西,又要自己高价拿走,而前面讲述那个栩栩如生的少女又是为什么,大概所有人也没有想到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一个七旬的老翁颤抖着双手来到馥汀兰面前,老泪划过面部的深沟,滚落到下颚。
“能不能把它让给我,这原本是阿青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她的事,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把它让给我……”
馥汀兰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似乎完全没有兴趣听老人讲故事,冷漠的再次举起手牌。
“一百伍拾万。”
老翁将一叠厚厚的存折放在了馥汀兰面前。
“这些钱原本是为了给阿青置办聘礼的,我是真心爱她的,也是真的亏欠她……”老翁哽咽着,像是在乞求原谅,最后跪倒在了地上,“我每年都会不断按照倍数往银行卡里加钱,虽然与旁人结了婚,但我从未忘记过你,没有你,便没有现在的我,阿青,请你原谅我……”
不出我的所料,在老翁或赎罪或发泄的状态后,陈思源替馥汀兰收好了那厚厚的存折,又一笔高出手的生意稳稳当当的达成了。
一个普通的砚台又被卖了个超高的价格,整个拍卖会沸腾了,因此所剩无几的拍卖品呈现了哄抢的状态。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着,拍卖桌附近的工作人员拼命制止才让现场再次恢复了正常状态。
“这……”我拨开人群再次想要揭穿馥汀兰哄抬价格行为,却突然听到一声喊叫:“馥芮白!”
抬脸一看又是陈传柏!在此伏彼起的拍卖声中,柏叔大摇大摆的挤到了我身边,保持着昨日便已激动无比的神情。
“何等缘分,何等缘分啊!丫头,你姐刚刚高价拍出了一支银盏,听说是孙先生用过的呢,你看到没,刚那个老爷子的事,这不是做了个天大的好事嘛!”
同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因为柏叔硕大的嗓门发现了我,簇拥到我身边,好奇的看着我。
“小白,神秘的W小姐是你姐姐?”
如果说一个人想要引起注意的话,柏叔已经完全达到了目的,因为他这一段简单的话,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看向我,一心想要看看那被人惊呼神奇的女子的妹妹是何等样人。
“W小姐太酷了,听了刚才她的讲解,我是五体投地,一下子那个东西就多卖了两百万。”同事庄晗晗两眼冒光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从上到下扫描仪般过了一遍我的全身,“我们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可是她为什么总是戴着面纱从不露面呢?小白白,还别说,但仔细一看你俩这外形跟双胞胎似的,你俩是双胞胎没错吧?”
一位女看客拿着一只玉镯,好不容易挤在了密密麻麻人群的最前面,当馥汀兰讲解后,女看客很不满意的问着问题,甚至问起了馥汀兰是否自己真正相信那些故事,透过黑色的面纱,可以看到馥汀兰微微勾动的红唇,“你们总问我,为什么对于那些古物知道的那么详细,如果说我能看到他们哀伤的脸,他们总在与我诉说他们的过去,那些背叛的往事,那些伤痛和爱,你们信吗?”说完她还特意掩面不经意的笑着。
馥汀兰风趣的讲解引起台下一片笑声,身侧的陈思源沉沉的目光看着馥汀兰,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笑,双手交织在一起,说起来眼神还有些哀伤。
“我在这等了快两小时想采访她,可是刚刚所有的媒体都被人拦住了。”另一位同事也热情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她要走了,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大神啊!”
透过人群,馥汀兰并没有看向我一眼,而是在陈思源的护送下悄然离去,依然保持着她那袅娜的身姿和文雅的气息。
我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自尊心激起了我的倔强脾气,在我的怒火中烧被压制住后,整个环境变得再次喧闹不堪,而我又在期待什么呢?是期待她能看我一眼向我点点头,还是我心甘情愿的顺从了,向她亲昵的招招手?我们只是无法对外公开真正关系的奇怪关系罢了。
庄晗晗和另一个同事露出崇拜的眼神,“这是我见过第一个没有流拍的小型拍卖会,你姐太牛了,刚刚你们看到没,只要东西过了她的手,她就能说出准确的年份。”
同事们因惊讶而张大了嘴,我的马甲竟然就这样掉了,而柏叔火上浇油的狠狠又添了把柴。
“我昨天刚刚发了大财,也是托了她姐的福,我一个三万块买的瓶子,转手她就给了我三百万,你们说我是不是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柏叔的声音似乎在与全场较量,惊人的穿透力回荡在空气中,“馥芮白,你也说了那东西不值钱,你们馥家出手大方,带我走上了致富之路,大神受我一拜……”
我一把拽过柏叔的脖领,将他按在一边的桌子上,“你丫找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