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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大白才刚刚剖腹产拆了线,陈禾颜都没敢追得太快,结果这蠢狗还越发来劲儿了,四爪乱刨叼着嘴里的东西冲下楼去,开始在客厅里横冲直撞。

  楼下的于阿姨刚好路过,陈禾颜一便从楼梯上跑下来,一边提高一点音调喊于阿姨帮忙,“快!于阿姨帮我拦住它,它嘴里叼的是什么?”

  于阿姨闻言,急忙想要伸手去拦,可大白狗身灵活,以为两个愚蠢的人类是在和它玩,于是上蹿下跳闹得更欢了。

  这时候,书房的门从里面突然打开了,冲出来一个面色有点气急败坏的男人。

  原本秦隽正在回复一封邮件,他是听到外头隐隐传来的动静后出来的,一想到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偷摸摸放进卧室的东西,他铁青着脸色两步跨做一步地往楼下冲。

  男人的身手比两个女人要矫健得多,有了他的加入,三个人很快就合围把大白给逮住了,秦隽摁着大白的狗头,把盒子从狗嘴里夺下来,看着盒子上被狗牙咬过的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有沾上的口水,他简直脸都要绿了。

  果然,这条蠢狗唯一的用处只有炖狗肉!

  陈禾颜看着自己老公拿着那个蓝盒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打了一下大白的狗头,问秦隽:“怎么样,是被咬坏了吗?这是什么东西啊?”

  秦隽脸上有被打击到后的沮丧,他把盒子递给陈禾颜,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白,低声道:“打开看看吧,盒子被咬得难看了一点,但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没事的。”

  陈禾颜接过盒子,怀着无比好奇的心情慢慢打开了盒盖子——

  只见一条因为晃动而已经有些团在一起的项链赫然出现在陈禾颜眼前,一颗带着些神的蓝色钻石暗暗流转着它低调的光华,链子上镶满了碎钻,在头顶水晶灯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璀璨的晶亮。

  “这是……你送我的?”陈禾颜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丈夫。

  秦隽点头,“嗯,之前答应你要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那枚蓝钻,我找人设计制作成了项链,今天送到的。”

  之前在秦彦的订婚宴上,秦隽就和妻子说好了过后要去一场拍卖会上拍这枚蓝钻。可惜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秦隽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里,把那场拍卖会忘得干干净净,等陈禾颜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以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做,后来突然间就想了起来。

  明峥的老婆做过不少慈善拍卖,明家在这方面比较有路,秦隽自己没时间,就拜托了明峥帮忙去找那位拍得蓝钻的买家,希望能协商,他愿意加价购回这枚蓝钻。

  后来那买家也同意了,明峥就帮着处理了后面的事,直到通知秦隽去拿。

  这是之前秦隽答应了妻子的,本来想要给她一个小惊喜,他特意在回家的时候藏了一路,最后悄悄拿进卧室,放在了陈禾颜睡的那半边床上,用被子盖住,本来他设想得很好,等她睡前掀开被子,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惊喜。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的小浪漫全被这条该死的蠢狗给破坏殆尽了。

  秦隽忍住想拔一把狗毛的冲动,“喜欢吗?要不戴一下试试看?”

  陈禾颜看看盒子里的项链再看看自己丈夫,眼中忽然有些酸涩的热意,自从从医院里醒来以后到现在,因为意识觉醒的记忆,她在订婚宴上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一样,她都已经完全忘了当时的一些事,恍如隔世。

  没想到他却还牢牢记着。

  秦隽见妻子对着项链发呆,就动手把掀帘从盒子里拿出来,抖开,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于阿姨在一旁看着,又是欣慰又是羡慕,但她很有眼力见儿,知道接下来是俩口子需要独处的时间,她呆在这里已经不太合适了,于是就拎住大白脖颈上的皮,将它一起悄悄地拖走了。

  秦隽扣上项链的扣子,又伸手到前面把那颗蓝钻拨正,然后抬眸和妻子的目光静静相触,“颜颜,这是我的道歉,为我母亲这些年来对你的种种行为正正式式地道歉,对不起,以前我从来都不够用心……以后都不会了,不会再让你继续受着委屈不说话了。”

  陈禾颜低头摸摸项链,沉默了许久,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忽然一个纵身扑过去,将男人扑倒在地,她趴在他身上,声音有些呜咽,“这是你说的,以后,我保证我尽力不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但你也不能让我受委屈,只要不是我的错,你就不能让我受委屈……不然,不然我真就离婚算了,省事!也省的后来……”

  后面的话陈禾颜没有说下去。

  “好,答应你。”

  这一晚,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什么地方又悄悄推进了一点距离,似乎更加亲密缱绻,秦隽情之所动,本来还想当场用实际行动表示表示的,但一想到妻子第二天还要去医院复查,生生忍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四,医生建议最开始半年时间里每个月复查一次,这天正好是第三个月的第三次复查,秦隽算的整整齐齐,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叶莱那边知道后自然二话没说痛痛快快地给了假,一大早,比平时上班还早的时间,陈禾颜就被男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因为还要抽血化验,所以她空腹没吃早饭。

  到了医院以后,男人几乎已经事先安排好了接下来所有需要做的事,他复诊的同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全身体检。

  找之前的主治刘主任先初步检查了解情况,然后抽血、拍头部ct、b超、等报告……一些列的事情之后,也慢慢到了中午,这时候这个全国性的大型公立三甲医院里已经是塞满了来往的人。

  尤其是陈禾颜所在的这个神外,是这个医院的王牌科室,每天慕名而来的病人更是络绎不绝。

  刘主任今天上午是没有排门诊的,所以秦隽拿着那些出来的检查报告带着陈禾颜直接去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仔仔细细地翻阅了陈禾颜所有的体检报考,看了她最新的头部影像,又认真检查了她后脑勺位置的伤口,最后表示只要不再撞上脑袋,应该是完全没事了。

  这话让秦隽听着很安心,两人向刘主任道了谢以后就出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之前一直空腹,饿了一个上午,这时候她的肚子都在咕咕地叫了,秦隽见了就去一旁声音小点的地方给莉莉打电话。

  而陈禾颜就在办公室门口过道的椅子上坐着,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看见一对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夫妻进了刘主任的办公室,隐约还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什么“做手术成功几率”“不做手术”“活多久”……

  还有刘主任回答的声音,“孩子脑部肿瘤位置不好”“开颅风险”“保守治疗”等等。

  陈禾颜本来也是不经意间听到的,听不太真切,但她听着听着却竖起了耳朵,因为里面除了刘主任以外,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似乎既陌生又耳熟。

  认真回想了一下,这和前些日子她在秦氏总部大楼请客点外卖时在听到在消防通道里打电话的那个声音一样,甚至连沙哑的调都很像,仔细听着,里面的女人似乎还喊了一声“一涛”。

  陈禾颜因此可以确定,里面那个找刘主任的男人就是秦氏大楼的楼梯间里打电话的那个王一涛,这么一结合,她也前后联系上了,那天听他跟人打电话说什么没钱没有办法了,现在出现在刘主任办公室,谈到什么手术肿瘤,估计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花光了积蓄所以那天在找人借钱。

  陈禾颜还是隐隐觉得“王一涛”这个名字说不上来的怪异耳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可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在提醒着她,这很重要……

  “在想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陈禾颜的的思绪。

  陈禾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刘主任办公室里敞开着的门,

  笑着摇摇头,“没事。”

  “医院里面病人多,我们先下去,莉莉买了早餐在地下车库里等我们。”秦隽顺着她的目光也朝刘主任办公室那边望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到。

  陈禾颜被男人牵着手离开的时候她再一次回头看了刘主任的办公室一眼,眼中满是沉思。

第36章

  回去的路上,陈禾颜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她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路边街景,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那个叫“王一涛”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秦氏的员工,所有加在一起有数万人,或许她偶尔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的名字也不算奇怪。

  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没由来的,潜意识似乎在提醒她这种怪异感一定要弄清楚。

  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秦隽注意到身旁妻子自从医院里出来以后一直沉默严肃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于是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前额有些凌乱的刘海,随口问道:“怎么了,从刚刚离开医院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禾颜看他一眼,笑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秦隽看她不愿多说点样子,就也没有勉强着多问,摸了摸她的发顶,“别胡思乱想,容易想得头疼,本来后脑伤口那一块头发就还没长好,胡思乱想更容易头秃。”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惹来了女人怒目相向。

  瞪完之后,她又忍不住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后脑伤口的那个位置,小声嘟囔,“都三个月了,我感觉头发都没有长出来了呀,烦死了,感觉好丑……”

  秦隽听着,就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一茬,急忙安慰道:“有在长的,我刚刚看着就比之前看得长出来许多了,再说了,不难看,哪里难看了,我老婆长得这么好看。”

  说着挪着靠近了一点,在陈禾颜耳边低语,“怎样我都喜欢,光头我也喜欢。”

  “你才光头!秦隽我告诉你,你要是光头了我可不要你了!”陈禾颜明媚的杏眼一瞪,在男人结实的腰腹间狠狠拧了一把。

  秦隽吃痛,从胳肢窝入手,一把将人揽倒在自己膝上。

  陈禾颜奋起反抗,两人瞬间闹成一团。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莉莉默默无言,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也习以为常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家里的厨师和于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在等着他们了。

  因为秦隽还有不少工作,所以吃过午饭以后他就赶回公司继续去忙了。

  而陈禾颜这边,她的史上第一好老板叶莱女士非得给她一整天的假,陈禾颜说半天就行了她还跟她急了。

  秦隽也让她下午就好好在家歇着,上午在医院忙了一上午挺累人的。

  因为早上起得早,既然下午没事,所以陈禾颜决定再补个觉。

  这时候整个家里都很安静,连一向精力旺盛的大白都带着两只崽崽回窝睡觉去了。

  陈禾颜换好睡衣,掀开被子躺进床里,想闭上眼睡一会儿,可临到这个时候,却是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有一种潜意识在告诉她,她似乎还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烦,非常重要的事……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最后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出医院里刘主任办公室那扇开着的门的画面。

  实在躺不住,陈禾颜就又坐了起来,她沉思片刻,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蒋立,给他发了条微信,“小蒋你现在忙吗?我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蒋立那边回得很快,“太太您说吧。”

  陈禾颜想了想,手指飞动,打下一大段字,“我想你帮我去了解一下,秦氏集团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字读音叫王一涛的员工,男的,年纪四十岁出头一点的样子,应该是技术部那边的人,如果是有这么个人,你再帮我找人问问看,最近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比如家里有人生了很严重的病,急需用钱什么的,麻烦小蒋帮我去问问看,越快越好。”

  这次蒋立没有秒回,显然是在疑惑董事长太太突然会对公司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员工的事这么感兴趣。

  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回复,“好的太太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了解看看。”之后就没了动静。

  陈禾颜怔怔地看着和蒋立的聊天记录,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混混沌沌的。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不知又过了多久,在感觉连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蒋立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蒋立:“太太,我去了解了一下,集团总部的技术部里的确有个叫王一涛的,四十三岁,现在是技术二部的C组小组长,不过他今天人不在公司,请假了,我找他的同事问了一下,确实是家里出了点苦难,他有个在读高一的儿子,半年前被查出脑部有恶性肿瘤,绝症。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事,这段时间王一涛把车都卖了,经常请假,大家这才知道他为了给儿子治病差不多已经倾家荡产了。”

  蒋立去打听了一圈这个王一涛的情况后,也很是同情他一家的遭遇,他以为秦太会突然要打听这个王一涛的事有可能就是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想帮帮忙什么的。

  所以他还发来了一张照片,陈禾颜点开来一看,发现是一份爱心基金的福利申请书,最下面还有几个人的签名,一共有十万块钱。

  “我还去找了工会主席,大家知道了王一涛家里的事后,技术部的李总就申请了这份慈善基金,工会那里正在走流程,我打听到行政那边还准备在集团内部组织募捐。”

  陈禾颜看着蒋立发给她的这些信息,基本上和她之前听到的那些都对上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视线远远静静变得有些迷离。

  王一涛,儿子绝症,缺钱……

  像是有什么一股脑堵在她记忆的倾泻口,呼之欲出,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极力阻拦着一样,一时之间拥堵而不得出。

第37章

  到底是什么呢?她到底还忘记遗漏了些什么呢?

  陈禾颜觉得两边的太阳穴开始隐隐发胀作痛,慢慢地,胀痛感越来越强烈,到后来渐渐地演变成不再是闷闷的胀痛,而是一阵阵尖利的剧痛,仿佛是有一根铁针直直刺入她的头颅,用力翻搅,那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剧痛成功阻止了她的思考。

  起先她还用手撑着头,可后来,剧痛一阵阵袭来,她全身的力气都要被这种痛意抽干了,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就慢慢地滑躺下来。

  枕着枕头侧躺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她痛得浑身都在细细发抖。

  自从苏醒过来出院以后,陈禾颜就再也没有头痛过,今天是第一次,甚至于比在医院里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要疼。

  她想去拿手机,打电话叫人,却痛得连抬手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煞白。

  因为太过剧烈的滕头,让陈禾颜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经历去分神撕开别的事,她在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中意识都开始渐渐地模糊起来,但似乎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要想起一点什么来,不能就这么被打败……

  ***

  她和秦隽又吵了一架。

  她歇斯底里,状若疯妇一般,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以此极端地发泄自己心中已经渐渐将她逼疯的情绪。

  而秦隽,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家,似乎已经疲于这样无休止的争吵,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听着她又哭又闹的各种指责,指责他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指责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指责他任由他的家人轻慢欺负她,指责他不爱她。

  秦隽低着头,用手支撑着额头,遮蔽了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陈禾颜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完了,瘫坐在地上开始抽泣。

  若是在以往,见到妻子这样,他总要耐着性子安慰轻哄几句,或者是先认个错,让她把情绪平静下来不再哭泣。

  可这一次,秦隽真的很累,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还有各种其他的事扰得他身心俱疲,他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等到妻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一点点停止了抽泣后,他揉了揉写满倦意的脸,哑声说了一句“我们先暂时分开几天,彼此都冷静一下”之后就开门出去,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陈禾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然后把门带上,狼藉破碎的家中最后之剩下她一个人,她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开始又哭又笑。

  但陈禾颜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此生最后一次和丈夫见面。

  混乱的记忆画面,她看到了华国驻M国大使馆公布的飞机失事华国籍遇难者名单,其中,秦隽灰白色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还看见了海上搜救现场的画面,穿着橙黄色救生衣的搜救队员们,在茫茫无尽的海面上,将几片已经残破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飞机残骸打捞上搜救艇……

  她浑身都是麻木的,躲在拉上窗帘不见一丝光线的房间里,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然后家里的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暴力破开,宋仪岚带着一群人冲进来,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起来,面目狰狞到了极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

  陈禾颜被扇倒在地,却没有再爬起来反抗,她在一阵嗡嗡的耳鸣声中听到了宋仪岚尖利怨毒的声音。

  她说,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非要和阿隽吵架,不停地寻他的晦气,所以他才想要为了避开你而暂时去美国出差,又是因为你,还敢用离婚要挟他回来,就是因为这样阿隽才会坐上了这趟航班,他是因为你才死的,是你害死了秦隽。

  是她害死了秦隽……

  陈禾颜的世界里一片轰鸣,只剩下这一句话在她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再之后的一切,就仿佛是一部黑白色的悲剧默片,一点点将她逼入死亡的绝境,直到她在那个狭小阴暗的地下出租房里,用锋利的刀刃亲手划开了自己右手手腕的动脉血管。

  就在她气绝意识离体的那一刹那,突然之间,有许多陌生的画面碎片出现在了她的意识眼前——

  一封经过再三犹豫之后还是被点击发送出去的邮件;一张个浑身插满管子,因为抢救无效而被盖上了白布推进太平间的少年;一个中年男人留下一封遗书后从二十多层高的高楼上一跃而下,被摔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还有秦隽面对镜头面记者犀利问话时严肃的脸色;他日日忙到深夜才归家时那满脸的疲惫;他带着几个助理、秘书在机场登上前往M国的飞机……

  最后一个画面停留秦隽匆匆来到一个机场,现场买来一张仅剩最后一班前往华国的中转地的机票,然后行色匆匆地走上了登机桥。

  ……

  陈禾颜一个惊醒,一下睁开双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淋漓。

  她浑身都还在发抖,想抬手去摸一把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手腕上那一阵一阵被利刃不断割磨的强烈痛意慢慢地沿着手臂蹿向她的四肢百骸。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王一涛,她知道这个王一涛是谁了!

  ……

  夜幕之中,一阵汽车灯光扫过,一辆汽车缓缓驶入别墅的小花园里。

  车子停稳后,秦隽从后座推门而下。

  因为现在正是晚秋过度初冬的时候,所以天也黑的早,家里一楼此时早已灯火通明,但他抬头望一眼,二楼的卧房还是暗着的。

  他推开家门走进去,首先第一个出来迎接他的是门口疯狂摇尾巴的大白和它脚边的两只串串崽儿。

  “先生回来了啊。”于阿姨听到动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接过秦隽手里的文件公文包。

  秦隽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朝里面张望,并没有发现老婆的身影,于是问于阿姨,“颜颜呢?我看楼上没亮灯,还睡着?”

  于阿姨回答:“应该还睡着,下午两点半左右上去睡的,我去看过一次,也没醒,现在应该还睡着,正打算这边菜出来就上去叫她起床。”

  秦隽进了屋后径直朝楼梯走去,“我去叫她起床。”

  秦隽走上楼梯,来到他们的卧房门口,握住门把手一转轻轻推门探身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暗,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都在,就听见了几声破碎细微的痛苦呜咽声在黑暗中响起。

  秦隽反应极快,伸手去摸手边的墙壁,摁亮了一盏光线柔和的灯。

  视线顿时明亮起来,抬眼看去,就见床上的人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屈膝坐在床上,身体蜷缩,脸贴着膝盖上,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

  秦隽心下一惊,赶紧大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强行放低了声音,“颜颜?颜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禾颜埋脸于膝盖上,听到这声音,缓缓地抬起头来,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她看着面前男人的脸,那熟悉的轮廓眉眼,仿佛已经隔了一生一世。

  张开手,一个探身朝秦隽扑过去,扑进他的怀中,陈禾颜也顾不得还在发痛的右手手腕,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秦隽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往后仰了仰,但很快就稳住了,扶稳了她的身体就任由她这么抱着自己,他能从她搂他脖子的那个力道感受到她的惶恐和不安。

  “颜颜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一趟医院?”秦隽心中有些急切,回抱住她,她此刻正在发抖的身体,体温也有点凉,还有刚刚那一脸的苍白。

  秦隽不禁回想起今天上午体检时,那被抽走的整整九管血,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两人紧紧相拥,男人暖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陈禾颜贪婪地汲取着,贴着胸膛,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脏跳动,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颜颜你先松开我,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秦隽透过单薄的睡衣已经触到了陈禾颜满背的冷汗,心里更加急切了。

  陈禾颜依言乖乖地松开了秦隽,摇头看着他,“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就是刚刚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被吓的。”

  “什么噩梦能吓成这样。”秦隽稍缓一口气,扶着陈禾颜给她身后垫在身后,让她靠坐在床头。

  什么样的噩梦?一个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在经历一次的噩梦。

  陈禾颜闭了闭眼回想脑中的那些记忆画面,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耳熟的王一涛是谁了。

  如果说,秦隽死亡和后面陈家一系列的悲剧是她自己因为各种原因而造成的,那么这个王一涛就是最直接的那个起因导火索。

  王一涛的儿子不幸得了绝症,他为了救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还是不够儿子续命治病,他作为技术组的组长手里正掌握着当时秦氏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中一部分核心技术。

  为了儿子高额的医疗费,他没能经受住秦氏对家的金钱诱惑,将这部分数据卖给了他们换取了一笔极其丰厚的报酬,然后孤注一掷,带着儿子出国做手术。

  和他儿子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王一涛将儿子的尸身带回国安葬好以后,留下一封遗书,跳楼自杀了。

  因为那组被盗走的核心数据,还有王一涛的死,让秦隽和整个秦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他为了这件事,忙得心力交瘁。

  而彼时的陈禾颜,注意力却都陷在和秦彦姜昕还有婆婆宋仪岚的矛盾冲突中,整个人走上了一个极端,沉浸在自己的消极情绪中,甚至都没去怎么注意过那段时间秦氏发生的大事,就算听过了也就这样听过了,更不曾在意他每天拖着一身疲惫很晚回到家时眼中浮现的红血丝,她甚至还会时不时埋怨他晚归,只在乎工作,每次都以工作做借口等等。

  所以也是因此,他们之间的矛盾渐渐加深,她因为得不到足够的安全感开始疑神疑鬼,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这也让秦隽越来越疲惫。

  他们就像越绕越乱的线团,最终走向那样一个结局……

  既然能重来一次,她付出过那么惨痛的代价,那么久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陈禾颜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情绪,对着秦隽笑了笑,随后郑重其事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不过阿隽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秦隽看着妻子严肃的神色,其实心里还是对她的身体不太放心,但也没有勉强,只说,“什么事你说。”

  陈禾颜拿过手机,打开之前和蒋立的聊天记录,点开那张工会慈善基金会拨款的审批书照片,手还有些微微颤抖,递给秦隽。

  秦隽顿了一瞬,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陈禾颜在一旁解释:“这个叫王一涛的,是秦氏技术部的一个骨干成员,他儿子半年前得了恶性脑瘤,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今天上午我还在刘主任办公室听到了他们谈话,回来以后就让蒋立帮我查了查,这是给他马上要拨的慈善基金,十万块,但我估计远远不够他儿子后续的治疗费用。”

  秦隽看看手机再抬头看看陈禾颜,静静地听着。

  陈禾颜顿了顿,继续说下去,“阿隽,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连死的勇气都有,从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就都做得出来了,我想,在这样困境中的人我们应该帮他一把。但你最好去暗中仔细查一查他,信件往来,看他有没有和什么比较敏感的人来往过,或者悄悄关注一下他后续会不会和什么人有联系……”

  “他需要钱,而且他还是手里握着公司机密技术的人员。”陈禾颜轻声提醒。

第38章

  秦隽听着自己妻子的话,定定地看着手机上的那张图片,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这事情秦隽还真的是不知情的,集团数万员工他不是每一个都认识,像这种工会慈善救助金的审批书也根本不用不需要他的签字审批,底下的分管管理层直接完成审批就可以了。

  “阿隽,你就叫人暗中悄悄查一下,也不用惊动什么人,如果这个王一涛没有做什么事那是最好的,像他现在这样的家庭情况,十万救助金肯定不够的,甚至我们私下给予帮助都是可以的,但如果他真的一时想不开而走上了歧路,你也好提早有个应对。”

  陈禾颜尽量平稳自己说话时的气息,见秦隽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到手机的照片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拽过被子盖上,把手放在被子底下,用左手去握还在一阵一阵跳痛颤抖的右手手腕。

  秦隽看着那张图片,手指一点,图片返回变小,他就看到了蒋立和妻子的聊天记录。

  这王一涛是技术二部的其中一个组别的技术负责人,而现在集团技术二部和三部正在共同负责目前秦氏最重要的HD项目中的技术部分,可以说是整项目的核心部分,这个项目投入资金巨大,牵涉甚广,一旦出事,哪怕是实力雄厚如秦氏也不可能安然无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秦隽本人也对这个项目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有很多事情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差错,他宁可自己繁琐麻烦一点,也要多花些时间亲自过问一下。

  若是真的在这个王一涛身上出了问题,一着不慎,那就等于整个项目最重要的核心出现了危机,现在外界确实有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氏这个HD项目的运行,妻子说的很有道理……

  秦隽放下手机,看向自己的妻子,伸手在她额头轻触,发现也冷汗津津的,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颜颜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见陈禾颜双手都躲在被子底下,秦隽以为她冷,就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问了一句。

  陈禾颜略一停顿,思考了一下,最后才回道:“我……就是去公司给你送文件的那天,我不是请客点了外卖吗?下去拿外卖等电梯的时候在旁边一个楼梯间听到这个王一涛在和人打电话,大概听到了一些,后来又在医院刘主任办公室听到了一些谈话,所以就让蒋立去查了一下,自己猜想了一下。”

  其实那天在楼梯间里陈禾颜并没有在意,只是随便听了几句,没有放在心上,只听到王一涛在找人借钱,更没有听到他讲什么关于偷卖机密数据的事。

  而是冥冥之中,她在睡梦中看到了许多曾经在原书中被他忽略甚至根本都不曾注意过的画面。

  右手手腕又开始痛了,她自从出院以后基本上就再也没疼过……她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有两种什么意识在对抗,一种感觉是在阻止她看到想起更多原书中的一些细节,想要将她牢牢桎梏住;而另一种感觉却是在拼命地提醒她,让她觉醒让她回想起更多被忽略的事,从而能做出改变脱离原书剧情的控制。

  陈禾颜自己都说不出来这两种究竟是什么感觉,更是没有办法对秦隽形容描述,又不能和他说这只是她睡了一觉做梦梦到的画面,所以只好随便扯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借口。

  秦隽倒确实没有听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妥,他现在更在意陈禾颜的身体,他微微站起身来,站在床边想去扶她起来,“好,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但是现在,颜颜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他可以感觉的出来,现在妻子的精神状态很差,明明是睡了一觉醒来的,却感觉她很疲惫,虽然她在极力掩饰。

  陈禾颜摆摆手,“我真的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一直没回过神来,稍微缓缓就好了,不用大动干戈地去医院了。”

  其实现在的陈禾颜心底很是排斥去医院的,前世她那些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基本都是在医院里离开她的,现在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总是让她无端地感觉到压抑、恐慌,她出院以后能不去医院就尽量避免。

  秦隽劝不动陈禾颜,同时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又实在放心不下来,就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检查检查。

  不过好在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以后,也并没有发现陈禾颜身体有什么问题,只说她精神看着有点不济,多休息休息养养神。

  陈禾颜吃了晚饭,从梦中的那些画面刺激中缓过来不少,因此脸色和精神都好了很多,秦隽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因为感觉陈禾颜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晚饭后秦隽也没再去忙别的事,就一直陪着她,然后两人就洗漱一下,早早地上床准备休息了。

  陈禾颜侧躺在床上,男人从身后揽抱着她,她的后背紧贴着男人温热而宽厚的胸膛。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多少睡意,她就睁着眼睛挨着秦隽,能够感受到男人在她身后轻浅的呼吸声。

  房间里很安静,陈禾颜忽然开口说话,“阿隽,你睡了吗?”

  “嗯?怎么了?”秦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陈禾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轻声开口道:“阿隽,我在想……如果那个王一涛过后真的被查出了有什么问题,你按照规章制度要处理他,他犯错归他犯错,但我想我们还是力所能及地帮帮他的儿子吧,毕竟如果王一涛真做了什么事,那他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他儿子也确实可怜,我们能帮就帮他们一下吧,你看怎么样?”

  王一涛作为后面一些列事情发生的直接导火线,陈禾颜的潜意识在不停告诉她,必须要改变一下他的命运,改变事情的发展方向,不仅仅是对这一家人悲惨遭遇的同情,同时她也有着一点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让王一涛和前世的命运一样最后跳楼自杀,她也想帮帮他的儿子。

  她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这对原本也是结局凄惨的父子能在这个世界上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秦隽伸手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在她细腻的后颈子上亲了亲,“嗯,都听你的,怪不得今天下午的时候蒋立神秘兮兮地来回跑上跑下,说是你让他帮忙办点事……王一涛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总是乱想,费心费神,到时候熬得没了精力难受的又是你自己。”

  陈禾颜笑笑,翻个身将脸埋进秦隽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

  秦隽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找了人开始调查王一涛的事,也没惊动公司里别的人,一切在暗中悄悄进行。很快就发现发现了异常,秦隽没想到居然还真让自己老婆给说中了。

  公司为了防止这些核心的数据资料被泄露,之前就做了很多措施,这些技术数据生成之后都要经过层层加密保护,即便是这些做技术的员工工作的时候需要拿出来用,也得用自己专门的身份信息识别解密登录,只要你接触过这些数据,就会留下痕迹。

  公司的网络管理员就在几个不太寻常的时间段发现王一涛曾经频繁登录过,甚至还发现了他用不是公司登记规定的U盘悄悄复制走了其中一段极为关键的数据。

  问过王一涛的上司和同事,都表示最近他们手上的项目暂时不需要这段数据集做支撑,那么王一涛反常行为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显而易见。

  之后秦氏的监察部门介入调查,发现了近两个月王一涛确实有不少可以的动作,各种原因之下,他们选择请警方介入调查。

  警方调查了王一涛的各种私人通讯方式之后,发现王一涛一个隐秘的私人邮箱和一个陌生账号近段时间来往密切,其中一些邮件的内容就是想以巨额的钱财做交换条件让王一涛盗取倒卖他们小组负责的HD项目中那一部分核心技术的数据资料。

  不过万幸的是王一涛还在反复的纠结和犹豫之中,那些数据资料暂时还没有被他倒卖出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一涛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也认得很痛快,好在他尚未付诸行动,在法律上来说一切都还来得及,但这件事就算秦隽想要听妻子的低调处理,还是在集团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一涛一家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公是公私是私,整个秦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看着,秦隽作为掌权人在这种事关整个秦氏命脉的事情上必须摆正了态度,秉公严明行事。

  公司王一涛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秦隽对他做了开除处理,但秦隽想到妻子的话想到王一涛一家的遭遇,还是给他留了最后一点情面,开除时并没有大肆宣扬给他难看,之后就是整个秦氏集团内部肃清作风问题。

  在王一涛离开公司之后,之前公司给他申请的慈善救助金也就此作罢,但秦隽和陈禾颜以自己夫妻两个私人的名义给了王一涛一大笔钱的捐助,几乎就是包圆了王一涛儿子后续治疗所需的全部医疗费用。

  后来蒋立告诉陈禾颜,王一涛拿到那一笔钱后,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几乎失声痛哭。

  陈禾颜听了以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但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现在至少王一涛的事算是顺利解决了,她心中一块压抑了她很久的大石也算是搬走了。

  生活如往常一般继续,到了周末,秦隽想让她一起陪着去参加明峥的太太举办的一场慈善晚宴,陈禾颜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明峥的太太陆清雅也出生名门,是个温柔随和、面面俱到的女人,或许因为秦隽和明峥的关系,陆清雅是这个圈子里陈禾颜除了叶莱以外,为数不多的关系比较好的一个豪门贵妇太太。

  陆清雅嫁给明峥以后就一力专注于她的慈善事业,做得还不错,她递来了邀请函,陈禾颜自然没有随便拒绝的道理。

  周末傍晚,陈禾颜收拾妥当以后,就和秦隽一起去了举办晚宴的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宴会厅里人也已经到了不少,到处都是衣香鬓影,有人见秦隽和陈禾颜夫妇来了,都热情地上前和他俩打招呼,夫妻俩都含笑着一一应和寒暄。

  本来他们到了以后想先去找作为主人家的明峥和陆清雅夫妇打声招呼的,但明峥和陆清雅先还没看到,倒是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姜昕和秦彦。

  这两人,娇软甜美的女人圈着高大帅已的男人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身边,两人迎面走来,原本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着什么,姜昕还一记粉拳娇羞地吹在秦彦的胸口,一起甜甜蜜蜜地笑着,抬头见到对面的陈禾颜和秦隽之后,两人正在收敛了一点满脸的甜蜜,和陈禾颜他们打招呼,“大哥大嫂好,真巧,没想到你们也来捧场清雅姐姐的这场慈善晚宴了。”

  秦隽大概是还想着上次兄弟俩吵架的是,略带尴尬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轻咳一声,含含糊糊地也跟着喊了一句“大哥大嫂。”

  “是呀,明峥拿来了一张邀请函让我们过来。”陈禾颜回着话,妆容精致,优雅端庄的微笑无懈可击。

  倒是秦隽看着这粘得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眉梢微微一挑,心中不免也有些差异,按照明峥前几天所说的,这两人还在闹矛盾差点就要说再见了,不过才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居然就立刻和好了,不但和好了,而且这样子看着,还非常的浓情蜜意。

  不过秦隽也只是这么想了一向,弟弟私人感情的事,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好多事也不想多事,总归闹不闹矛盾全由着他们自己去吧。

  “呀,大嫂你这个包包真好看,国内可没有,我本来之前也想出国扫一次货把这个包拿下的,可惜最近接的通告太多了,都没时间出国。”姜昕甜美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别的痕迹,亲切熟稔地上前来拉陈禾颜的手。

  秦彦在旁边接话,“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出国玩一趟,就这个包不同颜色的买个一整个系列。”

  姜昕一双妩媚的眸子嗔了秦彦一眼,甜甜蜜蜜地笑着打了他一下,“这只手包就这么一个颜色样式,而且全球一共就只有十只,一只已经在大嫂这里了,你还想买一个系列?怎么跟个暴发户土大款似的,我也就说说而已,大嫂你说是不是?”

  陈禾颜笑笑,也没有开口应和姜昕的话。

  秦彦刚想开口说什么,四人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弱弱地声音,“那个……几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几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手里拿着相机的男人微微缩着脖子有些拘谨地跟他们打招呼,见这四个衣着矜贵华丽的俊男美女齐齐朝他望来,不禁咽了口唾沫,对着他们颤巍巍地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大着胆子勇敢迎上,“几位好,我是……我是青年娱乐杂志的记者……”

  话还未说完,这记者就见四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的样子,紧张得舌头打结,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不不不……不!几位别误会,我们杂志社是正正经经的娱乐杂志,还和姜小姐的经济公司有合作呢,我不是什么偷拍的狗仔。”

  今天的慈善晚宴并不是什么封闭式的,相反的有不少记者通过正规途径都到了场,这位青年娱乐杂志的记者从刚才起就一直注意着四人,他认识姜昕和她的未婚夫,也知道他们顺带着上过热搜大哥大嫂,爱拼才会赢,他不敢偷拍,但着胆子想来碰碰运气,哪怕只是拍张照,下个月的绩效也就稳了。

  “我就是看着四位在一起实在太养眼了,高颜值的一家,我就想询问一下四位的意见,能否允许我拍张合影?”这记者态度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