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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忱宴松一口气。

  路梨回想着照片上迟忱宴惊鸿一瞥的侧脸,然后抬头,近距离地看他。

  路梨有感而发:“老公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那些说星星亮的人,一定没有看过老公的眼睛。”

  迟忱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又开始了。

  路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老公这么优越的五官呢,阿梨想在老公的睫毛上荡秋千,想在老公的鼻梁上滑滑梯,想在老公的锁骨里游个泳,阿梨想……。”

  迟忱宴正想出声让她不要再说了,蓦地,唇上一软。

  路梨微微直起身,吻在迟忱宴唇上。

  她吻得很轻,在他薄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放开,眼里已满是娇羞,眼眸似水,眼角飞上细碎的桃花。

  路梨:“阿梨想亲亲老公迷人的嘴。”

  迟忱宴怔,似乎忘记了说话,忍不住去回忆刚才唇上柔软的触感。

  他和路梨之前并不是没有接过吻。

  第一次是在婚礼上,向神父宣完誓过后,像走流程一样,在宾客的掌声中吻上去,然后各自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等待结束。

  后来也吻过,很少,并且都是在床上,带着浓浓的情.欲色彩。

  所以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迟忱宴忍不住再一次看向路梨。

  正一脸娇羞,眼里满是爱意的路梨。

  迟忱宴别过眼,只是说:“很晚了,睡觉吧。”

  路梨这才从迟忱宴腿上下来:“好~”

  第二天是周末。

  迟忱宴回国后终于抽的出时间回迟家。

  当然,必须得带上路梨。

  迟忱宴看了一眼衣帽间正特意跟他搭配情侣装的路梨。

  路梨现在的状况只有他和医院的大夫知道,旁人一无所知。

  路梨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特意穿了条酒红色的裙子跟迟忱宴的领带相配,然后过来挽住迟忱宴胳膊:“老公走吧。”

  迟忱宴看着路梨的笑。

  他也不想让路梨撞到头认知混乱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两人下楼,司机已然在等。

  车子在迟公馆门口停下。

  跟他们住的高楼林立的苏河湾不同,迟公馆是一栋老洋房,位于静安区最幽静的地段,是民国时期英国某位著名建筑设计师的杰作,百年来迟公馆被不断维护翻新,如今门口的花园里,植物仍是郁郁葱葱。

  路梨在嫁给迟忱宴之前就对迟家的情况有一定了解。

  迟忱宴父母在他十六岁时意外去世,迟忱宴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盛景集团顺理成章的接班人。

  只是迟家的故事比她路家精彩多了,迟忱宴虽然是独子,但是却有几个叔伯以及堂兄,一直在盛景旗下的部门任职,父母去世时迟忱宴还在读书,没有担得起整个集团的能力,于是几个迟家旁支蠢蠢欲动。

  好在这时迟忱宴痛失爱子和儿媳的奶奶出面,本已退休的迟奶奶重新担任盛景集团董事长之职,一手镇压了几个蠢蠢欲动的旁支,等到迟忱宴学成毕业,扶他坐上盛景科技总裁的位置。

  迟奶奶三年前中过一次风,迟忱宴在那时候娶了路梨,如今迟奶奶虽然还未卸任董事长之职,但盛景的一切也基本上都是迟忱宴在管。

  路梨印象里迟奶奶一直是个很和蔼亲切的老太太,很难想象当年迟忱宴父母去世时,这位老人是怎样杀伐决断稳定整个盛景的。

  路梨一路都一直亲切挽着迟忱宴胳膊,只不过到了迟公馆,一进门,立马撇下迟忱宴的胳膊:“奶奶!”

  迟忱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臂弯。

  迟奶奶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一见到路梨也笑开来,向她伸出手:“梨梨。”

  路梨拉住迟奶奶的手,亲昵地坐到她身边。

  她从小父亲工作便忙,母亲又忙着一边讨好父亲,一边跟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斗智斗勇,所以把她生活上都交给了管家和保姆,路梨嫁到迟家过后,第一次在迟奶奶这里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关怀。

  迟奶奶看到路梨额头上还有纱布,脸上全是担忧:“知道你出车祸可吓死我了,怎么样,还有没有伤着哪里?”

  路梨抱着迟奶奶胳膊,笑吟吟地说:“没有啦,一点小伤。”

  迟忱宴在路梨身后进来,叫了声“奶奶”。

  路梨从迟忱宴手中接过他拎着的袋子:“奶奶,我上次在商场看到一个胸针,我一看就觉得特别衬您,立马就买下来了,您看喜不喜欢。”

  迟奶奶点头:“好,好。”

  今天的迟公馆算得上热闹,迟忱宴路梨来了,还有迟家其余几个长辈和小辈也在。

  路梨一来后就忙着跟迟奶奶互动,迟忱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旁人倒也没觉得两人有异常。

  迟忱宴看着能把自己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祖母,哄得跟普通人家老太太一样的路梨。

  他以前一直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亲身体验过路梨甜言蜜语撒娇的本事,突然找到了答案。

  还没到饭点儿,几人起了牌局,只不过没人敢来叫迟忱宴。

  如今还能在迟家的,基本都算得上安分守己,但是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在几年前的那场动乱里,自己没生出点儿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呢?

  如今迟忱宴一手握着整个盛景,还有路恒荣那么个岳父,不知不觉中,迟家无论是长辈还是小辈,都对他有那么些憷。

  路梨跟迟奶奶聊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似乎光顾着跟奶奶说话,把老公给忘了。

  “我老公呢?”她扭着头找。

  迟奶奶听到路梨口中的“我老公”三个字,脸上明显有一丝惊讶。

  虽说每次迟忱宴带着路梨出现在她面前时两个人都表现得很好,但是她并不是老眼昏花的老太太,大半辈子什么戏没见过,知道两人之间的亲密是演出来给她看的。而且她虽然不经常上网,不代表她已经老得不会上网,网上那些消息,她都知道。

  而如今路梨的一句“我老公”,听起来却是浑然天成,完全没有一丝故意的痕迹。

  一旁坐着的姑姑忙答:“忱宴刚才好像去外面了。”

  路梨冲迟奶奶撒娇:“奶奶,我去把他找回来,让他跟我一起陪您聊天好不好?”

  迟奶奶拍拍路梨的手,心中虽揣着疑惑,还是点头:“去吧。”

  路梨走出洋房,看到不远处,迟忱宴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喷壶,在给花园里的植物浇水。

  她正想扑过去搞一个甜蜜的夫妻共同浇花,然而这时眼前经过一个人,在看到路梨时明显愣了一下。

  路梨欣赏老公盛世美背的视线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挡住。

  她不禁皱起眉。

  挡她视线的人是迟馨。

  然后路梨视线下滑,看到迟馨手里的喷壶,眉头皱得更紧。

  迟馨名义上是迟忱宴的表妹,但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迟忱宴的舅母舅舅是二婚,迟馨是迟忱宴舅母带过来的女儿,本来姓徐,母亲嫁到迟家后便把女儿也改姓了迟。

  迟馨似乎没想到路梨也出现在这里,脸上扯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叫了声:“表嫂。”

  路梨“嗯”了一声,打量着迟馨,眼神倏地变得不太友好。

  女人的直觉准确无比,她很容易,也很早就看出来,迟忱宴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妹,对他有意思。

  怪就怪在她的亲亲老公实在是太优秀了,容易招蜂引蝶。

  只是以前的迟馨只是喜欢偷看她老公,现在竟然还敢直接采取行动了。

  路梨挑了下眉:“去浇花吗?”

  迟馨握着手中喷壶,低了低头:“嗯。”

  路梨:“想跟你表哥一起?”

  迟馨似乎没有想到路梨回问得那么直白,抬头,“啊”了一声。

  她脸发红,也还是咬着唇答道:“嗯。”

  路梨笑了一声,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也不跟有勾引她亲亲老公嫌疑的迟馨假客气:“你跟我老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他已婚,你不知道要避嫌吗?”

  “所有人都在里面,就你跑到外面要跟他一起浇花联络感情?”

  “你对我老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迟馨听得往后退了一步,满眼都写着不可置信。

  谁都知道迟忱宴和路梨是家族联姻,都是为了利益,两人婚后是个什么相处模式,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路梨明明是绝对不会管迟忱宴在跟谁浇花这种小事的。

  而此时的路梨盛气凌人,俨然一副从小娇养到大的大小姐的架势,迟馨半路才随母亲改嫁来了迟家,清楚地知道路梨身上的气势,她永远也学不来。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长处,迟馨眼眶红了,低着头,声若蚊呐,似乎委屈至极:“你误会了,我,我没有。”

  “我只是想跟表哥一起浇个花而已,我们从小就喜欢一起浇花,我没有对表哥……我跟表哥真的是清白的,是我自己自作主张来的,表哥跟我真的没有,我们没什么,没什么。”

  她说的含混,明明是说清白,听起来,却好像是真的跟迟忱宴有那么些不可告人的故事一样。从小一起浇花,既体现了她跟迟忱宴关系要好,又有意无意透露出她跟他认识的时间更早,青梅竹马的事实。

  白莲到任何一个原配太太,都会忍不住被激怒出手。

  迟馨知道路梨,看似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其实并没有什么城府,并且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会容忍丈夫跟异性有任何的暧昧关系。

  即便是一个毫无感情冷漠疏离的丈夫。

  而且正因为冷漠疏离,互相不了解,所以才更会相信她说的话。

  她想即便是挨一巴掌,她也认了。

  这样才能坐实被欺负的受害者的位置。

  只是浇个花而已,无理取闹的是路梨,不是她。

  迟馨闭着眼,一颗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挂在下巴上。

  路梨一脸嫌弃地看着迟馨的泪。

  “你跟我老公当然没关系。”她语气中没有一丝愤怒。

  迟馨泪都下来了,却没想到路梨竟然会这么冷静,于是抬头,看到路梨正抱着手,斜睨她。

  路梨一脸嘲讽:“认识的早又怎样?我跟我老公两个人现在情深似海妇唱夫随,你还想跟他有个毛关系?”

第7章 第七天甜了

  对于迟馨这种绿茶小白莲,路梨见得多了。

  而要治这种绿茶小白莲,她也十分有经验,那就是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秘诀只有一条——对待绿茶要越简单粗暴越好。

  况且她跟她老公两个人钢铁般的夫妻情,岂是这起子低段位小碧池能挑唆的动的?

  迟馨脸上还挂着泪,听到路梨刚才的话,表情仿佛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你们怎么了?”

  这时,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旁响起,像大提琴的琴弓擦过琴弦,声线极为好听。

  路梨一扭头,看到迟忱宴过来了,立马笑得眼睛弯成两轮月牙。

  迟馨也看到迟忱宴,委屈低下头,吸着鼻子,先开口:“表哥,我真的只是想来浇花,我没有想到你也……”

  她觉得路梨刚才的话只是在她面装撑面子,谁不知道他们根本是塑料夫妻情,迟忱宴现在在这里了,路梨刚才那些鹣鲽情深的言语,便都全都会成为笑话。

  所以先告状是绝对没错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眼前路梨就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过去。

  “老公!”

  “怎么了?”男人问。

  迟馨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句话不是问她的。

  她这才发现似乎根本都没有人在听她说话。

  迟馨抬起头,看到路梨已经飞到迟忱宴身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路梨噘起嘴,语气嗔的浑然天成:“迟馨说你小时候经常跟她一起摆弄花花草草,是不是真的?”

  迟馨立马脸上一僵。

  迟忱宴听得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向迟馨看过去,:“有过吗?”

  路梨抱紧了迟忱宴胳膊,听到亲亲老公的回答,笑的十分得意。

  她就说嘛,老公怎么可能跟白莲浇花。

  迟馨只觉得手中的喷壶把手突然热的烫手,震惊又悲怆地看着眼前似乎分都分不开的两人。

  路梨怎么会那样?还有表哥,表哥怎么就由她搂着,由她告状?

  塑料夫妻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迟馨脸涨的通红,最后深深看了路梨一眼,扔下喷壶,扭头捂着脸跑了。

  路梨环着迟忱宴胳膊,对着小绿茶委屈跑走的背影“嗤”了一声。

  迟忱宴低头看了一眼正一脸得意的路梨。

  不知道她跟迟馨发生了什么矛盾,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她赢了。

  路梨察觉到迟忱宴在看她,于是抬头,鼓起腮,又像是生气了:“老公!”

  迟忱宴不知她为何提高声音,表情疑惑。

  路梨对着老公祸国殃民的脸,觉得这件事情他不是完全无辜,因为他没有早点察觉迟馨对他的非分之想,然后拿出自己这个正牌老婆对小绿茶进行身材相貌气质乃至学历的全方位羞辱,让小绿茶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痴心妄想。

  路梨气呼呼:“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便宜表妹对你有那种想法!”

  迟忱宴对迟馨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迟家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同辈都因为憷他跟他不是太亲近,更何况一个被离异母亲带过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

  为数不多的家庭聚会,他也并没有去注意过迟馨。

  “什么想法?”迟忱宴问。

  路梨一听更生气了:“什么想法,当然是我对你的那种想法!”

  “垂涎你的美色和肉.体,想跟你牵手,想跟你抱抱,想跟你亲亲,想跟你那个!”

  迟忱宴:“………………”

  他头疼地看着理直气壮的错乱路梨。

  突然有些泄气。

  只不过还是答应道:“我以后注意。”

  不管怎么说,对于迟馨,可能是他疏忽了。

  路梨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迟忱宴带着路梨进去。

  饭已经做好了,很丰盛,迟馨不见了踪影,说是突然身体不舒服,回家去了。

  一大家子围着坐的,路梨和迟忱宴坐在一起,路梨不时给迟忱宴夹夹菜撒个娇,看起来不像是结婚三年反倒像是新婚,好的蜜里调油。

  所有人都察觉出了异常,只是却没人敢说,只顾着扒饭。

  毕竟要说什么呢?人家两口子感情好还不乐意,跑出来说人家不正常?

  迟老夫人倒是一直看着孙子和孙媳。

  饭后没多久,家庭聚会结束。

  其余亲戚都散了,只有迟忱宴和路梨留下。

  迟忱宴被祖母叫到了书房说话,路梨也不好跟奶奶抢老公,自己玩。

  迟奶奶最近养了条名叫丸子的小金毛,只有半岁,路梨吃完饭便迫不及待跑去逗狗。

  书房里,迟忱宴跟祖母汇报了一下盛景最近的情况,以及下个星期他会出席的I.M峰会。

  只是迟老夫人似乎听得并不怎么在意,她的书房窗户正临楼下花园,她坐在轮椅上,眼睛一直盯着楼下。

  花园里,路梨接了一根平常浇花用的水管,在跟佣人一起给丸子洗澡。

  “路梨怎么回事?”迟老夫人看着,突然开口。

  迟忱宴愣了一下,没想到祖母会突然问起路梨。

  迟老夫人转头面向孙子。

  迟忱宴于是知道祖母是早就看出来路梨的异常了,也不再瞒着,把路梨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迟老夫人听迟忱宴说完,表情似乎很耐人寻味。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迟忱宴。

  迟忱宴也看了看花圃里正忙着给狗洗澡的路梨,说:“等过一阵吧,看能不能好起来。”

  迟老夫人:“那如果永远也好不起来呢?”

  然后迟忱宴沉默了,思索着。

  迟老夫人看到沉默的孙子,轻轻摇了摇头,也没再追问。

  路梨和迟忱宴在迟公馆陪迟奶奶用完了晚饭才离开。

  临走时路梨挽着迟忱宴的胳膊跟迟奶奶挥手再见,然后还不忘跟小金毛丸子挥手再见。

  她一下午便跟丸子玩的很要好。

  车上,路梨歪着头靠在迟忱宴肩膀上,甜丝丝的:“老公,我们以后也养一只狗好不好?”

  迟忱宴感受到肩上路梨的脑袋,心里一直在想祖母说的那句“如果永远也好不起来”,没有注意到路梨的问题。

  路梨问了一句,迟忱宴没回他,像是在深思什么。

  “老公?”她又一连叫了好几声,最后忍不住晃起了他的胳膊:

  “嗯?”迟忱宴这才回神。

  路梨翘起小嘴:“你在想什么?”

  迟忱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于是只淡淡说:“没什么。”

  叫了好几声不理,理了之后还说“没什么”。

  路梨最讨厌这种敷衍。

  她似乎有小脾气了,不再贴着迟忱宴坐,而是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身体紧贴着车门,眼睛看车窗外。

  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宽到能再坐下两个人。

  路梨满心想的都是老公快来哄哄我。

  只是迟忱宴并不觉得这样坐什么不妥,毕竟在以前,他和路梨如果要乘同一辆车,一直是这么坐的。

  苏河湾。

  路梨等了一路都没有被哄,下车,难得没有去牵迟忱宴的手抱迟忱宴的胳膊,自己一个人先走。

  她虽然先走,但故意走得慢,上电梯时还停了一下,希望有人从后来拉住她的手。

  可惜没有,迟忱宴跟着走近电梯,两人并肩站着。

  六十二楼。

  迟忱宴一回来便回他房间了,路梨洗漱完,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捶着怀里的抱枕,眼睛死死盯着墙。

  这几天她跟迟忱宴一直是分房睡。

  因为迟忱宴说他晚上会办公,怕吵到她。

  本来是贴心的理由,但用的次数多了之后,就不那么受当事人待见了。

  路梨想着车上迟忱宴敷衍的回答,一路的冷淡,忍不住又捶了抱枕几下,眼睛泛起湿意。

  她觉得今天跟迟馨的牛吹早了。

  什么情深似海,一点都不情深似海!

  路梨在床上辗转了几下睡不着,越想越委屈,最后睁开眼,开灯,下床。

  老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跑去拉她跟迟忱宴房间相隔的那道门,却发现这道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住了,拉不开。

  门的设计很耐人寻味,如果迟忱宴从他那边锁住的话,路梨这边便拉不开,同样,路梨从她这边锁住的话,迟忱宴那边也拉不开。

  路梨试了两下没拉动,便转而向另一道门。

  正门虽然拉不开,可是他们的淋浴间和衣帽间是相通的。

  淋浴间和衣帽间的门果然没关,路梨穿过去,进到迟忱宴的男寝。

  迟忱宴刚关了灯没多久,还没睡着,很容易就听见哒哒的拖鞋声。

  他坐起身,床头灯随之亮起。

  然后他看到床旁,路梨站在那里,一身白色睡裙,披散着头发,怀中抱着个抱枕,一脸委屈地看他。

  迟忱宴眼皮跳了跳。

  路梨对着床上的男人,叫了声:“老公。”

  迟忱宴还没来得及回答,路梨叫完这一声老公,直接扔掉怀里抱枕,呜呜呜地跑了过来。

  撞进他怀里。

  路梨扑在迟忱宴身上,声音委屈到极致:“老公我生气了,你快跟我道歉。”

  路梨:“车上为什么出神不听我说话,下车为什么不牵我手,回家为什么不跟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在问你话你不可以说没什么,不许敷衍我。”

  迟忱宴感受到怀中娇小柔软的一团。

  听着她的言语。

  她一路的安静竟然是因为在生气?

  因为这种安静的冷淡对他来说才是正常,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到路梨转变的情绪。

  迟忱宴提了口气,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千言万语,还是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路梨听到迟忱宴的道歉,满意地笑出来。

  她又往他身上贴紧了一点。

  迟忱宴思虑复杂。

  他从回来的路上便一直在想路梨如果好不了,一直这么下去,该怎么办?

  他可以一时依着她,顺着她的认知,表现得就好像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但如果是一辈子呢?

  他突然迷惘,找不到答案。

  那张离婚协议草案还躺在他办公桌抽屉里。

  只是现在,迟忱宴看着半夜跑到他房间,委屈了一通听到对不起后立马就好了的路梨,微微叹了口气。

  他决定先不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总会好的。

  他查了资料,路梨这种认知障碍能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迟忱宴伸手摸了摸路梨后脑。

  路梨趴在迟忱宴身上,像只小幼犬一样,耸耸鼻尖,有些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有沐浴液的香气,然后夹着一种淡淡的,他独有的,荷尔蒙的味道。

  既然过来了,和好了,路梨自然也不打算回去了。

  他之前跟她说办公晚怕吵到她,今晚没有办公,不可能还会吵到她。

  路梨觉得他们一对情比金坚的夫妻每天晚上还分房睡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好了。

  既然都情比金坚了,难道她还会不高兴老公吵到她吗?

  老公熬夜工作,她难道不更应该表示理解,默默等着老公,然后给老公爱的鼓励吗?

  独自跑到另一间房去睡算个什么做法。

  老公让她独自睡是老公的温柔体贴,但是她作为一个同样体贴的老婆,是不能就这么听老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