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郝土匪毕竟是土匪大院的成名人物,他不但没不寒而栗,也冷着脸看张浩然身后那驼背汉子。

张浩然说了句话:“来的都是客,走吧!进去坐!”

流氓弟子们继续在大院里乘凉,二东子和郝土匪进了张浩然家里的房间。一张大圆桌,围坐了五个人。分别是张浩然、二东子、郝土匪、张老六、中年驼背汉子。看样子,其他人没资格上桌。这一桌子菜有半桌子都是熟食,烧鸡、熏猪蹄子、烤猪肘子,换在今天谁请客要是摆这么一桌子菜的话,那客人肯定恼火。但在当年,这样一桌子菜简直是最高礼遇。一般人家一年能吃上只烧鸡就不错了,哪有一桌子都是熟食的?而且那个年代由于山东蓝翔技校、新东方烹饪学校等名校尚未建立,所以好的厨师也不是很多,没好的厨师,哪儿来的好菜啊?!

看来张浩然这一桌子菜已经准备很久了,因为他不知道二东子什么时候能来。不管怎么说,张浩然还是个干大事的人,干大事就不能心胸狭隘。

“来吧,咱们干一个!”张浩然提杯子。

“干!”大家一仰脖,都把酒干了。

“来,动筷,动筷。”张浩然张罗着吃。

郝土匪可没客气的习惯,拿筷子就夹,一只烧鸡就俩大腿,他自己夹了一只,又给二东子夹了一只。

张浩然说:“小六子大家都认识吧,介绍下这位,王罗锅,我的好兄弟,来!王罗锅,跟大家一起喝一杯。”张浩然指着中年驼背汉子说。

王罗锅举起了酒,一口干了。郝土匪忙着吃呢,匆匆忙忙的举了下杯,一口喝了,然后继续低头猛吃。

可能是王罗锅敬酒时郝土匪连眼都没抬,王罗锅看样子十分不悦,又开始斜着眼睛看郝土匪了。郝土匪根本不以为然,嚼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再盯着盘子里的。好像多少年没吃过肉似的,一通忙活。

第二节:茶凉第二十七章想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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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然说:“二东子啊,你看你,还记得以前在号子里那点小事儿呢?都多长时间了?再说,以前咱们也认识,虽然没啥太深的交情,也过得去,是不?”

“真不是那事儿,那点小事儿真没啥。”

“那就得了呗,来,喝一个。”

“那事是没啥事,可我和柱子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总不能跟你成天在一起吧?等以后柱子回来,得怎么看我?”

“柱子现在在哪儿呢?”

“…”二东子没吱声。

“其实我和柱子有多大的仇啊?!没啥仇。等他回来我好好跟他唠唠。现在吧,我想干大事儿。”

“啥大事儿?”

“昨天晚上大民二民回来都跟我说了,听他们说你不愿意跟着谁混,对不?”

“对,没跟着人混的习惯。”二东子说话挺牛逼。

“我是想和你合作。”

“咋合作?”

“现在长春的君子兰的生意不错。你负责搞花,搞到花,我花钱收。如何?”

“搞花?怎么搞啊?”

“偷。”

“我洗手了。”

“别扯了,你能洗手?”

“真洗手了。”

听到二东子说的最后四个字,张浩然终于恼了,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二东子,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谁要你给脸?!”二东子嗓门也大了。他来,就是想打架的,只不过张浩然刚才说话比较得体,没法动手。

张浩然霍的站了起来:“好!你要洗手是吧!?我今天给你洗干净了!”

听见房间里面吵了起来,院里张浩然的弟子们也朝窗户这边围了过来。

狼吞虎咽的郝土匪终于放下了筷子,手慢慢的摸向了裤子兜。他那裤子兜里有把三棱刮刀,平时为了不伤到大腿刮坏衣服,那把三棱刮刀用一个破纸壳子裹着。

王罗锅和张老六也站了起来。

郝土匪右手突然拔出了三棱刮刀,左手一撸纸壳子,直接奋力向张浩然扎去。张浩然早有戒备,向后灵巧的一躲,躲开了这一扎。看来郝土匪早就想动刀扎张浩然了,就是想吃点好吃的再扎张浩然,这样更够本。

郝土匪一脚踢翻了桌子,连人带刀又朝张浩然扎了过去。张浩然又是一躲,已经到了墙角,眼看已经无处可躲。郝土匪扎出了第三刀,可还没等他扎到已经走投无路的张浩然,他的手腕被牢牢的攥住了,被一只铁箍一样的手攥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郝土匪抬眼一看,看到了王罗锅那张胡子拉碴的脸。郝土匪毕竟也是个街战的天才,右胳膊被抓死以后情知不妙马上一记撩阴腿。可这脚还没踢起来,就被王罗锅右肘的一记重肘拳砸在了胸口上。郝土匪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到,顿时一闷,眼前一黑,喘不上气来。但郝土匪神智尚且清醒,手里还攥着刮刀,还想奋力一搏捅到近在咫尺的王罗锅。王罗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招式,又是同样的一记肘拳,又砸在了郝土匪胸口。郝土匪两眼一黑,两腿一软,瘫到了地上。

郝土匪再能打也只是能打架而已,碰上王罗锅这样的功夫高手,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二东子这边刚想出手帮郝土匪,可从门外已经涌进了手持各种刀的5、6条壮汉,硬把二东子逼退到了窗边,二东子身手那是相当敏捷,把地上的盘子接连踢出了3、4个,暂时阻拦了一下,但二东子手中没任何家伙,倚在窗台上就是等着被扎。

二东子情急之下,终于使出了绝学。

第二节:茶凉第二十八章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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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二东子的确会轻功,虽然这轻功不是电视上那种一跺脚就上房顶的轻功,但是动作之飘逸,还是令人叹服。本来二东子背对着窗台,可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搭窗台,轻轻巧巧的翻了出去。翻窗户这一下还不算是太难的事儿,即使是普通人练个三两年也能达到。真正精彩的是二东子翻过了窗台之后的事儿。

二东子翻过了窗台后表演的那一手,让目睹的人到今天还为之赞叹。因为这一手,无论是在杂技团还是电视上,都未曾见到有人表演过。

据说张浩然家的窗户外面放了一只直径约一米的大铝盆,现在这种铝盆已经绝迹好多年了,但是当年却是家家户户都有。二东子是从房间里面翻出去的,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放了个铝盆,结果翻出去以后,俩脚中的一个脚正好踩在了铝盆的沿上,在院子里的张浩然的弟子们都看见了二东子踩在了铝盆沿上,眼看二东子落脚不稳就要摔倒,可二东子却在一惊之后另一只脚也踩在了铝盆沿上,两只脚在铝盆的沿上连走了好几步,铝盆随着二东子前行了10几米后到了院子中间稳稳当当的站了下来。

一只铝盆最多只有二斤,二东子起码120斤,居然能踩着铝盆跑了好几步,盆不翻,人不倒,这不是轻功是什么?!就算不是轻功,那也是超强的平衡本领。据说二东子踩着铝盆跑的那几步,就像是醉拳里的步伐一样,看样子仿佛随时要摔倒,但就是摔不倒。

可轻功毕竟只是二东子作为扒手的必要的逃生手段,一旦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二东子的确没有太大的本事。

二东子刚刚站稳,院子里所有的张浩然的弟子都围了上来。就在二东子踌躇是回去救郝土匪还是自己先跑这么一小会儿,一群人又围了上来。二东子只能跑,二东子没有朝两米多高的院墙跑去,而是回头朝张浩然家那个足足四米高的房子跑了回去。

据说二东子的身子轻得像只风筝,腾腾腾三步就上了房子的半腰儿位置,奋力向上一跃,抓到了房檐上的一块瓦片,黑暗中,二东子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该二东子倒霉,那块灰瓦年岁忒久了,忒脆了。哪经得住二东子这么抓啊!二东子刚抓到那片瓦,那瓦就断了两段!二东子连人带瓦一起跌落了下来。据说以二东子的本事,即使那片瓦是活动的而且一抓就掉的,他也能在借一下力之后再抓住别的东西掉不下来,可偏偏他抓到的那片瓦太脆,根本就没给他借力的机会。

此时张浩然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正好摁住了二东子:“你***还真是个飞贼!”

二东子瞪着眼睛看着张浩然,一句话也不说。

贼有贼的本事,不但得胆大心细活儿好,还得要出事儿以后能跑,即使跑不了,也得扛得住打!二东子是贼王,能怕挨打吗?!

“王罗锅!把他给我绑上!我真要看看这个飞贼究竟有多大本事。绑结实了,看他能不能跑!”

王罗锅先给了二东子一肘拳,然后才给二东子捆上。二东子一看王罗锅捆自己的手法就知道:这王罗锅,也是个贼!而且,还是个大贼!

九、扎枪

王罗锅可以说是张浩然在长春呆了小半年唯一的收获。自从农历二月二那天张浩然被刘海柱和郝土匪追得满街乱窜然后跑路以后,张浩然每每想到这件事,总会有些明媚的悲伤。尽管这悲伤尚未逆流成河,可张浩然身上的痛虽然只难受了几天,但心理上的创伤却使他难受了好几年。

张浩然有些想明白了,虽然自己组织能力一流而且撒泼耍横能力超一流,但是武力不行就注定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他要找个高手,这个高手还同时还需要是个亡命徒,能跟刘海柱那种混人决一雌雄的亡命徒。这个团伙里,需要张老六这样的狗腿子,也需要王罗锅这样的亡命徒。

在长春,有人跟张浩然推荐了刚刚刑满释放的长得像是一只类人猿似的王罗锅。据说推荐人一共只说了两句话。

第二节:茶凉第二十九章王罗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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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是:单打独斗他谁都不怵。

第二句是:只要给他口饭吃,他啥都敢干。

从此,王罗锅就跟了张浩然。张浩然不但给他饭吃,而且给他好饭吃。王罗锅是极少的几个混在我市的外地混子之一,而且他是个流星一般的人物,但就是这个流星般的人物,给我市的江湖带来了传颂至今的传奇故事。

王罗锅这个人出生地不详,只能确定他是个东北人。年龄也不详,只能大概估计他在1982年时大概在40-50之间。他的履历也不详,只能确定他自从解放以后从没有完整的一年在监狱外面度过。都说他其实不是城市户口,是个农村人。在那个人口严格限制流动的年代,他却常年生活在城市。他还是最早被定性为黑五类的人。所谓黑五类,无非就是“地富反坏右”等五类,可他不是地主、不是富农、不是反动派更不是右派。对,他就占那个“坏”字。他有多坏?斗殴、盗窃、抢劫、**等案件,他犯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