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是个淳朴的农村小伙子,他对女人的话总是信以为真,他居然真的相信动力大火车说的那句:“谁给我买个诺基亚8110,我就嫁给谁”那句话。

从珠海回来以后,大志下了火车就去了电信营业厅买了一部诺基亚8110给了动力大火车,据说,动力大火车当时还亲了他一口。

大志可能还认为他为女人付出了全部,女人就应该被感动。大志还是太单纯,在二狗眼中,可能有时候实际情况正好和大志的想法相反。二狗认为:每个女人可能都希望男人能对她全心投入,为她献出所有。但当某个男人真的对其毫无保留全心投入的时候,可能有些女人又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很贱,而且很烦。慢慢的,这个女人就对这个男人毫无兴趣。

两年以后,2000年冬天,二狗寒假时在我市体委门前又看到了动力大火车,此时的她,手里搀着另外一个男人,另一只手里拿的,是摩托罗拉V998.

摩托罗拉V998在当时也要卖4000多块,二狗知道无业游民动力大火车根本没有经济能力购买这个型号的手机。

二狗不知道:是不是她又对那个她正在搀着的男人说了一句:“如果你给我卖一部摩托罗拉V998,我就嫁给你。”

二狗只知道:她没有嫁给那个当年给她买诺基亚8110的男人。当年那个给她买诺基亚8110的男人,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或许那个男人,就是为的这个诺基亚8110,送的命。

1998年冬日我市的第一场雪就是一场大雪。

东北冬天的大雪有点恐怖,雪落在马路上不化,然后很快被汽车和自行车轧成冰,终日不化,冰封马路。

大志和九宝莲灯动手那天,就是在那场大雪过后的第二天,就在那个冰封的马路上。

那天,三虎子又是大醉,把身边所有的人都一一送上出租车后,自己一个人在路边拦车。

那时候三虎子三十多岁了,但身材还是像多年以前和赵红兵、小纪两个人打架时那么消瘦。

路灯下,三虎子稀松着醉眼看见了马路对面两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叼着烟的人朝他走了过来。三虎子没太当回事,继续伸手拦车。

九宝莲灯和大志没掌握刨根帮真正的作案手法,刨根帮都是从后面下手,照准后脑勺就是一下,一刨根下去,对方不死也得晕倒在地。大志和九宝莲灯是从正面下的手。

当大志和九宝莲灯和三虎子的距离只剩下三米时,三虎子忽然警觉了,伸手要向腰间掏东西。

九宝莲灯和大志看见三虎子要掏东西,都从怀里掏出了刨根。

大志一个箭步抡起刨根没头没脑的朝三虎子砸了过去,三虎子当时还没来得及掏腰间的东西,伸手一把抓住了大志的手腕。大志这一刨根,没砸到。

醉酒的三虎子力气还不小,抓住大志的手腕用力一扯,俩人在冰封的路面上脚下都打了滑,一起摔倒在地。

走在大志后面的九宝莲灯眼见形式危急,抡起手中的刨根对准刚刚倒地的三虎子太阳穴就是一下。

纯钢的钝器刨根砸在人的太阳穴上会是什么效果?

三虎子当时惨叫一声就松开了抓住大志的手,大志回过手来对准三虎子的后脑又是一下。

大志和九宝莲灯俩人见了血都有点发狂。

这哥俩儿一个对着太阳穴狠砸,一个对着后脑勺狠砸,每个人至少砸了六下。

月光下洁白的雪地上,全是三虎子鲜红的脑浆。

三虎子的脑袋,被砸得稀烂。据说三虎子火化时我市最高明的整形医师也没法把三虎子的头给拼好。烂了,全烂了。

三虎子早就一动不动,这哥俩儿还在砸。

三虎子以最难看的方式横尸在了街头。

这曾经是个地痞,终日打架斗殴惹事生非。这也曾经是个洗心革面的浪子,青年企业家,养活了一个工厂。还是他,在多年以后无奈又踏入江湖。今天,他倒在了血泊中,血泊中,全是他自己的血。

他也是个嗜血的人,当年杀牛时曾把牛的脖子捅成了马蜂窝,自己满身是血。今日,他又死在了更加嗜血的人的手里。这回,他自己的头,被砸得稀烂。

张岳让九宝莲灯和大志去教训一下三虎子,结果九宝莲灯和大志却直接干死了三虎子。这哥俩儿的狠劲,足以让我市以往包括张岳在内的所有的混子都望尘莫及。

三虎子横尸街头,目击证人也不少,还画了像,但很奇怪公安局却根本没有怀疑到张岳头上,更没有找到九宝莲灯和大志。

当时公安局给三虎子的定义是:刨根帮作案受害对象。

这颇让人觉得费解。

但联想起东波成为愤青后说的那几句话,可能大家就不会觉得费解了。

三虎子是什么人?他是地痞流氓,他是平头百姓。他死了,公安局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还破案?

假如死的人不是三虎子,而是个高干子弟。二狗真就不信那么多目击证人,公安局却破不了案。

总之,这个案子成为了悬案。张岳、大志等人犯事,也没犯在这个案子上。

张岳挺紧张倒是真的。

“你俩也太敢干了,在街头杀人?!”张岳挺无奈。

“我们也是失手…”

“别说了,我给你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恩,我还得去找找我姐姐。”九宝莲灯说。

九宝莲灯从珠海回来以后还一直没有见到姐姐。他有了钱,第一件事儿就是想把姐姐脱离苦海,但是姐姐的“职业”毕竟特别,总换场子,而且姐姐也没个手机,九宝莲灯回来这些天,还真没看到过姐姐。

第三部分 黑社会前传 三十七、疯了,都疯了(上)二狗始终认为大志和九宝莲灯当时在一个月内两次杀人得手后那段时间绝对处于不太正常的亢奋状态,他们的神经都已彻底被撩动起来。

那几天,杀个人在他们眼中跟宰只鸡差不多。

九宝莲灯之所以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帮张岳去杀人,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和他姐姐共同的理想:走上正路,在我市开一个二线服装品牌的代理专卖店。

想想姐姐再也不用遭人凌辱了,九宝莲灯就特别高兴。九宝莲灯的姐姐绝对算是个美女,如果不是做妓女,恐怕追她的人也不少。其实九宝莲灯长得也不差,就是脸上那道刀疤破了相。

九宝莲灯对生活有了憧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姐姐笑着接过他递过去的十几万块钱说:“咱们终于有钱了,开个店吧!”

他仿佛也看见了动力小火车对他说:“你终于有钱了,咱们俩结婚吧,我们要生两个孩子。”

他仿佛还看见了他的父母对他说:“以前一直以为你不争气,爸妈真是错怪你了,回家吧,你是爸妈的好儿子。”

可惜九宝莲灯这憧憬,只持续了几天。见到她姐姐那天,就终止了。

九宝莲灯见到她姐姐那天,发现他姐姐的眼睛、嘴角全是淤青,显然,是被人打了。

“姐,谁把你打了?”

“…我自己碰的。”

“我是问谁把你打的?”

“…真是我自己碰的。”

从小在市井中长大的九宝莲灯当然看得出,他的姐姐这是被人打了。九宝莲灯回头就走,他是想找人去问究竟是谁打的她的姐姐。

“你回来,你干嘛去?”九宝莲灯的姐姐急了,一把拉住了九宝莲灯。九宝莲灯的姐姐太了解九宝莲灯了,九宝莲灯从小和她感情最好,谁打了她九宝莲灯肯定得找那人拼命。

“你不告诉我,我找人问去。”

“你别这么不听话,我没事儿…”

九宝莲灯不再跟姐姐废话了,转身就走了。

当天下午,九宝莲灯就弄清楚了。我市东郊的一个快50岁的老流氓酒后去九宝莲灯姐姐所在的按摩房嫖娼,一眼就看中了九宝莲灯的姐姐。满嘴酒气的那个老流氓把九宝莲灯的姐姐拉进了按摩间以后就要“办事儿”,九宝莲灯的姐姐不从。毕竟,平时都是嫖客把小姐带出去开房的,而这个按摩间连个帘都没有,妓女多少也有点廉耻。

九宝莲灯的姐姐开始反抗,结果这个醉酒的老流氓一拳就打在了九宝莲灯姐姐的眼睛上。九宝莲灯的姐姐再反抗,又被一拳打在了嘴角上。

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弄得过一个酒后的老流氓?

九宝莲灯的姐姐被这个老流氓强行拿下。

事后,这个老流氓连钱都没付,还对按摩房的妈咪说:“你们这里服务员服务态度也太不好了,操!”

九宝莲灯听说这件事儿以后,本来就容易激动的他更是暴跳如雷。他回到了马三的游戏厅拿了把枪刺,天天揣在身上。

而且据说他还和大志说:“只要让我知道那老流氓住哪儿,我一定给他碎尸万段!”

大志也不含糊,兜里揣着一把大卡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找到他以后跟我说一声。”

张岳让这哥俩儿躲躲,怕是三虎子的事发。可这哥俩儿倒好,每天在大街上溜达,到处得瑟,就是想找到那个老流氓。

在三虎子的事儿大概过去一个礼拜,张岳开车在街上又看见了这哥俩儿,张岳是真急,拉开了车窗喊他俩上了车。

“操,不是给你们找了地方让你们躲吗?你们怎么还是每天在街上瞎逛?那天晚上一旦有人看见了你们,公安局肯定给你们画了像,就大志你那头发,还不一眼就让人认出来?”

张岳是高估了我市刑警的破案能力和破案决心了。

“大哥,我们是在找人。”

“找人?告诉我你们要找谁,我帮你们找,你们俩别在街上瞎晃了!”

“大哥…”

“别说了,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我得把事儿跟你们说清楚!”

张岳又急又气,把九宝莲灯和大志带到了蒋门神经营的一间比较大的歌厅的二楼包间里。

“记住,半年之内,千万别在街上出现了,等风头过过再说。”

“…大哥,知道了。”

“你们要找谁?告诉我。”

“东郊的XXX。”

“恩,我打个电话问问。”

第三部分 黑社会前传 三十七、疯了,都疯了(下)张岳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这哥俩儿,千万别再露面了。

这哥俩儿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最后张岳说了一句:今天我说的话,你们给我记在心上。要是再让我在街上看见你俩,我非把你俩的皮都扒下来。

说完,张岳觉得自己说得也有点重了,自己也笑了。

大志和九宝莲灯也笑了。

张岳就有这本事,就有这霸气。两个近期已经嗜血如命的杀手,也能被张岳教训得低头认错像是个刚刚犯了错的小学生。

不管怎么说,经过了过去一段时间经历过的两件事儿,张岳从心底认下了这两个小兄弟。

“走吧!我开车送你们走!”张岳站起了身。

九宝莲灯和大志拉开KTV的门向外走,刚出KTV门口,九宝莲灯就看见了袁老三和袁老四。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据说那天是袁老三和袁老四请太子党的那些成员吃饭,但是其它人还没到,就这哥俩先到了。

袁老四是袁老三的亲弟弟,平时袁老四还真的很少和袁老三在一起,但是袁老四败家的本事根本不比袁老三差。

二狗清楚的记得,在98年夏天的某个下午,二狗和赵晓波一起骑着摩托车去袁老三家拿麻将牌,袁老三给了赵晓波一把他家车库的钥匙,麻将就在袁老三家的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