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没说什么了,我就听见管教说:是你要杀他们三个吧!然后你们的那个朋友不服,咬定是他们三个要杀他。”

“再然后呢?”

“再然后那些管教就拿电棍电你的那个朋友,可他就是不服,连电了十来下,把他电晕了,才给拖走。。。。。。”

“啥?电他了?”

“对,电得老惨了,你那朋友也真是,服个软不就行了吗?非跟政府硬抗,这下可好,关小号里去了。”

沈公子蒙了,他先是没想到有人敢跟赵红兵扎刺,再是没想到居然有管教用电棍电赵红兵。他认为,看守所里早就打点好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老头儿看着沈公子蒙了,说:“我就是个传话的,我也就看到这些。你要是有路子,就嘱咐嘱咐你那朋友吧,没事跟政府对抗干啥,能对抗的过吗?”

沈公子还是一言不发。

老头儿又说:“我也就知道这些了,我觉得,那三个人可能真是要杀你那朋友。”

“为什么?”

“我老头儿虽然是农村的,可起码活了六十来岁,我听你朋友说话那调,就觉得是真的。”

沈公子又沉默了。

老头儿说:“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好吧,你走吧。”

沈公子继续发呆,过了一分钟,发现老头儿还没走。

沈公子问:“你这是。。。。。。”

老头儿说:“费总说,有重谢!”

沈公子最近这些日子真是急糊涂了,他这人从来就不差人情更不差事儿,老头儿告诉了他这么重要的消息,换到以前,他早该重谢了。

沈公子一摸兜,就摸出了两百块钱。赶紧找财务支出了一万块钱,给了这老头儿,说:“拿着,别嫌少,当个路费吧。”

老头儿想到重谢,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居然给沈公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送走了报信的老头儿以后,沈公子开始活动了,拿起电话就打给了看守所里的负责人。

沈公子上来就质问:“红兵在你们那被人欺负,还被管教的电棍电了,又被关进了禁闭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吧!谁去惹他啊?”

“怎么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调到司法局了。”

“啥?你调到司法局怎么不跟我说啊!”

“喂,申总,你又不是我领导,我需要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向你汇报吗?”

“不用倒是不用,但是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吧。”

“忙,忘了。”电话那边显然态度不怎么好。

“那你跟新的负责人能说上话吗?”毕竟是求人,沈公子赶紧转换一下态度。

“我不认识他啊,从外地调来的。”

“那红兵可怎么办?”

“你能量那么大,这么点小事还办不了?再说,你说谁挨欺负我都信,我还真不相信老赵在里面有谁敢欺负他。”

“真挨欺负了。”沈公子很无奈。

“你们这些人,明明欺负别人,嘴里总是自己挨欺负了。在看守所呆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90%的犯罪分子进来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剩下那10%,说自己是被逼的。。。。。。”

电话那边喋喋不休,沈公子早就没了听得兴趣。

挂上电话,沈公子又连着找了很多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跟新的看守所负责人不熟,被沈公子逼着打电话过去求情,十个得有八个被挂电话,剩下那两个没挂电话的,得到了完全一样的答复:“我刚上任,就遇上赵红兵这样的一个噱头,殴打同舍犯人不说,居然还殴打管教,这样的人不收拾,以后我这官还怎么当?还有哪个管教服我?再说,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又不是想整死他。”

这样的话说出来,谁都没法再求情了。一般来说在号子里闹事已经要被关禁闭了,赵红兵可是罪加一等,居然还殴打管教。这还了得?这样的事,几十年都不发生一次。

沈公子几次想亲自去谈谈,可是连领导的人影都摸不着。求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到了赵红兵出事的第三天,沈公子找到了刘海柱。他找刘海柱不是想让刘海柱出什么力,只是想和刘海柱喝上几杯,聊聊心烦的事。

俩人在一家干干净净的小餐馆包房里,点了四个菜。沈公子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一杯接一杯地干喝,可刘海柱却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沈公子说:“吃!你就吃吧!天天吃!天天喝!认识你20年了,认识你的时候你110斤,到现在连110斤都没有了吧!你是不是得甲亢了?”

刘海柱边嚼边说:“人是铁,饭是钢,想干事,不吃饱喝足怎么行?”

“红兵现在在里面又出事了,你不着急啊!”

“急啊!”

“急你还吃?”

刘海柱放下了筷子,慢吞吞地说:“你要是说我绝食三天,红兵马上就能出来,那我就绝食三天,绝食七天都行,关键是没用啊!”

“那你说吧!怎么办?”

“没事儿。”刘海柱抄起了筷子又开始吃。

“我操,你又开始吃。什么没事啊?红兵都关进小号了,他说有人要杀他!”

“红兵就那么容易被杀?我怎么就不信呢?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能混到今天?你比我还了解他,他本事大着呢!”刘海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可是如今,虎落平阳啊!”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炸监狱?”刘海柱说。

“操!”

“你鸡巴别瞎激动,他那么大一个人,能有啥事?”刘海柱的嗓门终于大了点。

“我都打听到了,真有人要杀他,那个人叫什么腾越!”

“腾越?”刘海柱一惊。

“对啊,你认识啊?”

“太熟了,他怎么可能对赵红兵下手呢?”

“他是谁啊?我就是耳熟,想不起来这个人。”

“他还真是个硬手,要说是他要杀红兵,那红兵还真挺危险。不过,他为什么要杀红兵呢?按理说,他俩应该挺对脾气的啊?”刘海柱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腾越是谁啊?”

“以前回民区的张大噶子记得不?”

“记得啊!”

“二十多年前他们两帮总是掐,起码死了俩。还有,陈卫东记得不?”

“我操,我也不是脑瘫,怎么不记得?当年咱们跟他们已经打翻天了。”

“腾越他俩都是北边钢窗厂一代的混子,本来他俩的势力差不多,可陈卫东这逼点子正,在严打前就被抓起来了,腾越点子背,严打的时候被抓起来的,当时判的好像是死缓,后来改成了无期。后来,陈卫东出来以后,势力当然比他大了。在1990年前后,他成天跟一个肺结核病人睡在一起。。。。。。”

“我操,他是同性恋啊,是不是因为他想搞红兵。。。。。。”沈公子十分崩溃。

“你鸡巴脑子最近确实是烧坏了,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他跟这肺结核的在一起睡,不是为了要干那个肺结核!”

“那他就是想被干?他要求红兵干他?那红兵指定不能啊!”

刘海柱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你听我说完话中不?你能少欠几句嘴吗?腾越是为了自己能传染上肺结核!当时国家规定,传染病人什么的可以保外就医,据说他当时急着出来,就想被传染上肺结核,结果天天抱着那肺结核亲嘴!”

“我操!这不还是同性恋吗?”

“不是!他就是为了出来,你能不能不打岔?”

沈公子还想强辩几句,忍了忍,夹了块西红柿,终于把嘴闭上了。

“这腾越还真没白亲肺结核,他终于还是滚出来了。出来那段时间,正是陈卫东、赵山河他们混得最好的时候,所以他也没什么作为,不过,他的确是不好惹。”

“柱子哥,我不是想听这个腾越混得有多牛逼,我就是想知道,他对红兵有没有威胁!”

刘海柱沉思了一下,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他肯定不是红兵的对手,但是你说他们有三个人,那红兵还真危险。”

“你才知道危险啊!”

“你之前也没说是腾越要杀他啊!”

“腾越就这么厉害?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他,不知道有这么号人,就是好像听张越要么就是李四提过这么个人。”

“再厉害也没红兵厉害,不过,我就纳闷,这腾越非要杀红兵干吗?吃饱了撑的?”

沈公子说:“我还真没兴趣去研究他为什么要杀红兵,但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要杀红兵。你也说腾越危险,咋办?”

“没事儿。”

沈公子说:“还没事儿呢?你不用给我吃宽心丸,我这心无论如何也宽不了!”

刘海柱沉吟了一下,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沈公子激动死了。

刘海柱说:“咱们俩把这瓶酒先干了,干完我告诉你。”

沈公子举起酒瓶,二话没说,一口把酒全干了。尽管茅台酒比较柔和,可毕竟度数在那呢,沈公子一口喝了六两酒,剧烈地咳嗽,眼珠子都红了,拿着陶瓷的酒瓶子指着刘海柱说:“说!”

刘海柱慢慢地摘下了礼貌,放在了桌子上,说:“我说咱们俩喝完,你现在自己喝完了,我喝什么?”

沈公子都快哭了,说:“你到底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啊?”

“有。”刘海柱说。

“服务员,再来一瓶!”沈公子扯着嗓子喊。

“你别激动。”刘海柱说。

“咱们是几十年的老哥们儿,你忽悠我没意思吧!再说,这还是红兵的事。”

“别鸡巴扯淡了!柱子哥我忽悠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