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骆铃的身侧,枪口正对准骆铃的左肋。

所以骆铃不能动。

她也不敢乱动。

一动,“贵夫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开枪。

她自己能不能躲开这一枪还在其次,但在一万一千英尺高空上的飞机是不是可以禁受得起开一个洞,则是个谁都冒不起的险。

另外一个想动手的人是“将军”。

他手上也有一把刀。

刚才威尔森想用未杀史流劳的小型锯齿军刀。

他就坐在史流芳的身侧。看来,是史流芳胁持着他,实际上,却是他用刀顶着史流芳。

另外一个人也想动手。

这是那名“瘦子”。

瘦子手上有枪。

他原先是准备待那“小孩子”动手,他就立即扑过去抢救傅莱兹,刺死那个几乎破坏了他一切的人。

可是局面变生骤然。

局面变得完全非他想像。

甚至非他所能应付。

也决非他所能控制。

小孩子,一动手,立即被陈剑谁重创而且制住了瘦子,仍然扑了出去,枪口向陈剑谁瞄准之际——傅莱兹已“突然”扑了过来。

他闪开。

再瞄准。

忽见眼前银光一闪。

他的食指已被切断。

食指一断,血流如注,他也抠不了枪机、

“叮”的一声,那事物断指之后还憧在枪把上,原来是一把刀。

一把机上餐用的银刀。

——这种刀是钝口的,杀伤力不大,可是在陈剑谁手上使来,竟发出了极可怕的杀力。

“瘦子”痛极,还想挣扎,可是陈剑谁已到了他的身前,——他只来得及看见那不算高大的华人已返近他面前,突然,腹部已遭重击,使他整个人弯了下去,接着,颈部的大动脉已不知给什么劈中,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已栽倒下去了……

以致他对后采发生的事,全不知晓,醒来的时候已扣押在戒备森严的机场羁留室里。

另外两个想“动手”伪人也动不了手。

原因是他们握有利器的手已不听他们的使唤。

固为一只大手已箍住了他们拿武器的手臂,就这么一扭,他们的肩臂间关节便给拧断了。

——这样可怕的一般大力,使他们感到不止是臂磅卸了下来,而是整只手臂离开了他们的躯体,致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开枪、出刀。

更可怕的是、这一伸手间便卸下两人的胯子的只是一个人做的事。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史流芳和骆铃已跳出去,制伏正要还击的傅莱兹和刚要清醒过来的威尔森。

“将军”和“贵妇人”都是坐在机舱中排位子四椅连位的中间两张。

原本史流穷和骆铃已制住了他们,可是,一待陈剑谁冲入驾驶室,那个外孩子突然用枪指着他们,形势急转直下。史流芳和骆铃再艺高胆大,也不敢去试掇这些亡命之徒是不是真的敢在飞机上开枪,只好投降。在“小孩子,和“将军”的迅速指挥下,一切都恢复原状:

“贵夫人”和“将军”仍然坐在座位中间的两张,保持原状,不让陈剑谁生疑,只不过,原由史流芳和骆铃以刀枪制住二人,现已变成受制者。

然后,那“小孩子”就埋伏在头等舱前的座椅上。只待陈剑谁出来,就和“瘦子”对他来个背腹夹攻。

他们已失去了一个人手,那就是威尔森。

威尔森仍目光痴滞,神智似一时间还未因复过来。

“将军”、“小孩子”、“贵妇人”和“瘦子”已来不及设法使威尔森恢复清醒。

他们的“目标”是陈剑谁。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只不过是陈剑谁冲入驾验室制服傅莱兹的短短顷刻里),已布好了局,机舱里的人都不敢声张,史流芳和骆铃已被挟制,“将军”已下令,机上的人要是妄动,他立即乱枪扫射,不可惜机坠人亡,同归于尽。

可是,没料到陈剑谁却似洞悉了一切。

他在“小孩子”要下手的前一刹那击毁了他,而又先一步击倒了“瘦子”。

俟“将军”和“贵妇人”要发动的时候,却给人自后制住了。

后面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呼呼大睡、从未清醒过的彪型大汉。

牛丽生。

他是在什么时候醒来的呢?

他是在什么时候闪到了劫机者的背后呢?

他是用什么手法,能够在刹那间使两人的手臂,都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了?而又一滴血都不必流?

因为陈剑谁的适时反击,还有牛丽生的及时出手,使这干劫机者“六人组”:将军、小孩子、贵妇人、瘦子、傅莱兹、威尔森完全被击溃了。

——可是陈剑谁怎么知道机舱内的局面已受劫机者控制?

——他背后又没长眼睛,如何知道狙击者怎样下手?万一判断错误,只要给对方开出一枪,情况岂不是恶劣得不可收拾?

——他又从何得知那“小孩子”也是一名劫机者?

——为何史流芳、骆玲、牛丽生和陈剑谁四人,行动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要是其中有一个人、一个行动不合拍,局面可不堪想像!

这都是为什么?

这正是那名叫欧兰诺的瑞士人,终于忍不住,向那位本来使他仰慕现在令他敬仰的“神奇女侠”——骆铃一精教的问题。…

“我们是一群好朋友,默契已到了不言而喻,意通神会的地步了。”

“我们有很多特殊的暗号:譬如扬眉、扬左眉或右眉,一共多少下,都是暗号。我们一看肥鸭的表情,以及他说那句看来没有内容的话,使知道他要发动了,我们自当出手配合行动。

“肥鸭”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他能预感到祸患的发生,所以能比人早一步醒觉,早一些防范……他大概直觉知道局面有变,也感觉到那个其实已经二十九岁了的侏儒绝对不是个天真的小孩。“我们中国人有一种武功,叫做‘听声辨位’,仅凭移动的声响,光线的转换甚至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和缓速,能不看你便可判别出你的位置、出手和在做什么,我们的老大‘肥鸭’正是精通这种武功的奇人……如果要从背后暗算陈剑谁,不如当面与之对决。”

“另外,中国还有一种很普遍的武功,叫做‘擒拿手’,分筋错穴,厉害非凡,只要给他双手十指沾上了,便能让敌手没有一根骨肉是可以运作的,直至战志完全丧失为止。我们又有另一门硬功,叫做“十三太保横练’,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平时刀剑还不一定能刺得进去……要是这两种武功合在一起运用,这便很可能是你刚才看到的发生的又不敢置信的效果了。”

这是骆铃的口答。

她把这六名劫机者全制伏了后,自然有些得意洋洋,回答得也比较详细一些。

可是欧兰诺仍然要问:“我不相信陈先生单凭直觉就可以把行动计算得如此精密——简直要比我们出产的手表还精确无误。还有,那位牛先生是怎么醒来的呢?我看他睡得就象……”

“猪一样。”骆铃爽快的替他说了下去,然后又爽落地道,你还要知道什么,何不直接去问我们的老大?”

欧兰诺本来想先去问问那个大块头,不料转头一看,那大个子在出手之后,旋即又倒头呼呼大睡,对机上的事早已撒手不理了。

欧兰诺只好去问陈剑谁。

陈剑谁正嘱史流芳把那六名动机者捆绑起来,当然还有其他机上人员的帮忙。

他趁机长向他道谢的时候一再表明,他只是适逢其会的做了点自救、救人的事,希望在抵达机场接受警方调查劫机事件经过的时候,不必太强调和夸张他和史流芳、牛丽生等人的“功能”。

“我们这趟纯粹是来见朋友和游玩,我们只想悠闲自在的来,开开心心的离开,不想被人当成怪物来办。”陈剑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所作的事,都是该作的,如果你们真的要谢我们,那么,不张扬是使我们此行得到最大愉快的最好方式。”

机上一众机员和乘客,对陈剑谁等人自然又是感激又是敬羡。

所以欧兰诺好不容易才从众人的“包围”中争取到向陈剑谁发问的机会。

“答案其实很简单,都是因为一首歌,”陈剑谁乐于答复他问题,我那位大块头的朋友,无论睡得多沉,只要要一听到这歌,就会醒来。只要他醒了过来,能制伏他的人就不会太多了。”

他笑着补充说:“这是一首达观开朗的好歌曲,充份的表现卜华人安贫乐道的精神、如果骆铃肯教你,你也不妨好好学一学。这首歌就叫做“春天里”。

如果骆小姐肯教,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至少,他要学如何才可不开一枪就把几个手持枪械,凶残的劫机者治得象小绵羊一样。

不过,这瑞士人的要求似并不讨好。

骆铃在武功上能保护一个男人;这点她心里有数,自不出奇。可是一个大男人搞到要拜她为师,别的不说,这至少使她对这男人已失去了女人对男人的兴趣。,y\“可以,不过等有缘的时候再说吧。”

欧兰诺听不懂什么叫做“有缘”。

“有缘就是你恰好、我刚好,”骆玲听到事事都要解释,庆幸自己没一时心软答应教导这个好学不倦的弟子。但她可倦了,“就是你OK,我OK的时候。”

“现在呢?”欧兰诺不死心,“你OK吗?”

“Sorry!”

 

 

第三章 禁忌

 

1、一朵花是一次伤心

等到陈剑谁、史流芳、骆铃、牛丽生等四人真正步出机场的时候,已是当晚半夜的事了。

陈剑谁一再重申:他既不想领什么奖章,也不想公开亮相给记者采访,只想跟一般游客一样,平安顺利的进人国境,所他们不想有任何人的招待和护送。

于他们消洱了一场“劫机事件”,居功至伟,如此“挟恩求报”,只求不张扬,实在是当地警方不可能拒绝的事。

不过,因这“劫机”事件非同小可,他们四人也留了下来,作各种调查、指认,一位叫但诛汀的马来警官一再希求陈剑谁四人能与警方保持联络。

这点对他们而言,也是不难答允的事。

他们原约了蔡四幸来接机,警方表示已联络了接机的人,安排定在次晨二时三十分,再到机场来接他们。

所以,他们满以为一出机场就会见到蔡四幸的。

对牛丽生、骆铃、史流芳而言,这里既是人生路不熟,连语言也不大沟通得了,不过,他们仍坚持不当“特权人物”,囵为一旦当了“特权”,无论在何时何地,都看不到真正的原貌与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