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飒痛叫的抚抚脑袋瓜子,“我就说说嘛…”

“都三十岁的人,还这么口没遮拦,又不是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被邓局听到了,你就等着关禁闭吧。”

一想到邓克友那张气呼呼的脸,她立刻闭嘴,然后吐吐舌头,“好吧,我不说了,你说。”

曹震言归正传道,“这丫头有一点的确没说错,杜亦坚的确在医界是响当当的人物,人脉关系也强大,听说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完成了难度相当大的心肺双器官移植手术,不仅成功了,患者的排斥反应也小。”

心肺移植即使在现在,也是一个很难攻克的难题,心脏移植成功率已经很高,但心和肺一起,不是成两倍的难度,而是翻了几倍。

“不过很可惜,四十年前,他在一次手术的时候,被实习护士传送手术刀的时候,割断了手指上的一根神经,从此再不能手术了。”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手是最强的武器,莫说神经断了,就是手抖都不行,外科手术可是比绣花还精细的活,尤其像心外科,脑外科的医生,小小的失误随时能让患者的生命断送在手术台上。

这样的医学圣手,再也不能手术了,着实让人有点唏嘘。

皛皛却没这反应,而是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杜亦坚和杜亦尘是不是很像?”

这问题问出来,惹得景飒一阵笑,“肯定像啊,同卵双生的兄弟,听杜家人说,这两人总是会被认错。”

同卵双生,不仅长得像,连DNA都会相同,因为是同一卵子和精子结合出来的细胞,甚至连指纹都可以是一样的。

皛皛听完,很突然的哦了一声。

景飒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长,“皛皛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皛皛笑道,“的确有,但说出来你们可能会觉得很匪夷所思。”

“得了,你那次时候的话不是匪夷所思的,对你来说查案就像小学生的数学加减方,但对我而言这就是高中的高等数学,你说吧,我和师兄洗耳恭听。”

“我怀疑杜亦坚一直和杜亦尘有联系。”

话落,曹震和景飒面面相觑。

景飒瞪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

“原因有三个,一、黄家塘杜宅的密室里,很多医学设备都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至少没有医疗许可证,都不可能买得到,当然黑市买卖也说不准,但我观察过,那些设备都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且这家生产商是国家指定专为大医院生产设备的厂家,按需生产,没有外流的可能性,如果是型号比较老,那还有可能,但我在网上查过,杜宅里留存的那些设备,在杜亦尘死的那年,都是最新的型号,绝不是砸钱就能拿得到手的东西。二、我们一直在猜测杜亦尘贩卖内脏的来源,如果有一个医院院长或是相同级别的人暗中相助,是不是会容易的多,配型资料随手能拿到。三、这是曹震你告诉我的。”

“我?”他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景飒这次却比任何时候都开窍,“杜亦坚发生医疗事故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杜亦尘死的时候。”

杜亦尘是在四十二年前遭遇的车祸,杜亦坚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医疗事故。

在一个差不多的时间段里,杜亦尘死了,杜亦坚封刀不再做手术了。

“正确!”

曹震一惊,“你认为杜亦坚也有参与器官贩卖?”

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了。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查?

景飒顿时耷拉了脑袋,“完了,这杜亦坚要查的话,可真是要难为了。”

他今年都八十好几了,还在享受国家一级津贴,他出生名门,又是杜家的大家长,并不差这笔收入,但这是一种荣誉,能拿这种津贴的人,钱多钱少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意义,意义非凡啊。

光是这份荣誉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做。

全内脏反位是真的有哦,不是我编的哦,至于杜燕芳的病,也是有的,但叫啥细菌,我真的忘记了,反正就是一种看起来像小病,但其实一切除部分坏死的地方,就会爆发,很可怕很可怕的。

Round 199 怀孕之谜(十)

光是这个荣誉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做。

上头的人会做这种打自己脸的事吗?万一包庇杜亦坚怎么办?

景飒愁眉哭脸模样又引来曹震一记‘糖炒栗子’。

她捂着脑门大叫:“师兄,你怎么又打我,打笨了怎么办?”

“已经够笨了,不在乎再笨点。”他曲起手指趁她不备又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成天只会胡思乱想,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所有警察都像你这样,那还办不办案了?”

景飒躲到皛皛身后,对着他扮了个鬼脸,“不跟你辩,你就是一根筋。”

“我是相信警帽上那块警徽!”

那不仅的是警察的尊严,也是宣扬正义的标志。

皛皛被两人逗笑了,“好了别闹了,天也晚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两人来来回回的跑,辛苦自是不必说,吃饭也没有个准点,这案子一时还破不了,可不能因为破案让他们两把身体搞垮了。

营养必须跟上。

“这主意好,多吃点好吃的,办案才有力气。”

曹震向皛皛问道,“如果一切顺利,你是不是打算亲自会一会杜亦坚?”

“当然!”这还用问吗?

杜亦坚绝对是个很关键的人物。

“他可是个老顽固!”像这样家庭背景的人,难免会狗眼看人低。

“我不怕顽固,只怕…他今年也有八十五岁了吧,会不会已经老得只能躺在床上见人了?”如果是这样,她就没什么兴趣了,这样的状态,脑子估计已经不清不楚了。

“你放心,老当益壮,上个月还参加过一个学术研讨会,和一群年轻后辈激辩,年轻人都说不过他。”

“那就好,说明他思路很清晰。”

景飒插了一句:“清晰不是反而糟糕吗?如果杜亦坚真的和杜亦尘有联系,不只参与器官贩卖的事儿,那些被认为堪称神迹的手术也是杜亦尘帮他做的,他傻了才会承认。”

这种事肯定是至死烂在肚子里,一旦被人发现,必定身败名裂,家族还得跟着蒙羞。

皛皛却很自信,“一个思路清晰的人再狡猾,也容易露出破绽。”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甚至怀疑,那个摘取杨箫肝脏的神秘人可能就是他。”

“哎?”景飒又傻眼了。

“杜家的医院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去过。”

“什么时候?去干嘛?我怎么不知道,是去治疗PTSD?”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一年里连个小感小冒都很少有,所以景飒只以为她去医院是因为PTSD。

皛皛回忆了一下,“回国后没多久吧,我去申请器官捐赠。”

器官捐赠就是当一个人被诊断脑死亡,只能依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体征时,基于个人生前的意愿或家属的同意,以无偿捐赠的方式,把自己的器官捐赠给濒临死亡、等待移植的病人,让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或者捐赠给医学院校用于医学教学。

在美国她就有申请过,但回国后,国家不一样,她也就重新申请了。

那是她最消极的时候,会想到这件事也不稀奇,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可能有点自杀的倾向。

“可是这种申请,不是应该去红十字会吗?”

“问题就在这,杜家的医院也可以申请,而且申请后,我的器官所属都会归杜家的医院所有,应该是杜亦坚贡献良多,特批的政策,也有传言杜家的医院移植器官的手术成功率极高。”

曹震了然了,“原来如此,如果真是这样,你说的这个可能性那就相当大了。”

虽然杜亦坚的手术技术不如杜亦尘,但像取内脏这样的手术,对于一个以移植器官见长的医院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而且如果是他,一切也就能解释了,杜芙很有可能知道他那些受膜拜和宣扬的手术是杜亦尘顶包的,用这个来要挟他,相信杜亦坚不可能会拒绝,就算他技术差得连摘取内脏都不行,也一定会派个有此技术的心腹来完成。

“可假若如此,他就有了杀杜芙的嫌疑?”

对于功成名就的人来说,让自己的亲弟弟顶包做手术,这是个天大的污点。

“杀杜芙他有动机,其他受害人却没有,他的年纪也不符合。”

杜芙是九年前被杀的,那时杜亦坚是个七十六岁的老人,再怎么精神这种杀人的体力活也干不了。

皛皛又道:“我猜测杨笛的移植手术可能就是杜家医院完成的。”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杨箫的肝脏移植给了杨笛。

曹震也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我马上给老张打电话,让他跟进这条线索。”

“好了,就谈到这里吧!”皛皛拿来雪月花的菜单,“你们看看晚饭想吃什么?”

景飒慧黠眨眨眼,“记到康熙的账上?”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阿卉一样了?”

就是穷得叮当响…

景飒不依道,“什么叫和阿卉一样,你看看这菜单上的价格,牡丹虾是120元一支,一支哎,这家店简直就是黑店。”

“茶泡饭很便宜!”皛皛毫不客气的戳穿她。

牡丹虾是海虾里的极品,以生食为主,虾肉肥硕,极富弹性,鲜爽无比,甘甜浓郁,余味悠长,是做刺身的绝佳美味,价格自然不菲,属于高档海虾,她分明是挑贵的点。

凭心而论,雪月花的价格已经非常公道了。

“日本料理嘛,当然要吃刺身啊!”刺身自然不能错过牡丹虾。

“还说自己不像阿卉,她是大吃货,你就是小吃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到了,她最近食量大的有点离谱。

景飒谄媚道,“哎呀,120大洋一只牡丹虾,10只就是1200大洋,对康熙就是九牛一毛。”

他随手一掷就是300多万的房车,1200大洋对他根本是九牛一毛里的九牛一毛。

就像有300块的人,花1。2元算啥?

她也不是那种故意要贪小便宜的人,实在是康熙老欺负她,她又不敢‘礼尚往来’,只能靠吃他的钱来泄愤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连续偷偷的吃他十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皛皛,好不好嘛,牡丹虾,五只,我保证就五只,你就说是你吃的,他肯定高兴都来不及。”

康熙对她是如珠如宝,就算想吃龙肉,他也一定会弄来的。

谁让她自己喜欢吃海鲜呢,可又没钱,警察收入可比不上大影帝。

“拿你没办法,点吧!”

景飒立刻欢呼道,“yeah!我还要北极贝,海胆,金枪鱼,鲷鱼,金枪鱼要白色的那种。”

还要白色的金枪鱼,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有品位呢,还是挑嘴。

“吃那么多,你也不怕撑着。”

“不怕,不怕,还有师兄在。”

曹震呛声道,“你别把我拖下水。”康熙的‘阴名’,他可是深有体会。

“不会啦,有皛皛在,安心,安心!”

景飒按了服务铃,过了一会儿,服务生便敲门进屋了,她点的大多是生食,所以上菜速度很快。

日本料理最大的特点就是视觉效果,看着就让人觉得馋。

曹震也就不客气了,点了一壶清酒小酌。

皛皛是孕妇,生食可以吃,但不宜过多,景飒给她点了茶碗蒸,还有烤银鳕鱼,她最近胃口时好时坏,今天倒是有胃口了,又给自己点了一碗豚骨叉烧拉面。

景飒拈起硕大肥美的牡丹虾问道:“阿卉最近怎么样?和计孝南还处得不错吧?”

由于查案她都没怎么联系安卉,这会儿有空正好问问。

“昨天还打电话跟我抱怨老计龟毛!”

“这两个人就是一对冤家。”景飒将牡丹虾一口吞了,甘甜的味道扩散在嘴里,一点腥味都没有,她满足捧着脸颊,“好吃!”她立即又剥了一个,“跟踪的事有下文了吗?”

皛皛摇头,“我有让老计留心,但看最近的情况,好像的确是阿卉自己想多了。”

“早说嘛,哪会有人跟踪她,要跟踪也不会跟踪她这个凶悍的婆娘。”

“嗯,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景飒白了她一眼,“你就是瞎操心,真要出事,不是还有计孝南吗?我虽然和他不熟,但知道他还是很靠谱的。”

这也是皛皛能安心坐在吃晚饭的原因,否则她早就将安卉绑到雪月花来了。

吃完饭,景飒打了个饱嗝,拍拍隆起的肚子,一脸满足的幸福,“真是舒爽!”

皛皛习惯饭后来一杯茶,也替她和曹震泡了一杯,“你要不要今晚住在这里。”

“和你一起睡吗,免了,康熙回来准把我切碎了喂狗。”

说到狗,她抓过汤圆,将它举高,逗弄着。

汤圆一点都不想甩她,挣扎着要下来,一落地,就跑回了皛皛身边。

皛皛道:“这里有空房,隔壁就有,现在回去也晚了,外头又在刮风,你就在这里睡一夜吧。”她又看向曹震,“你不如也留下,反正空房很多。”

这里被康熙整个包下了,她和康熙就两个人可住不了那么多房间。

景飒很想留下,但又有些犹豫,“康熙今晚回来吗?”

重要的是大魔王晚上会不会回来。

曹震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关心。

皛皛看了一下时钟,“这个点还不会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康熙早上出门的时有和她交代过,今天的通告很多。

“你确定?”景飒还是有些不放心,魔王太可怕,不得不防啊。

“你等一下,我看看微信。”

康熙若是不回来,肯定会告诉她。

果然微信上有留言。

皛皛手机屏幕对着景飒,“确定了,他不会回来了。”

景飒立刻手舞足蹈,“好耶,今晚可以舒舒服服的洗温泉了,讲真,这里的温泉可比李队家的赞多了。”

曹震揶揄道:“你这么说,李队可要哭鼻子了。”

“就事论事吗,一分价钱一分活,有什么好哭鼻子的。”她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走走消化下,待会儿好洗温泉。”

皛皛看向曹震,询问道:“你怎么说?”

“这丫头一定要有人看着,否则就会疯过头,案子还没破,我得看着她。”

这是决定今晚住下了。

“好,我让服务生替你们开房间。”

“谢了!”最近他为了查案,到处奔走,连做梦都在想案子的事情,睡不安稳,趁今天得空,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皛皛叫来了服务生,服务生微笑的将景飒和曹震送去了其他房间。

第二天早上,未等皛皛醒来,两人留了一张字条,马不停蹄的去了S市,应该是为了申请搜查证去。

皛皛一个人没事可做,便带着汤圆到外头散步,山上的风光无限好,虽然不是鸟语花香,门口的樱花树超级仿真的假货,却一点没减损皛皛的好心情。

嵌在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朝阳的照耀下,白雪皑皑,反射出闪闪的银光,显得分外壮丽,她不敢爬得太高,至少现在不行,只能望着云山雾绕的山顶,幻想一下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韵味。

人总会因为好奇之心,想要探究山顶的美好,努力登上顶端,将遇见之物揽于怀中,其实有时候洒脱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Round 200 进展(一)

皛皛绕着山腰散步了一圈,回到雪月花后就接到了康熙的电话,因为通告关系,他今晚同样没法回来。

他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就到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总不能真的像开玩笑时说的那样脱光了打上蝴蝶结当生日礼物吧。

这种节操尽碎的事情她可干不出来。

挂了电话后,她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决定跑一趟商场,临时抱佛脚也比干坐在这里啥也不干的好。

小陈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将车准备好。

璃山虽然城市不大,但大型的百货商场还是有的,只不过比起大城市品牌的种类少了些,知名的国内品牌都有,奢侈品牌就鲜少了。

挑了许久,皛皛也没找到合心意的,正打算放弃时,看到了一个专做瓷娃娃的小作坊,不仅可以来图定制,也可以按照相片上的摸样定做卡通娃娃。

橱窗里的瓷娃娃憨态可掬,边上放了真人的照片,对比之下,非常相似,师傅的手艺很精湛,把人物的特征抓得十分正确。

因为非常有趣,一下子就吸引了皛皛的全部注意力。

不如做一对康熙和她的瓷娃娃好了,这个想法一起,皛皛就有了行动,但考虑到康熙的知名度,她只好谎称是粉丝。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她年纪轻,没往歪处想,只当她是疯狂的追星族,不仅没有怀疑,还特别热络。

皛皛付了定金,签了购买合同,预计五天后就能取货,正好能赶上康熙的生日。

搞定生日礼物后,皛皛心情极好的回了雪月花,刚吃过午饭,景飒就打了电话过来。

她和曹震今天一早搭了最早的航班回到S市,同行的还有张又成,杜家的搜查许可证如同景飒先前预测的那样,卡在了审核的环节,迟迟没有批下来,派人去追问,得到的回复也是模棱两可的。

杜亦坚的身份特殊,上头的人显然不想得罪权势更大的人,这让曹震很气愤,但气愤也没用,只要上头不肯批,说什么都没用。

“师兄找了一个熟人打听过,杜家有派人疏通过,真是气死人了。”

皛皛笑道,“这就更证明了杜亦尘心里有鬼。”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做,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景飒虽然也愤怒,但也无可奈何,“我也这么认为,这老头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方乔那边快有结果了,我和师兄打算先回Y市,杜家的事先让老张留意着。”

“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条走不通,还有另外的路可以走,皛皛又想到了杨笛,“杨笛那边怎么样?”

“派了小李过去,DNA取样很顺利,已经空运给方乔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也该有结果了。”

“杨笛对取样有什么反应?”

“他猜到了事情和杨箫有关,一直追问,小李也将杨箫的死告诉了他,但案子的事情没有说,但他到底是璃山的副市长,有一定权利,虽然愿意配合,但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尸坑案的第一现场就是在璃山,杨笛想要知道始末,动动嘴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景飒问道:“要不要找个时间和杨笛先谈谈案子!”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开诚布公。

“先确定樟树下的遗骨是杨箫再说。”

真要谈,也要先确认这件事。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