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飒道:“三倍保证金,事后还有钱,哇靠,这钱赚得太容易了吧,可是既然有提到警察找他们,可以供出他来,为什么之前找他们会没说?”

皛皛却已洞悉,“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顶替!”

景飒剥葡萄的手顿了一下,“哎?不是第一次,你是说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很多次了?”

皛皛点头,“之前几次完全无事,而且他应该会表现得特别开心。”

张又成道,“对,就像端木说的,一点没错,三人说,那人真有干活,特别卖力,有两次医院还表扬了他们,那人聊天的时候说,干了几次活,身体都觉得年轻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就更松了,加之,这人实在很会笼络人心,每去一次,还特地像玩游戏似的,给他们一次钱。”

“还论次数给钱!”景飒诧异道,“哇靠,这不等于白收钱吗?”

“可不是吗,一次,两次,这人呢,心就贪婪了。”

皛皛又道:“我想当中有一段时间他还停止了这个游戏。”

“为什么?”

皛皛没回答,只是看着景飒,“自己想!”

“你又考我!”

曹震一直没出声,但听完了,就明白了,“没出事,不用干活,还有钱拿,拿得还比辛苦工作的多,次数多了,就把这当成工作了,工作突然停了,他们肯定着急。”

张又成接着道,“那人不只没再玩游戏,还消失了几天,让这三个人是心急如焚,再找他们的时候,都抢着问他要不要再玩游戏。”

“这种情况下,已经彻底养成了他们投机取巧的心理,所以当你们去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老实说的,因为他们已经成米虫了,好逸恶劳,当然会下意识的帮着他隐瞒!”

“杀人啊,他们很可能会被牵连,不怕吗?”

皛皛戳戳她的脑袋,“这世界上都有斯特哥尔摩综合症,这种心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Stockholmsyndrome),又称为人质情结,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听起来很难理解,但实际在有时候真的会发生很奇葩的心理质变。

皛皛不紧揪紧了眉头,这个神秘人已经不单单只是聪明,他还非常懂得如何控制人。

越会控制人的人,其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一个存在。

Round 234 水流盘曲(九)

晚上,皛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若是康熙不在,她还能在屋子找点事可干,但他紧迫盯人,就是她起来上个厕所,他都会跟着。

“睡不着?”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睡得着,她还会翻来覆去吗。

“闭上眼睛,静下心,就睡得着了。”

她恼恨的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故意跟他对着干,“睡得太多对身体未必好。”

“我不在的时候,你压根就没睡,现在是让你补回去。”

“鸡婆!”

她发着小脾气,想拧他的肚子,奈何他是有腹肌的人,硬邦邦的,根本拧不起来,只好改拧他的大腿。

他痛得哼了一声,双手赶紧抱紧她,“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你不是研究过的吗,孕妇情绪不稳定。”

“不稳定也不能半夜不睡觉,要不这样,我唱首摇篮曲给你听!”

说完,他就开始清嗓子了。

皛皛立刻阻止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和小孩子无异。”要不是陈妈打小报告,他都不知道她这么会折腾自己。

见他态度强硬,皛皛服软道,“打个商量嘛…”

“没的商量!”他一口回绝。

皛皛撅起嘴,果断的背过身去。

“使小性子也没用!”

“哼!”皛皛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床边挪了挪,意图与他保持距离,这床太大,就算离得远也摔不下去。

康熙哪会让她得逞,她挪一寸,他就进两寸,像磁铁似的。

“热!”

“冬天热点好!”

“讨厌!”

“睡着了就不讨厌了!”

她说一句,他就能说十句,总之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怎么闹都没用。

闹腾了一段时间后,瞌睡虫自然就来找她了。

待她睡沉了,康熙也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捞回原位,再替她掖好被子,眼见她睡得香甜,忍不住拧拧她的脸颊,叹一句,“我的心头肉啊!”

他搂紧她,眼一闭,也很快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早,景飒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突然被子被掀开,冷气窜入,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妈,你让我再睡会儿!”正想把被子捞回来,冷不丁瞅见的不是自家太后,而是皛皛,她惊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自己睡过头了,猛的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离7点还差15分钟。

这下,她更惊了,瞪大了眼睛往她身后看。

她竟然一大早就出现在自己家,按照康熙的性格,怎么想都不可能啊,除非大魔王跟着一起来了。

“别看了,他没来!”

“没来?那你怎么出来了?”这是天要下红雨了。

皛皛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她好奇的瞌睡虫都跑没了。

“先甭管什么妙计了,你醒的话,赶紧起来,吃完早饭,我们去公安局。”

景飒乖乖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衣服,“这是吹什么风了,康熙竟然会同意你去公安局!”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皛皛嘀咕道。

“什么!?”

“没什么,你赶紧刷牙!别那么多废话!”

“哦!”景飒跑进了洗手间,挤了牙膏,又探出脑袋问道,“我妈呢?”

“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伯母出门去晨运,她看上去气色不错。”

景飒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她是跟着母亲回国的,可能是单亲母亲的关系,这位景伯母十分的泼辣,没几个人能从她嘴上讨到便宜,等景飒长大独立了,她也放开了手,去过自己的晚年生活。

“气色当然不错,你不知道我妈现在可是小区里的国标舞一枝花,一群老头儿抢着要当她的舞伴,简直是老年版的女神范。”

“这不是挺好的吗?许多老年人到她这年纪,都不愿动了。”

“好是好,就是她脾气是一点没变,昨天回家还莫名其妙的被她念了一顿。”

“结婚的事?”

景飒也算事业有成,收入虽然不算拔尖,但在同年龄的小伙伴里也算过得去了,能让老母亲还这么念的,就只剩下婚姻大事了。

“可不就是这事吗,我现在恨不得能拿个蛇皮袋到马路上随便套个男人回来。”

“胡来!”

景飒将脸上的洗面奶冲洗干净,“我也是没办法,再这么下去,下回见到我,估计就不是念了,要被赶出家门了。”

“哪有那么严重!”

“对于一个月里吃了四次喜酒,两次满月酒的老太太来说,一切都有可能!”景飒瞅了一眼她的肚皮,“等你满月酒的时候,她估计都能拿刀子宰了我。”

“好了,你也别自怨自艾了,父母都这样。”

景飒叹道,“又不是我不想结婚,是找不到合眼的,怪我也没用!”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再怎么将就,也得找个看得顺眼的,否则就会两相生厌。

“要不,我帮你留意留意我们特警队里的人!”

特警队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算了吧,你认识的,我都认识,要有合眼缘的,我都不用你通知。”

“好吧,那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不说这事了,我们出去吃早饭!我妈做的咸蛋,可是天下一绝!”

清早一碗热白粥,一枚咸鸭蛋,暖胃又管饱。

吃完早饭后,两人就开车去了公安局,路上景飒不只一次问皛皛,她是怎么出来的。

可是皛皛就是不回答,总是岔开话题。

到了公安局,曹震和张又成也很惊讶,她竟然能出来,齐齐往屋外的天空看,都是一副想看红雨的准备。

小李先去了交通队,拿了杜家医院外的监控录像来看。

公安局的视频分析师,那是没法和康家书房比的,虽然不简陋,但实在有点小,他们一群人进去,顿时就像个罐头。

“这是灵茜死亡时东吴路和沪西路的交汇处,变装后的保洁员就曾在这里出现过,进了个暗巷。”小李将截下来的图片指给皛皛看。

“暗巷的另一头有没有摄像头?”

“没有!”

“这就更证明了这个神秘的保洁员有问题了。”

关于这点大家都一致赞同。

明明前头就有条大路不走,非要走暗巷,还是在大半夜,有点安全意识的人,都不会这样选择,那只能说明选择的人有问题。

曹震道,“看样子,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

皛皛点头,“而且也分外的谨慎。”

如果不是她偶然发现他的存在,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他的离开,也就更不会在意他去什么地方了,但他却仍是避过了可能暴露他行踪的摄像头。

景飒说道:“暗巷没有摄像头,其他路总是有的,除非他躲在暗巷里不出来。”

小李又指了指另一处的截屏,“我让交通科的小牟调查过,他平日就负责这一块区域的交通情况,所以很熟,连接暗巷的有三条路,分别被北宅路,西航路,以及南江路。”

曹震看了眼地图,这三条路似乎都不是直接能通往案发地点的路,要从这三条路走的,那可要绕一个大圈子。”

“根据灵茜的死亡时间,他真要从这三条路走的,似乎有点浪费时间。”

灵茜是在凌晨五点前死亡的,即便大半夜的路上没什么车辆,但因为这三条路都是单行线,虽然可以在中段的地方掉头,但路上有摄像头,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冒着被交通探头拍到的危险掉头转其他路。

这点也很快被小李证实,在灵茜死亡时间这段时间里,并没有突然掉头的车辆。

最重要的是,这位神秘人进了暗巷后,到底往哪条路走的,却无从找起。

皛皛分析道,“他可能在暗巷里换了衣服!”

“应该是!”

否则他们不可能看了好几个摄像头都找不到他。

皛皛突然道:“不,还有一种可能!”

“哎?”

众人看向她。

“他也可能原路返回了。”

“这怎么可能!”景飒有点不相信,“他明明进了暗巷,而暗巷的那一头出口没有摄像头,进口可是有的,他要返回的话,一定会被拍下来。”

“虽然会被拍到,但就像我们之前的假设,暗巷只是他换衣服的地方呢。”

这一句让小李立刻操控手下的按钮,将暗巷进口的摄像头重新调出来。

之前,他查的时候,只顾着他进去后,从另一头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走,分析他会往哪条路走,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再原路返回。

现在想想,他是着了这个神秘人布下的陷阱了,一个很简单的陷阱,那就是出口没有摄像头,以为他是特地为了避开摄像头才选的这条路。

实则却有更好的方法。

换了装,原路返回,那才是绝妙的方法。

“有了,有了!”

小李大叫,立刻按了暂停键。

暗巷进口的摄像头记录了神秘人进去后,十分钟后,就有人影出来了。

“确定是他?”

“因为是暗巷,摄像头像素有点低,也不能确定,你等一下,小牟说,可以用软件进行对比。”

“你是只骨骼,身高的对比!”

小李专注的操控者视频,将神秘人进去,和那出来的人影,用专用的软件做了对比。

系统自动分析后,很快就出了结论。

相似度92!

虽然不是百分百,但在几率上,已经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了。

小李咬牙切齿道:“这家伙真是狡猾!要不是师傅,根本猜不透他。”

这时在檀宫,陈妈做完早饭,等了许久也没见康熙和皛皛下来,于是就上楼去叫他们。

哪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卧室里有呜呜叫的声音,她一开始以为两口子莫不是在恩爱,后来听听声音不对,怎么有点很惨烈的感觉,心下有了疑惑,立刻推门而入,然后就被眼睛看到的场景给惊到了。

“小熙,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康熙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床上,打得是绝对专业的死结,嘴里还塞着毛巾,眼睛已经气得通红了,显然是挣扎了很长时间了,尽管他很健壮,但是对于熟知野营技能的皛皛来说,他想跑,还真是不可能。

麻绳还非常粗,就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挣脱的开。

陈妈上前,将他嘴里的毛巾取了出来。

康熙立刻吼道,“快给我解开!”

“这麻绳哪来的!”

陈妈力气小,解不开,最后只能找来剪刀剪。

康熙一获救,气得脑门冒黑烟。

他的心头肉竟敢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绑起来。

楼下,陈伯正在找他之前用来捆树干的麻绳,找了半天也没找天,还以为是被糯米和芝麻给叼走了呢。

Round 235 水流盘曲(十)

康熙松绑后,脸黑得吓人,陈妈都不敢吭声,冷不丁见他因为挣扎,身上有些地方被麻绳蹭出了红印,忍不住道,“你这傻小子,力气没地方用是吧,瞧你身上这些淤痕。”

“没事!”

“还说没事,都破皮了,快坐下,我给你上点消炎药。”

“不打紧,过几天就好了!”

皛皛绑他的时候,估计算到他会挣扎,是用被单裹着他的身体,再绑上麻绳的,身上的淤痕不多,都是他自己犟,挣扎的时候扯掉了被单才蹭出来的。

“你这媳妇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还学会绑人了,还绑得那么结实。”她活了那么大岁数了,第一次遇到能把男人五花大绑的女人,“你也消消气,她估摸着也是烦你盯着她。”

“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妈诧异了,“怎么,你不去找她啊!”

按道理,皛皛玩了这么一手阴招,他铁定会急吼吼的追出去。

“她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既然敢绑我,肯定想好了后招,现在啊肯定带着那一帮子警察躲起来了。”

想来,她是算好了陈妈做完早饭,见他不下楼,便会上来叫他的,绑归绑,但不可能真这么绑他一整天。

陈妈白了他一眼,“听听,她绑你,你还赞她聪明。”

“那是聪明嘛!”

“好,好,好,聪明,也就你会这么说!要我说,她这性子比起你妈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你爸要是知道,肯定喜欢她。”

能把自家儿子折腾的五花大绑的媳妇,康聿绝对会拍手称赞。

“说好啊,这事你可别让老头子知道。”他可丢不起这脸。

“瞧你这点出息!”陈妈将麻绳卷成球后,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子,“行了,赶紧去洗洗,洗完下楼吃早饭!”

“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你别尽顾着你媳妇,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

康熙坐在床头,还生着闷气呢,哪有心思吃东西,但被绑了不少时间,麻绳又毛躁,身上顿觉有点痒,只好憋着气去盥洗室冲了一把澡。

热水淋身,划过那些被蹭出来红印是丝丝生疼,让他更加咬牙切齿了。

另一头的公安局,正如康熙预测的那样,视频分析完后,皛皛就拉着一群人换了地方,本来想找家安静的咖啡馆,一边把中午饭解决了,一边讨论案情,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没选对日子,她和景飒认识的咖啡馆都满员,别说包房了,连个堂位都没有,只得作罢。

秉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皛皛决定回福邸。

路上,景飒得知了她所谓的妙计,在车上笑得前俯后仰,猛拍车玻璃,曹震和张又成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别笑了!”

“哈哈哈!皛皛,你真是绝了,我可以想象康熙那张脸会有多难看。”

“谁让他老盯着我,我这是奋起反抗!”

“你不怕他生气吗?”

皛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生气是肯定的,不过不会气太久。”

“是哦,他那么宝贝你,那舍得气你!”

“我也是被他气的!”正是案子最紧要的时候,偏他要出来多管闲事。

景飒笑了半晌,总算止住了笑,“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自首!”

“干嘛,你怕啊!又不是你绑的,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