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用药将她毒势逼住,并使她昏睡,以免受各种痛苦,等明儿全身毒气都集中在一起,我再用针炙刺穴,将毒从七窍逼出,好在她中毒不太深,也许有几分希望。只是…只是一双眼睛恐怕不保了。”

大娘低声抽泣着…

十多年了,那夜朱夫子与大娘的对话,凌风还是一字未忘。长日凝思,深宵梦回,他没有一刻不在盘算着如何找寻血果使阿兰复明。

如今自己坐的这棵树不正就跟朱夫子所说血果树一样吗?

可是,那百年一结的血果呢?

他自惭自责,怒天怪神,口中喃喃咒道:

“吴凌风,吴凌风,你这自私的东西,为了救自己的内伤,竟忘记了这十年来刻心铭骨的大事,你这卑鄙怕死的家伙,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他愈骂愈是伤心,不由放声痛哭,哭了一阵,悲愤之情稍减,想道:“老天爷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呢?我自幼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待我如子的大娘,可是我却累得她独生爱女双目失明,我日夜费心寻求血果,可是,却这样的被我糟塌,难道我命运是这么不祥,凡是待我好的人都要遭到灾难吗?

“朱夫子说我父亲一生仗义疏财,行侠除奸,可是到头来,依然不免命丧荒山,尸骨无存,这难道是所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吗?

“我母亲——大娘最佩服的人,是北方最有名的才女,诗、歌、赋、棋、琴、书、画、女红、烹调、无一不精,天资敏捷是盖世的天才,可是她,她在生下我后,便悄悄离开这个世界,难道世上愈有灵性的东西便愈不长久吗7

“朱夫子在我病好后,他就告诉我身世,从前大娘骗我说父母发愿在泰山金光寺中苦修二十年,我一直信以为真,一旦听到朱夫子说我父亲命丧歹徒之暗算,真是如雷轰顶,我渴望着再过几年,便可看见爹妈亲爱的面容,可是我的希望粉碎了,代替的是复仇的怒火,朱夫子是爹的师兄,他告知爹的仇人是谁,并尽力教我武艺,他常自叹天资太差,学艺不精,惟恐耽误我的前途,他只教我本门基本功夫,可是大娘有一天突然拿出了一本册子,交给朱夫子,他一看之下,大为惊奇,便教我照着书上所写去练,他自己在旁指点。他说那是我父亲——他们三师兄弟中武艺最高强的,一生武学的结晶,我日夜练功,读书来打发的日子。

“我甚至不敢看阿兰一眼,那副失去光辉的秀目,虽然依旧是那么美丽,然而,在它后面却是永恒的黑暗,我发誓,只要阿兰能复明,我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都可抛弃,甚至是我的热血,我的头颅。

“阿兰愈变愈温柔了,她不再和我斗气,只是温和地开导我,鼓励我,劝我不要将此事耿耿于怀,将来总有一天可以找到灵药,我虽知希望渺茫,可是也渐渐安心一些,用心练武。

“那天,当我告别师父,及大娘母女时,阿兰的眼中充满泪水,她勉强一笑道:‘大哥,你初人江湖,一切要小心,报父仇第一,血果找不到便算了。”

我当时凝目看她,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阿兰,我知道,你虽看不见我,可是你一定感觉得到你大哥他想把全部爱怜从他那拙笨眼光中注给你。”

阿兰收了悲容,甜甜一笑道:“好啦!大哥你上路吧!”

这一笑,如百花怒放,娇媚万状,柔情款款,我当时看得痴了,久久呆立不忍离去。

“阿兰!阿兰!我发觉了生命的价值在有些时候,那会比不上一个深情的微笑哩!”

“你要我死,我难道偏会说不吗?”

“师父交给我一枚玉瓶,他再三叮嘱,倘若找到血果,立刻放入玉瓶中,血果便会自动化为浆液。”

“我提起了勇气,怀着希望,背负着长剑及小囊,逢山过山,逢水涉水,飘泊在名山大川及诡诈千端的江湖中,血果没寻到,父仇未报得,但幸运地结识了一位肝胆照人的兄弟——辛捷。一个天真、豪放、倔强的孩子,虽然他比自己只小了半岁,可是却孩子气得很哩!”

“好不容易,在泰山大会上,看见了仇人,那名重武林的仇人,正要拼命报仇,可是,那可恨的丑八怪,那疯狂的丑八怪,不分青红皂白抱着我一起滚下悬崖。哼!这该死的东西,现在只怕已是粉身碎骨了吧!”

他思潮起伏,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大明,火轮般的太阳已爬上了山巅,山腰四周围的浓雾慢慢被蒸散,金色刺目的阳光,穿过云雾,淡淡地洒布在凌风俊秀面孔上,只见他脸色时而凝重沉毅,时而激动痛苦,时而凄凉缠绵,时而幽然神往,最后他一跃而起,仰天一阵长啸,轻盈盈地立在树枝上。

原来刚才他经过一场激烈的理智与感情的斗争,当他想到灵药已失,阿兰绝望的神情时,热血上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直想踊身向下一跳,可是当他抬头一看,云雾渐渐消溶,红日光儿万道,突然心中若有所悟,想道:“云雾虽浓,但是在太阳的光芒下总是会消散,我命途多难不也像满天乌云浓雾吗?可是我命运中的太阳是什么呢?

“啊,是了,那是要靠我自己奋斗,我自己努力,我自己挣扎的勇气,那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阳啊!

“师父常说古来成大功立大业者,往往都是‘知其不可而为之’,我受这样一点挫折,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天资敏悟绝伦,此时一经想通,再无疑义,他性子沉毅,一经决定,就是刀山枪林在前,也不会半途而废。

他凝神盘算了一下,自忖凭自己的功力,就算上面有攀附的东西,恐怕也难以揉身而上,目前只好想法跃上,他提起一口真气,觉得运用自如,又不放心地挥动右手,发觉疼痛全消,他微微笑了笑,心中明白这必定是血果的效用。

他想:“先仔细看看下面形势再说。”于是,施展倒挂金帘,整个身子向下,一双脚却牢牢挂在树上,下面的雾气被日光蒸溶了不少,凌风一目了然,估计谷底离树根大约七八十丈,自忖:“如果能找到五六个落脚之处,就可以安全跳下。如果只有两三可借力处,也只好冒险跃下,身体只怕会震伤哩!”

他双目来回巡视,终于发现一块突出的小石,大小只容单脚,距离立身之处只怕有十几丈,他默默祷道:“老天保佑那块石头不要是浮石才好。”

他将全身劲力运于右手,他想运用金刚指,承担一部分下坠之力,他凝神聚气,纵身一跳,疾如流星,右手五指使力,抓向崖壁,那尖逾金石的崖石,竟也被他抓出五条不浅的指痕,当他距离那块石头还有三四丈时,他在空中看准目标,双腿一缩,翻了一个筋斗,以缓下坠之势,然后轻飘飘单脚点石,待他感觉到那块石头非常牢固,才将重心下放,施展“金鸡独立”稳住身体。

凌风换了口气,再往下看,只见云雾更薄,景物清晰非常,最奇怪的是,每隔十几丈就有一块大小一般的突出小石,好像是人工造的一样,凌风暗想:“从上下跃,每隔十多丈一块小石还可勉强以供身体借力,可是如果从下上窜,这十多丈距离却非小可,这石块分明是人为的,天下难道有如此高手?”

他急于脱险,无暇多想,当时如法泡制,连续几跃,已到谷底,只见遍地怪石嶙嶙,地形极为崎岖,三面全是高峰,只有南面是一个缺口,他施展轻功,奔了过去,发现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沿着小路弯弯曲曲转了几个弯,地势突然开朗,前面是一大片翠绿的竹林。

第二十九回 东岳书生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穿过竹林,忽然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凌风凝神听去,原来是在朗诵南华经,语声铿锵,如金石相击,断句圆润,如珠落玉盘,凌风不由听呆了,暗忖:“此人发音虽小,却是清越已极,语音穿过风声簌簌的竹林,不但不被吹散,听起来反有如就在面前,此人必有绝顶内功。”

他好奇地闪入竹林,循音而去,转了半天,声音愈来愈远,前面歧路越来越多,他不禁悚然一惊,想道:“莫非是陷入什么阵哩!”定下神来,仔细观望,每棵竹树似乎都是一般距离,每八枝竹占住八个方位,围成八卦形,心想:“这怕就是师父常谓的八卦阵了,此阵原为武侯所创,绝传已久,难道天下竟有人识得?”转念又想道:“这必为此间主人为防外敌所布,如果主人怨我妄入竹阵,任我困在阵中不加指点,只怕不易闯出了。”

他想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身子一屈,一个“一鹤冲天”,拔了起来,他原想纵上二三丈,再用双手抓着竹杆,攀揉而上,哪想到一拔之下,身体猛升至五丈左右,已经接近尖梢,他心中大为惊奇,也不暇细想,右手在竹枝上一借力,身体再上升三四尺,双脚站在尖端下。

他举目一看,周围数百方丈全是高矮一样的竹子,竹林的尽头是一片翠绿的草地,草地中央,有一块如平台般的大石,那块大石通体雪白,光滑无比,上面放着一本书,一支玉箫。

凌风心想:“刚才读书的高人,离我立身之处不过二三十丈,可是我在竹林中穿来穿去,也不知跑了十几里,竟然走不出这百十根竹阵,看来这阵法非常厉害,如果我从竹尖上跃过去,只消几窜,便可冲出。”

但是他再仔细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每枝竹子与邻近竹子都相隔七八丈,凌风自信可跃四五丈,这还是他刚才上纵时,功力大增给他的信心,可是要想从软软的竹尖顶一跳七八丈,那是万万不可能,他正在沉吟设法,突然身后一个苍劲温和的声音:“傻孩子,赶快下来,随我走。”

凌风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一丈外站着一个清奇老者,一身书生打扮,满付书卷气息,凌风只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心中对这老者竟是十分依恋,十分信任,也不管他有无恶意,依言跳了下来。

那老者见他从五丈竹尖落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声音,不觉暗暗点子点头,满脸笑容道:“孩子,你工夫不错呀!你师父是谁?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呀?”

凌风仔细打量那老者,只见他方额挺鼻,虽然两鬓花白,可是脸上细皮嫩肉,却还显得出他年轻时的英俊不群,凌风愈看愈是敬爱,心中不想骗他,恭身答道:“弟子姓吴名凌风,是神医隐侠朱敬文徒弟。”

老者吃了一惊道:“朱敬文是你师父?这孩子一心精研医道,工夫却不高明,你刚才表演那手‘平沙落雁’,你师父身手也那么美妙呀?”

凌风心想:“师父年纪和他也差不多,他怎么喊师父孩子呢?”他听到老人称赞他,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答道:“弟子功夫是依着先父所遗留下的著作练成的,师父只在旁指点,弟子从未见师父施展武功。”

老人沉吟一会奇道:“你爹爹怎会知道本门功夫呢?啊!你姓吴,你爹可是吴诏云?”

凌风凄然点头道:“家父已逝。”

“他!他怎么会死去呢?”

“家父因名望太高,受武林一般小人妒恨,被峒崆掌门厉鹗、武当派紫阳道人、峨嵋苦庵上人、点苍高手谢长卿联手暗算,命丧荒山。”凌风悲愤道,他现在已不将昆仑卓大侠视为仇人了。

老人脸上一阵激愤道:“好,厉鹗这小子,他师父临终时还托我照顾他,哼,我三十年不出江湖,这小子竟敢杀害我师侄,这笔账倒要算清楚,哼,也顾不得他师父清虚子的交情啦。”

凌风刚才听这老者的口气,心中已隐然明白这老书生必是本门中老前辈,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更无疑意,寻思:“朱师父常说,太极门传到他自己师父一代,门户大光,出了两个盖世奇才,就是爹的师父和师叔,两人不但武功绝高,医术之妙,直可媲美华佗,眼前此人只怕就是东岳书生云冰若哩!”当下翻身下跪,叩了两个头道:“风儿给师叔祖叩头。”

那老者哈哈大笑,双手一挥,凌风只觉一股大力一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人道:“孩子,你怎知我是你心中所想的人?”

凌风答道:“刚才弟子听师叔祖话中,明明是本门一位老前辈,您老人家打扮与师父所说又是一样,所以弟子才敢肯定。”

老人微笑赞道:“好孩子,真聪明,你长得可不像你爹哩!”

凌风一生下来,母亲便撒手而去,三岁时,父亲一去不返,他脑海中根本没有母亲的印象,父亲音容颜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是他一生的大恨事,此时老人无意提到,凌风心情大大激动,神色凄然欲泣。

老人发觉凌风神色不对,心知触动他伤心之事,心中甚是歉然,柔声道:“好孩子别伤心,爷爷教你一套功夫,把这批奸贼全宰了。”

凌风这几日来心中受尽煎熬,此时听到这慈祥可爱的老人,亲切的安慰,再也忍耐不住,扑到老人怀中,大哭起来。

东岳书生云冰若这三十年来没有踏出泰山一步,终日只与清风为伴,明月为友,此时怀中抱着一个俊秀的青年,心中愈想愈爱,口中又反复地说道:“好孩子别哭,乖孩子别哭,爷爷替你报仇啦!”

凌风哭了一会,用双袖擦了擦眼道:“爷爷,你瞧风儿武功可不可以练到…练到与我爹爹一样?”

他想到辛捷那日在泰山大会威风凛凛,原想问可不可以练得和辛捷一样,可是转念一想:“爷爷可不识得辛捷呀!”

东岳书生实在爱凌风极了,不加思索接口道:“不成问题,不成问题。你怎么会跑到这来呀?”

凌风当时把他如何参加泰山大会,如何坠崖,如何随中得救,如何误食血果,一一说了出来,他天资敏捷,措辞得体,形容得有声有色,老人眯着眼,津津有味地听着,当他听到凌风巧食血果,脸上神色微变,但随即恢复笑容。

老人道:“孩子,你福缘真是不小,这棵血果树是百年前一位老前辈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此人天性酷爱花草,他知此树千年一结实,自己寿数有限,原来不存据为已有之意,只是炫耀自己栽花植树的本事而已。

“我道这树还要半月才结果,那时再来守护,想不到会提前十来天,只怕此树吸收你纯阳之气,提早成熟哩!

“种植此树的前辈,原是我太极门中死对头,他大概再也料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仙果,竟被我太极门一个小徒孙不知不觉的享用了,哈哈!”

他回头一看,凌风满脸凄惶懊丧后悔之色,心想:“这孩子心地厚道,服食此种天地灵气所种的仙果,原是天下武学养气之夫,梦寝所求的事,他巧食此果,不但毫无喜色,竟后悔不该取食,使我空手无获。”

他爱极凌风,处处向好地方想,其实凌风一方面固然是内心惭愧吃了师叔祖守候的灵果,主要还是想到灵药再难求得,阿兰双目复明,希望非常渺茫哩!

老人微笑道:“我原在无意中发觉此树,并非有意守待,你也用不着不安。”

凌风心内讪讪,他从不撒谎,忸怩答道:“风儿想到另外一件事,心中很是懊悔。”

凌风抬头一看,老人正注视着他,脸上充满急切欲知之情,当下便把阿兰双目失明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当他讲到自己无意服食血果,希望毁灭时,不禁又是凄然欲泣。

老人很是感动,沉思了一会道:“目下我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金蛇之毒确是非同小可,嘿,你瞧我真老糊涂啦!在这竹林中你耗了老半天,来,随我到我住的山洞去。”

凌风跟在老人身后,左穿右转几下就走出竹阵,心中默默记着走过的路径,两人走到那块巨石旁,老者指向那石后道:“这就是我居住三十年的山洞了。”

凌风绕过那块高达二丈的大石,只见一个圆圆的洞口,光线甚是昏暗,二人走进山洞,凌风觉得地下甚是干燥,全是白色岩石,洞中陈设简单,一张石床,几张石椅,凌风想道:“在这孤寂的山谷,在这暗淡的山洞,渡过了三十年漫漫的光阴,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老人道:“风儿,你一日一夜没休息,先到床上去睡一觉再说,待会醒来如果饿了,就从此洞向前走,一直通到后山腰,那儿遍山遍野全是鲜枣。爷爷也要去练练功啦。”

凌风此时心情一松,立刻感到有些疲倦,当下依言去睡。

凌风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时分,他一跃下床,走出洞口,只见云爷爷正坐在大石上仰望天边的白云,神态非常悠扬,他不敢惊扰,想道:“我何不到后山去瞧瞧。”

他又跑进山洞,向前走了一会,渐渐开朗起来,转一个弯突然光线大明,原来已到尽头,凌风探头一看,原来外面是斜坡地势,青丛丛的长满了枣子树,每棵树上挂满了红澄澄的枣儿,有的竟和拳头差不多大小,凌风大为惊讶,从斜坡走了下去.,只见坡度愈来愈是倾斜,最后走到边上,竟又是陡直悬崖,他心中想道:“我以为已经到了山脚底,却不知这个谷底原来还是只在山腰中,也不知是哪年,鸟儿含着的枣子核掉在这坡上,终于枣植成林。”他捡着大的枣子,采了满满两捧,奔回山洞。

突然一阵婉转的箫声飘了起来,凌风凝神听了一下,但觉箫声凄凉,似乎天下不如意的事情都一起临头,凌风再也忍耐不住,足下用劲,蹿上大石,伸手抱云爷爷说道:“云爷爷,别吹啦。”他手中原抓满鲜枣,此时两手一松,全部落在大石上。

云爷爷哈哈一声大笑,移开口边玉箫,柔声道:“好好好,爷爷不吹了。”

凌风道:“爷爷,您吹得好生凄苦,你心中悲哀,说给风儿听好么?”

云爷爷摸着凌风的头笑道:“爷爷哪有什么心事,你可别瞎猜,来!咱们一起来练功吧!”

凌风见他满脸笑容,可是眼角上却是润潮未干,想到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说道:“爷爷,待风儿办完事了,便来这儿陪你。”

云爷爷打趣道:“那你的小媳妇儿呢?”

凌风忸怩答道:“她…她也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