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辛捷受“七妙神君”教导,神君除了“色”之一妙未授他外,其余辛捷俱已有青出于蓝之势,“归元古阵”这难的阵法他都大部分懂得,随便摆个阵法当不成问题。

就这样金鲁厄在阵中转了数周,因不能摧毁任何东西,所以不一会儿即转入岐道——

前面曾提过此山洞穴径多而复杂交错,如走错路途非叫你绕个十天半月不能出来,金鲁厄被辛捷略使手法,即走入岔途。

辛捷故意在阵中冷笑着。“恒河三佛”等了二个时辰不见金鲁厄出来,早急得暴跳如雷。

辛捷见时机成熟哈哈一笑,道:

“三个老糊涂,你们的乖徒儿别想出来了!”

金伯胜夷所有弟子中,最宠爱这最幼又最聪明的金鲁厄,看他进去如此久还未出来,以为遭了不测,急得大惊道:

“姓辛的小子滚出来!我的金鲁厄伤了一根汗毛,看我金伯胜夷一掌要你的命!”

辛捷听后大怒,蓦地从洞内飞出,落在“恒河三佛”之前,冷笑道:

“好狂妄的口气,我辛某不才,尚还不在乎大师一掌呢!”

金伯胜夷也是急怒攻心,呼道:

“我一掌毙不了你,咱们‘恒河三佛’有你在一天,决不再重履中原。”

辛捷哈哈狂笑,道:

“此话当真?”

金伯胜夷气得用力点点头——

辛捷突向洞内大喊道:

“魌妹!将那人带出来!”

果然不一刻金鲁厄随着方少魌步出,大概走了不少冤枉路,满面愤怒的神色——

“大师请准备吧!如果一掌击不倒在下,可就得请前辈回转天竺,永不再履咱们中原。”

“恒河三佛”、金鲁厄俱虎视着辛捷,方少魌在旁也替他紧张,突然辛捷转身向方少魌说道:

“魌妹!快快趁机带金欹逃吧!再不走当心他们出尔反尔就来不及了!”

方少魌从辛捷口气中、目光中得到了她渴望而没有得到过的柔情,为了辛捷她应该留下,为了金欹她应当逃走,她要作何取舍呢?

第三十九回 丐帮英烈

辛捷此时抱着不只为了方少魌,便为着中原武林而牺牲的精神,面上显出凛然不惧的威武,但当他看见方少魌娇小无助的神情,不禁软化了,只好柔声道:

“魌妹!快走吧!别令我有牵挂!这蛮子的一掌我还受得了,只恐他不守信,则你们要逃也来不及了!”

方少魌茫然点点头,眼眶中充满泪水,缓缓步入洞内,虽然她极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带着尚未完全清醒的金欹走了,当然这不全是因为“恒河三佛”的原因——

辛捷待方少魌去后,神情为之一松,长吁一口气静静立在金伯胜夷前——

渐渐金伯胜夷的手扬起了,长长的黄毛因功力的运行,竟无风自动,只见他两眼牢注视着辛捷,使得辛捷任何一个动作也逃不过他眼睛——

辛捷将平生功力早已聚集在双掌,此时他心中什么也没有想,惟一的念头只是要苦撑这一掌——

蓦然金伯胜夷“嘿”一声,双掌一前一后夹着风雷声排山倒海般夹击过来,劲力的雄厚足可开山裂石——

“砰!”

辛捷毫不迟疑,竟全力迎上去,立刻漫天黄沙弥漫,再也看不见什么——

慢慢黄沙跌落了,辛捷、金伯胜夷都从迷糊中显现出来,辛捷脸色古怪地苍白,摇摇晃晃地,但是,他一步也未曾移动。

金伯胜夷惊异地叹息一声,突然一挥手,立刻四人向海岸方向飞驰而去——

辛捷呢,只见他两手低垂着,而十指掌心却微微扬起,作出似欲反击的模样——

黑夜已降临,大地上恢复到原始的沉静,天上第一颗星,射出它黯淡的光明——

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使辛捷拼鼓着余力,蓦地振作,朦胧山势中什么也看不见,辛捷一口泄了的真气又勉强提了起来,暗忖道:

“什么人?是‘恒河三佛’?还是魌妹回转来?”

蓦地,山回处转出只硕大山熊,他漠然地瞥了辛捷一眼,微微张了张大鼻孔,嗅了两嗅,又掉头去了。

辛捷心中顿时放松,他自嘲自己的多疑,但是他受金伯胜夷的那一掌实在太重了,经过这一阵拼力振作,再也支持不住,哇哇一连吐出三口鲜血,“噗”地跌倒下去——

月光之下,万星齐放,辛捷静静躺着,肉体的痛苦却远不及他精神上的愉快——毕竟,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秋意已深,在清晨傍晚,一种肃杀的气氛,漫扬在北国的原野上,杨柳枯了,燕子南飞,小桥下的流水,枯寂无力地向东流着。

已是初更的时分,高朗的天空,出现了疏疏几颗小星,淡淡地闪烁着,显得天路是那么遥远,无涯…

在洛阳城郊五六十里外的小丘上,有一座破旧的古庙,蔌蔌的山风,吹过那腐朽的窗槛,发出一阵阵的摇晃声,令人感到凄凉悲怆。

孤灯下,盘坐着一个高大黑面汉子,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稚气满脸的少年——他虽然长得甚是修长,可是看起来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那黑脸汉子忽道:“鹏儿,咱们丐帮帮主既然传你大位,统率天下群丐,那镇帮之宝‘百结掌法’必定传给你了。”

鹏儿点点头道:“那天师父传我掌法时,已是身受重伤,他强自支持教了我一遍,便倒地昏了过去,待他再醒来,就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叫我照着册上所载,自己去练。金叔叔,你要不要看看?”说着,他从衣襟中摸出一本小书,递给黑脸汉子。

那黑汉摇手道:“这百结掌法是丐帮历代帮主单传,丐帮弟子,任是谁也不准偷学。”

鹏儿道:“金叔叔,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好好把武功练强,再去报仇好么?”

金叔叔道:“鹏儿,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现在你既然想要练武报仇,正合我的计划。”

鹏儿道:“什么计划?”

金叔叔道:“咱们丐帮,目下零落四散,是步步衰落了。可是丐帮弟子中,忠义之士大不乏人,只要一朝帮主振臂一呼,重新恢复从前盛况,那也是不太难的。”

鹏儿听金叔叔忽然谈起丐帮的前途来,想到自己身负救帮大任,不觉豪气干云,他年纪虽小,却是极有志气,立刻接口道:

“金叔叔,你是要我就去号召天下丐帮弟子,重振帮威吗?”

金叔叔摇头道:“现在你年纪这么小,武功又没有练成,要想统率这天下第一大帮,那是万万不能的,我的意思是先把你送到我一个好朋友边塞大侠风柏杨家里去,苦练几年武功。”

鹏儿急道:“金叔叔,那么你呢?”

金叔叔道:“我们丐帮的规矩,老帮主一死,他所聘的护法,便算解除职务了。我和老二,自然不能例外。”

鹏儿叫道:“金叔叔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到什么边塞大侠家去,你…你教鹏儿的武功不可以吗?”

金叔叔柔声道:“傻孩子,那风大侠武功高我十倍不止,你到那儿去,最多五年,不但老帮主传的功夫可以练成,而且风大侠独立一派的关外武功也可以学得,岂不胜过跟着叔叔到处流浪吗?”

鹏儿天性极是淳厚,他孤苦伶仃,除了金叔叔兄弟外,世上再无亲人。金叔叔兄弟对他真可谓严父慈母,诸般爱护,此时陡然听到金叔叔要离开自己,心中大是惶急悲痛,强忍着眼泪道:

“金叔叔,鹏儿作错了什么事吗,您…您为什么不再管鹏儿了?”

金叔叔心内也自凄然不舍,但他为顾鹏儿前途,狠下心来,正想正言开导,忽然一声凄厉啸声传了进来,令人毛骨悚然。

金叔叔急道:“鹏儿,老二遇着强敌了,你…你赶快向东逃走,这里的事,由我来打发,如果…如果,我金老大能侥幸活着,我自会到洛阳寻你,鹏儿,记着,如果等我们三天不来,你一个人到辽东锦州去找风大侠,就说是我叫你去的。”

鹏儿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心中虽然不愿,可是他知金叔叔的脾气,当下也不辩论,点了点头。

金老大忽又柔声道:“鹏儿,你今后可要更加小心了,你金叔叔也许…也许,不再有机会来保护你啦。”

鹏儿这半年来随金氏兄弟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危难,但从没见金叔叔脸色如此沉重,心知必是遇着极强敌人,他怕金二叔一人不支,反而催促道:

“金叔叔,你赶快去帮二叔叔吧!鹏儿在洛阳等你。”

金老大注视了鹏儿一下,只见他脸上爱恋横溢,稚气团团,长叹一声,飞步奔去。

鹏儿呆立了一会,寻思道:“我此刻去帮叔叔,必然分散他们的心,反而愈帮愈忙,倒不如依叔叔的话,先到洛阳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向东去。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忽然觉得后面一阵风声,他回头一看,一个俊秀青年,傲然而立。

那少年道:“小弟,你走路真不留心呀,差一点就撞着我。”

鹏儿心想:“你也太不留心,我走在前面,怎的看不见我?”但见那少年甚是俊雅可亲,便道:

“我心中正在想事,所以不知自己正走在路中间。”

那少年原也是满腹心事,是以连鹏儿都没有瞧见,到了鹏儿身后,这才发觉,立刻运功止住身躯。他开口责问鹏儿,原是未加思索之举,此时见对方反而表示歉意,心里很是惭愧。便道:

“小弟,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想法解决。”

鹏儿心想:“刚才他到我身旁,我才发觉,虽说是心不在焉,但此人轻身功夫也实在高明。我何不请他去助金叔叔一臂之力?”

他是小孩心性,也不考虑和别人只是一面之缘,只觉那少年英俊正直,必是侠义心怀,便道:

“我两位金叔叔被坏人攻击,情势很是危险,你可不可以去帮忙打一架?”

那少年见他说得天真,心想:“我左右无事,这孩子甚是忠厚,他的金叔叔必定是豪侠之辈,我且去助他一助。”

那少年问道:“你两位金叔叔在哪里和坏人打呀?你金叔叔叫什么呢?”

鹏儿听他语气,知他已经允诺,心中大喜道:

“我金叔叔就是丐帮护法金老大、金老二…”

那少年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