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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狗也是高高在上的,大概地位仅次于人吧?又或许,狗比人还要高等,因为他常见到狗对路过的人大呼小叫,那些人们就会露出很害怕的表情,甚至很多时候,狗会大咧咧进到人居住的屋子里去,明明他要是被那群经常笑的人强行带进去,那个被他称为阿母的人就会用凳子打他。

  他清楚记得,那群经常笑的人将他强行带进去四次,他好害怕,阿母总是会用各种东西打他,最后一次,那个阿母用花瓶砸破了他的头,他感觉头皮上好像掉下来一块东西,又不知道是什么,低下头一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红色,他攥着手里那块长着头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往外走,看到那群经常笑的人围在门口都不笑了,用一种在他看来很可笑的眼神看着他。

  事后在笼子里回想,他觉得那种眼神,很像是他们有些时候看到狗的眼神。

  ——那是在害怕吗?

  他第一次觉得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有一次进食的时候愈加强烈。

  他的头破了个洞,掉下来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当时好长一段日子,家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有带他出去见其他高高在上的人,他的脸被红色的血盖住了,紧绷绷的黏在他的脸上,那群经常笑的人一看到他就会皱眉,很凶,很恐怖,他想,大概是因为我的脸,他们连饭都不再发给我了。

  我好饿啊。

  真的好饿。

  他去央求,跪在地上磕头,终于,有个善良的人端着饭,对他大声叱骂几句,将剩下的饭泼到了地上。

  他赶紧去吃,可又想起师傅的教诲,他好怕那个人再不给他饭了,赶忙从滚烫的热汤里拿起一块土豆上前想要给那个人。

  可那个人变得好生气,好恐怖。

  那个人开始打他,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这群被称为下人的人,明明只会聚在一起打他,那个被称为阿母的人,也只会隔着好远,用东西去打他,从不用手去打他。

  他好疼,好害怕,第一次有机会去反抗,没想到那个人却被他推进了池子里,头磕上了一块大石头,有大片大片的血从他头里流了出来。

  这个人死了,那群经常笑的下人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第一次知道了人好像是很弱的,一点都不高高在上。

  不知为何,当天晚上他躺在笼子里,只要想起将那个人推进池子里时的场景,就兴奋地浑身颤抖。

  那之后,让他肯定了人是真的很弱的这一观点,是他杀了一个人。

  那时候那个经常打他的阿母已经不在了,她原来也是如此弱,他继承了她的屋子,他当时好几次在井边,想要将她掉进井里的尸首捞上来看看,可都找不到了。

  可万幸,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奇怪的,很恶心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屋子里,什么都不穿的躺到他的床上,最关键的,她竟然还动了他的石刻娃娃。

  他当时赶紧冲过去,用帕子擦拭石刻娃娃的身子,可石刻娃娃还是在哭,他听到了的,石刻娃娃在哭,石刻娃娃不喜欢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碰,他知道的。

  等他再回过神来,那个奇怪的女人已经死了。

  因为他听到石刻娃娃说想要报仇,所以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举着石刻娃娃,而娃娃的头上全都是血,那个女人的头上也全都是血。

  好恶心。

  他把那个女人的肚子用刀子划开,里面也好恶心。

  他忽然很想知道狗是不是也这么恶心。

  所以他把笼子里那只很久没被人招进屋里的狗放进自己的屋子里,狗变得很蔫,可是看到他举着的斧头,不知为何还是过来咬他。

  真恶心,明明他已经知道了,不管是狗还是人都比他要低等,为什么狗还是总敢来咬他呢?

  狗也被他用刀子划开了肚子。

  里面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嘛!

  他不明白,为什么狗和人会是一样的呢?随着年岁渐长,他明白了,人是人,狗是狗,而他也是人,被刀子划破了会流血,肚子里想必也和所有人一样那么恶心。

  那么夏蒹呢?

  裴观烛捏着手里的头发,透过窗户往外看。

  夏蒹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而且他也不想用刀子划夏蒹的肚子。

  因为她有那么美丽的皮囊。

  他不知道该如何尝试形容,只知道每当他看着夏蒹的脸,触碰到她的皮肤时,感受到的情绪,就是美丽。

  那么纤白的皮肤,漂亮的脸,干净的,好闻的味道,那温热的口腔会吐出美好的话语,会让他忘乎所以,而且她从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去欺负他,无视他,她只会欺骗他,一边害怕他,恐惧他,又一边接近他。

  夏蒹很好,又很坏。

  她和这世上的人都不一样,大概和那个以前在他身边伺候的秦妈妈是一类人吧,可又不太相同,毕竟秦妈妈总是要他给出一些值钱的东西,才会对他笑。

  可是夏蒹不一样。

  他倒是希望夏蒹和秦妈妈是一样的人呢。

  他不懂得该怎么去讨好夏蒹,因为夏蒹很难懂。

  “我想到了,”裴观烛笑起来,温柔道,“就把她做成人皮灯笼吧。”

  “对哦,”裴观烛对石刻娃娃点头,“就是人皮灯笼,那样我就可以去哪里都提着她,也不用担心她会流血,会发臭。”

  “是好主意吧,我也觉得是。”裴观烛对石刻娃娃笑着,关上了窗。

第22章 噩梦缠身

  这一夜,杀人魔没有降临。

  第二日天明,夏蒹和往常一样吃过小厨房做的早饭,更衣完毕坐到镜前,在青黑眼下扑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

  她打算去找柳若藤她们说一下昨夜的遭遇。

  裴观烛不会放过她,这一番也要去寻个庇护才行。

  ……

  “表姑娘找这屋的柳少侠与许少侠吗?”粗奴站在院里对门口往里张望的夏蒹道,“夫人昨夜忽染恶疾,两位少侠一早便被派出寻找安神的草药去了。”

  “这种活怎么也要他们做?”夏蒹反问一句,忽然想到些什么,“是谁支使的差事?”

  “这个……奴也不清楚。”

  一趟空手而归,夏蒹直觉他们二人被派出去的时间有蹊跷,可却毫无有力证据证明这就是裴观烛干的。

  ——还是先去看看陈夫人究竟染了什么病吧。

  一到主屋,夏蒹就见有不少身穿白衣的医者进进出出,再进到屋内见了陈夫人发青的脸,确实不似作假。

  “表姑娘过来了。”王妈妈端着一盌浓药,面色也不大好看,显然是昨夜在陈夫人身边伺候一宿。

  王妈妈过来,夏蒹便退到床后,她与陈夫人不亲,也没有想要伺候对方的想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让夏蒹庆幸她退的远。

  因为药刚喂到嘴边,就被大病之中的陈夫人打了出去,也不知瘦弱的身子哪来这么大力气,汤药撒了一地,“都给我滚!”

  两个小丫鬟赶忙绕过碎瓷片过来,王妈妈脸色难看捂着通红的手起身,夏蒹隔着床,就见王妈妈垂下头,眼神十分阴狠的瞪了病中的陈夫人一眼。

  嗯?

  夏蒹眨了下眼,王妈妈已经转身出去了。

  药重新换了两副才喂进去半碗,空气中药苦味更浓,丫鬟们跪在地上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抹布沾满药汁,搅黑了整桶清水。

  夏蒹站在床边隐晦观望着忙碌的王妈妈,对方自之后再没出现丁点怪处,汤药有不少泼洒到床沿,王妈妈还十分贴心翻出床小被,将底下淋湿的床褥盖上。

  “王妈妈。”夏蒹笑着对她示意,拿过王妈妈手里的布,一点点擦过陈夫人发热的额头。

  陈夫人尚在昏迷,偶尔会神志不清的呓语出几个破碎的词句,夏蒹叹气,“姨姑病得这样重,怎么没见小表弟过来探望?”

  “表姑娘是说三少爷吗?”王妈妈提起卓奴,面色忧虑,“三少爷昨夜忽然感染风寒,今早连床都起不来了。”

  “嗯?”夏蒹惊讶一瞬,反应过来,卓奴那叛徒肯定是怕她今日去找麻烦,所以装病想躲过一劫!

  可她现下并不想从主屋出去。

  人预料到危险,都会下意识寻找安全地方躲起来,对夏蒹而言,除去武艺高超的主角二人身边外,只有主屋防守警备,里里外外有人把守。

  大抵是看出她面色纠结,王妈妈以为她担心卓奴,“表姑娘若担心三少爷,可趁现下白天过去看看,夫人这边有我们,表姑娘不必忧心。”

  王妈妈一劝,夏蒹动摇,此时已是下午,确实是‘探望’的最后时机。

  “好,那我去去就——”夏蒹起身,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

  “不准走,你不准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夫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只有你不准走!”

  “嘶!”夏蒹赶忙随着她抓自己的力道弯下身子,“我不走!姨姑你松开我我不走就是了!”

  陈夫人听她这样说,渐渐松了力道,可手还是抓着她,一双眼瞪得几乎快要脱了框,“不走……你不准走,你给我滚!”

  后半句话是对王妈妈说的。

  王妈妈面色难看,夏蒹震惊。

  陈夫人这难道是病厉害了,把她和王妈妈分错了吗?

  王妈妈出去,陈夫人拽着夏蒹的胳膊,脸靠到夏蒹耳侧道,“她们我谁都再也信不过!一群贱婢,我直到今日才发现她们没一个有良心的!我只信你!府中上下,只有你跟她们不一样!”

  她话都咬着牙说,手攥着夏蒹的胳膊,好似生怕她离开。

  夏蒹蹙眉,她自然是不信陈夫人这番打感情牌嫌疑过重的话,“姨姑说这个,是有事要我做吗?”

  陈夫人没想她会这样直白,急忙点头,“对,对,一会儿你喂我吃药,把药全都扔进后面的花丛里!听见了吗!我不喝她们给我熬的药!”

  这话很有病患逃药的嫌疑,夏蒹踌躇两秒,为了接下来能有借口一直留在主屋还是同意了。

  ……

  事情办得十分轻松。

  第一次喂药,一般是王妈妈来,这时陈夫人就会装疯将药砸出去,丫鬟们会跟着出去,第二回 再送药,夏蒹便会以体谅王妈妈为由直接将药端进屋里,趁大家不注意将药倒掉。

  ‘吃’完最后一副药,夏蒹端着空碗出去递还给外头守着的丫鬟。

  “表姑娘受累,这是王妈妈专门招呼小厨房给您准备的小食,”小丫鬟将托盘里一碗绿豆莲子羹端出来,“吃一碗歇歇再回去吧。”

  “嗯,多谢。”夏蒹接过,与旁边站着的王妈妈点了下头,陈夫人让屋里的下人都在外头候着,这会儿廊下挤满了下人,夏蒹端着羹碗往回走,一进屋便紧紧掩上屋门。

  “你端的那是何物?”躺在塌上的陈夫人撑起身子用气声问她。

  “她们给我的绿豆莲子羹。”夏蒹端着,垂头看一眼,水晶羹碗,里头的绿豆莲子羹温热,正好入口。

  “……我奉劝你,最好别吃那些贱婢给的东西。”

  漆黑的屋内进不去光,陈夫人这句迟疑的警醒,怕是她这辈子对外人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好话。

  夏蒹端着羹碗没说话,走到墙边拉开窗直接将羹碗里的绿豆莲子羹倒了下去。

  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今晚都不会吃一口东西,也不会从主屋出去一步。

  “姨姑,”夏蒹坐到陈夫人床边的木凳上,“我近些日子,几乎每夜都被噩梦缠身。”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个,陈夫人思绪如细绳紧绷,瞪起眼的模样隐有发疯前兆。

  “我梦到的鬼,她说她自己叫白怜莺,”夏蒹弯下腰,用双手捂住脸,“她每夜都在折磨我,每夜都在,姨姑见到的鬼,莫非也是叫这个名字吗?”

  “嗬……嗬……”陈夫人的呼吸声粗重,手极度不安的绞着被褥,忽然掐住自己的脑袋,“为何要是你!明明该找的是那个畜生!为何几次三番的放过他!那个贱婢!贱婢!没有胆子的贱婢!就连死了都不敢对那畜生怎么样吗!”

  她尖叫着站起来,像个鬼一样掐着脑袋在床上走来走去,“白怜莺!你个贱婢!你忘了当时他是怎么把你杀得吗!我明明只是要你去勾引他!勾引你都学不会反倒被杀就是你活该你该死!贱婢!你就该到了地府还被他杀!欺软怕硬的东西!你死一百次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外面不知何时传出几声人嗓子发出的尖锐嘶吼,夏蒹被屋里的疯子和她口中的话吓得浑身僵硬,忽然注意到没点蜡烛的屋内映照出一片昏黄火光。

  ……怎么回事?!

  夏蒹急忙站起身想出去,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便被陈夫人抓住了胳膊。

  “唔!”她痛呼一声,挣扎着摆脱陈夫人的手。

  “贱婢!贱婢!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我不是!松手!姨姑你松开我!”夏蒹用力的去掰陈夫人的手,隐约间听到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满院火光没来得及入眼便挤进一道丰腴的身体。

  是王妈妈。

  “啊——!”陈夫人惨叫一声,抓着她胳膊的力度蓦的一松,夏蒹还没来得及高兴,口鼻便被一方味道古怪的帕子紧紧捂住了。

  “对不住了,表姑娘。”

  夏蒹眼中挣扎出泪,最后看到的,是王妈妈倒映着滔天火光的苍老眼睛。

  ……

  再醒过来时,全世界都在颠簸。

  夏蒹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人背上。

  她动了下脑袋,看到王妈妈的后脑勺,登时醒过神来。

  方才她被王妈妈拿帕子迷晕了!

  那碗羹百分之八十确实如陈夫人所说有问题,因为她们竟才出了主屋没多远她便醒了。

  夏蒹一动不敢动,王妈妈胖,个子就是放在男人当中都算不得矮。

  王妈妈背着她绕的后门,府内不知何时已是红光漫天,原本垂挂的大颗柳树冒着了火,连接着烧起来的屋檐,滚滚浓烟卷至暗不见底的天际。

  也不知芍药她们有没有事。

  夏蒹忧心忡忡,可很快,她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王妈妈背着她绕过了卓奴住着的院子。

  她看到卓奴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捂着口鼻,面色苍白如纸,扶着墙根行走,明显是病中相。

  夏蒹皱紧眉,她并非善心过度之辈,只是……

  她不知府中其他人的下场,只知道原书中陈夫人和她,必死无疑。

第23章 人皮灯笼

  眼看王妈妈要背着她跨进绿园,夏蒹急忙冲着卓奴大声喊,“卓奴!快回去救你母亲!”

  王妈妈回头,眼神阴森看向她,夏蒹咬紧下唇,反手掐住王妈妈的后脖子,身子往前压将人掐倒在草地上!

  “王妈妈!对不住!”夏蒹双手颤的好像帕金森病人,四下寻找着东西想将她砸晕。

  力道却一瞬转换,夏蒹被扣到地上,头结结实实磕到地面,疼的泪水直飚。

  “跟老奴比,姑娘还差得远呢!”王妈妈一手掐着她,另一只手还空出来自衣裳里掏出根麻绳,“喂了绿豆莲子羹本还想让姑娘这细皮嫩肉的少受点罪,我看是不行了!”

  粗糙的麻绳紧紧缠住夏蒹两只手腕和脚腕,夏蒹想张口说话,一个布团却塞进她嘴里,夏蒹生无可恋,像一个货物一样重新被王妈妈扛起来。

  完了。

  芭比Q了。

  这他妈谁能想到呢,王妈妈还能是内鬼!

  “呜呜!呜呜呜!”夏蒹在王妈妈耳边发出杀猪一样的嘶鸣,表达自己的死不瞑目。

  “表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要怪便怪自己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不要遇到大少爷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夏蒹被她吊倒扛着,只感觉眼下青石地板眼熟,侧眼一看,果然便见红色绦条飘飘荡荡。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们俩!果然是一伙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王妈妈只觉夏蒹吵闹,“闭嘴吧表姑娘!也给自己省省力气!好下地狱抢个好胎!”

  终于跑出游廊,王妈妈呼哧带喘将夏蒹往上扛了扛,停下脚步。

  夏蒹被倒吊着什么都看不见,王妈妈往前走了两步,夏蒹侧眼看到那口井,旁边有大铁板扔在地上,贴条散落,竟然都被拆了下来!

  “我把人带来了,大公子。”

  夏蒹听到这句大公子,浑身一僵。

  头顶响起一声温柔至极的笑腔。

  “嗯,辛苦了。”

  “那银子……”

  “放心,”裴观烛往前走,停到井边,“事成之后,该给的自会给你。”

  原来王妈妈竟是被裴观烛用金钱收买的!

  王妈妈扛着她往前走,夏蒹倒吊着注意到路线。

  靠!那不是要去井边吗!

  夏蒹用尽全力的挣扎,可她的力气在王妈妈的手里宛如螳臂挡车,却足以扰乱对方心性。

  “啧!这小贱蹄子!”王妈妈被夏蒹这没完没了的扭动惹烦了,垂下手就要给她掉下去的脑袋一巴掌,却被另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拦住。

  “做什么?”裴观烛瞪着漆黑的眼睛看过去。

  王妈妈心中恶寒,“无……无事,只是她太闹腾,奴想给她点教训。”

  “你这种人,也配给她教训么?”裴观烛睁着一眨不眨的凤眼,动作极为温柔将夏蒹从王妈妈肩膀上抱下来。

  视线调转至正常,夏蒹脑袋昏昏对上裴观烛弯起来的眼睛。

  “不怕,不怕了,”裴观烛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个大娃娃,“她把你弄疼了吧?真是可怜。”

  裴观烛用下巴蹭着夏蒹的脸,像是无尽爱怜,忽然抱住她腰肢调转了方向。

  夏蒹只觉脑袋下吹上一阵阴风,转过头才发现此时她脑袋连着肩颈都被裴观烛塞进了井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呀,”抱着她腰的少年似乎被她逗笑了,“我听不懂呢,也不会把你嘴里的东西拿下来的,因为你总是会说谎话骗我嘛。”

  “呜呜呜!”夏蒹哭的快崩溃了,被反捆住的双手无力的抓住井壁,只感觉裴观烛在一点一点将她往井里面推。

  少女挣扎不停,如一只漂亮蝴蝶被他掐断了翅膀,在他手心里做着无谓的挣扎。她又哭了,泪水顺着下巴滑进后仰的脖颈,洇湿了衣领处的布料。

  裴观烛微微蹙起眉。

  她不喜欢被他杀死。

  也是呢,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被杀吧?

  可是他不懂留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好。

  “夏蒹,这是种解脱,”裴观烛倾下身,指尖擦去她滑落到锁骨下方的泪,捻划过她温热白皙的皮肤。

  “不要怕,因为这是幸福的事,不是吗?”

  “呜呜!”夏蒹疯狂地摇着头,双手紧紧抠着井壁,划出一大片划痕。

  裴观烛面上笑容掉下来,“不准再挠了!你再挠会受伤的!”

  可蝴蝶完全不听他的话,十指紧紧抓挠着井壁,做着徒劳的挣扎。

  裴观烛紧紧蹙眉,空出一只手去阻挠蝴蝶的挣扎。

  却在抓住她手腕的一刹,看到麻绳底下白皙手腕泄露出的猩红伤痕。

  “哎?”

  裴观烛瞪大眼睛,停住动作。

  夏蒹感觉自己没有被继续往里推,赶忙去推裴观烛。

  可裴观烛却直接把她上半身子从井里拽了出来。

  夏蒹:?

  夏蒹惯性摔到地上,抬眼便见裴观烛慌慌张张的凑到了她跟前。

  “手伤了,手伤了,手伤了……”

  少年眼中温柔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显而易见的崩溃,他松了夏蒹手腕上套着的麻绳,手腕上一圈冒着血丝的红痕清晰可见。

  “怎么会!怎么办,怎么办!”裴观烛双手颤抖,揽着夏蒹的手腕,猛地转过头盯紧了站在一边冷汗直冒的王妈妈。

  “都是你!都是你!我早就说了要温柔的对她!不能让她受一点伤!你怎么赔我!你要怎么赔我!”裴观烛起身掐住王妈妈的脖子。

  体型如一堵厚墙的人到了裴观烛手里,挣扎的像个被拎起脖子的小鸡仔,嘴里发出几个“嗬,嗬”的音节,双腿不断往前踢踹着,在土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刻的划痕。

  “我的夏蒹都被你弄伤了!你要怎么赔我!我明明都说了不准让她受一点伤!我明明都说过的!”

  少年面容狰狞,长发散落满身,如怨鬼现世。

  “裴观烛!”夏蒹被捆着手,拽出嘴里塞得布团,着急忙慌往前,却被捆住的双腿绊住摔到地上,“你冷静点!不能杀她!”

  少年嘴中呓语一顿,怔愣转过头。

  满院火光连成片,映进他漆黑眸底,少年像自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昳丽不似凡人,男生女相的面容上是明显的怔忪,好半晌,忽然弯起一双上挑凤眼。

  “嗯,你说的是呢,”裴观烛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今日我只会杀你一个人,不过她犯了错,我要惩罚她。”

  匕首的光倒映着火红的夜空,和裴观烛染笑的眼睛,夏蒹看着他手起刀落,赶紧闭上眼。

  “啊——!”

  惨叫声刺的人耳膜发疼,夏蒹肩膀猛地一缩,浑身都打起颤。

  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的声音,血腥味靠近,裴观烛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既然受伤了,那也没办法……”

  夏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闻言颤巍巍抬起脸。

  抱着自己的少年墨发披散,有几缕掉落到夏蒹身上,滴滴答答落着血,他垂眸,肤色苍白,有血滴子溅到他的脸上,却显他如悲天悯人的神佛,怜悯地看着她的身体,用冰凉地手抚摸过她的肚子。

  不带一丝旖旎,夏蒹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一条浑身冰冷的白蛇缠住,一动不敢动。

  “手腕伤了,那便用这边做吧。”裴观烛轻声开口。

  “这边?做、做什么?”

  听不懂,可就是莫名让她毛骨悚然,夏蒹脚下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麻绳,却一点挣不开。

  “做什么?”裴观烛轻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地事情。

  “自然是做人皮灯笼啊,”他手掌撩起夏蒹衣衫,如白蛇紧紧将她缠住,“那样我便不必担心你会变臭,能去哪里都带着你了。”

  “我这之后,打算去距离金陵很远很远的冬周呢,”他的声音温柔到极致,像是进行最后的缠绵,“没有你在,我想我一定会寂寞的,”

  “所以,我就把你做成灯笼,咱们永远都在一起吧?”少年偏过头,墨发掠过侧脸,还在往下流着血,他苍白面色泛出不正常的潮红,看向她的视线痴狂专注。

  夏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她这辈子也没有这么害怕,这么恐惧过。

  那边捂着断手的王妈妈还躺在地上哭嚎,夏蒹松开颤抖的唇,又合上,好半晌才磕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活、活活活、活人也、也也能陪着你去、去、去冬冬冬周。”

  她磕巴的时候,裴观烛就抱着她,视线极为专注的偏头看着她。

  “唔,”裴观烛转了下黑漆漆的眼珠,“是呢。”

  夏蒹大喜过望。

  可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

  【警报!紧急警报!宿主生命即将受到威胁!检测到绑定角色裴观烛目前杀意值以满百分百!】

  笑容僵在唇角,一双冰凉的手拆下她手腕上的麻绳,小心翼翼将她的两只手捧在他手心里。

  “既然手腕破了,那就不能用泡井水的方法了,”裴观烛温柔语气带笑,右手举起锋利的匕首,“直接活剥好了。”

  “啊——!”

  【卧槽系统我现在能不能提前兑换我马上就要死了我要兑换天生怪力!我要兑换天生怪力啊啊啊!】

  她在脑海中尖叫,瞳孔映出匕首雪亮的锋利,马上就要逼近她被裴观烛攥着的指尖!

  系统:【按道理是不能的,可是咱们这边有一个免费的10秒体验套餐。】

  夏蒹高兴地眼泪直飚,【快点!求你了快点!】

  一切都好似成了慢镜头。

  匕首划破了白皙的指尖,流出鲜红血珠,一股极为怪异的力量自身体内部涌进,短短十秒,夏蒹不假思索直接用蛮力抢过了裴观烛手中的匕首!转过头对上裴观烛震惊的眼,将刀子举到他脖颈一侧!

  “啊……”裴观烛回过神,垂眸看了眼贴住脖颈的匕首,对上夏蒹的视线。

  “我要被你杀了呢,”他笑起来,视线是不正常的痴狂,甚至还对着夏蒹仰起了苍白的脖子,兴奋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快点杀掉我吧,被你杀掉,感觉好幸福。”

  夏蒹攥着匕首柄的两手疯狂打颤,十秒结束了,可她除了抢下了裴观烛的刀子,什么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