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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

  就像是,为他和他的夏蒹,亲手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笼子一样。

  黄纸上,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上面。

  裴观烛的眼睛盯着,笑容极为幸福,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终生信仰。

  “夏蒹,”红色的光晕下,少年弯起眼睛,漆黑的瞳仁儿也被红光映亮,“为你,晚明甘之如饴。”

  ……

  木门被推开。

  夏蒹坐在床榻上正等他,听见门开,探头看出去。

  少年站在门槛前,面无表情往屋里扫视一遍,直到见着她,才弯起眼睛。

  “我当你在主堂,”裴观烛道,“原来夏蒹回屋了。”

  “嗯,晚明不是说让我在屋里等你么?”

  夏蒹没下床榻,看着他走进来站到她床榻边。

  “是不是饿了?夏蒹。”

  “还好,我想等晚明回来一起吃,”夏蒹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有些许说不上来的怪异,“你饿了吗?要是饿咱们就先去主堂。”

  她说着话,手臂撑住床榻就要起身。

  “我不饿,”裴观烛挡住她,弯下腰看着她,“我不饿。”

  “……哦。”

  “给夏蒹的踝绳在何处?”他道,“先给夏蒹戴上,戴好了咱们再去主堂”

  夏蒹总觉得古怪,手指了指对面的紫檀木桌,“就在那上面放着呢,我觉得贵重,不敢乱摸它。”

  “贵重……啊,”他声音显得有些迟钝般,眼睛定定看着她,“夏蒹真的是觉得,它很贵重,所以才将它放得这么远吗?”

  “对啊,”夏蒹纳闷了,“那不是用你头发编的么?你头发那么漂亮,为了编这个都给剪了,可不是贵重物品么?”

  少年漆黑的眼仁儿盯着她的眼睛。

  夏蒹皱起眉,“干嘛啊到底!今天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我觉得东西贵重搁在桌上不想放在床榻上怎么了啊!”

  “无事。”他微微抿起唇,过去拿起那条黑色挂银铃的踝绳,坐下来。

  夏蒹感受到脚边的床榻微微陷进去,屋内点着宫灯,桌上也有烛火摇晃,夏蒹心里没由来觉得不爽快,方才等他很久穿着的秋裳还在床榻上扔着,她心里有气,脚一登,直接压在少年腿上。

  “给我戴上!”

  裴观烛:……

  好半晌,没人说话。

  夏蒹的感觉就好像一拳头打上块棉花,心里不爽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出去一整天就算了,回来半句也不问问我等了多久,也不关心我吃没吃饭,忽然就给我送礼物,一阵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裴观烛猛地看过来,眼眶瞪的很大。

  夏蒹看他这副模样,登时坐起来,气的心口都喘大气,“果然!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就说怎么这么蹊跷!我说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心虚!”

  “我、夏蒹我……!”裴观烛感觉心都一瞬间落到谷底了,恐惧爬上他的脸,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恐惧,“我、夏蒹、夏——”

  “行了,”夏蒹皱紧眉,“你是让你姨母逼着去的?”

  “什么?”裴观烛的心还没从谷底捡回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看着少女面容娇态,气的拽住他衣袖,“我问你!是你姨母逼着你去的?”

  “去哪?”

  “你说去哪?”夏蒹又来气了,“去那些贵女举办的宴席啊!你这样心虚,又给我送礼物,还心不在焉的,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她不知道原来她不知道原来她不知道!

  太好了。

  太好了,他和夏蒹,他们二人的‘笼子’,没有被破坏,没有被砸毁掉。

  裴观烛紧紧盯着夏蒹的眼睛,劫后余生般才想起呼吸,手在发颤,裴观烛垂下头,眼睛看向手中的黑绳,胸口的石刻娃娃,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冷静。

  冷静。

  冷静。

  裴观烛深深吸进一口气,笑容爬回脸上。

  “贵女举办的宴席,”他垂下眼睫,指尖绕过绳子,托起夏蒹的脚踝放回腿上,“京师最近好像确实是有不少呢。”

  拖着自己脚踝的指尖泛凉,夏蒹看着他没有了方才那副魂都不在了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一声,“所以呢?你就去了?是吗?”

  “我去那里要做什么呢?”他抬起视线,复又垂下,昏暗视线里,夏蒹没有看到少年紧紧压制着的颤抖指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平稳且缓慢,显得极为温和,和平日的一模一样,甚至更要温柔,“夏蒹,我为何要去那里呢?”

  “去那里,自然是贵妃要给你选成婚人选了。”夏蒹皱着眉,感受到绳子缠上她的脚踝。

  毕竟,联想到今日许大哥和她说的话,夏蒹觉得她当日那么和贵妃说话,贵妃肯定会不喜欢她,虽然她肯定会顾及裴观烛的喜怒哀乐,但这并不证明贵妃不会带裴观烛参加贵女,也就是京师那些专门为未出嫁或未娶妻的高门子弟们举行的宴席。

  “但晚明的成婚人选,自始至终只有夏蒹一人啊?”

  少年抬起头,眼睛弯起来,藏匿在黑暗中的原本应该苍白的面容泛着痴狂的红,被割破的伤口紧紧压着已经戴好的踝绳结扣。

  “晚明只会和夏蒹一人成婚,永生永世,咱们两人永远,永生永世都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吗?”

第95章 至此缠绵

  他弯下腰。

  一片昏暗里,夏蒹看不清他的容颜,他垂着头,脸被墨发挡住,一点点弯下腰,将脸贴上去,贴上她的脚面。

  夏蒹皱起眉,“裴……裴观烛?”

  “嗯,”他的声音显得极为安静,像是不知何时,他从某处得来了巨大的安全感,今夜持续已久的情绪不稳从他身上爬走了,他脸被墨发遮挡,夏蒹却莫名觉得,他如今一定是笑着的,而且笑的不同于往常,“我在,夏蒹。”

  他说着话,夏蒹感觉脚面有属于他的发扫过,夏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夏蒹,”抱着她脚跟的人忽然垂着头发停住动作,他一动不动,只低垂着满头长发,“夏蒹也会觉得,你和我是上天注定的吗?”

  会。

  夏蒹张了下嘴。

  她却根本没资格说这个会。

  哪怕,她大抵比裴观烛更认为她们二人是上天注定的。

  但是这样沉重的话语,如果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裴观烛一定会无法理解。

  正当她踌躇不前,细细密密的亲吻覆上她脚面,少年的声音从垂下来的墨发里,闷闷的浮出来。

  “夏蒹肯定不会这样觉得,”他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身子,一下又一下亲吻她的脚面,脚踝,和那条细细的黑色脚踝绳子,“只有我一人会觉得,终于解脱了,”他抬起头,墨发凌乱,隔着暗淡的宫灯,夏蒹看到他眼眶泛红的一双眼,挤着难以言喻的笑脸,“只有我一人觉得解脱,那就足够了。”

  “你……”夏蒹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愣住,正要说你怎么了,便听他问。

  “夏蒹,你恨我吗?”

  “我怎么会恨你?”

  “是吗,”裴观烛显得有些泛红的眸子看着她,“不恨我,那是爱我吗?”

  “我……”夏蒹微微皱起眉,“我不讨厌你,裴观烛,爱这个词太沉重了,我不想骗你,我也骗不过你,我只能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苍白纤瘦的指骨,紧紧捏着少女脚踝上的黑色绳结。

  “夏蒹爱我吗?”

  “我都说了,我很喜欢你,爱这个词太沉重了。”

  “为何?为何爱于夏蒹而言便是沉重?”他手往前,压在她的腿上,像一条蛇缠着她的腿上来,压在她跟前。

  气息交织,夏蒹微微起眼,对上他的视线,这大抵是夏蒹第一次看到裴观烛这样狼狈,比起上次在笼子里找到他时还要狼狈,他头发全都散落下来,红色发带松松掉到发尾,脸上像是黏着泪,发丝一根一根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像个鬼一样,面无表情的用漆黑的眼珠看着她。

  “……本身就是很沉重。”夏蒹看着他过分浓黑的眼珠,心上蔓出一阵莫名,正要转过头回避,忽然感觉有轻轻地重量压上腿根。

  少年一只手扶着,坐的很直,他微微眯起眼,泛红的唇勾起一个笑,“夏蒹不爱我,是不是因为晚明相貌丑陋?”

  “哈——唔!”

  声音被少年吞入腹中。

  近乎啃食般的纠缠,不管是声音,舌头,唾液,思绪,全都被他吃了下去,夏蒹大脑开始缺氧,手锤他又推他,但都被他紧紧压着,直到眼睛被他的手掌压住,视线一片漆黑,又一亮,夏蒹还没来得及看清绑住她眼睛的是什么东西,便感觉少年在她脑后用布条系好了结,全世界都黑了。

  “好可爱。”

  视线漆黑,夏蒹头转了一下,感觉少年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内,冰凉的指头擦着她的下巴,少年抱住她,“夏蒹好可爱。”

  “你这是做什么!”

  夏蒹皱起眉,正要抬起手去把绑着眼睛的布条放下来,便觉手被裴观烛的紧紧抓住,用力之大,夏蒹竟然都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痛。

  “嘶!”

  “不准乱动,”他的声音很温柔,事实上,裴观烛不管何时声音都是这样的,所以蒙上视线之后,夏蒹根本就分不清他当下情绪,“夏蒹若是乱动,我会很难受,不知会做出什么。”

  夏蒹微顿,渐渐停下力气。

  手腕被他扶着,摩挲而过,“好可怜,很痛吧?对不起,小暑。”

  “你这样好可爱,”他的手放到她的脸上,“好想让夏蒹一生都这样,如果夏蒹眼盲,或者是没有腿,那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也不用总是怕夏蒹会跑出去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带着哽咽,“我好难过……”

  有泪水打上她的手背。

  他一下一下,用脸蹭着她的手背,“我好难过,因为夏蒹不是这样,但我又好开心,因为如今,夏蒹与眼盲或是没有腿,其实都并无太大差别了,但是……但是,我又好害怕,夏蒹,我好怕,我怕你恨我,一生都不会爱我了,我好怕,真的,因为其实,我真的很想让夏蒹爱我,夏蒹能知道吗……”

  夏蒹身子有些僵硬,她一动不动,总感觉如今若是打断了他,就发掘不出更多东西了,但是裴观烛给她感觉就像是忽然犯起病来,说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叫,与眼盲或者没有腿,都没有太大差别了?

  是因为,裴观烛将她的眼睛给蒙上了吗?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她耳道里。

  “好想要夏蒹爱我,好想要,”他一下一下,蹭着她的手,“为何会这样想要呢?我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能确定夏蒹会一生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但是,我其实不想犯和父亲一样的错误,我一定要夏蒹在死之前,不,我要夏蒹爱我才行,永远都爱我才行。”

  “父亲爱我阿母,很爱,很爱她,因为我父亲觉得,阿母很干净,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父亲本以为我也会是像我阿母那样干净的人,因为我是我阿母的孩子,但我不是,我和父亲是一样的,所以父亲才会不爱我,阿母也会不爱我,”少年的睫毛蹭着她手背的皮肤,“但其实,我觉得她们也十分污秽,因为夏蒹才是最干净的,他们,父亲,还有阿母,他们那两个无知又自大上不得台面的蠢货,是因为没有见过夏蒹,才会以为痴傻才是最干净的,但明明,干净的理所应当是夏蒹才对。”

  “呵呵呵……”他低低笑起来,“父亲他好蠢,又好笨,真应该把他的头砍下来,留着那样不比猪驴聪明分毫的头颅根本就毫无用处。”

  “夏蒹好可爱。”呼吸打到她的嘴边,他十分温柔的,用舌去描绘,夏蒹呼吸发颤,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夏蒹唔一声,血腥味冒出来,泪水染透了布带,夏蒹抬起手想去捂住被咬破流血的嘴角,便感觉手掌被他的膝盖压住,后知后觉的恐惧一层一层爬上她的后背,“你……你要做什么啊?”

  “我?”他亲昵的蹭着她的嘴角,说着话,慢慢坐直了,“我要报答夏蒹。”

  “什么意思?”

  没人说话。

  但夏蒹能感觉到他正看着她。

  一直被紧紧压住的右手手背蓦的一松,手被他抓着,指腹触上一片温软。

  少年的喘息触上她指尖,潮湿的感觉爬上来,夏蒹头皮发麻,视线一片漆黑,感官无限放大,第一次感觉触摸到了未知的恐惧,惊怕的嗓音都发起颤,“裴!裴观烛!”

  “唔……债。”他含糊不清的回话,夏蒹手腕被他抓着,拼命往一旁躲,一片漆黑里,夏蒹碰触到他的脸,灼热般的滚烫。

  “……小暑,我的,唔,小暑。”

  喘息声散在耳边,颈侧发痒,夏蒹身子发起颤,凉气蔓上肩头,外裳层层叠叠堆到手边,夏蒹轻呼出声,又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虽然很想和夏蒹肌肤相亲,”黑暗里,夏蒹感觉他脸靠上她脖颈,檀香味近乎铺天盖地般散过来,“但若是一时放纵,夏蒹之后肯定会讨厌我,所以今夜,晚明只做能给夏蒹带来舒服的事情。”

  还没从与他的亲密回神。

  夏蒹脑勺压上枕靠,少年温热的呼吸声埋下来,他冰凉若蛛丝般的发一缕缕落下来,光是想象,夏蒹都能感觉出他如今定是极为美丽。

  但埋在她心口的呼吸却往下,空气的凉散下来,夏蒹“呀!”的尖叫一声,没想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被解放的一只手正要往下去推他,扯过一边散落的襦裙,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怕,夏蒹,”他声音带着喘,“我也,我也不会穿的,夏蒹不穿,那晚明……也不会穿,不要……害羞。”

  衣料摩擦声,夏蒹碰触到了他的皮肤,心中的恐惧也没那么大了。

  “夏蒹,”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夏蒹……夏蒹……”

  夏蒹微顿,手心碰触到他发烫的脸,连着脖颈,就连耳垂上应该冰凉的耳珰,也染上了温热。

第96章 转瞬即逝

  少年微微喘着气,身子便低下来,夏蒹手追过去,胡乱拖住裴观烛的下巴。

  “晚明,”夏蒹紧紧皱着眉,“这个……你可以帮我解下去吗?”

  她指的是眼睛上的布条。

  搁在她手心上的下巴磨蹭了两下,是裴观烛轻轻摇了摇头。

  “干嘛要绑着它?”

  夏蒹眼睛无法视物,眼前一片漆黑,这导致她心中升起一阵未知的恐惧感,尤其感官跟着无限放大,她在刺激之下还根本不知道裴观烛在做什么,这让她觉得特别恐惧。

  “因为这样,”少年低下头,一下一下蹭着她的手心,“我才会有安全感。”

  “……你——呀!”

  “不怕吧?我也,”夏蒹的手被他冰凉的指尖牵着,碰触上少年染着温热的皮肤,“我也没有穿哦,夏蒹能摸出来吗?”

  确实如他所言。

  恍若触碰了一手羊脂软玉。

  少年的声音散在耳边,“我……嗯……我帮夏蒹之后,夏蒹可以,可以再像上次那样,帮我吗?”

  “……可以,可以的。”夏蒹闭紧眼,点头应声。

  “哈……”

  夏蒹面色发热,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少年的声音,裴观烛并不是体力十分好的人,这导致他杀人时只会用斧头,没想到到了这种事情上,少年似乎也像是极为敏感,声音都像是喘在她耳侧,激的夏蒹忍不住紧紧咬起唇,指尖都发起颤来,还没来得及适应当下的刺激,便觉腿下压上少年指印。

  “裴——裴观烛!”

  夏蒹的声音都吓变了调,膝弯被架上去,牢牢搁在少年的肩膀上,“你说好了不做的!”

  “不……不做?”

  他思路像是慢了半拍,声音好一会儿才传过来,“不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那当然是!当然是做爱了啊!”

  “什么?”他声音微微喘着气,好半晌,夏蒹才听到他拖着长音,音调染笑,低低“哦”了一声。

  “夏蒹是说,肌肤相亲么?原来它还可以叫做爱的啊,”裴观烛的声音染着欲,尾音又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轻挑笑意,夏蒹都能想象出他如今定是轻轻舔过自己的下唇,眼睛弯起来,漆黑的眼珠染着促狭的笑直直看着她,“不怕,夏蒹,晚明说过了,不和夏蒹做爱。”

  他用的是现代人用的词,而不是常用的,肌肤相亲。

  这比肌肤相亲,更要露骨的多。

  夏蒹光是听见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轻飘飘出来,就觉得羞耻透了。

  “晚明只想要夏蒹开心。”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夏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力道往下,呼吸贴上来,夏蒹猛地察觉出到他要做什么,嘴便被少年用手死死捂住,令人恐惧的刺激自身下爬上来。

  “唔!”

  头忍不住后仰,发蹭在枕靠上,夏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团难以言说的温柔刺激包围,在这片漆黑里,夏蒹近乎掉进了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漆黑之海中,黑暗将身体带来的所有感官尽数放大,热烈似浪潮般涌动,夏蒹手指忍不住,紧紧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东西。

  “有这么舒服啊?”

  裴观烛的声音隐隐传进耳道,夏蒹紧紧咬着唇。

  “我想看看夏蒹的脸,可以看吗?”

  “……唔。”夏蒹的嘴被他用手掌压着,只能发出这种近乎颤抖的轻唔,她全身都在不停发颤,那是极度的刺激带给她的。

  指尖往后,夏蒹感觉他解开了自己后脑勺上的结扣,属于宫灯的暗淡光线闯入视野,夏蒹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经被模糊的眼泪蒙住了。

  她轻轻转动眼珠,对上少年漆黑的瞳仁儿。

  “舒服吗?”他说着话,轻轻探出舌头,少年的头发被红色发带松松绑起来,垂在腰后,床榻上是她和他的衣服,宫灯一晃,少年皮肤苍白,染着难言的欲色。

  “是晚明的舌头让夏蒹舒服的,”他指尖指着自己伸下来的舌头,松松握着的手掌心里,有浑白垂落而下,裴观烛伸开手掌,往下沿着手腕舔舐而过。

  “虽然很想要夏蒹帮我,但也不需要了呢,”他轻轻喘着气,微微打开的指缝里,露出来的漆黑眼珠直直盯着她,眼角稍弯,“我没有忍住,因为刚才那个时候,就好像在做爱,总觉得如果不自己做的话会很浪费,夏蒹会生气吗?”

  “哈……”

  夏蒹指尖发颤,激动的情绪感尚未从大脑中褪去,她紧紧皱着眉,“我生……什么气?我……我……跟你才……没气可生。”

  大脑早已成了一团浆糊。

  这是夏蒹人生第一次体验到这样巨大到令人感到恐惧的刺激。

  “快点去,”夏蒹发颤的手软软去推他,“去清洗一下,还要通风,然后,然后换一床干净被褥来,我好困,感觉……感觉都要累死了,脑袋都要转不动了。”

  “噗,”少年低低笑出声来,“这便累到将死了么?做舒服的事竟也会有累么?”

  “就你不累,谁能跟你一样。”夏蒹白他一眼,思绪清晰了些,才想起自己大概濒临那个点将近三次,心里那些别扭劲儿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她像是抽事后烟的大男人,但男人是抽事后烟,她是真累真想睡,说着话,头就要往枕靠上倒。

  “怎能在这里睡。”

  迷迷糊糊的,夏蒹听到属于少年温柔的声音,她眼皮在打架,身体又重又轻,指头都懒得再抬一下,更别提睁开眼睛,思绪蒙尘间,夏蒹感觉身子一清,夏蒹的头重新靠上软塌,四面传来属于皂角的清香味,安心之余,思绪也变得更重,若落石般,坠到一片漆黑里。

  少女的睫毛渐渐没了颤抖,呼吸变得清浅且绵长。

  裴观烛垂下眼睫,指尖捻着沾湿的软帕,她睡熟了,再也没有醒着那样敏感,好似碰一下眼光便要探过来,夏蒹成了个娃娃,一个闭着眼睛,将死未死,不知自己未来将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无法感受到危险的娃娃。

  少年漆黑的眼珠晃似明镜池,映出少女的容颜。

  他手捏着软帕,抻开了,抵到自己鼻尖,深深吸进一口气,微微眯起眼,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软帕上的水,滴答滴答,溅湿了他腿上雪色的布料,他恍若不觉,只深深地呼吸着,极为幸福般望着虚无的前方。

  “幸福。”

  嘴唇一开一合。

  “好幸福。”

  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呢。

  苍白的皮肤爬上兴奋而至的红,裴观烛深深地呼吸着,帕子掉到地上,他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窒息感一点一点袭来,快感也紧跟着爬上顶峰,他兴奋地发颤,空出一只手,往身下探去。

  “夏蒹……夏蒹……”裴观烛垂下眼,看着眼前属于少女的睡颜,她睡得这样熟,毫无任何察觉。

  让我死吧。

  如果,如果他的一生,能够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那该有多好?

  好想死。

  好想死。

  “哈……哈……嗯!”

  好想——死。

  指尖发颤。

  裴观烛松开牙齿,喘着气,眼泪却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但我。”

  “噗通”一声,是裴观烛将手拍进盛满水的木盆里。

  水面波动,映出他在水面之上,扭曲到诡异的脸。

  裴观烛与水面上的自己对上视线,紧紧抿住唇。

  “但我……心甘情愿。”

  因为他的小暑,永远,这一生,也再无法离开他了。

  这就足够了。

  哪怕是夏蒹会怨他,恨他一生也好。

  若能与夏蒹这一生捆绑痴缠,那也足够令他甘愿。

  漆黑的凤眸看着水面上波涛不平的眼珠,那眼珠没那么亮,水早已浑浊,裴观烛紧紧咬住唇,手往下,打乱了一池水面。

  ……

  第二日,天色大晴。

  夏蒹眼皮照到日头,挣扎片晌睁开眼才注意到天色已亮。

  她不知何时睡到了地塌上,而裴观烛睡在她旁边,不知从哪里抱了床干净被子,连枕靠都没有一个,就睡在她身边的地上,睡得正熟。

  屋内带着属于皂角的清香。

  日头从微微敞开的窗棂缝隙泄露进来,照进来,夏蒹看向床榻那边,隔着放下来的干净床幔,里头是干净的枕靠和被褥,一切早已经被收拾好,若不是她人睡在地塌上甚至都会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梦。

  想到昨夜,夏蒹感觉自己在裴观烛身边都完全透不过气,手往床下探去,摸出自己的鞋,赤着脚出了屋子。

  正巧屋门微微敞开着,夏蒹才注意到她的衣服都被换了身新的,估计是刚洗的,味道都很好闻,泛着属于皂角的清香,夏蒹赤脚迈出了门槛,在外头穿好了鞋子,转身正着想去主堂吃饭,忽然听到自院外,传来一阵小儿嬉闹,和属于狗的喊叫声,她视线忍不住看过去,没忍直奔大门的方向去。

第97章 金鱼咬食

  “大公子,日头已近巳时,奴担忧饭菜将凉,所还恕奴扰您清梦。”

  是不属于夏蒹的声音。

  裴观烛睁开眼,坐起身,手下意识摸向旁侧。

  旁侧空无一人。

  喊他来吃饭的小厮说完话便走了,裴观烛眼睛往左右看,日头映满了整间空荡荡的屋子,但到处也不见人,他脸色泛白,急忙踏上木履往外走。

  “夏蒹。”

  “小暑!”

  木履跨过主堂门槛。

  饭菜飘香放满桌,但两侧座椅上空无一人,裴观烛视线匆匆转了圈,着急忙慌抓住路过的小厮,“夏姑娘她人呢?”

  “夏姑娘?”小厮神色略有茫然道,“回大公子的话,奴不知啊。”

  “怎会不知……”他喃喃一句,接着像是忙着追赶将要离去的风筝般,急忙往外快步而去。

  大门敞开着,自外泄露进大片日光。

  裴观烛视线有些怔松,耳畔嗡鸣作响,在看到这大片日光的一瞬间,属于少女的,夏蒹的声音才从外传过来,变得清晰,且刺耳的传进他耳中。

  他手推开半开的大门。

  门口,两个看门的护卫站着,廊檐下的红色灯笼在晃悠,一只雪白的小狗围在少女脚边,正跟着她身上穿着的藕荷色裙摆转着圈。

  而裴观烛的视线,只能看见她脚上戴着的黑色绳结,而轻而小,不仔细去听,根本就挺不清晰的银铃声响。

  “晚明?”

  她站定了,在太阳底下,面孔灿白,她笑着抱起那只不知从何处来的狗,对着他笑靥如花,“你醒了。”

  没人回话。

  夏蒹面上笑容一点点消失,看着裴观烛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满头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身后,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雪色中衣,面上没有一丁点往日的温柔笑意,视线只魂不守舍的,看着地面的方向。

  夏蒹歪了下头,视线往下看,却没发现地上有什么值得裴观烛注意的东西。

  “是啊,”很久,夏蒹听见了裴观烛回话,她抬起眼,少年站在原地,唇角翘起,漆黑的眼珠子却依旧魂不守舍的盯着原地,“我醒了。”

  他以拳抵唇,轻轻笑了两声,与夏蒹对上视线。

  夏蒹微顿,才看清他眼眶泛着红,面上的笑也显得恍若自嘲般,但那又好像是夏蒹的错觉。

  “快进来吃饭吧,到处都找不到你,害我方才都有些急迫了。”

  像是解释自己方才的失态,裴观烛说完,对她浅浅笑了笑,一步步下了台阶。

  阳光照到少年凌乱的发上。

  夏蒹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在裴观烛的身上看到这样的不齐整,虽然对别人来说,墨发凌乱,衣衫不整,兴许只是很普通的事情,但在裴观烛身上,这近乎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夏蒹微微抿起唇,大抵昨夜经过,也让裴观烛有些累了吧。

  想到这里,夏蒹瞥见自少年衣领处裸露出来的锁骨都有些不自在,她舔了舔下唇,才将怀中抱着的狗放到地上,小狗离开了夏蒹,急的围着她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