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擅长隐忍,既冷漠又工于心计,话总是说一半咽一半,让人摸不清他真实的意图,如此直白的阐述倒是头一次。我促狭道:“席先生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席郗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走吧。”说完举着火把走到我前面向黑暗中走去。

第六章 对你,我从不反悔

我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走着,他右手的血好像一直未止住,我告诉自己别去多管闲事——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我又想到我的手机放在外面的包里,那么他的呢?

“你手机有带在身上吗?”

“没带。”

他这种大忙人竟然出门不带手机? !

“今夭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我冷笑,心想:我也是。然后又听到他说:“这地道如果有岔路,我们会浪费一点时间。”又是一句解释,有种安抚的味道。

我现在确实又渴又后怕,筋疲力尽。

“不用担心。”

“如果最终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堵住了呢,也有这种倒霉的可能的,不是吗?”毕竟连“塌方”这种事都能遇上。

那道修长的背影停下,转身与我对视,火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不定,“我会让你出去。”

“你有几成把握?”

“我会让你出去。”他重复道,平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淡郁。

我笑道:“的确,我必须出去。我想席先生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怕死,但是现在我不想死,不想同他死在这里。

席郗辰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走吧。”

火光随着他的行走晃动着,我停了一下跟上去,大概又走了十来米,水滴声大了些,苔鲜类植物也明显增多。

“地面很滑,小心一点。”

还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我没有搭腔,因为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不行,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扶看墙走,希望能节省一些力气,在找到出口前不至于在他面前倒下。

“还好吗?”近在咫尺的声音让我心惊地抬头,然后反射性地挥开要扶我的手。

“不要碰我,席郗辰!”我的情绪已经压抑到极限,因为这种环境,因为眼前这人!

刹那间周围一切归于死寂,他看着我,神情冷峻,慢慢地眼中浮上来一层沉痛,然后他猛地将我拉进怀里,那力道有种不顾一切的放纵。我惊觉后挣扎,却换来他更紧窒的相拥,我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垂,这让我难以忍受!我听到他暗哑地说:“你信不信,就现在,在这里,我不管对你做什么,出去后,没人可以把我怎么样?”

“你这疯子,你放开我! ' ,这样的席郗辰我未曾见过,让人心惊!

“就算是疯子,我也是为你疯,简安桀,安桀…”他的声音逐渐柔了起来,“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才能不再恨我,不再排斥我?”

他松开了我,但眼睛依然紧锁着我。这样的话、这样谦卑的语调、这样坦诚的眼光,我心口某一处好像被人抽动了一下,刺心之悸。我压下心底所有的慌乱直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结果却仍被他挑起心绪!

“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他抬手伸向我的脸,带着平和的恳求。

脸上的冰冷触感让我惊醒,我打开他的手,“我说过不要碰我!” “为什么我会允许自己来找你?你一向对我赶尽杀绝。”他看着我,眼中充满哀伤,“安桀,你对我不公平,你一开始就将我彻底否决,我做什么都像在做无用功。可明知道得不到丝毫回应,我还是无法放手,真是像足了傻子。”

我压下满腔气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那么聪明…”他苦笑出来,“你知道怎么把我弄得痛不欲生,怎么把我推向深渊。”

“你胡说什么?”这样的反驳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无力。

“即使是死罪也应该有期限的是不是?那么,我可不可以选择提早服刑?”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对于这种完全不能把握的状况我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不是胡说,我只是…”火把掉在了地上,火光暗了暗,随后我被他抵在了后方的石壁上。因为他一只手放在我腰后,我的后背并没有感到很疼,但也逃脱不了,而他眼中的悍然不顾更是让我的心不由一凛。我想起那天的强吻,以为他又要…“席郗辰,不要逼我恨你!”“你已经恨了不是吗?”他在笑,但又带着一种悲情的决绝,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入了一样冰冷钢制的东西,在我意识到是什么时,他已抓住我的手猛然刺向他的胸口!

瞬间,鲜血染红了他那件白色衬衣,晕出一朵诡异的艳红色牡丹。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是疯了吗?手上湿热的感觉让我不得不承滩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死命地推开他,席郝辰踉跄地退后了两步,颓然地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即使相隔一段距离我依然能清晰地闻到那股血腥味。

“你真是疯子!你真是疯子!”

沽血的军刀滑落,我转身向密道深处跑去。他凭什么这么做?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地道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拼命地向前奔跑,耳边的风强劲得就好比此刻自己彻底慌乱的心。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石道上我才停止。火辣麻楚的感觉传来,竟让我觉得好受——席郗辰,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乱了,全都乱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当我看到他靠着墙坐在地上,眼睛闭着,心下一惊,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席郗辰!”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现在是什么意思?反悔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开口是未曾有过的温柔,“我会带你出去。”他伸出来沾血的手抚上我的脸,“安桀…”掉在地上的火把只剩下奄奄的一息,那一缕火光摇曳了下终于熄灭,“对你,我从不反悔。”

这样的亲近在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中更加让我不知所措。

“如果早知道这样能换得你停下来听我说会儿话,我会早点这么做。”他气息微弱。

“你真的是…疯子。”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的声音带着歉然,“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淡嘲道:“你席郗辰那么能干,怎会有事能难倒你?”

“对你我一直都是束手无策的。”温和的声音有些许不自然,然后他将头抵在了我肩上,“我们确实要快点出去才行,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咬牙切齿道:“我来这种破旧的地方逛是傻,你自残更蠢。”说着我扶着他吃力地站起来,“现在怎么办?火把都灭了,怎么走?”

“那把也烧得差不多了,这附近的墙上应该还有,我找找。”

“你的伤…”我有点无措地制止他,“我来找,你站着别动。”我听到黑暗中他轻笑了一下,“我不动。”

我反身去摸墙壁,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把,但黑暗中我又不知道席郗辰在哪儿了,可又实在叫不出口,只好伸着手像盲人走路一样摸过去,没一会儿我的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五指交缠,他问:“找到了?”

“嗯。”我抽出手,把火把交给他,他用蓝宝石在墙上摩擦再次点着了火。

再度亮起的空间里,我看到他脸色苍白,“你…”

“我没事”他掩嘴咳了一阵,费力道,“这密道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岔路,我们走到头就行了,再坚持一下,应该马上就能到出口了…安桀?”

我们被困应该还不久,我却好像挨了三天三夜无食无水的日子,我咬了咬下唇,一阵阵昏眩席卷而来,终究体力不支地陷入黑暗

鼻息间闻到一种清香,那是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道。

我感到有暖和与干爽的东西包围着我,醒来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窗外是蓝天白云。

我睁开眼呻吟着坐起来,覆盖在我身上的西装外套随着我的起身而掉落,膝盖上之前摔伤处包着一块格子方巾。没有天空,没有天花板,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斑驳的甬道和不明不暗的火光。

刚才的温暖原来是梦。

席郗辰跪坐在旁边,眼中满是焦虑,见我清醒,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许尴尬。

唇齿间的那股清淡香味还未彻底散去,我下意识地摸了下唇。我看着他,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没了西装的遮掩,洁白的衬衫上那朵绛红的牡丹更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不可否认他有张好看的皮相,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英俊不凡。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侧过脸轻咳了一声。

我睡了一下,头脑清明了一些。

他胸口衬衣上近乎黑色的嫣红似乎没有染开去。

我又望了眼他的右手,为什么血比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要滴得多了?手又受伤了吗?

什么时候?

脑中有什么闪过,刹那间如醒酮灌顶,浑身冰凉!我竟然又一次被这些虚假的表象给欺骗了!怎么忘了呢?这席郗辰多有城府,他怎么会做那种损己的事?

先前的无措还有因他而起的担忧还迷乱地残留在悸动的尾音,现在却成了嗤笑我的笑话。

席郗辰站起身,却仿佛昏眩般停滞了下,右手扶向石壁稳住身体,一缕血丝沿着石壁崎岖的纹路滑下。

“可以起来吗?”他低头问我,扯起的笑容是一片温柔,放下的右手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墙面,把那血抹去。

“我在你…睡的时候,去前面看过,再走十来米面,就有阶梯可以上到地面,但打开地面石板的开关损坏了。”声音渐渐弱下去。

我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听着,眼睑垂下遮去一切情绪。

“除非…”他欲言又止。但我不想再听他多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我向前走去,席郗辰跟在我后面,断断续续有闷咳声传到我耳朵里。我冷冷一笑,其实你何必如此?再也没了想去关照的心情,因为明白了其中的虚假。

当我看到前方有天然的光线时我加快了脚步,在光洒下来的地方我停住而且,前面也已经没有路了。这里的墙壁保存得相对完整,上面还刻着一些浮雕,但略显粗鄙,破败的石梯就在角落里。我刚要去找他说的“开关”,就被他拉住了手。他的脸异样绛红,站不稳似的向我这边靠过来。

“席郗辰!”我下意识地低喝。

他站住了身体,摇了摇头,好像是想要让自己清醒点,但我看着却都像是装模作样,事实上,他就是在装模作样!

心中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滋生出另一种报复的念头。

“席郗辰,你喜欢我什么?”我没有推开他,甚至更靠近了他一点,慢慢问,“我的身体,还是可笑的灵魂?”

席郗辰像是呆了,任由我的手藤蔓般攀上他的身体。

注意到那件白色衬衫已经湿透,那朵红牡丹被汗水染淡了颜色

“我是不是应该感动,有席先生你为我如此费尽心思?”我一颗颗解开那排整齐扣着的衣扣,露出他光洁的胸膛。

手指轻轻划过那道短短的创口,停留在他起伏的心口。

“你应该刺进这里的。”我说,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连指尖下的起伏都似停止,“这么浅的伤,你应该是无关痛痒才对。衣服上的那些血,是在你刺向你自己时,握着我的手又向前抓住刀刃流下来的吧?你右手开始就受了伤,是为了之后这场可笑的戏事光做的准备?我都不知道席先生演戏都这么敬业。”

没有回应。身上的重量渐渐压了下来,浓重的呼吸吹过我耳边让我心下一跳,用力将他推开。

席郗辰趔趄地摔在岩壁上,右手重重地撞上斑驳的墙面,许久没有声音。

他倚着墙,凌乱的黑发下神色阴晦不定,血从握紧的右掌指缝间流下,一滴滴坠落,“对,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对你会有效。”席郗辰看着我,然后笑了“因为简安桀足够冷淡却也足够心软。

“…”作者:顾西爵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不是吗?所以那一刀没有刺实,你该庆幸的。”

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的无能吗?对!这鬼地方,如果没有他在,我是无能为力去应对的。

席郗辰的身体缓缓向左侧移动,最后靠坐下来。

“阶梯就在这里,你上去吧。”突然隆隆声响起,石阶顶部的石板随着他这句话奇迹般地打开,亮光逐渐扩大,我抬手挡去刺目的白光,当适应过来后回头看向他,“你不走? ' ,虽然此刻自己完全不想去搭理他。

他靠坐在地上,“石梯年久失修,不该你先走一下试试?而且我死了也跟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的确是没有关系!”我的回答是反射性的,但是,心中的犹豫无法忽略。

“还是你在眷恋?呵,‘生未同袅死同穴’倒也浪漫。”他见我不动,又不紧不慢地吐出无耻且伤人的话语。

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去管他是否会跟上来,反正最后总会上来的!拖着虚弱的身体,踩上斑驳的石阶,当我踏过最后一级阶梯,脚下是久违的地面,这种死后重生的感觉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我很不想去理,但还是忍不住往下望了一眼。

他看着我,嘴角还带着笑,但眼神有些涣散仿佛没有聚焦,“安桀,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这是最好的机会,你只要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这里,不用一天,我就会死在这里,从此以后,你不用担心我会再去找你…”他的身体慢慢地向侧边滑落,随后隆隆声再度响起,正当我莫名其妙时,脚边的石板又重新闭上,砸起一片烟尘,那古老机器的轰鸣声也随之止息,而眼前密合的地面就像刚才那洞口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死了也跟你无关。”愣怔中耳边只回响着这句话。

这场景荒谬得像生离死别。

第七章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

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熟悉,只是这一次,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

我站在床边,昏睡中的人显得憔悴而无害,面部线条柔和,平日里的孤傲已不见,有的只是一脸苍白。

我低头看向他被纱布厚厚缠着的右手。

“打开地面石板的开关损坏了,除非一直有人按着,否则就会关上。”在后来的救援中,我才知道他后面没有说的话。

“病人胸腔内有少量出血,右手尾指肌腔断裂,手背严重损伤,手掌更深,需要缝合手术。”

从医生那了解到的消息又让我沉默很久,我们掉下去的时候他护着我,自己摔得很重,却一直没有说。

真真假假,一环接一环,小心翼翼地打着手中的牌,利用、欺骗、动之以情,最后连自己的生命都算计在内。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顾任由他去,他是不是也不后悔自己就这样葬送在那里?

这么精明的人,处理起感情来却是生涩到几乎笨拙。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我时脸上有些意外,“安桀…”开口的嗓音沙哑艰涩,他说完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去叫医生。”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以对。

“等等,”他略显艰难地坐起,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开分毫,“我没事,你别走。”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偏了偏头,“席郗辰,我不会为了感激你而去接受一份爱情。”

“我知道。”他说,“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你的苦肉计演得很成功。”我微微嘲讽,之前经历的一切现在想来都还有点心惊,如果没有想通他的伤痛不是作假,如果我没有他所说的足够 “心软”…当警察、医护人员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是因为…内疚?”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要试探我。”

他苦笑一声,“安桀,我真的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吗?”兴许是受伤的关系,让他看起来有点脆弱。

“席郗辰,你回国吧,不要再来了。”不见就不会去想太多,包括爱也好恨也罢,就像我对叶蔺,一寸相思一寸灰,当相思耗光,爱也就只剩下灰烬。

“我做不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随后将我的手拉到嘴边印了一吻,那种轻柔的触感不由让我一阵心慌,“你已经宽恕我了对不对?”

“我不是神,宽恕不了任何人。”

他把额头靠在我的手上,喃喃道:“你是…”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不知道席郗辰竟然也这么容易满足,这样的他,对我来说很陌生。

“你休息吧。”挣脱开他的手,我拿起地上的背包,向门口走去。

“安桀,”他叫住我,“我希望你知道,我不会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还有…对不起。”

我没有答,开门走了出去,最后那句对不起晚了六年,现在听起来却已经云淡风轻。

我回了学校,梁艾文对于我衣服上沾了不少少泥土回到寝室没有提出丝毫疑问,我们向来少有牵扯。除了之前在“西装王子”这件事情上。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后又不由想起席郗辰。地道里犹如脱离现实世界的一次经历,我想这一生都很难轻易忘记了。

但我想,也只是不忘而已。

之前收到小姨的信息,问我毕业后要不要去芬兰她那边工作定居。我跟我母亲并不亲近,尤其在她离婚后,而我跟我小姨反而比较亲,可能是因为我跟她有很多的相似点,就像我们都喜欢绘画,有相同的人生观,只求得一人心,不离不弃相守百年。只可惜小姨一生爱的两人都英年早逝,她的第一任丈夫在建筑工地出意外去世,第二任,也就是朴铮的父亲,因为肺癌而离开人世。小姨没有子嗣,朴铮是她的继子,我是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后辈,所以她对我极为照顾,甚至连我的学费,除去来法国第一年我用了简震林的钱,后面都是靠自己申请的助学金以及小姨的资助过来的,生活上更不必说。

以前我跟小姨说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现在我已明白,人不管在哪里生活,海边抑或沙漠,陪在身边的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会去芬兰,只因那里有我最亲的亲人在。

次日一早我去图书馆修改毕业作品,我没打算再去医院探望席郗辰,其实事情发展到眼下这样已经出乎我所料。

但中午我回宿舍打算将冬装和部分书籍先整理寄去芬兰的时候,又翻到了那件西装,现在我已经能确定, 这衣服是席郗辰的,他护照上的英文名叫Elviso 。

更甚者,他的护照上每年都有出入法国的记录,或一次,或两次。

明明决定不去医院了,但我却还是来了。既然是他的,当年他也帮了我,理该还给他。我心想:如果能将东西归还,又不用见到人,那最好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有点不敢面对他。

晚上的医院比白天冷清很多,我到住院部的服务台找值班护士,说明了事情,对方一听名字,没在电脑上查,便说,”Elvis 席已经出院,傍晚办理的出院手续。“

我惊讶,“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