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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有点闷,我与这个人好像注定了一样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不过,无所谓,因为我不在意。

20不在意不代表可以忽视,席郗辰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他善于隐藏,性情冷淡,却也工于心计,又带着点形于外的霸气,他是天之骄子,世人愿意追捧他,因为他足够优秀也足够完美。这样一个人完全不需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是傻瓜,他多次的接近如果只是为了让我难堪已经说不过去,但若是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试图想要改变与我之间的关系。伴随着某种因素,而这个因素是我绝对拒绝去猜测的,那么,局势又该如何把握与掌舵?可事实上,简安桀与席郗辰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排斥他,那种排斥是带着厌恶与仇视的。其实结论早就摆在那里了不是吗?分歧的路根本不必多走,我所要做的就只是墨守成规而已。

“姐姐。”熟悉的讨好声打断了我混乱的思路,转身完全没有意外地看到那个已经整装钻进被窝的小孩。

我从阳台跨进,“如果我说姐姐想安静一下,你能到外边玩会吗?”

预料之中的摇头,我摆摆手走出房间,下楼时看到佣人在打扫卫生,随口问道,“席郗辰呢?”

“席先生回房了。”

抬起头望了眼二楼的方向,我走进厨房拿了矿泉水,倒了三颗药丸服下。

“简老先生明天会回来,吩咐小姐若是可以,希望小姐呆在家里。”

“知道了。”抚着额头准备上楼,走出两步又停住,“其实你不必叫我小姐的。”

走到二楼时我不由停步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想不知道这个时候让他帮忙把简玉嶙拎出房间是否可行,毕竟怎么说前一刻还在饭桌上冷言相向,更何况…想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席郗辰的房门口,站立一会后形式性质敲了三下,过了良久门才被拉开,我一愣,因为显然地,他刚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半裸着上半身,黑发凌乱而潮湿,与平日的严谨形象相比多了三分不羁三分性感,老实说,非常,非常让我不习惯。我想我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他看到我也有些惊讶,转身走回床沿拿了白色衬衫套上,“有事?”他问。

“简玉嶙在我房间。”意思再明白不过,而我相信他也明白了。

“可以谈一下吗?”

脚步略有停顿,“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叶先生是M-SHANG旗下艺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我停下。

“近期内,”席郗辰的口气像是在斟酌着如何表达,又像是在压制着某种突如其来的涩意,“他可能会有诸多麻烦。”

“我不知道原来席先生也爱管娱乐圈的事情。”

顿了顿,他说,“成业是M-SHANG的上家。”

我转身,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与他对视,“干吗跟我说这些?”我指叶蔺。

“你会想知道。”

“那么多谢你的自以为是了。”

“简安桀,如果给彼此机会,我们可以和睦相处。”

和睦相处?!

不想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简玉嶙他爱拎不拎!结果还未等我跨出两步席郗辰已经来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带着某种浓到化不开的忧郁,“期限,给我定的罪,期限是多少?”

深吸一口气,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不寻常注视心脏不由收缩着,不规则的心率让我一时觉得气闷难挡,“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给席先生定罪?”

“有,简安桀,你知道,你一直都有!”半遮的双眸幽暗不明,闪烁出隐匿的危险。就在这时,冰冷的唇席卷而来,呼吸被夺去!过多的惊吓让我一时忘记反抗,喘息的瞬间细腻的舌极具侵略性地侵入口中,清冽的薄荷味迅速充斥我的感官系统,不是简单的浅尝则止,吮吸掠夺,疯狂又带着偏执,他的右手滑入我的发中压住我的挣扎,吻逐渐加深,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腰上的力道加重,身体已经全部贴上那副滚烫的半裸身躯。

“简,简小姐,席先生,你们…”

我不知道我们是如何结束这个吻的,事实上,在这个吻结束的五分钟里我仍处于绝对的混乱状态,是的,混乱!而,更让我痛恨的是我可以在强吻下推开叶蔺,却没有推开他!

“林妈,麻烦你去简小姐的房间把玉嶙带出来。”朦胧中听到的低沉嗓音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慢,只是隐约间多了一丝暗哑在。

感觉有人牵起我的手,一惊,对上那双牢牢锁着我的眼眸——波涛暗涌,深不可测。

急促的呼吸已经平息,心却仍然狂跳不已,我猛地甩开他向楼下跑去。

21我的行为足以被称作落荒而逃,连连的低咒丝毫不能缓解心中的愤慨,莫名的焦躁与不安,凌乱的脚步,混沌的心境,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一局我简安桀输得狼狈。这样的夜,刺骨的冷风,烦躁的心却未有沉淀的迹象,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苦笑。显然,泾渭分明的相处模式已经被他渐渐模糊。

半小时后回简庄,灯火通明,看到路口停着两辆车子,胸口一窒,灵犀的预感,父亲回来了,还有——沈晴渝也回来了了?!

客厅里,简震林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一旁丰韵成熟的女子抱着简玉嶙逗弄,岁月的流逝未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依旧的美丽、精练。

父亲看到我,提早结束通话,“小桀。”

简震林踟躇着走到我面前,生硬地找着可以说的话题,“原本是明天回来的,没料到议程提早结束。”

我“恩”了一声。

看我表情如此冷淡,简震林越发不知该如何接话,顿了良久方才道,“前段时间你沈阿姨刚好也在新加坡,所以这次就一道回来了。”

我不动声色,静等下文。

“——你跟你阿姨也是六年没见,一定生疏,以后多多相处就好”

“安桀。”沈晴渝终于出声,笑着走过来,“老早就听你爸爸说你回来了,我想是要赶回来的,可是抽不出时间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倒巧,跟你爸爸同一天,总之,安桀,欢迎你回家。”

我轻点了下头,“没事我先上去了。”走向楼梯处,与站在扶手边的男子擦肩而过,上楼。

关上房门,卸去一身的防备与疲惫,拖沓行至浴室,放满热水的浴缸,裸身滑入,任由水浸没自己,直到完全沉没。

第二天醒来是下午两点,穿戴整齐下楼,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倒是电视开着。原本想不动声色直接出门,却非常意外地看到电视节目里一个主角竟然是席郗辰,而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理由,总之我停了下来。

“我们这期Celebritymagazine非常荣幸地请到了成业的执行总裁席郗辰席先生。”女主持人专业的开始,惯例地获得一片掌声。

席郗辰坐在单人沙发上,客观中肯评价:剪裁合宜的纯黑色西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地俊挺出众,修长双腿交叠,优雅从容,眉宇间的那抹淡郁气息又让他多添了几分神秘。

“席先生的到来真的非常出乎我们的意料,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期待公司的年度奖金了!”

另一位男主持人哈哈一笑默契接口进入正轨,“对于您被Aristocrats杂志评选为本年度最具影响力的新秀首席领导者,不知席先生你对此有何看法?”

“优秀的CEO不止我一个。”席郗辰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席先生真是太谦虚了。”女主持人笑着,转下一个问题,“能否请席先生谈一下成业集团未来几年的计划和目标?”

席郗辰状似想了想,“计划随时在变,若是目标,我想所有企业的目标都是一样的,用最少的成本创造最多的价值。”

接下来十几分钟主持人连续问了一些专业领域内的问题,大凡是关于企业的经营管理与效益创造,而他也作了该有的回答。

进入尾声时女主持人笑着站起来面对台下观众,“那么接下来我们响应一下观众的需求,基本上是女性观众的需求,请教席先生一些私人问题。”立即获得一片掌声与附和声。

席郗辰颔首,风度颇佳。

“也许大家会觉得我问得太直接,但是——请问席先生结婚了没有?”不出意外的一片鼓掌声。

席郗辰顿了一下,“没有。”

“果然还是单身贵族中的一员!”女主持人摆出捧心状,忽然又想到什么,故作惊吓,“不要告诉我,席先生您打算永远当单身贵族?”

“我想,我会结婚。”他说。

女主持立马接茬,“席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表示目前已经有适合的结婚人选了呢?哦上帝,会有多少女孩子抱着我们这一期的杂志回家哭了!”

“我不是艺人。”这话倒也说的实在。

“NO,NO,NO,席先生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了我们的抵抗能力,事实上现在少女的打击面早已经从娱乐圈向外扩张发展到很多领域,所谓的中心边缘说,所谓的地毯游击说就是这么来的,总之,以席先生您的条件而言,知道您名草有主对于我们这些尚未结婚的女性同胞来说,等同于经历了一场非常血腥的武装镇压。”女主持极其暧昧地挑了下眉,精彩搞笑的言论又是赢得满场喝彩。

席郗辰笑笑未接话。

“那能否请席先生稍微透露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女子的资料呢?”

“我很乐意,但是我想她不喜欢我谈论到她。”

“从未参加过这类节目,倒也游刃有余。”不知什么时候沈晴渝竟站在了我的身后侧,“如果不是逼着他去,八成是懒得理睬的。”下一刻笑着转向我,“下次有机会安桀也去帮阿姨的电台撑撑场面如何?”

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不过,郗辰什么时候也有看中的女孩子了?”

“我出去了。”

“咦?安桀你要出去?那晚饭回来吗?我正在堡汤呢。”

我看了她片刻,“不回了。”

沈晴渝顿了下,有些失望,“这样,那行,自己出去要注意安全。”

我点了下头,旋步走出去,经过花园、雕花铁门,沿着小路走了几步终于在灌木栏旁蹲下不可抑制地干呕起来,不停抽搐的胃翻山蹈海,冷汗从额际泌出,痉挛恶心得好像要把整个胆汁都呕出来。

番外二第一次看到她是在附中的那条郁荫小道上,沉敛安静的女孩,灰色的绵质运动装衬托着一张过于白的脸蛋,长发及腰,手上捧着一束百合,初夏的微风吹起,白玉般的花瓣几许飘零,拂过她的脸颊,这一刻,心起涟漪。

那晚的夜,花瓣洒满了梦里的每个角落。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简安桀,一个在一瞬间就刻进心底的名字。

“郗辰,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身旁好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失神。

“他是谁?”

“噢,学校的新起之秀,叶蔺,长相出色行事乖张,咦?他身边的女孩是?”

“走了。”冷慢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有点愤怒。

然后他又知道了她身边多了一个叫叶蔺的男孩,她会被逗笑,会生气,会脸红,会皱眉,那些生动而眩目的表情让他变得迷茫与烦躁。

“郗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朋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

“因为你最近的表现很异常,我一直好奇像你这种超龄稳重自律又极度聪明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魂不守舍,茶饭不思,又有点阴险,呵,虽然跟常人有些出入但也相去不远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哪位女神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让我们的冰山王子席郗辰倾心?!嘿,应该会有不少娃要心碎了吧?”

原来在外人眼中他竟表现得这般明显,想来他席郗辰会因为一个女孩而混乱并且难以自控该是多么希奇的一件事,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没有爱情,他将自己的第一次心悸藏匿进心底的最里层,连同那个名字。

国内学业结束后前往美国留学,他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三年后回国参加晴姨的婚礼却又让他遇到了她!她穿着纯白色的小礼服,安静地坐在礼堂前排的木椅上,空灵的眼眸清如静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但是,汹涌的情潮让他知道,他不但没有忘了她,甚至,那份隐匿多年的感情翻涌而来比从前更狂烈也更加无法自控。然而命运的捉弄,竟然让她成了他法律上的表亲。后来的四个多月他住进了简庄,介入她的生活,看到她在午后的花园里读完一本泰戈尔的诗集,看到清晨刚起床时她那完全没有防备的恬静,看到她在书房里垫着脚苦恼地想要将最上面的书拿下,看到她戴着耳机坐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很多的她在同一个屋檐下被获知。但是他们从来都不多交谈,几次的擦身而过,她都表现得形同陌路,冷淡而疏离,而他亦不擅长主动打破隔膜。

直到那天,事实上那天糟糕得一塌糊涂!他听见晴姨的尖叫声冲出房门时只看到简安桀蹲在楼梯口无助地发抖,而晴姨已经跌下楼,身侧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他疯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的手打在了那张苍白过头的脸颊上!他看到了一双空灵无神的眼眸,泪水从她的眼眶滑下,她的嘴角开始沁出血丝!她在害怕,她不是故意的,她希望有人能安抚她,哪怕是一点点。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好似毁灭般的浪潮突如其来将他完全湮没,万劫不复!

第二天她被送往法国。

他坐在昏暗的酒吧里喝着一杯杯足以灼烧人的烈酒。

“郗辰,够了,你简直是在自虐!”

“是吗,那也不错。”苦涩低哑的嗓音折射出的是一份全然的痛。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失控!”

“打我一拳。”

“什么?”

“我说打我一拳。”

“你疯啦!”身旁的人总算听清楚他的话后不由惊叫出声。

“呵,是啊,我也觉得自己疯了。你知道吗,我打了她,我竟然打了她!“应声破碎的玻璃杯瞬间刺进皮肤,有血顺着手腕流下,一滴滴坠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渲染开去。

22林小迪把一个纸袋塞进我的手里,“知道你要走了,就又回来一趟,以后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什么东西?”

“礼物。”

“谢谢。”

她停了一会,“还会回来吗?”

“不,不会了。”我将袋子放在一旁的座椅上,端起咖啡喝着。

林小迪叹了口气,“安桀,知道么,你是我见过的最令人心疼的女孩。”

我低头搅了搅白瓷杯里的咖啡,但笑不语。

“所以,安桀,你一定要开心快乐幸福。”

“谢谢你,小迪。”只是小迪,幸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抓住的。

从咖啡馆出来,外面竟已阴天,寒风中夹带着枯枝败叶,天空灰朦而压抑,想来会有一场冬雨要来。

回到简家,佣人来开门,“小姐,简老先生正在书房等你。”

将林小迪送的礼物递给佣人,我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小姐来了就请小姐上去。”

“知道了。”穿过空旷的长廊,走到书房门口,站了片刻方才敲了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便发现气氛的不寻常,父亲,沈晴渝,甚至连席郗辰都在,父亲与沈晴渝站在红木桌前交谈着什么,坐在一旁的席郗辰低着头,略显凌乱的刘海遮住了昏暗的灯光,阴影在眼睑处形成,显得深沉莫名。

“安桀,来了啊,正等你呢。”沈晴渝笑着向我走近几步。

“有事吗?”这样的气氛让我没来由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