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娥听到他这声叹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王爷没有想过,此事可能与二叔、四叔有关么?”

“老四没有那么大的人脉,即便他想也做不到,”贺麒走到她身边坐下,“老二性子我虽摸不透,但是若是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只怕会把我与老三都算计了,岂会独独留下受父皇偏爱的老三,这未免也有些不划算。”如果他是老二,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箭双雕机会,更何况有这能力的老二?

卫青娥听完这席话,知道自己想多了,便道:“瑞王实在太过可恨。”

“我只是后悔连累你们母子,害得你和仲儿与我一起吃苦,”贺麒面色微苦,比起刚关押之时显得平静不少,但是即便这样,人还是瘦了一圈,“是我无能了。”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如何能说两家话?”卫青娥握住贺麒的手,“更何况这皓月楼除了来往的人少了些,并没有少什么。”

贺麒又叹息一声,继续看那天际的月亮:“待日后新皇登基,只要不是贺渊,我们便能出去。”他心里清楚,如今自己势败,能够登基的就只剩下老二或老三,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老二能上位。

老三的心性不够好,不是做皇帝的料,他若是成了皇帝,苦的便是天下百姓。

只可惜父皇太过偏心,不然他何必与老三斗了这么多年。但凡父皇心公平一些,老三早倒霉了。

想到这,贺麒扬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既然他想日后能在新帝那里拿到好处,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第69章

“陛下,今晚可要翻牌子?”殿中省负责帝王起居的太监端来宫中妃嫔们的牌子,里面放着代表各宫妃嫔身份的鱼形牙牌。

庆德帝看完手中老二呈上来的奏折,看也不看那些牌子,把折子轻轻放回桌上,“晚上去钟景宫,敬贵妃这些日子担心端王的伤势,人瘦了一圈,朕要去瞧瞧。”

“是,”记录帝王起居的太监记下了这段话,躬身退了出去。

庆德帝觉得虽然他心里喜爱的是淑贵妃,可是敬贵妃向来妙语连珠,又是朵可心的解语花,他平日心烦时,总爱去敬贵妃那里走走,想着敬贵妃这些日子的担忧,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疼的。

近来皇上对端王以及敬贵妃诸多照顾,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皇上去敬贵妃那里,也没有谁意外,只是淑贵妃听说这件事后,砸碎了一个杯子。

“韦氏那个贱人,”淑贵妃喘了几口气,对坐在下首的贺渊道,“渊儿,如今老大势败,你要紧抓这个机会,不要让韦氏那对母子钻了空子。”

“母妃放心,即便他们想,也要看看父皇能不能看得上。敬贵妃玩了那么多手段,父皇不还是最爱重你吗?”贺渊不屑道,“老二向来爱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偏偏有些人还吃他这一套。”

淑贵妃皱了皱眉:“你不可小看端王,他能受皇上看重,必然有本事。韦氏这个贱人虽不如我受宠,可是这么多年皇上也没有忘了她,甚至连位分也不低于我,他们母子的手段你要多加小心。”

贺渊听完这席话,有些不高兴道:“只要父皇不愿,他们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淑贵妃张了张嘴,虽然她觉得这些年皇上待她是真心,甚至因为她的怨言,不再让后宫其他女人有孩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内心深处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明日你要在府上举行赏花宴,让你的媳妇与晋安公主多亲近亲近,她虽没有实权,但是总归是皇上第一个女儿,感情自与别人不同,”淑贵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年她出嫁,皇上不顾礼部大臣阻拦,硬是封了长公主的名头给她,这样的恩宠可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大隆朝历代长公主尊号基本上都是封给帝王的妹妹,几乎没有给女儿的特例,可是皇上偏偏就给了,甚至还追封生下贺归念便薨了的沁嫔为皇贵妃,可见皇上对贺归念有多看重。

“秦氏行事素来矫情,儿子与她实在没有多少话可说,”想起秦白露,贺渊有些不喜道,“早知道是这么个女人,当初母妃您还不如让曲氏嫁给我,总比秦白露这种无趣的女人来得好。”

“糊涂!”淑贵妃虽然自傲,但是还知道觉得贺渊这话说得太不像话,“那曲氏是什么身份,秦氏是什么身份?秦氏身后可是被天下不少读书人推崇的秦家,你娶了她便能得到秦氏一族的支持,曲氏那个狐狸精似的女人能帮你什么,就昌德公府上的德行,不惹麻烦便是万幸了。更何况她如今是你二嫂,这样的话切不可再说!”

“什么书香世家,我真看不出秦氏哪里有书香世家女儿的气质,”贺渊被淑贵妃责备了,倒是乖乖听着,只是对秦氏仍旧不满,“整日里把王府弄得乌烟瘴气,我瞧着便心烦。”

做婆婆的向来对儿媳妇都有着挑剔心理,贺渊这么一说,淑贵妃便对秦白露更加不满了:“秦氏出生虽比曲氏好,但是手段确实比不得曲氏。你也别烦心,今年大选,我挑几个可心的人给你。”

贺渊作揖笑道:“那可要劳烦母妃了。”他想了想,最好挑个比曲氏更有味道的女人,不过想着曲氏是自己嫂子,他还是没有说这种越矩的话。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曲轻裾站在石拱桥上,看着溪水中飘着红色的花瓣,不由得想起这两句描写春天的诗,她把手里的鱼食撒进水里,看着红色的锦鲤凑成团,心情颇好道,“木槿,明日去瑞王府上,就穿前几日做好的那件百花飞蝶曳地广袖长裙,这么好的春光,才不辜负那么漂亮的裙子。”

没办法,她是个俗人,就爱穿漂亮衣服,佩戴精致的首饰,这种时代没有了网络已经够悲惨,若是还不让找些兴趣,那日子过得就太凄惨了。

“是,那身衣服刚好配王爷今早给您送来的飞燕红宝石镶青金石顶梳,还有点翠五瓣花对步摇。”木槿在脑子想了想,已经开始琢磨曲轻裾该戴什么项链耳环镯子,甚至连手绢鞋子压裙角的配饰都要搭配得毫无违和才好。

曲轻裾见木槿玉簪等四个丫头已经开始商量起来,便笑着伏在小桥石柱上,看着清澈见底的水底,眯着眼睛道:“不管怎么样,明儿我只需要做到艳冠群芳便是。”那秦白露不是喜欢穿浅色衣服,喜欢扮冷清高贵么,她这种俗人只好向美艳发展了。

想想在一片花海中,她穿得一身美艳站在秦白露面前,曲轻裾莫名觉得自己有了好心情。

她知道秦白露内心瞧不上她这个俗人,她也受不了秦白露这样的行为,既然两相生厌,不如厌上加厌。

“王妃,罗姨娘想要见您,”瑞香匆匆走了过来,在曲轻裾面前一福,“奴婢瞧着罗姨娘脸色不大好,想来是有事发生了。”

罗吟袖?印象中此人沉默寡言 ,不争宠不多话,曲轻裾对她印象也不深,听到瑞香这话,便道,“让她到外厅坐着,我马上过去。”

“是,”瑞香福了福身,才再度退了下去。

“王妃,这罗姨娘怎么会突然求见您?”据金盏了解,罗姨娘十分本分,胆子也小,平日在王妃面前,也都是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样子,现在单独一人求见王妃,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先去看看再说,”曲轻裾觉得贺珩这些侧妃中,江咏絮、罗吟袖两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一定不愿意做什么王爷侧室,只是现实让她们不得不接受。

到了正厅,曲轻裾刚坐下,罗吟袖便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了,曲轻裾才看到罗吟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王妃,奴婢求王妃帮帮奴婢!”罗吟袖哭得有些气喘,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银柳快把罗姨娘扶起来,”曲轻裾见罗氏哭得满脸通红,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清楚。”

待罗氏断断续续说完,曲轻裾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罗氏自幼父母早亡,便寄养在舅舅家,舅舅一家待她也十分不错,舅舅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经历,但是却未亏待她半分,怕是连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这会儿罗氏收到了舅舅家的来信,说是舅舅病逝,三日后便要下葬,罗氏想给舅舅奔丧,可是作为妾侍,她平日没有大事是无法出府的,更何况死去的只是舅舅而不是父母。

“王妃,您也有一个很好的舅舅,求您可怜可怜奴婢,让奴婢去拜别舅舅吧,奴婢不要多久时间,只要能在舅舅下葬当日磕个头便好,求求你。”罗吟袖哭着哭着,再度跪在曲轻裾面前。

贺珩踏进前厅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些妾侍整天缠着轻裾作甚?他正要开口,见曲轻裾面上带着同情之意,便闭上嘴巴走到曲轻裾身边坐下,“这是做什么呢?”

罗吟袖看到王爷,面色一变,心里当下凉了大半,王爷岂会同意这样的事?她睁着红肿的眼看着王妃,希望王妃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曲轻裾也没有料到贺珩此时会冒出来,她看了眼罗吟袖,其实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放在她前世,还是个准备高考的学生呢。

“罗氏的舅舅病逝了,罗氏受他舅舅养育多年,于情该去送个葬,”曲轻裾叹口气,“晚辈有个好舅舅是福气,做晚辈的怎能让长辈寒心,我想,不如让罗氏提前去两日,多磕几个头点些香蜡纸钱也算全了一片孝心。”

贺珩虽不喜欢侍妾乱走,但是罗氏的背景他早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可疑之处,加之轻裾也是颇受舅舅照顾才得以好好长大,所以这事也不好驳了曲轻裾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此时你做主了便是。”

罗吟袖一听,顿时喜极而泣,对着两人重重磕两个头:“谢谢王妃,谢谢王爷。”

一旁的木槿有些同情的看着罗姨娘,这么件小事便忘了感谢的先后顺序了,真是可悲又可怜。

待罗氏离开后,贺珩捏了捏曲轻裾的手:“我让人给你送来的东西可喜欢?”

曲轻裾闻言笑道:“很漂亮,明天我就用它们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贺珩的审美还是很符合她要求的。

“你喜欢就好。”看到曲轻裾的笑容,贺珩露出满意的笑意,他就爱自家王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种想法大概这辈子暂时没法改变了。

☆、70·你的攻击无效

“既然王爷要你出席,那么你就好好表现,”秦白露拨弄着昨日才染好的指甲,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曲约素,“听说你琴艺出众,待会儿若是有机会,你就给大家弹首曲子。”

曲约素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她知道秦氏这是在嘲讽自己,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忍着心头的苦涩,她福了福身:“奴婢记下了。”

“嗯,”秦白露点了点头,抬着下巴道,“今日有不少贵客来,你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别丢了王府的脸。”说完,便看也不看曲约素,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主子,”瑶溪见曲约素脸色不对劲,忙扶着她道,“您别怄气,王妃不过是嫉妒你受宠罢了。”

曲约素苦笑一下,在椅子上坐下了,她偏头看向琴架上放着的焦尾琴,前几日王爷让人专门给她送了这张琴来,她还高兴了好几日,原来这张珍贵的琴只是为了让她今天像个歌姬一样献艺。

秦氏把她当眼中钉,她偏偏要好好的碍她的眼!

曲约素松开紧握的手,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瑶溪,给我上妆。”

她就要让秦氏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再度来到瑞王府,曲轻裾觉得心态与上次有一些不同。她扶着贺珩的手走下马车,看着王府门口威风凛凛的两头石狮子,侧首在贺珩耳边轻声道:“待过些日子,我也来办个宴会,让这些人都坐着马车到我们府上来。”坐马车也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她觉得必须要让人家为自己折腾一番,才能心理平衡。

贺珩笑着看了她一眼,视线扫过她鬓发两边的垂对流苏,也跟着低声道:“好,回去咱们就叫下面的人开始准备。”

曲轻裾注意到他的眼神,用手帕掩着嘴角道:“可还满意你看到的?”说出这句小说话本中男主角爱对女主角说的话,曲轻裾觉得自己有些霸气侧漏。

“很满意,轻裾今天比往日更加光艳照人了。”贺珩非常配合的接下话,虽然他不明白自家王妃双眼为何突然变得格外有神。

“小的给端王爷端王妃见礼了,快快请进,”王府总管见到二人下了马车,忙作揖走到两人面前,“王爷一直盼着二位来呢。”

“这不是何福儿,怎么由你来待客了?”这何福儿是老三身边的近身太监,平日常在老三身边伺候,老三让他专门出来迎接自己,还真有些难得。

“能来迎接王爷,是小的的福气,”何福儿躬身做出请进的姿势,“王爷王妃不嫌小的碍眼便好。”

贺珩点了点头,牵住曲轻裾的手,便跨过了瑞王府的大门。

“前面进去的可是端王与端王妃?”田晋珂与田罗氏下了马车,正好见到何福儿迎着二人进去,田晋珂瞧着两人背影,对身边的田罗氏道,“夫人,你瞧瞧。”

田罗氏闻言看去,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一晃便进了大门,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瞧着有些像,轻裾丫头的气势如今是越来越足了。”

“引路的是瑞王殿下身边的何福儿,想必是没错了,”田晋珂见有人出来迎他们二人,与田罗氏并肩往大门里走,“人总是要有长大的一天。”

田罗氏笑了笑:“这样也好。”在皇家总是要气势足些才好,她原本担心因为曲家三小姐的事情嫌弃轻裾,如今看轻裾过得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想到曲家做的那些事,田罗氏便忍不住皱眉,好歹也算有些脸面的人家,怎么就好意思做这种事。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何必上赶着去给人送妾,难不成因为给王爷做妾就高人一等了?放在这京城里,一个公爷府嫡女就算想尽办法做妾的对象是王爷,那也是天大的笑话。

何福儿落后钱常信明和等人半步跟在后面,瞧着端王与端王妃走在一起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若是自家王爷王妃也能这么亲近,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少遭些罪。

这端王妃可真够漂亮的,端王也真舍得,那顶梳上的宝石那么亮,不知废了多少好东西才能割出这种效果?

不过这女人么,就是要这样才够味,他虽然是个没用的太监,但是好歹也能算半个男人,端王妃这样的女人若是手腕再厉害些,端王府的妾侍们哪里还有站脚的地儿。

待把人引到目的地,何福儿便机灵的退了下去,临走还得了端王妃赏的一个荷包,虽不稀罕这点东西,至少人家把他这么个太监瞧在眼里了不是?

这时候梨花林中已经坐了不少男女,见到太监唱报端王到了,便都起身相迎。贺渊与秦白露更是亲自多走了几步,走到入口处等着二人过来。

在看到曲轻裾瞬间,秦白露面上的笑意就冷了两分,她一直瞧不上只知打扮没有内涵的女人,可是曲轻裾偏偏打扮得一次比一次漂亮出现在她眼前。

有些女人穿着百花戏蝶图案的裙子是艳俗,有些女人穿着便成了美艳,贺渊眼神扫过贺珩身边的曲轻裾,眉梢微微一动,不过是短短的时日不见,他这位二嫂似乎又漂亮了些。

注意到贺渊的眼神,贺珩不经意的松开曲轻裾的手,向前一步恰好走到曲轻裾前面,笑着对贺渊道:“今日叨扰三弟三弟妹了。”

“二哥客气,不如与我饮上两杯,”贺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贺珩与他一道去左边坐。虽然宴席没有特意分开,但是男人都聚在左边饮酒,女人都在右边喝茶用点心,也算是各玩各的了。

贺珩笑容不变:“那愚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他回头对木槿等人道,“好好伺候王妃。”

“是,”木槿等人福了福身,“请王爷放心。”

贺珩点了点头,才与贺渊一道往左边已经搭好的桌椅走,很快便有已经到场的男客们上前给他见礼,一番忙乱后,贺家两兄弟才坐下来。

“二哥如今待自己的人越发体贴了,”贺渊对着他举了举酒杯,自己轻啜一口,“难怪京城都赞二哥二嫂乃是难得的好夫妻。”

“三弟喝醉了,”贺珩端着杯子跟着喝了一小口,“男人对自己的人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哪里值得说道?”

贺渊勾了勾嘴角,视线不自禁开始寻找曲氏身影,刚看到一道影子,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酒杯就遮在了他眼前。

“三弟府上的梨花真漂亮,我们再喝一杯,”贺珩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如此美景,若是不酒兴大发,实在辜负了。”

“说的也是,”贺渊收回视线,笑着与贺珩对饮起来。

曲轻裾本要与秦白露一起落座,但是见到田罗氏也走了过来,便向田罗氏迎了几步,上前扶着她道:“方才竟是没有看到舅母,不然就与您一块儿进来了。”

田罗氏温和一笑,与她相携着走到桌椅旁,拍着她的手背道:“王妃走在前面,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

其他女眷上前跟曲轻裾见礼,视线既惊艳又羡慕的扫过曲轻裾全身,都有些感慨,端王妃一出现,把她们都比下去了,就连瑞王妃站在一旁,也显得有些寡淡了。

秦白露注意到这些女眷们的眼神,面上的笑更加难看了,恰好听到有人报晋安公主到了,转身便去迎晋安公主,看也不想看曲轻裾,更不想跟她站在一块。

“二弟妹竟已经到了?”晋安公主一进来,便笑着走到曲轻裾与田罗氏身边,上下打量了曲轻裾一番,感慨道:“以往别人形容美人总爱说什么精妙世无双,本宫总嫌浮夸,今日一见二弟妹,方才觉得此句诚不欺我,好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儿。”

“姐姐快别当着这么多人取笑我了,日后叫我怎么有脸出门,”曲轻裾作势低下头,“你是瞧我好欺负,故意羞我呢。”

“可别恼,若是这么张如花似月的脸日后不出来让本宫瞧了,岂不是让本宫茶饭不思,辗转难寐?”晋安公主福了福,“姐姐在这里跟你道声不是,我的好弟妹快别气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如此轻浮徒惹人笑话。”曲轻裾作势轻轻推了晋安公主一下,然后做害羞状掩面在一旁坐下了。

旁边的女眷见着这一幕,各个掩面轻笑,不过也在心里暗惊晋安公主与端王妃的亲近,旁边端坐着的瑞王妃衬得就跟不是一家人了似的。

“美人别怒,别怒,本宫这边给你斟茶告罪,”晋安公主当真给曲轻裾倒了茶,似男人般作揖道,“请。”

曲轻裾顿时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半口:“嗯,手艺不错,我就留了你做泡茶的下人,你可愿意?”晋安公主的亲近之意她能察觉出来,虽不知对方用意如何,但是显然没有恶意,她也就乐得接下这份善意。

“美人有令,我岂敢不从?”晋安公主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秦白露冷眼瞧着晋安公主与曲轻裾的一来一往,面上露出一丝冷笑,王爷还让她多跟晋安公主亲近,可是人家一来就跟曲氏凑上堆了,她又有什么法子?

待宾客来得差不多了,秦白露才开口道:“今日难得大家赏脸到鄙府上来,鄙府也准备了一些歌舞让大家欣赏,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她说完,拍了拍手后,众人就见到一个素衣女子抱着一张焦尾琴出来。

待这个素衣女子坐定后,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因为这个女子竟是曲家三姑娘。

要说曲家三姑娘也算是端王妃的妹妹,瑞王妃这么让人出来献艺,是否有给端王与端王妃难堪之嫌?

曲轻裾无视了一干打量的眼神,笑着对身边的晋安公主与田罗氏道:“这茶不错,唇齿留香,实在不俗。”早前贺渊在画舫上就玩了这一招,秦白露又来,这两口子就没有别的手段来打击对手么?

这种攻击力对她和贺珩来说,都是无效的啊!

☆、第71章

女儿家的琴声向来多几分柔情,多几分缠绵,曲轻裾靠在椅背,食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看着花瓣飘落在曲约素的发间,春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下,带着种说不出的旖旎。

因为前世职业的关系,她喜欢欣赏各色的美人,花雨下长发飘飘的素衣美人,本就是一幅美丽的画,更何况美人的琴声也美。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曲约素妙音轻启,念出一首描写春天的诗,指尖一停,为曲子落下一个完美的结尾。

周围众人从乐声中醒了过来,有人鼓掌有人赞叹,倒是没有谁提这位小妾原本是公爷府千金这种扫兴的话。

“人美曲美,”贺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句,“好。”

“能得二哥一声赞扬,倒是她的福气了,曲氏虽只是本王侧妃,但也是二嫂的妹妹,倒是能称二哥你一声姐夫。”贺渊笑着对贺珩举起酒杯,“人美酒更美,我们再喝一杯。”

坐在贺珩右手边的贺明听到这话有些不对味,看了眼那坐在琴边的小妾,又看了眼二哥,皱起了眉,三哥这是故意给二哥难堪不成?

“三弟说笑了,”贺珩不怒反笑,他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曲约素,“三弟舍得让爱妾来给我们大家演奏一曲,让我们见识到什么是人美曲更美,该二哥敬你一杯才是。”这曲约素出嫁前是公爷府千金,如今到了你瑞王府上,你爱拿自己女人抛头露面,于他有什么干系,你都不嫌丢人,他怕什么?

说完这句话,贺珩还特意转头对旁边的贺明道:“四弟,你说是不是该我们敬老三一杯?”

贺明面上露出懵懂的表情,举起酒杯憨笑道:“愚弟敬三哥一杯,多谢三哥如此热情款待。”

“不用如此客气,不过是个妾而已,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贺渊咬牙笑着喝下这杯酒,心头的火却烧了起来。

“哈哈,三弟这话说得有理,喝酒喝酒。”贺珩举杯大笑,招呼在座诸人一同饮起酒来。

梨花树下,曲约素的指甲掐破了手掌心,一滴鲜红的血滴在焦尾琴上,她莹白如玉的指尖重重的擦去那滴血,食指在琴上一划,一曲肃杀的《十面埋伏》便弹了出来。

“《十面埋伏》,杀气四溢,危机四伏,贵府上的侧妃这首曲子倒是谈得十分不错,”贺归念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看着那弹曲的女子,“这位姑娘文采斐然,貌美如花,偏偏又弹得一手好琴,难怪三弟要巴巴的纳回府上呢。”

有这么多本事又如何,不还是恬不知耻的做了别人的妾?秦白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贺归念一眼,视线最后落在曲轻裾身上,“可不是如此,别说王爷,平日就连我也爱听她的曲。二嫂的这个妹妹,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女子。”

曲轻裾听到这话,叹息一声:“是三叔与三弟妹你们有福,我未出阁前,三妹与继母住在一起,我们平日连面都难见上,更别说欣赏三妹的琴艺了。如今竟是到了弟妹府上,才有这般的耳福。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过三弟妹,不然这辈子我都没多少机会听上三妹的琴曲呢。”她笑着感慨,“可见还是三弟妹您有福气,得了这么个好帮手一起替你照顾三叔。”

贺归念听完曲轻裾这席话,不由得感慨,不愧是二弟妹,与二弟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说话都这么的杀人不见血。

她偏头看去,果然看到秦白露变了脸色,任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哪个女人愿意有个才貌双全的小妾来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