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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道:“他当然不是商歌衫,他是——”因了她说话的分神,商歌衫突然动起来,一动就冲向商伤。  

他是心机很深沉,此时此刻,商伤是最好的人质,只有以商伤为人质,才有可能逃出商家堡。  

嫣红一惊,双手双脚发力,意图再次锁住商歌衫,但商歌衫突然伸出了他的第三只手,手如钢钩,怒抓商伤发际。  

商歌衫怎么会有第三只手?嫣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已经隐隐地猜到商歌衫到底是什么人了。  

嫣红本来可以放开锁住商歌衫颈项的双脚,再去锁他的第三只手,但却为他身体上突起的三把小刀所伤。那三把长不过寸的小刀来得很突兀,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进了嫣红的腰间。  

嫣红吃痛,一缓间,商歌衫的手已经搭在商伤发际。商歌衫笑了。  

抓住商伤,就等于抓住了一面挡箭牌。  

此时,商千悔出手。商家堡是太极派总镇,商千悔的太极绵掌造诣高深,那一出手正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商歌衫如钩的劲道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但他万万没想到,商歌衫那一抓却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抓。  

商歌衫自掌心出剑。一剑便刺穿了商千悔的天灵。  

嫣红没有办法,只能痛下杀手。  

因为,她不能再放商歌衫杀人,又不能活擒之,只有杀了他。  

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但“红颜四大名捕”杀人只用最简捷最人道的方式,所以嫣红用双脚扭断了商歌衫的脖颈。  

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商歌衫。他到底是谁?  

  

4、尾声:先生见招  

  

“他是公孙开。”  

嫣红其实早就有所觉察。在她开那个难解的九连环锁时,她就有所觉察。没有人会不怕死。商千悔是爱女情切,可以理解,但商歌衫绝对不会。  

男人是自私的,特别是对一个几乎生还无望的女人是不会有那么深的牵挂的,又怎会不惧生死?除非——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死!除非——他知道嫣红能开得了九连环锁或是那口美丽的箱子根本就不会爆炸。   

公孙开说过:他造的箱子只有自己才打得开。真正的商歌衫对公孙开的箱子是一无所知的。   

后来,嫣红又看见了商歌衫的眼睛。一双探寻答案的眼睛,而不是一个关心爱人生死的好男人的眼睛。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商伤的爱人,他不爱商伤。  

有时候,女孩子的直觉是敏锐又精确的。  

  

他,不是商歌衫?他会是谁?  

当商歌衫伸出第三只手欲擒商伤、且在同一时间里以突起的短剑刺杀嫣红时,嫣红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公孙开。如此诡异的机关设计,只有公孙开的妙手才能做得出。 

 

嫣红连夜离开商家堡,回赴京师。  

因为诸葛先生用八百里快马见招。  

嫣红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知道京师里肯定要发生大事情,若非如此,诸葛先生也不会这么急招她回去。  

难道是四妹冶艳那件案子出了事?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紧起来——  

  

四、冶艳  

  

1、一张冶艳的小嘴  

  

六张精美的拜帖。但揭开帖子,看到的不是字,而是一幅画。  

骷髅画。没有字,只有画和画上力透纸背的诡异。  

堂上只有两个人:一个虎背熊腰、精神矍烁的老人,京师百忍堂堂主于风雷。另一个,是个女孩子,有着一张冶艳的小嘴的女孩子,正在仔仔细细地看这六张拜帖,跳动的烛火映着她年轻姣好的脸庞。  

于风雷道:“冶艳姑娘,你看出了什么?”  

冶艳笑了,一笑,益发显得美丽娇艳,道:“很多。”  

于风雷奇怪地道:“很多?”  

冶艳道:“六张拜帖的纸质皆为上等的银沙纸,此为皇室专用、山东造纸大族蔡家独制,绝难假冒;作画之墨为御用徽墨,京师里除了皇宫之外绝无仅有;作画的人劲力十足,当是修习鹰爪功一类的高手,而且对于堂主恨之颇深,所以有力透纸背之劲道;整个拜帖连一个污痕手印都没有,足以证明此帖是在一个干干净净的场所制成,且临帖之人是个女子,心细如发、爱洁若命已成习惯,尽管心中有恨,依旧——”  

冶艳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再说多少也没有用,所以,她闭上了冶艳的小嘴。  

于风雷转过脸来,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冶艳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发现说再多的话、找到再多的线索也没有用,发给于堂主拜帖的人今夜就将现身前来。”  

于风雷陡然一惊,几乎跳起来道:“什么?今晚?”  

冶艳道:“不错,就是今晚。”  

于风雷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急,这可不像是平时气定神闲的百忍堂堂主。  

冶艳道:“于堂主请看,六天前第一张帖子上画的是七只骷髅,到五天前第二张帖子就成了六只骷髅,到第四天前换作了五只骷髅,依次类推,到今夜若再收到拜帖的话,当然应该是只画了一只骷髅,索命的拜帖,要的就是于堂主的命,一条命,所以发帖的那人绝对不会再发出第八张没有骷髅的拜帖了。”  

于风雷想了一想道:“不错,冶艳姑娘分析得极对。”他既能执掌京师六大势力之一的百忍堂达数十年之久,自然有不凡之处,所以虽知道有人今夜前来索命,却也不能显得太过惧形于色。  

停了一会儿,于风雷又道:“我既然知道来者不善,已经请了几个朋友助拳,此时就在外面巡视,想必那要我命的朋友不会轻易得手罢,哈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见冶艳并不附和,遂尴尬罢声。  

冶艳在沉思:是什么人要取于风雷的命?人在江湖,难免结仇,但像这样先发拜帖,再来索命的倒很是少见,这,只能说是为了一种残酷报复的折磨,想必来人深恨于风雷,若只是简单地取其性命,不足以平自己心头之恨,所以先要将他折磨一番。那么,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想问于风雷。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她不会勉强别人。  

所以,她嘟起美丽的小嘴不再做声,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漫长而凶险的夜。她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2、最后一张拜帖  

  

冶艳的确已闻到血腥味, 因为有人闯进来,血就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于风雷看出来,他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金龙七。  

他惊叫道:“老七,怎么回事?”猛地,他全身猛地一震,因为他看见了老七手里的东西。  

金龙七的目光已经失神涣散,鲜血几乎流尽,但他手里仍然紧紧握着一张精美的拜帖,拜帖是张开的,上面只有一个狰狞的骷髅。金龙七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话:“来了——”然后倒下。他的“来了”自然指的是催命的杀手来了。  

杀手一来便大开杀戒。金龙七身手不错,但在外面其余的人都未警觉之前已经被人重创,来的人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  

冶艳道:“于堂主,你还请了谁在外面?”  

于风雷急急道:“是‘银枪小白、长枪木兰’、还有‘踏破贺兰山缺’的贺兰兄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冶艳已经飞纵出去。  

她是捕快,捕快以维护京师治安为天职,她要阻止来的杀手继续杀人。  

所以,她不管外面有没有危险、不管能不能阻挡得了杀手的杀气,她只管向外冲。  

  

于风雷的脸色在烛火下阴晴不定,他叹了一声,俯在老七身前,要替老七合上未闭的双眼。他绝对不能叫自己的兄弟死不瞑目。他伸出大手去抚下老七的眼皮。他几乎不敢看老七无神的双眼。  

然而,突然,老七竟然出手。已经是个死人的老七动手了。  

一把雪亮的短刀,就从那张死亡的拜帖后面翻将上来,直刺于风雷的前胸。这一下,图穷匕现、变故如兔起鹘落,于风雷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刀刺进了自己笔直的胸膛。金龙七一招得手,长啸一声,翻身向大厅外掠了出去。  

他绝对不是老七,而是杀手杀了金龙七后假扮的。因为于风雷知道他的兄弟是不会背叛他的,他要狂吼出来,但胸膛的巨痛迫得他缓缓扑倒。  

  

3、青铜面具的背后  

  

金龙七向外飞奔。大厅外树影婆娑。  

他飞向最高的那棵,未进大厅刺杀于风雷之前,他早已将退路盘算妥当,自巨树之上略做盘旋,第二步便可离开百忍堂的地盘。  

他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但,就在他的双足堪堪踏上树垭之时,浓密的树叶蓦地一分,一道灿烂的刀光猛然掠起——北方有山名贺兰,来的是贺兰山的刀客。  

金龙七的身子在空中轻轻扭转,轻巧地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于刀光尚在,未及收回之机,大袖一扬,已然发出一道悄无声息的袖箭,骤然射向树叶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