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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影子突然定住,因为他发现再向前冲的话,会立刻撞到一个劲装的女孩子身上。这个女孩子他是惹不起的,所以,他倒退着飞掠,再次停留到雕梁的一角,居高临下地奸笑着望着满厅的众人:“嘻嘻嘻嘻,这就是‘忘情水’么?”

“温求欢!”梁失翼愤怒地仰面看着那人。

七 连环

黛绿向上看,那个人遍身黑衣,头上包了一块同样漆黑的头巾。脸上倒是唇红齿白,不算十分难看。只是他的一双微微有些上吊的眼睛,眼角眉梢藏着说不尽的淫邪气息。

“不错,正是我。梁大人别来无恙吧?”温求欢嘻嘻地笑着说。梁失翼握着拳,脸色

开始涨得暗红,但“忘情水”在人家手里,他又发作不得,“温求欢,把那东西还给我!”他怒喝着。

“哦?还你?这东西是你的么?”温求欢好整以暇,斜睨着梁失翼。黛绿缓缓地说:“温求欢,放下‘忘情水’,今晚我们可以对以前的事毫不追究,怎么样?”她的声音虽然和缓,但眼角扫过,已经把温求欢能够退却的通路全部计算妥当。

“梁大人,现在它在我的手上,要想拿回去,最好能够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他挥手及时阻止了梁失翼要怒飞的身形,“且慢,梁大人,如果你敢胡来,大不了我把这个瓶子全部吞下去,大家就谁都拿不到这个东西了。不信你就试试,毒穴温门的人说得出做得到!”

梁失翼顿足,他站在桌前束手无策。屋内的诸人谁都没有把握一出手就能从温求欢手里把“忘情水”抢下来,而现在,温求欢却能在一举手间把它毁掉。它是恹恹生存的全部希望。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梁失翼有了妥协口气,心里恨自己的大意。“哼哼,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梁大人,我的条件并不苛刻。你把‘天机’珠给我,我就把这‘忘情水’完璧归赵,怎么样?”温求欢高高在上,得意洋洋。他跟梁失翼过招数次,早就把梁失翼的命门弄清楚了。所以,现在无论温求欢提什么过分的条件,梁失翼都不得不签下城下之盟。

“啊?‘天机’珠怎么会在梁失翼手里?”黛绿一惊。梁初一跟梁十五杀了雷挽,这件事梁失翼并未参与,那“天机”珠怎么到了梁失翼手里?

“宝珠并不在我手里!”梁失翼沉声说。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地稳定下来,挥手解了恹恹的穴道。恹恹无力地伏在桌子上。“怎么会?怎么会不在你手里?梁初一跟梁十五是你的奴才,他们杀人夺珠,难道不都是你主使的么?”温求欢高声叫着。

“‘天机’珠真的不在我这里,信不信由你!”梁失翼仍然是那句话。黛绿此刻心里突然掠过一道闪电:“能够打开‘天机’盒子的人并不多!”

“梁初一他们杀了雷挽后并没有带盒子走,但十一郎拿到盒子时,它是紧闭着的,连十一郎都没办法打开。假定梁初一他们根本就打不开盒子,他们在长街临死前肯定是说谎。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志不在此!”

“再假定梁初一跟梁十五能够打开盒子,发现盒子是空的,那么他们就根本没有理由再出现在长街,他们应该做的是继续潜伏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要的东西出现为止!梁初一跟梁十五到底要什么?如果他们要的是‘天机’,则出现在长街向自己跟十一郎挑战这一行动就无法解释。”

“好,你说,‘天机’珠在哪里?”温求欢逼视着梁失翼,他并不相信梁失翼的话。“在、在蔡相那里!”梁失翼虽然语气有些吞吞吐吐,但最后仍然说出了这句话。他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开始小心翼翼。

“蔡相?”温求欢一愕。京师里,黑白两道,都没有人敢挺身对抗权相蔡京,温求欢也不例外。“不错,就是相爷。”梁失翼振臂向前,“温求欢,只要你把‘忘情水’还给我,不但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且以后,你就是我梁失翼的朋友,在京师里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扛,怎么样?”他在此前何曾对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替我扛?哈哈哈哈,我温求欢从来没有想到会成为九门总捕梁大人的朋友,这件事可能么?”他握紧了手里的瓶子,哈哈怪笑着。

“我可以发誓!”梁失翼割破手指,“我梁失翼自愿跟温兄结为荣辱与共的好朋友,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他的脸色越发沉郁。发了誓言之后,仰面向梁上的温求欢道:“温兄,我已经发誓,你现在可以移步下来说话了么?”为了忘情水,他把心里的愤怒全部压制住。

“好吧!好吧!”温求欢奸笑着,“既然梁大人不嫌弃我温某出身低微,我也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他迟疑了一下。梁失翼马上恭敬地问:“温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天机’珠对我非常重要,我还是需要麻烦梁大人从蔡相那里找回来。然后我才能把这个瓶子还给大人……”他边说边笑,似乎对自己成功地愚弄了梁失翼而感到兴奋。

“你!”梁失翼咬了咬牙,把已经涌上来的怒火勉强压了下去,“温兄,向蔡相讨‘天机’珠这件事是否可以暂缓,你还是先把‘忘情水’还我,让我解了恹恹的‘伤心蚀骨’再说如何?”他虽然没有再向恹恹看上第二眼,却也知道恹恹的病已经再也拖不得了。

“呵呵哈哈,好说好说。只是梁大人,这‘伤心蚀骨’的毒连我自己都解不得,你的‘镜镜神功’跟‘忘情水’就能解得了?更何况,纵然你解得了这‘伤心蚀骨’,又怎么能解得了我的‘花容失色’跟‘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毒?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温求欢狂笑着,他是毒穴温门的人,下毒自然是他的专长。

“啊!”黛绿跟梁失翼几乎是同时叫起来,马上发现自己的气息似乎运转迟滞。黛绿跳起来,砰地一掌打在身后的窗户上。窗户碎裂,马上有一阵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脸上一寒,但那种迟滞的感觉立刻减轻了许多。“晚了晚了!黛捕头,你还是省些力气吧!”温求欢依然得意洋洋。他对自己下毒的功夫非常有信心。

一直沉默着的十一郎突然开口说:“你的毒真的很厉害,但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海诸岛有一门‘龟息功’,可以自动封闭呼吸达数日之久?不呼吸,又怎么会中你的毒?”他的脸色依旧白皙明亮,除了对恹恹的关心,其他的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难道、难道你是东瀛来的高手?”他笑不下去,也说不出来。“你为什么不自已试一试?”十一郎的脸沉静的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他的苍白的手已经握在腰间的剑柄上。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忘情水’毁掉?”温求欢还存着最后的希望,犹如溺水者手里握着的最后的稻草。“它跟我无关。”十一郎斩钉截铁道。

“那么,你要什么?我可以……”温求欢发现自己布的局出现了一个大破绽。他根本没有想到蜿蜒楼上会突然出现东瀛剑客。他本以为梁失翼、黛削眉已经坠入他的彀中,但现在才发现坠入陷阱的恰恰是他自己。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蜿蜒楼顶突然轰然洞开。有个高大的灰衣人破顶而入,劈手抢走了温求欢手里玉瓶,然后又像一阵狂风般呼啸而去。那个人灰色的衣衫像秃鹫的羽翼般肃杀,黛绿眼快,还看见那个人脸上覆着一块灰布,将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部遮盖住。灰衣人的来去如此迅速,非但是中了毒的梁失翼跟黛绿没来得及动作,就连未中毒的十一郎跟温求欢也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那个人的轻功已经到了“御风而行”的境界。

梁失翼蓦然腾飞,向梁角的温求欢出手。他把愤怒跟失望全部发泄到温求欢身上,虽然是在中毒之下,这一抓也是快如闪电,掐在温求欢脖子上。然后,他带着黑衣的温求欢回到桌前。忘情水已经失去,他只能把解毒的希望寄托在温求欢身上。

“啊……”温求欢痛苦地翻着白眼珠,肩膀也在微微地抽搐。梁失翼放开了自己的手,立刻,温求欢委顿在地。“现在,我想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吧?”梁失翼的声音冷得像冰冻的铁。

“梁大人你看!”黛绿惊叫。因为她看到温求欢左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齿痕,正在汩汩流着黑血。与其说那是齿痕,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方形的洞口,因为温求欢整个的左脸已经被这个洞口撕裂开来。这么重的伤,温求欢却完全没有呻吟。他整个的生命似乎已经被这个洞口吸走。

“我、我——”温求欢最后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他的脸皮迅速干瘪下去,像倒空了的口袋。梁失翼向后一退,再仰面向屋顶的空洞望去,喃喃地说:“辰州‘僵尸门’的妖人又现身了么?”黛绿重重地叹气,是为恹恹,更是为自己。“僵尸门”的高手练的俱是邪门武功,几乎每一天都要靠吸食活人鲜血维持生命。他们到了京师,六扇门的人又有得忙了。

“恹恹!”梁失翼抱着恹恹失声大叫。恹恹唇边流出的血已经在桌子上流成一条艳红的痕迹。现在,非但没了“忘情水”,而且温求欢在蜿蜒楼上重新下了更古怪的毒,恹恹的命早有半条进入了鬼门关。

“梁大哥——”恹恹吃力地张开了眼睛说,“那一晚在京师里,我跟踪你去了悦来客栈,也见到了挽姐姐。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挽姐姐这样好的妻子……”她吃力地说着,嘴唇每一张合都带出更多的鲜血。这些血沾染到梁失翼胸前的衣服上,像盛开了一朵无比鲜艳的花。

“我知道,你为了我的病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不惜跟蔡相暗渡陈仓,更将挽姐姐的‘天机’宝珠骗来,向蔡相换取‘忘情水’,只是,你不该骗了挽姐姐后,又差手下杀了她。她、她是最无辜的,为我而死……”

梁失翼左掌用力抵在恹恹背上,自身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恹恹体内,期盼能以一己之力延续她的生命。“大哥,你不要再损耗内力了,我、我已经不行了,而且,我要用自己的命去偿还挽姐姐的命……”

“恹恹,你什么都不必说,你是不会死的!”梁失翼的脸开始变得惊人惨白。他想不到恹恹早已明了真相。“大哥,我早就是你的,而且,就算跟挽姐姐一起侍奉你也决无怨言。你、你早该告诉我,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你不该、你不该……”

梁失翼摇头:“恹恹,我没有杀她,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要杀她!”恹恹苦笑:“大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欺骗我?我记得那晚你在悦来客栈院子里的槐树上偷偷地向房间里看,曾经用力一掌拍在大树上,目露杀机。我们已经好了这么久,你在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么?”

梁失翼重重地摇头:“恹恹,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杀她。她对我有恩,你对我有情,无论哪一方我都不肯辜负。所以,只能瞒着一个、骗着一个。为了你,我必须要得到‘忘情水’;可蔡京那个老贼无论如何都要我拿‘天机’珠去换,我这才骗了挽挽的——我不得已……”梁失翼叹息着。他虽然是名动京师的九门总捕,断得了天下任何疑难杂案,却实在无法理得清这一段情缘的头绪。

屋中另外三人听着梁失翼二人对话,犹如在听着哀婉凄怨的故事般。

“我骗了挽挽,跟她说只要了断了京师里的事便去江南乡下跟她共度此生。可京师里的事、江湖里的事如何能了断干净?”

“那么,挽姐姐的死又是为何?”当时,雷挽住在客栈西院上房。梁失翼隐身在老槐树上向屋子里望,而恹恹则躲在一处廊柱后面。梁失翼内心里交战,两个女孩子,他一个都不忍心舍弃。他向古槐树上情不自禁地拍了那一掌,是他痛下决心之后的事。他最终决定了自己的选择:“恹恹,我只要你!今生无悔!”恹恹没有猜错,那一刻他真的已经动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