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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目光不着痕迹的往乔湛身上打量了一眼。

乔侯爷沉静的面庞上,仿佛隐约有一丝笑意?他没接话,却是顺着沈惜的话微微颔首。

柔娘见状,耗尽了全部的修养,才勉强忍住没把揉成一团的帕子扔到沈惜脸上。

太不要脸了!

还惦记着什么水晶包?小心别噎死!

刘氏在心中暗暗吃惊,面上的笑意却是渐渐加深。

“既是如此,那让她们早些帮惜娘收拾箱笼。”刘氏笑道:“你们稍坐片刻。”

沈惜笑容乖巧的点头,“多谢姑母。”

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断无达成的可能,刘氏不想把事情闹僵,为了长远打算,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傻孩子,跟姑母客气什么?”

“兰香,过来倒茶!”沈惜知道刘氏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是不易,虽然不喜刘氏母女二人,但坐着一会儿的功夫还是有的。

故此四人分了宾主坐下,即便柔娘被沈惜气得胸口痛,也没舍得走。

她只想再乔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柔娘自恃出身高门,幼承庭训,习得琴棋书画,女红亦是不凡,比起奴婢出身的沈惜,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沈惜压根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可偏偏,乔湛娶了那样不堪的人做嫡妻。

柔娘咬碎了一口银牙。

兰香在外头虽不知里屋发生了什么,可先是见大姑娘柔娘气急败坏的出去,又见伯夫人刘氏进来,侯爷和大奶奶却是始终在里屋,兰香这才稍稍安心。

等她进去看到大奶奶和侯爷坐在一处时,这才把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沈惜叫兰香倒茶只是个引子,这些小事自然可以去叫金莲、绿枝等人做,但是收拾她的箱笼,却得兰香来。

果然兰香端着托盘进来后,沈惜便吩咐她去里屋收拾东西。

“把箱笼收拾后,一会儿咱们回家。”沈惜眼底满是笑意,语调轻快。

刘氏听罢,看向沈惜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之意。

原先沈惜在她的撺掇挑拨下,在侯府过得并不快活。数次回来后跟她哭诉,似乎更愿意躲开那些纷争。刘氏心中清楚,恐怕施压的不止她这一边,更有太夫人等人。

怎的沈惜今日态度变化如此之快?

乔湛到底同她说了什么,让沈惜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恐怕这件事会让刘氏好奇一辈子了。

得知他们即将回侯府,兰香脸上的喜色自是溢于言表,她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后,便手脚麻利的进去。

左右来时她们的东西便不多,她一人完全做的来,早些回去心里才踏实。

故此在刘氏还想着要怎么跟乔湛套近乎时,兰香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包袱,一副即刻能走的样子。

“你这孩子倒是手脚麻利,怪不得惜娘多疼你几分。”刘氏也被兰香的速度给惊到,干巴巴的夸了她一句。

既是如此,更多的寒暄客套也不需要了。

沈惜起身跟乔湛一起向刘氏道别。

脚踝上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受了。只是沈惜不愿意露出端倪来,怕惹得乔湛不快,便暗自忍耐着。

可实在是好疼!

到底这具身体曾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她算是大病初愈,身子到底还虚弱,只觉得连出门的短短几步路都走得分外艰难。

她咬着牙,强忍着去扶椅背的冲动。

出了屋子还有门槛、台阶、离垂花门外停着马车的地方还要走上好长一段路,沈惜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求别肿得太厉害,让她没法走路就成。

若是往日还能让兰香扶一把她,可兰香手中提着两个包袱,一脸雀跃的往外头走,当着刘氏母女的面,她没好意思开口。

她忍痛往前往走了一步,便感觉手腕被人握住了。

竟是乔湛?

“难受就别硬撑。”他淡淡的说道。

沈惜抬眼看他,只见乔湛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还是没什么表情,不由心中疑惑。旋即他的下一个动作吓了沈惜一跳,险些叫出声。

她整个人都腾空了,换种说法,乔湛竟把她抱了起来。

公主抱那种。

沈惜白瓷般面庞上登时像喝醉了酒,全都红透了。

陡然失重的无措让沈惜不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仿佛在无声的询问。

“方才惜娘崴了脚,走路不便。”乔湛神色平静的说了一句,算是对他此举的解释,随后便抱着沈惜往外走。

刘氏和柔娘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就连刘氏眼底都没忍住流露出一抹愕然来,更别说吃飞醋到快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柔娘。

看见二人的惊愕,沈惜心情却是好极了。

你们不是最怕我和永宁侯恩爱么?等会儿再秀一波给你们看。

乔湛却是不管她们心里作何想法,他稳稳的抱着沈惜,快步往外走。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提着包袱腾不出手的兰香。

侯爷和大奶奶这么快就和好,真是太好了!

她自然也瞥见了刘氏母女难看的脸色,尤其是大姑娘,啧啧,脸色都隐隐透着青白。

真痛快!

身高腿长的乔侯爷步子迈得也大,尽管怀中抱着一个沈惜,步伐丝毫不受影响。要送二人出去的刘氏母女只得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甚是辛苦。

“谢谢您。”沈惜不敢在乔湛怀中靠实了,小声的道。

乔湛从四人坐下喝茶时,便注意到沈惜的动作,恐怕那一下子真的让她崴伤了。

果然起来往外走时,她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可她还强撑着往外走。不知怎么的,他本来已经冷硬的心,突然软了一角。

听她道谢,乔湛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从后面的角度看,沈惜仰头同乔湛说话,倒像是故意咬耳朵、窃窃私语一般,柔娘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沈惜刚好看了个正着。

本来她跟乔湛没什么话可说,但为了气一气柔娘,她不介意没话找话。“侯爷,您累不累?”

乔湛只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就喷在他的脖颈处,隐约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我太重的话,您放我下来走一会儿?”尽管乔湛没理她,沈惜却并不气馁。看到柔娘脸色越来越青,她就说得越起劲儿。

“闭嘴。”乔湛本就声音低沉,沈惜靠在他的胸膛前,更有被“低音炮”轰炸的幸福感。“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原来沈惜为了往后看“观察敌情”,在乔湛怀中并没有那么老实,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防止她从自己怀里滚下去。

“好的好的。”人在屋檐下,沈惜分外乖巧的闭了嘴,讨好的笑了笑。

虽然乔湛威胁了她,可沈惜分明感觉到,乔湛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还把她往怀里又靠了靠。

这样一来,沈惜的头终于踏实靠在了乔湛宽阔的胸膛前。

这怀抱太舒服,恍惚间她有了种错觉,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惶恐不安,悬着的那颗心,仿佛终于找到了踏实的归宿。

沈惜抬头仰望着乔湛。

乔侯爷实在生得好相貌,从上到下无死角的好看,怪不得柔娘一直惦记着他。

线条流畅的下颌,挺直的鼻梁,两道墨色的剑眉,漆黑深邃的眸子,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抱紧乔侯爷这条粗大腿,她还有很长的路走。

眼下她还是先抱紧乔侯爷的胳膊罢!

第13章 回府

沈惜本以为走到垂花门前的路很长,在乔湛的怀中,仿佛一晃神便走完了。

马车早已准备好。

看到车上的标识——沈惜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打动了乔湛。

这是承恩伯府的马车,并不是永宁侯府的马车。说明乔湛过来时,还没有把她接回来的打算。

兰香先一步上了马车,随即她在车里掀起帘子,看乔湛把沈惜抱进了了马车里。

“夫人、大姑娘留步。”乔湛拱了拱手,道:“我和惜娘告辞了。”

刘氏笑着点点头,一旁的柔娘也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来。她便是恨出血来又能如何?乔湛竟还把沈惜那贱人抱在怀中,沈惜还有脸跟他有说有笑的——真是恬不知耻。

柔娘倒是忘了,人家是夫妻,纵然亲密些别人也只会说他们恩爱罢了。

沈惜也从车窗里露出脸来,跟刘氏母女告别。

“回去后切记要好生保养身体。”刘氏还能客客气气说着场面话,当真好“涵养”。

沈惜乖巧的应了一声。

令柔娘稍稍气顺的是,乔湛把沈惜送上马车后,并没有留在马车上,而是下车翻身上了马。

告别刘氏母女,车帘被放了下来,马车平稳的行驶起来。

刘氏惯会做场面上的功夫,这马车布置的奢华舒适,柔软织物堆满在榻上,花梨木小几上放着热茶、食盒里的几色点心都是热着的。

“大奶奶,您跟侯爷和好啦?”马车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兰香迫不及待的问道。

沈惜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虽然乔侯爷还没点头,只是她单方面的示好,单方面和好也是和好嘛!

“真是太好了!”兰香比沈惜还高兴,旋即她又殷殷的道:“回去后您就和侯爷好好的过日子,总能熬出来的。”

虽然不是什么醍醐灌顶的至理名言,沈惜却觉得心中暖暖的。

“大奶奶,折腾了这半日,您要不要吃些东西?”兰香打开食盒,看里头放着几样点心,先是倒了杯热茶给沈惜,等看清食盒里的东西后,不由皱了皱眉。

若是素点心倒也罢了,就着茶水还能用些。偏生都是些油腻腻的点心,大奶奶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好。

沈惜也看了出来,不在意的摆手道:“罢了,我不饿,用些茶水就好。”

她抿了两口茶,便放下了茶杯,轻轻的靠在了大迎枕上。

即便是乔湛把她一路抱到了马车上,她的脚踝处还是疼痛难忍。她把裙子撩开一点,褪下了一半的袜子,果然脚踝处已经肿成了馒头。

方才一直兴奋的兰香看到,这才恍然为何一路都是侯爷抱着大奶奶。

原来大奶奶崴伤了脚。

“大奶奶,您的脚怎么伤了?”兰香看了又是着急又是心疼道:“眼下也没有冰能敷一下!”

沈惜笑着摆了摆手,安慰她道:“无妨,并不是很疼。等回侯府再取冰就好,只是看着厉害罢了。”

兰香只能看着干着急,她扶着沈惜在榻上靠好,沈惜疲惫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养神。

回到侯府并不是万事皆休,相反却比在承恩伯府更加艰难。

不喜她的长辈,还有“她”亲手帮乔湛抬的姨娘们——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那个爬床丫鬟红缨该怎么处置才能让乔湛满意。毕竟这件事是两人矛盾爆发的导火索,处理不妥当,她在永宁侯府将会永远受制于人,还会失去乔湛的信任。

好吧,虽然眼下乔湛一时对她难有改观,那么就从这件事下手好了。

红缨是乔三夫人送来给沈惜,让她好笼络乔湛的。

从这件事后,她和乔湛关系达到冰点,身边的丫鬟也全被处置了。别人倒也罢了,兰草是必须得要回来的。

沈惜揉了揉额角,苦笑一声。

回去便有一场恶仗要打。

马车外熙熙攘攘甚是热闹,想来已经到了玄武大街。可是沈惜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这些烦心事。

当她正胡思乱想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沈惜才想吩咐兰香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车帘外响起声音。“兰香姐。”

是乔湛身边长随的声音。

兰香看了沈惜一眼,得到沈惜的首肯后,她便到了车帘处,撩开了一条缝隙。

“兰香姐姐,这是水晶包和冰块。”文竹一面小声的说话,一面递上了两样东西。沈惜的目光不由飘出了车窗外,只见乔湛提住缰绳,身姿挺拔的骑在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正往她这边看。

见沈惜探出了头,乔湛很快移开了目光。

车帘很快被放了下来,马车也再度平稳的行驶起来。

兰香一脸惊喜的回到了沈惜身边。

“大奶奶,您看!”兰香笑得见牙不见眼,“侯爷心里是有您的。这不特特给您买了水晶包,还有这些冰块,一定是给您冰敷用的!”

沈惜往小几上看去,心中微动。

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搪塞刘氏母女,没想到乔湛竟然记下来,还真的给她买来……

还有这冰块——兰香已经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包了几块碎冰放到了沈惜脚踝的肿胀处。

像是这种崴伤脚的情况,自然是越早冰敷越好。沈惜原先没少帮忙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对简单的医疗常识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方才为了赶回来没能立即敷上,这会儿用效果还是差了些,可难为乔湛还想着。

他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样不好接近。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哪怕乔湛此刻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感情,她仍是感动的。

尽管没什么胃口,沈惜还是用筷子夹起了一只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的水晶包,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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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乔湛带着沈惜前脚离开,柔娘跟着刘氏回到正院后,就像发了疯一般,也不顾这还是在刘氏房中,随手一拂袖便把高几上的茶盏尽数给砸了。

“沈惜欺人太甚!”柔娘自觉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吃过这样苦头,她表情扭曲得,声音满是怨毒的道:“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正经的永宁侯夫人,在咱们面前摆她侯夫人的款儿!”

刘氏今日同样感到甚是震惊,沈惜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可她不会像柔娘一样失去理智发疯。

“好了!”刘氏见柔娘发泄了一通后,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不由皱紧了眉头,低声训斥道:“柔娘,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女的风范!”

柔娘这才堪堪停下了手,只是脸上的愤愤之色并未消减半分。

“娘,女儿就是气不过!”柔娘红了眼圈,哽咽道:“沈惜她就是故意的!她装什么装啊!原来她快要死了竟是假的?是骗我们的吗?”

看到沈惜一身白底撒花衣裙,俏生生的站在乔湛身边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已经十六岁了!不可能再无限期的等下去!

沈惜那福薄命短的,若是过两年再死,永宁侯夫人之位,可不就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儿,柔娘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也是刘氏最心塞的之处。

她才拍着胸脯跟承恩伯说得千好万好,这回一定能把女儿嫁到永宁侯府。谁知还不到一日,竟打了脸。

且柔娘这一回,恐怕是要另说亲事了。

“当初就该直接让沈惜死了!”柔娘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狠毒的目光,她咬牙切齿的道:“死人总被活人好摆布!”

刘氏叹息一声,劝道:“柔娘,娘何尝不想?可是若让沈惜在咱们伯府出了事,头一个阻拦你嫁过去的便是永宁侯府的太夫人!”

“别看她现在不待见沈惜,若是沈惜死了,趁机在咱们伯府闹事的也会是她!”刘氏冷笑一声,道:“她终究是继室填房,底气不足,总想着把娘家的女孩儿嫁给永宁侯。”

刘氏说到“继室填房”时,柔娘感觉自己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如今她连屈尊做永宁侯继室填房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能不让她伤心欲绝。

“好孩子,娘劝你还是早些忘了乔湛。”刘氏到底是有些经历的,凡事比柔娘看得深、看得远,“咱们手里控制着沈惜,好处一样少不了。到时候你带着厚厚的嫁妆出阁,婆家定不敢小瞧你。”

柔娘哭着摇头。原本她笃定自己能嫁给乔湛,不想竟生出这样的变故。前些日子她有多期待,这会儿子她便有多绝望!

“娘,娘我不甘心!”柔娘抹着泪,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凭什么沈惜那种贱婢都能做侯夫人,我却嫁得不如她!”

刘氏心下默然。

即便柔娘是承恩伯府嫡长女,所嫁之人也高不过永宁侯去。

“好孩子,快别难受了。”刘氏把柔娘揽在怀里,百般的摩挲安慰着,柔娘的哭声这才渐渐小了些。

既是无计可施,柔娘见做侯夫人无望,心头这股子气便想找地方发泄出来。

“沈惜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太奇怪了!”柔娘恶狠狠的道:“到底是谁教了她?”

突然,柔娘猜到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