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挑些事儿来做呢?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有何解释?”皇帝沉沉的声音如天边那翻滚的乌云,夹着隐隐的雷霆之声,向她袭来。

第七十五章 想争宠?

卫珏抬起头来,眼眸张惶,黑色眼眸水润有光,又瞬极垂下,声音发抖:“皇上,奴婢来到寿安宫,原想着向宫里的宫婢们,打探些太后娘娘的喜好,以备下次能成功获选,没曾想回宫之时,便遇见了皇上,奴婢深知私自出储秀宫,有违规矩,这才乱了方寸,请皇上责罚。”

索额图听了这话,半信半疑,这小宫女这般有心?想着获选?他悄悄拿眼角儿扫着康熙,却惊奇地发现,他的嘴角竟露出了丝微笑…当然,那微笑一闪而逝。

“是么?”康熙声音冰凉。

“是的,皇上,奴婢经过上次教训,明白了凡事要顺其自然的道理,既然太皇太后给了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便要好好儿珍惜,因此,预选既然过了,奴婢便想着复选也得好好儿的过,又听说太后也会参与复选相看,因此,奴婢这才想着,打听太后的喜好,比如说衣服的颜色,发髻的式样等等,以求当日能顺利留牌子。”

有一两滴雨水从卫珏的头发上滴落,缓缓下滑,沿着她的脸颊滑到了嘴角边,因害怕原本殷红的嘴唇变成了粉红之色,那水滴凝如之上,便尤如清晨花朵上的清露,日莹剔透,她感觉到了那颗水珠的滑落,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一卷,那颗水珠便消失不见了。

皇帝忽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强压住了突如其来的心跳,声音更冷:“这便是你躲着不出来的原因?”

卫珏听得他的声音如出鞘的剑一般,更为惶恐,脸色更白,眼睫毛急速眨动,“皇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私底下坏了规矩,可奴婢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便不想错过。”

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不知道怎么的,皇帝却感觉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从心田间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喉咙,让他莫名欣喜,连站在一边的索额图,都感觉到皇帝的眼眸怒气渐消,喜色盈然。

索额图想提醒皇帝,小宫女的话不能信,没一句是真的…可他转头一想,自小到大,他就没精明过皇帝,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会不知道?

所以,他便沉默着不出声,等着小宫女被拆穿。

做错了事,还满嘴的谎言,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索额图有些期待地看到,这满嘴谎言的小宫女被皇帝刨制,哭都哭不出来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倒情有可缘…”皇帝道。

索额图愕然抬起头来。

卫珏也是一怔,半垂着的头都可以看出些愕然来。

她这番话,当然是紧急着编的,暗底里搞鬼,还被当场抓住,总得找一个罪名轻一些的理由糊弄了过去才行…这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信了?

他不是出了名的睿智么?

忽然间变傻了。

她不敢相信,等着皇帝话语之后,一个转折…‘但是…’

“今日之事,朕便当没有发生过,你且回储秀宫,好好儿备选。”

皇帝的话没了那股生冷的冰峭之意,索额图甚至听出了内里夹杂着的丝丝温和…这等情形,让他半张了嘴,不顾礼仪,直盯盯地瞧着皇帝的侧边脸。

看清他侧边脸俊冷的线条有化开,有丝柔和挂着,索额图的嘴张了更大了,心底叫道,完了完了,皇帝说的是真的…小宫女又逃过一劫。

卫珏昏昏忽忽的,行礼之后告辞,在青石板路上走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这便没事了?追着她跑得气喘吁吁的,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不,她的运气不会这么好,皇帝正憋着劲着日后跟她一起算总帐呢,这是让她先放松警惕,自以为得计,然后才出其不意!

卫珏这么一想,倒有些释然了,刚刚庆幸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加快了脚步往前急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弯转之处。

索额图陪着皇帝站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道:“皇上,咱们这便回去?”

皇帝声音淡淡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如若不然,你想怎样?”

索额图道:“臣是担心,每一次遇见了这一位,事后总有些事发生…”

皇帝眼眸盯着远处那棵树,又象是没有盯着,望着虚空:“索额图,朕想相信她。”

他的话语让索额图一机灵,竟重复着皇帝的话:“皇上,您想相信她?”

话一出口,便知逾越,忙闭紧了双唇,站着。

又有小雨零星地下了起来,皇帝抬头,看着那些雨丝,良久不动,索额图也只得陪着站着。

孙辅全远远地看着,心底火急火燎的,实在忍不住,弯着腰小跑步过来,刚想把撑开的雨伞给皇帝遮着,皇帝便迈步起身,向銮轿而去。

在皇帝弯腰坐进銮轿的那一瞬间,孙辅全很明显地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他几疑自己眼花,待要看得清楚一些,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又变得如常了。

卫珏紧赶慢赶的,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到了储秀宫内,屋子里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相对坐着下棋,见她回来,两人同时轻吁了一口气,安佳怡朝门外望了望,赫舍里丽儿道:“你那位宫婢,来了好几次了,都被我们挡着,只说不用伺侯,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挡不住了。”

安佳怡则揭起帘子,朝门外道:“送壶水来,放在门边就成。”

果然,素环的声音瞬间响起:“是的,小主。”

赫舍里丽儿向她吐了吐舌头,“你瞧,是不是?”

卫珏也笑了,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内室换身衣服。”

安佳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奇道:“咦,你这是怎么了,全身上下都湿了,掉水里了么?”

她视线落在卫珏的膝盖之处,脸上更露了惊疑,只是她这人原本就不是位喜欢多言的,问了这一句,便不再问了。

赫舍里丽儿被她一提醒,也瞧清了卫珏身上的情形,同样惊道:“珏姐姐,你掉荷花池了?”

卫珏道:“你们都忘了,刚刚下了场小雨,地上路滑,我紧赶慢赶的,摔了一交,这才成了这幅模样。”

第七十六章 她胆敢这么干

赫舍里丽儿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还好你无大事。”

安佳怡为人仔细一些,看清卫珏表情,心知实际情况怕不是如此,但卫珏不说,她也不便相问,只从桌上拿了盏热茶来,递给了她:“珏妹妹,快饮碗姜茶,免得受凉。”

卫珏接过了那茶盏,一摸到手里,便是不温不热,刚好入口,想起安佳怡总是这样,暗地底帮着两人,心底涌起了股暖流,感激地道:“谢谢怡姐姐。”

她把茶饮了,再到内室换上干净衣物,换好衣服出来,只见两人坐在榻上,眼巴巴地瞧着她,不由一笑:“成了。”

赫舍里丽儿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奇道:“珏姐姐,我要你告诉我们,下面该怎么做,你又不说,只说从太后那儿入手,要我们帮你遮掩…”

王顺这件事儿,卫珏的确不想和赫舍里丽儿说,对她来说,王顺的总总龌龊,是在深闺中长大的赫舍里丽儿无法想象的,因此,她只告诉赫舍里丽儿,她要从太后那儿入手,让太后不喜她们,此等计策,和对付太皇太后一样,让她感动的是,赫舍里丽儿竟也丝豪不疑,全心放手她去做。

知已这种东西,卫珏相信,这世上定是有的,可她不相信她会有,因为,这一些,都是和家世财势联系在一起的,她是一名罪奴,和人成为知已的机会就少了,但此时,却有些想把赫舍里丽儿和安佳怡当成她的知已。

“总之你竟管放心,隔些日子预选,太后定瞧不上咱们的。”卫珏含笑道。

“珏姐姐,你不说,我便不问,总之一句,你要我们帮你什么,我们便尽力帮你便是。”赫舍里丽笑道。

“丽儿妹妹就这般的信任我?”卫珏道。

赫舍里丽儿道:“我一见了姐姐,便觉投缘,姐姐说的,便想着相信,如被姐姐骗了,也只有自己倒霉。”

她一双眼眸的黑色瞳子,可照得见卫珏的影子,那般的清晰,薄透,象她整个人一般,卫珏忽地明白,她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朋友,无论贵女还是其它,她们都喜欢和她在一起,这一点,也是引起瓜尔佳氏妒忌的根源,她自己甚至都有些妒忌,妒忌赫舍里丽儿对每个人都能怀着一份美好,而她自己,每遇到一个人,总把那人分析透辙,把那人的坏处无数倍地扩大,这是她的本能,也是她保命之法,却不可能交到朋友。

她全然的信任让卫珏心底又涌起股暖流,伸出手去,握住了赫舍里丽儿的手:“丽儿妹妹…”

赫舍里丽儿反握了她的手,侧着头笑:“珏姐姐,能和你做姐妹,是我的福份呢。”

安佳怡在一旁挥手:“哎呦,哎呦,你们这样,我可要吃醋了,怎么,你们俩做姐妹,就把我全忘了?”

赫舍里丽儿一把拉过了她,将她的手也放了上来,道:“咱们三人,无论日后去了哪里,都不能断了联系,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安佳怡笑了,握紧两人的手摇着,“没错,一辈子的好姐妹。”

卫珏的手和她们相握,感觉到了她们俩人掌心的温暖,嫩滑的皮肤如凝脂一般,和她有些粗糙的手不同,如在平时,她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此时,她却只想握着,长一些,久一些,很久以来,没有人这样的握着她的手,跟她说关于‘一辈子’之类的话了。

她从没想过一辈子,一辈子那般的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可此时此地,她却有些留恋这种温暖。

“呦,你们这是干什么,依依不舍的…”

突勿而娇脆的声音忽然间响起,三人松开了手,往门处望去,却见瓜尔佳凌月揭了帘子,倚在门框之上,笑吟吟地望着三人。

卫珏冷冷望着素环,素环缩在瓜尔佳凌月身后,眼底却是有恃无恐,“小主,月小主来拜访您…”

卫珏还未开口,瓜尔佳凌月微微笑了,笑容如盛开的幽兰,明珠耳环在耳垂处闪烁,灿烂耀目,“珏妹妹,你别怪她,我着急来看你,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没曾想到,丽儿妹妹和佳怡姐姐都在。”她笑吟吟地向赫舍里丽儿,安佳怡打招呼,“你们聚在一起,是在闲聊些什么呢,我能否也参加?”

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对望了一眼,有些无措。

卫珏却笑了笑,越过瓜尔佳凌月,向素环步步走近,一巴掌便打到了她的脸上,道:“待客也没个待客的样子,怎么能让月小主倚在门边站着,让人误会听墙角,污了名声?”

轻脆的巴掌打在素环脸上,声音在屋子里回响,一下子把瓜尔佳凌月脸上的笑意打得干干净净,她没有想到,卫珏胆敢这么干,可她还就是这么干了,瓜尔佳凌月只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抬眼望着卫珏,却见她一双微微含笑的双眼弯着,象是真在教训自己的宫婢,眼眸当中,居然满是歉意。

她打了她的脸,还敢用满是歉意的目光朝她望着,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是贵女,全身上下,脑门心上都刻着贵人二字,可偏偏就是卫珏,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不自在,可偏偏她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见瓜尔佳凌月呆呆站着,妆扮精致的脸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现在却苍白如纸般,不由心底暗暗痛快。

卫珏打完了,对素环道:“还不退下?”

素环拿愤恨的眼睛朝卫珏扫了一眼,弯着腰退下。

卫珏仿无所觉,把指桑骂槐此等乡妇常用手段运用到了极致:“月姐姐,让您见笑了,有些个人,不教训是不行的,不教训的话,听墙角,传口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您说呢?”

卫珏笑吟吟地道,一双眼眸清得可照见瓜尔佳凌月的面容,仿佛她所说的,是闲聊,不是在讥讽瓜尔佳凌月。

瓜尔佳凌月一双手捏得极紧,牙齿咬得牙垠都尝到了咸味了,可她却忽然间发现,她不能把她怎么样,难不成学卫珏的模样,反唇相讥?相互撕咬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很痛快

她是贵女,平日里语意暗藏玄机是经常的,对其它的人,她只要略略地含枪夹棒一番,便会将那人说得抬不起头来,她习惯了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被人反唇相讥过,可卫珏就是这么做了,且说得那般的明白,不加掩饰。

她看着她一张含笑的脸,指甲嵌进了掌心里,自己感觉到了脸上肌肉的僵硬,可她心底怒火奔腾,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对望了一眼,同时把眼眸转开,都看出了对方眼底含着的笑意,直觉痛快。

赫舍里丽儿忙上前打圆场:“月姐姐,来这边坐下,干什么都站着说话,咱们都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儿聊聊。”

瓜尔佳凌月冰着一张脸,被赫舍里丽儿拉着,来到榻前,却一挥手,从赫舍里丽儿掌中挣脱,“不必了,我今日来,原想来看看,珏妹妹在屋子里可还安好,现如今看着了,也就不打扰了。”

她一挥帕子,转身便往门外走。

卫珏避开一边,脸上全是诚挚笑意:“月姐姐,你这就走了?原想和你饮杯热茶,咱们再好好聊聊。”

瓜尔佳凌月哼了一声,淡淡地盯了她一眼,快走几步,揭了帘子便出去了。

她的宫婢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赶忙上前相扶,却被她一推,差点跌了。

听到花盆底子鞋在青石板上踢踢踏踏地响,急促而杂乱,越来越远,赫舍里丽儿和安佳怡笑成了一团,指着卫珏道:“也只有你能治得了她。”

卫珏也笑了笑,“她这是自找的。”

三人笑过之后,赫舍里丽儿却有些忧心:“珏姐姐,她一进屋,眼睛便四周围的乱瞟,看来特地来相探,看你有没有出去,是不是她得了什么消息?”

安佳怡也忧道:“是啊,珏妹妹这院子里耳报神太多了。”

卫珏眼眸到处,眸光如水,道:“不必担心,有你们在,她探不出什么来的。”

赫舍里丽儿道:“不错,珏姐姐早有准备,让我们在这儿坐着,那些耳报神便不敢来探头探脑的。”

安佳怡眼里露出些羡慕之色来:“珏妹妹,你总能这样,什么事都能想出个办法来。”

卫珏只微微笑道:“怡姐姐谬赞了。”

赫舍里丽儿拉了卫珏的手:“珏姐姐,幸亏有了你,如若不然,我们倒真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卫珏道:“丽儿妹妹,你且放心,到了终选之时,太后会将我们刷了下来的…”

赫舍里丽儿拍着手道:“这样便好,总之,珏姐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我们便是你麾下的虾兵小将,一切听从你的吩咐。”

她脸上笑意漾然,眼底不染一丝杂质,是全然的信任,看在卫珏眼底,也不由升起阵阵暖意。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才告辞而去。

卫珏半躺在榻上,把今日经历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想了个遍,王顺那儿布置得严丝合缝,她是不担心的,唯一担心的便是回来之时遇上了皇帝,被他亲自追了那一场之事,她想来想去都没闹得明白,为何平日里喜怒都不现在脸上的皇帝,来了这么一招?把她吓得半死,但到了后面,又轻轻放过?

难道说他对她真有点儿意思?

卫珏有了点儿想高攀的心境儿,如果他果真有了点儿那意思,倒可以好好儿利用一番…但一回想起他那张冰样的脸,再回想起她是怎么得罪他的,那点儿高攀的心境瞬间烟消云散,还是一门心思避开点儿好,别攀高枝儿攀不上去,跌下来摔个半死。

卫珏越想越感觉他在想着法儿让她的心上下扑腾,让她掂记着,如此一来,便好操纵着,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便是所谓的喜怒不给人猜着的帝王之术!

卫珏在榻上纠结来纠结去,到底没纠结出个结果来,到了晚间三更锣响,她才惊觉,原来她纠结在这上面,已然好长的时间了。

不,她不能把心思花在猜测这一追一跑上边,不能让自己的心思上下扑腾着,把最要紧的事儿全给耽搁了。

把希望寄托在虚无飘渺的东西上边,一向不是她的做法。

她将心思转了过来,把计划来来去去地想了好几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进入梦境。

可做梦境当中,却也是有人一直地追赶,追得她不停地往前奔跑,喘不过气来,忽地惊醒,却浑身都是汗。

康熙走进殿内,苏茉儿迎了上来,见他一身的水汽,吓了一跳,往孙辅全那儿望去,却见孙辅全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知有异,便笑着上前,让宫婢解了康熙大氅的结子,领了康熙走进内殿,却见一式明式的琉璃大窗子之下,太皇太后半躺在十香大软枕上,微闭了双眸,似已经睡着了。

阳光从缕空雕花的窗子边撒了下来,将她翡翠玉钗挽住的花白头发照得银丝一根一根极为清晰,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

康熙不由想起他初登大宝之时,皇祖母光洁的脸和鸦般的头发,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便在她脸上刻下了重重叠叠的痕迹。

他回转过身来,墙边立着的铜镜照出了他的身影,却是昂然而立,他却恍惚看到从前,皇祖母牵着他的手,站在这铜镜前边,也是这身五爪金龙明黄朝服,可他却高不及她的腰间而已。

她已然老了,仿佛将生命与岁月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回过头去,端起几上了镶金掐丝珐琅碗,拿着青玉柄金汤匙舀了舀,看清是碗枇杷露,皱了皱眉头。

苏茉儿知机,以眼示意,皇帝跟着她来到外间,苏茉儿低声道:“昨日风凉,皇祖宗有几声咳,因而叫了御膳房的人炖了枇杷露来,吃了两次,好了不少。”

康熙见她眼神闪烁,问道:“昨日太后来过了吧?”

苏茉儿点头道:“和皇祖宗请了安,说起寿安宫前边的花树,便离开了。”

康熙嘴角现了丝冷诮,回首向内室望了去,两人的对话却已惊醒了太皇太后,她在里边道:“皇帝来了?”

康熙忙走了进去,扶着她起身,又从苏茉儿手里接了西番莲大枕替她枕在腰后,道:“皇祖母,您又咳了?”

第七十八章 新老交替

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不打紧的,每年秋冬交际,总有一两日不适,不必挂怀。”

康熙回首望了一眼苏茉儿,苏茉儿微弯了腰,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两人。

太皇太后道:“你那母后,到底年纪还轻,往后,便让她理些事儿吧,以免闲着,闲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