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拉开千里眼,朝储秀宫方向望着,望了半晌,忽发出一声笑来,听在孙辅全耳朵,却仿佛如炸雷一般,吓了他一大跳,他朝皇帝望去,却又见皇帝脸上半丝儿笑纹都没有,让他几疑刚刚这笑声,是他自己的耳朵幻听。

这一瞧,便又瞧了许久,孙辅全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站得脚有点儿麻了,才听到了收千里眼的声音,忙上前,接过了那千里眼。

皇帝在石椅子上坐定,亭子里静了下来,只听得清皇帝的手指接二连三地磕在石桌子上的声音。

皇帝咳了一声,孙辅全忙上前把茶杯递给他。

亭子里便只剩下了茶水倾进喉咙之声。

孙辅全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皇帝再咳一声,孙辅全有些不明白了,心想那茶杯不正在皇帝手上?

他抬起头来,却见皇帝正瞪着他,眼底意味未明。

孙辅全此时真想挠头,这猜来猜去,猜不明白的,是少年人的心思,更何况这少年人还是他的顶头主子?

他思摸着问:“皇上,要不要奴才给您唤杯雪梨茶来?”

皇帝皱了皱眉,直瞪着他,良久才道:“孙辅全,今日之消息,你且跟朕说说,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句问话,让孙辅全在心底徘徊了许久,皇帝这么问,不单单是一个帝王的心思,还是一个年青人的心思,可这储秀宫到了园子里去的秀女,就有几十位之多,他这心思到底牵挂在了谁的身上?

孙辅全吞吞吐吐答道:“也许,是哪位秀女传出来的?”

“她传出这样的消息,所为何事?”皇帝自言自语。

孙辅全道:“奴才派人打听着储秀宫的动静,一听说了这消息,便向皇上禀报了,奴才便纳闷了,皇上并没有打算去那园子里,这空隙来风的消息,怎么就传了出去?”

皇帝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踱了两步,抬头望向远处,似是望着远处黄瓦上的蹲兽,又似没有望着,轻声道:“她也想见朕么?”

孙辅全吃了一惊,正在揣测这‘她’是谁,这般地进驻了皇帝的心中,竟让皇帝期盼着她想要见他?…他忽地明白,刚刚皇帝拿千里眼望着的时侯,为什么会突忽其来发出笑声了,却原来是这样?

孙辅全道:“她们自然都想见到皇上的。”

皇帝再急走几步,一伸手,便夺过了孙辅全手里的千里眼,道:“朕却不相信。”

皇帝拉长了千里眼,再往那园子里望,没望多久,却忽地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又把孙辅全吓了一跳,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一下子把千里眼从眼皮子上拿了下来,回头对他道:“快快,快派人过去…”说了这两句之后,又摆了摆手,“不,先别派人…”

他又把千里眼拉开,往园子里望了半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慢慢把千里眼拿了下来,“幸好,幸好…”

此时的皇帝,着实不象一个皇帝,孙辅全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此时的皇帝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孙辅全忙在心底合什,道了声罪过,罪过。

原来,皇帝虽然是皇帝,却还只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

孙辅全已经是接二连三地从皇帝身上看到了那种与往日不同的冲动,于他来说,这是从未见过的奇观,自他伺奉皇帝之日开始,皇帝只有八岁,那也是一个十平八稳,你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的孩子,皇帝慢慢地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你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的少年,他没有动怒的时侯,没有欢喜的时侯,就连笑着之时,你都得猜猜,他是真笑,还是忽悠着你假笑?

第九十六章 皇帝与冲动

年少的皇帝,地连下边的朝臣都不敢太过懈怠。

孙辅全时常想,皇帝,便是要与众不同,如果是人都能猜得透他在想什么,那么,他便不是皇帝了。

至于少年人的冲动,在皇帝身上见着了,于孙辅全来说,简直是奇观。

所以,他有几分心惊胆颤地道:“皇上,奴才派还是不派啊…?”

皇帝转过身来,朝他冷冷扫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哼了一声:“她那样的人,怎么那么轻易便…”

仿佛是感觉说话太多了,皇帝收了话语。

可语气之中的兴与荣焉,却让孙辅全听得极为清楚。

是哪一位女子,已让皇帝在心底里边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了?

皇帝又拿出了千里眼望着,这一望,便又是一柱香功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了,夜晚之中,忽吹起一股凉风,让孙辅全感觉有些凉冻,皇帝是从布库场上下来的,身上并未穿厚一些的衣衫,身边只带了他而已…一想及此,孙辅全有些急了,可他却不敢上前催促。

显见着,皇帝拿着千里眼,正望得兴致勃勃呢。

做奴才的,最要不得的,便是打扰了主子的好兴致。

更何况咱们这位皇帝,平日里有兴致的时间原本就少。

孙辅全很纠结,不想打扰皇上的兴致,又不能真让皇帝冻着受凉了。

他胆颤心惊地等着,皇帝好不容易把手里的千里眼放下了,忙走上前去:“皇上,这天儿眼看就黑了,夜里风大,您看是不是…?”

皇帝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千里眼收拢,道:“走,去看看…”

孙辅全心底一喜,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是一惊,“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皇帝没有答话,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孙辅全到底伺侯皇帝多时,这一眼便代表着,对自己的不识趣儿,皇帝很是不满。

孙辅全把满腔的忠心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退后一步,默无声息地跟着他往前走,走了半晌,这才弄明白了,是去储秀宫园子的方向。

原是一个被人误传的消息,皇帝却要把它给弄实了?

孙辅全越发地不明白。

储秀宫的后园子,也有人守着的,见皇帝突勿其来地到了,掌匙姑姑又是一阵慌乱,孙辅全自是严加吩咐,让她们守口如瓶。

两人专走小径,来到了那园子边上,夜色更加地暗了,宫婢点燃了长廊之下的宫灯,将宫殿照得金碧辉煌,可园子里边,却依旧一片昏暗,一两声蛙鸣从荷花池子传了过来。

孙辅全跟着皇帝走,跟得胆颤心惊,四周围地望着,生怕长得不好的树枝儿等打横里出来,扫着了皇帝的脸。

可皇帝却不管不顾,只管朝前走着,脚步踩在青石板砖上,听在孙辅全的耳里,竟如战场之上的急鼓。

那急鼓之声敲在孙辅全的心尖儿上,竟使他感觉,皇上此行,走得很是迫切啊。

孙辅全顾不上许多,忙一路小跑跟着,不能超过了皇帝,走在他的前头,那是大不敬之罪,又不能让前边斜伸出来的树枝儿冷不防地刮了皇帝的脸,这一路伺侯着,让孙辅全觉着,比战场上和人相斗更累。

一路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皇帝忽地停了下来,孙辅全正顾看着前边的树枝儿,差点撞到了皇帝的背上,吓出他一身冷汗。

他正想相询,还没开口,皇帝却一个急转身,躲在了一棵树后,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忙跟着,也一个急转身,藏在了树后头。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他陪着皇帝躲起猫猫来了?

仿佛自他伺侯皇帝之日开始,皇帝只有八岁,那个年岁的孩子,是最喜欢玩这种游戏的,可皇帝却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过。

孙辅全此时此地,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竟是感慨万千…心底有了种时光退了回去的的感觉。

皇帝拨开了树叶,往不远处望。

他也想拨开树叶来着,可到底不敢,只得缩了身子,老老实实地呆着。

从拨开的树叶当中,他看得清楚,一名素衣女子缓缓而来,皎洁的月光铺在她的身上脸上,使她的身子如染上了一层银粉。

她慢慢地走着,那般地身姿婀娜,仿佛步步生香,足底生莲,如从月宫之中飞下的仙子,悄无声息地降落地面,月光制成的银粉在环绕在她的身边,象要拱着她,让她飞升一般。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孙辅全便大吃一惊,竟然是她?

那狡猾如狐的女子?

他转头朝皇帝望去,却见皇帝的脸隐在树叶投下来的阴隐当中,眼底意味未明,但目光,却始终凝在她的身上。

孙辅全只觉额头出了层虚汗,浑身发热,在心底默默合什,不,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正在忐忑,却听身边的皇帝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夹着隐隐的雷霆之怒,又如有千年寒冰的冰屑袭脸,让他又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透过那树叶的间隙望过去,竟有一名太监服饰的男子从暗处闪了出来,直直迎上了那女子,两人一见面,居然便相谈甚欢,显见着相识良久,老熟人了。

孙辅全站在皇帝身后,此时此刻,倒真象热锅上的蚂蚁,被蒸着,煮着,浑身忽冷忽热。

忽地,那女子伸出手去,将那男子身上的草屑摘了下来。

孙辅全只觉自己的心肝儿都在颤抖。

又接着,那男子站近了那女子两步…

孙辅全恨不能自己亲自上前,把他们两人扒拉开了。

可还不止如此,两人越说越欢实,头越凑越近,简直要凑到一处了。

孙辅全小心抬起头来,朝皇帝望了一眼,只见得他黑色的眼眸似有火焰从眼底滚滚而出,那一张面孔已经沉得如黑色锅底一般了。

参选秀女私会其它男子,给皇帝戴绿帽子?

现如今的形势情形,摆明了便是这样,这秀女胆大包天,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估计不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

私会其它男子便罢了,还给皇帝亲眼捉着?

第九十七章 奸滑似鬼

这样也好,让皇帝亲眼见着了,一举灭了她,从此之后,不再将她摆在心底。

说实在的,和卫珏几次交锋,孙辅全感觉有些吃不消,想一想,日后,她真成了正经主子,他要弯着腰伺侯她这么个奸滑似鬼的女子,就有些吃不消。

孙辅全有些兴灾乐祸。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确如你所查到的,是冲着我来的?”卫珏低声问道。

严华章点了点头,脸上俱是担忧:“你要小心一些,就我得到的消息而言,此次之事,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日,我从御医房一个小厮那儿知道,有人私底下收集药材,那些药材皆是极少有人用的,而我洽巧知道,有一个古方,是用于伤口染墨之用的,他们寻的这几样药材,正巧合了那药方,这才心底起疑,详加盘查,这一查,便查到了月歌头上,查出她的阿玛原是司狱,便顾不上许多,前来拦阻,也是碰了个巧,这才拦下了她。”

卫珏抬起眼来,眼底盈盈有光,“华章,幸好有你,有你的医术,才让我躲过了这次之劫。”她垂了头,看清他手腕缠着的白布,隐隐有血珠渗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来,给他系在手腕之上。

严华章抚着那帕子精细的绣纹,心底有股暖流涌过,道:“不用担心,她的指尖涂的是让肌肤染色的颜料,却没什么毒性,且那颜料至今没显出颜色来,想必还缺了一味引子,只要不碰那味引子,我这手腕伤口好后,连伤疤都不会有的。”

卫珏恨恨地道:“她们必是想着,在那关键的时刻,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让我在他们面前出丑。”

严华章宽慰道:“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依旧功败垂成,也够他们窝里乱咬一通了,我们且趁这段时机,再仔细查查,他们还有什么后着才是。”

卫珏抬起头来,见他清俊略带些阴柔的脸近些日子又清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出来,更添几分女相,不由道:“华章,你也要注意休息,我这边,自会注意着,总之,你不用担心…”

严华章避开她的视线,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可不光是为了你,咱们是同盟关系,你不好,我自己也就不好了!”

卫珏见他一幅别扭的模样,在心底暗暗失笑,道:“行,行,咱们就只有同盟关系。”

严华章只觉她一双眼明亮得如上好的珍珠在水中流动,那般的莹光夺目,流光溢彩,让人不敢bi视,只想躲着,他垂了头:“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别让人捉住把柄,免得连累了我!”

卫珏听着他别别扭扭的话语,忽想起了她的弟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替他摘下了鬓边的青草,“咱们都小心一些,活得长长久久。”

这一边,孙辅全感觉到了皇帝身上隐隐蓄积的雷霆之怒,只觉皇帝身上的衣服都怕是被那股怒气给撑了起来,如果头上戴了发冠的话,只怕会把那发冠给冲高了。

“皇上,她太不象话了,她手往哪儿放…”

孙辅全决定火上烧油…他觉着皇帝对这秀女太过宽厚了,在这树后站了半晌,也没有出去捉奸,灭了她的打算。

虽则灭了她的理由有点儿薄弱。

在树后站得久了,孙辅全当然看得清楚,这男子是名公公…如果真是位侍卫啊什么的,就好了,孙辅全有些遗憾。

所以,既使是位太监,孙辅全也决定要想尽千方百计挑起皇帝心底的不满,使这位奸滑似鬼的女子永远都沾不上皇帝的边儿。

太监又怎么样?男人吃起醋来,有时侯连同是女子手帕交的醋都吃,何况那一位算是半个男人。

孙辅全感觉到听了自己这话皇帝身上的怒气又膨胀了一些,再接再励,把恶奴的潜质发挥到极致,“皇上,您瞧瞧,您瞧瞧…依老奴看,他们俩人,怕是进宫之前就识得了…”

这话说得很恶毒,恶毒得很有技巧,进宫之前就识得…进宫之前,这公公么,也不是公公,那么这两人…这个话题,很有让人想象的余地…这一层,孙辅全当然心底很清楚,他平日里也不这么暗底里算计人的,对人总存着三分宽厚之心…可他想着,对付卫珏么,就用不着这么宽厚了。

孙辅全想,这么些秀女当中,他最不想伺侯的主子,怕就是卫珏了,他总也忘不了,在寿安宫里躺着的王顺,那么一个权势熏天的人,如今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和卫珏有脱不了的关系…可当他询问她时,她却那般的坦然自若,没有半点儿愧疚,反而将了自己一军。

这个女人,把人家卖了,只怕人家还当她将菩萨一般地供着。

决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贴近皇帝身边…有一个皇帝这样的主子就够了,再来一个,还不得把他们这些下人累得死死的。

孙辅全在心底合什告罪,皇上,老奴可没有说您也奸滑似鬼…虽则您的确有时侯,偶尔也会奸滑似鬼…但您身为皇帝,奸滑是应当的,您瞅瞅,如果身边再来这么一个人,您会很累的。

您身边的女人,当然得越单纯,越纯善越好。

孙辅全抬起头来,一瞬间感觉自己胸肺之中充满了一种叫做忠心耿耿的东西。

皇帝侧过脸来,直盯了他一眼,孙辅全只觉那狭长的凤眼似闭非闭,眼眸当中,如有冰箭射出,让孙辅全一机灵,那恶奴的潜质便被打压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胆颤心惊。

“老奴不该胡乱猜测,老奴该死…”孙辅全一哆嗦,便道。

皇帝转过脸去,没再理他,重将视线盯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孙辅全吁了一口气,决定老老实实,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他看得清楚,卫珏和那小太监坐得更近了,她抚着他的手腕,拿出张帕子来,替他缠上…不用他来挑拨,卫珏将会自做孽,不可活…这般的递帕传情,还不是以往有什么?

孙辅全沉着脸,欢欣鼓舞地看着。

再深情款款一些,越深情款款越好!

第九十八章 被捉住了

孙辅全想象得出以后地情形,皇帝在这里默默地看着,依旧他凡事不动生色的性子,在这里,他不会发作…皇帝也要面子,民间丈夫可以当场捉奸,但皇帝做这样的事儿,怕不太可能,秋后算帐,这才是他应当做的…他心底已经厌极了这个女人,把对她的好感一扫而光,回宫之后,从心底便已将她扫在一边,为了皇家的脸面,先不动生色,让她蹦哒个几天,然后找个借口刷了她下来,使她远远地离宫而去,从此再不相见。

孙辅全有些同情皇帝,他虽是位极至尊,但到底也是位少年,刚刚才开始有些情义牵系着,便被卫珏这样的女子把那丝儿情义击得粉碎…这个女人,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幸好,皇帝心性坚强,不会因此而颓废。

再者,有老奴在,也让他颓废不了啊!

孙辅全决定,他定会张大了眼睛,替皇帝挑选些好的良善的,一心一意的在身边,定能使皇帝快快地忘了这卫珏,决不至于留下心底阴影!

这一瞬间,孙辅全又感觉肩头重担一下子如千斤般压了下来,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他等着皇帝夹雷霆之怒转身离开,想好了做为一个奴才,怎么样才能做到善解人意,回宫之后适时地劝慰皇帝,趁机进言,让自己这个忠奴的形象直击皇帝胸中。

可皇帝眼睁睁地望着两人深情款款,怔是半晌没动窝儿。

晚间凉风又吹了起来,孙辅全一缩脖子,忽想起前边一直挂在心底的事儿…皇帝是从布库场下来的,没穿多少衣服…怎么把这事全给忘了?

孙辅全急了,刚想上前提醒,却见皇帝脚步一迈,便从树后边走了出来,直直地朝那头凑头在一起嘀咕的人走了去。

孙辅全一下子没反映过来,没跟上去,半张了嘴,直至冷风灌进嘴里,这才记得合上,忙赶紧地跟了上去。

皇帝站的地方,离两人所站之处,有百来步距离,孙辅全却觉得,只一眨眼,皇帝就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可这两人呢,还没察觉,谈得正火热,依旧头凑着头。

孙辅全急了,一边紧跟着走,一声大声咳嗽。

两人这才抬起头来,看清了皇帝,急急跪下行礼。

孙辅全特别注意的,就是那卫珏的表情,他看得清楚,她看清皇帝的那一瞬间,刚开始有些愕然,转瞬之间那脸色便恢复了常态,施施然行礼,全没有半点儿被捉住的张惶羞恼。

这个女人,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简直有些象疆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将军,那刀剑都架在脖子上,兵败如山倒了,都还不当回事儿?

孙辅全心底叹息,不管你心理怎么的强大,此时此境,皇帝必是厌你厌到了极点,这是必然的,想想皇帝满心欢喜来找寻她,寻到了,见到的却是这么一幅情形,想想真让人心酸…此事完结之后,老奴定要好好想尽办法宽慰他,尽一个忠奴的本份。

惯常的行礼之后,皇帝没叫平身,卫珏与严华章便不能起来,只能趴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