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章心底一跳,竟是伸了手过去,握住了她的,“你这便要走了么?”

等到感觉到了她掌心的柔软,严华章这才醒悟了过来,讪讪地松开了她的手,可那般的温暖却如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心底。

卫珏道:“恩,依今日情形来看,这一日,很快要来了。”

严华章看清了她脸上隐约露出来的欢喜,却只觉心酸,他知道,她想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失败过,他垂了头道:“恭喜你。”

可她脸上的喜意却瞬间消失了,她低头道:“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她一起离开,让她随我一起,是对还是错?”

严华章道:“你说的,是赫舍里丽儿?”

卫珏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走,这里,是她最好的归宿,可她却想着要走…”

严华章道:“我按你的要求,寻借口去了凤光室好几次,见了她的面色,倒没有发现什么,她离开的原因,也许并不因为…”

卫珏却摇了摇头,脸上现了些苦笑来,“丽儿妹妹是个很傻的人,为了她喜欢的,她可以什么都替对方想得周全,但我却不是,我不能让她这般,她应当在有生之年,得到她应该的欢乐,所以…”

严华章道:“你已经决定了?”

卫珏点了点头:“既是在他的面前,她才能欢乐,为何我要阻止?就让她留在宫里边吧,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她久有的欢乐了。”

严华章点了点头,“你且放心,我会尽快查清真相。”

卫珏道:“便只靠你了,日后,丽儿妹妹,也只能靠你了。”

严华章脸上现了些苦意出来,“你拜托我的,我哪一次不尽心尽力?只是这机会,日后怕是少了。”

卫珏道:“那你便要祝我,出宫之后,好好儿的。”

严华章笑了,眼底有光,“你会好好儿的,我知道。”

卫珏道:“咱们都好好儿的。”

卫珏叮嘱了他几句,见有人来,便转身离去,严华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却是长久没有转过身去。

吃了晚膳,卫珏接了锦玲递过来的花茶,饮了两口漱口,一口水还含在嘴里,便听帘子哗啦一响,素钗小跑步走了进来,脸上全是慌色,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小主,寿安宫派人来了,要您既刻过去。”

锦玲正端着漱口盅,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把那漱口盎跌了落地,卫珏看了她一眼,她忙把那漱口盎端稳了,卫珏把嘴里的水吐进盎里,用布巾子试了嘴,问道:“是谁过来的?”

素钗道:“是太后身边的陈嬷嬷。”

锦玲听了这话,手又是一哆嗦,卫珏便问:“锦玲,你这是怎么了?”

锦玲垂了头道:“小主,奴婢被派到储秀宫之前,也曾在寿安宫呆过,就是在陈嬷嬷手下做事,乍一听到是她,便有些吃惊。”

素钗道:“陈嬷嬷素来严厉,又是太后身边贴身侍伺之人,如无大事,太后是不会派她来的,这的确是有些奇怪了。”

锦玲欲言又止。

素钗道:“锦玲,你有什么话便说罢,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锦玲抬头看了卫珏一眼,又垂了眼去,“小主此次去,要小心一些。”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问话

素钗脸上更是灰暗几分,“小主,我替您拿上披风。”

等到卫珏收拾打扮好了,走出屋子,那陈嬷嬷带了两名宫婢已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便道:“小主,您尽量快些,太后娘娘紧等你您问话呢。”

说完,带头便往前走。

素钗见她豪不客气,脸上更添几分不安之色,锦玲却是一对上那陈嬷嬷的眼神,身子便直往后缩。

卫珏脸色平静,跟着她往外走,走至院子里,一顶轿子已停在了廊下了,陈嬷嬷似笑非笑:“请小主上轿。”

卫珏揭了轿帘子上去,轿子抬了起来,一路前行,直往寿安宫而去。

来到寿安宫之时,已是华灯初上,宫里边长廊檐下,挂齐了大小宫灯,而大殿之内,却是灯火通明。

“卫小主,请下轿,到了。”陈嬷嬷在轿外道。

轿子斜斜地倾着,卫珏下得轿来,跟着陈嬷嬷一路前行,便听前边有内侍唱诺,“卫小主到了。”

待卫珏走进殿内,却见主坐之上,太后一身正装,端端正正地坐着,两侧宫婢垂手而立,不由把头垂下,继续往前。

砖面之上冰冷沁凉,并未铺上垫子,卫珏只得就这么跪了,向太后行礼。

她跪在地上良久,却没有听到“平身”之声,只得继续跪着,也不知跪了多久,直觉膝盖越来越僵硬冰冷,才听见太后道:“平身吧。”

卫珏站起身来,殿内依旧静默,只听见帘子偶尔被风吹动,叮当而响。

“开始吧。”太皇吩咐陈嬷嬷。

照道理来说,卫珏是秀女,算是小主,太后却让掌管奴婢的陈嬷嬷问话,陈嬷嬷自是比不上太皇太后身边有品秩的女官苏茉儿,在慈宁宫,苏茉儿既使代太皇太后问话,却也只在太皇太后问完话之后略略提点,以示对她们这些小主的尊敬,可太皇却直直地叫了陈嬷嬷问话,全不将卫珏的身份放在眼底,这便把卫珏看成了宫里奴婢一样的人了。

卫珏却仿佛无知无觉,只静静而立。

陈嬷嬷便上前一步,道:“今日太后娘娘请了小主来,是想向小主证实一件事,说起来,这件事相当的奇怪,奴婢初初听说,便吓了一跳,想着是不是弄错了,但此事不弄个明白,却又怕日后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影响小主日后的前程,小主,请见谅。”

卫珏使拂了拂礼:“陈嬷嬷,您有什么疑问,请尽管提问,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嬷嬷嬷笑道:“这便好了,小主既这般的通情达理,奴婢便放心了…”她收了脸上笑意,“把那两人带了上来。”

殿外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殿内更静默下来,只听见太后拿起了碗碟,揭开杯子饮茶,杯子与杯盖相接,丁当作响。、

隔不了一会儿,便有内侍领了两人进门,那两人垂着头走进殿来,一进殿门,便扑通一声跪倒,伏地不起,身子索索发抖。

陈嬷嬷道:“你们俩人且抬起头来看看,看清身边这人,是不是你们以往遇见的?”

那两人抖着身子侧过脸来,朝卫珏打量了一眼,又瞬及回过头去,跪于地上,抖得更为厉害:“禀太后,是她。”

太后听了这话,冰冷的目光望向了卫珏,冷声道:“还当真是你?”她闭了眼去,挥手对陈嬷嬷道:“你且仔细问问她,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灯光照射之下,卫珏脸色苍白,瘦削的身子更显盈盈不堪一握,似是有些吓着了。

陈嬷嬷见她如此模样,倒有些奇怪,心底冷笑,胆大包天的,连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做得出来,一到了正主儿面前,便吓破了胆了,到底是罪奴出身之人,见不了大场合。

她道:“卫小主想必认识这两人吧?”

卫珏勉强地笑了笑:“嬷嬷说笑了,我身处储秀宫内,又怎么会认识寿安宫之人?”

陈嬷嬷慢慢地笑了:“你既是不认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寿安宫的人?自他们进门之时起,奴婢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们来自哪里。”

卫珏脸色忽变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嬷嬷,或许是我忘了,在哪儿见过他们。”

陈嬷嬷道:“小主这般的惊怕干什么,太后既是没让你跪,你还是站起来说话比较好。”

她看着伏在地上身子微抖的卫珏,心底不以为然更多,不过是个罪奴出身的秀女而已,太后又何必把她当回事儿?

宫里头总有这么些人,痴心妄想,想从太后这里下手,来讨好太皇太后,可有谁成功过?

这一次,这卫珏更是胆大包天,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卫珏哆嗦着身子站起身来,垂了头去,更显身材娇小,弱不禁风。

陈嬷嬷把脸转向了那两个小公公,道:“她既是不记得了,便请你们告诉她,你们是谁,是如何认识她的,让她省起前面之事。”

小福子与小禄子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转过脸上,小禄子朝前膝行一步,对陈嬷嬷道:“嬷嬷,奴才没有说慌,那一日教我们如此做的人,便是她,她那时的装扮不是这样子的,穿的也是普通宫婢的衣服,乍一看,小的还有些认不出来,但她的模样,小的绝不会认错的。”

陈嬷嬷转头问小福子,“你呢?”

小福子便瞬即抬眼望了卫珏一眼,眼底愧疚之色一闪而逝,却垂头道:“不错。”

陈嬷嬷道:“她当日说了什么话,要你们做了什么事,你们且一一说来。”

小禄子俐牙利齿:“当日,小的两人因做错了事,被王公公责罚,小的两人年轻气盛,便躲于避静处抱怨了几句,却哪里知道,被这位姑娘听到了,便对我们威逼利诱,又说要将刚刚我们说的话告诉王公公,又让我们想办法对付王公公,如此一来,便可取而待之,小的们一时油蒙了心,便听了她的话,真照她说的那样做了…”小禄子转头对小福子道,“小福子,你且说说,当时是不是这样?”

第一百七十章 陷害

小福子便也点了点头:“不错。”

陈嬷嬷道:“她叫你做了什么?你便依着做了?”

小禄子道:“小的们也是一时气不岔,加上差事又多,王公公要求严格,便想着歇息几日,听她告诉我们,把药粉涂在王公公的伤处,便能使他的伤好得慢一些,奴才们便想着,王公公既是受伤歇息,便不会整日里盯着我们做事了,所以,奴才们鬼迷了心窍,就照她的话来做了…”小禄子拉了小福子连连嗑头,“太后娘娘,奴才们不是故意的,并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的田地,王公公会一病不起,还差点儿冲撞了太后。”

太后微闭了眼坐着,脸色在灯光照射之下更加的晦暗。

陈嬷嬷冷冷地笑:“是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王总管的病会那般的重,要我说,你们这是处心积虑,蓄意谋划的才对!”

她的眼波扫过了小禄子,小福子的脸,直直地投到了卫珏的脸上,身上,似是欣赏一般地看着卫珏苍白如纸的脸。

一个罪奴而已,好不容易被太皇太后看中,选中秀女的行列,却还不安份守纪,私底下竟然胆敢如此,她的日子,怕是到头了。

小福子与小禄子一叠声的求饶:“太后娘娘,奴才们真的不知道会引起这般严重的后果,奴才们只以为,这是普通的药而已,对王公公并无害处,为一泄平日怨怒,这才投下药去。”

陈嬷嬷转身对太后禀报:“太后娘娘,奴婢已经使御医看过那药粉了,那药粉的配方极为巧妙,仿佛是有人替王总管疹过脉象一般,顺势而为,能引发他体内积聚之热毒,但下的药粉,却全无毒性,因此,御医便无法检测出来。”

太后眼睛没有睁开:“这么说来,这药,倒是费了些心思。”

陈嬷嬷道:“不错,下得了此药的人的确心思费尽,不但掌握了王公公平日的作息饮食,而且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利用王公公平日里和他们之间的冲突,趁虚而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陈嬷嬷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卫珏,话语之中的意思极为清楚明白,这一切已经盖棺定论,卫珏是与人同谋,才能将手cha到了寿安宫里边。

太后微睁了眼,视线朝下望去,眼神酷冷:“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陈嬷嬷道:“奴婢定会详加盘查。”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这里是安静得太久了,久得什么人都来想搅动搅动,罢了,你便好好儿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没有落到卫珏的身上,坐于椅子之上,甚至没有对卫珏交流半句,这是对身为小主的卫珏最大的看低。

陈嬷嬷心底发出冷冷的笑意,转头往卫珏望去,看清她脸色更白,身躯摇摇欲坠…不过一个罪奴出身的秀女而已,却也想着拉帮结派,竟然将手伸到了太后这边!

“卫小主,你且跟奴婢说说,小福子与小禄子所说的,是否属实,奴婢所调查的那药物之事,也是否属实?”

她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到了最后,竟象太后本人在亲自询问一般。

一名奴婢,既使她太高的地位,在宫里边,也只是奴婢而已,见了卫珏,也要称一句小主,平日遇着,也要行半礼以示尊重,可现如今,她质问卫珏,语气当中已全没有对她的尊重,竟将她当成犯人来审了。

卫珏半垂着头,象是吓得傻了,定定地不动,等她一声比一声高地再问一次,卫珏才缓缓抬起头来,扑通一声,重跪于地上,身子索索发抖:“太后娘娘,陈嬷嬷所说的,全属事实,是奴婢与王顺有仇,所以,奴婢才想尽了办法想让他一病不起。”她连连磕头,“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陈嬷嬷眼底现了得意之色,见她问不了几句,便已崩溃,心底更是蔑视,道:“奴婢先前说了,单凭你一个人,是绝不能有这等的人力与物力,能监视着王公公,掌握他的行踪,让他处于这般的境地的,你且告诉奴婢,你和哪些人一起合谋了此事?”

卫珏连连摇头,仿佛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没有,我没有,这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

陈嬷嬷连连冷笑:“你一个人,可以做出如此之事?你身为小主,照道理来说,是不能出储秀宫的,可你却将储秀宫当成自家后院,想出便出,想留便留,你原是罪奴出身,被太皇太后挑中,才选为秀女的,试问一名奴婢,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连那些从豪门大阀门弟进宫的秀女,都没有你的本领大吧?”

此时,太后睁开了眼,两道目光扫了下来,如冰一般地扫向了卫珏,冷声道:“你且问问她,为何要对王顺下手!”

陈嬷嬷忙弯腰恭声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便详加询问。”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所以这些屑小便一一冒了出来,你比哀家年轻几岁,脑袋也不好使了?”

陈嬷嬷额头冒出冷汗来,道:“是奴婢失误,奴婢该死。”

“别一口一个该死的,实际上心里面怎么想的,却没有人知道。”太后又重闭了眼,“行了,继续往下问吧,她到底是太皇太后看重的人,总要弄个证据确凿,才好向人交待。”

陈嬷嬷知道,太后这便是厌及了卫珏了,无论太皇太后怎么的保着,她也要把卫珏定罪!

卫珏这份前程,算是完了,短暂的荣光之后,便会陷进无底的深渊,只要罪名确实,她不但不能再选秀女,而且,连性命都难保。

她不能再走出这寿安宫了。

陈嬷嬷暗暗冷笑,不错,后宫之中,太后是一个不管事儿的人,大权都在太皇太后手里握着,但是,太后一旦执拗了起来,便谁的面子都不会卖,就连太皇太后,她也会当面争执,陈嬷嬷依旧记得,多年之前,太皇太后雷霆大怒,太后却以死相bi,到后来,太皇太后少有的让步,虽则事后,太后便幽居寿安宫,太皇太后对她日渐冷淡,但凡是太后所坚持的,太皇太后依旧会给她几分面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假言

这卫珏,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胆敢和其它人伙合一起,以为太后是好欺的,拿寿安宫来作伐,她这般的做,却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陈嬷嬷道:“卫小主,你且听清楚奴婢所问之话,你这般的谎言,欺骗别的人还可以,这寿安宫,却不是能让你三言两语便唬弄了过去的地方!”

卫珏似是吓得不轻,不敢抬头,身子抖索不已:“嬷嬷,我之所以下药害王公公,不是为了别的原因,是因为王公公一年前害死了我的好姐妹秋儿,自入宫之后,秋儿几次三番照顾于我,如果不是她,我早就不在这人世了,所以,秋儿死后,我便一直打听着王公公的下落,得知他近日受了伤,这才趁虚而入。”

陈嬷嬷冷笑:“这么说来,倒是你有情有义?王总管该死?”

卫珏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带着张惶与祈求,“太后,奴婢所说的,全是真的,绝无半句假言,再者,奴婢只想给王公公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让他在病床之上多呆些日子,丢了总管太监这个职务便好。”

她满脸都是泪,望定了太后,可太后依旧没有睁开眼,似是将她看成了空气一般。

陈嬷嬷笑了出声:“卫小主,你这话可说得,你这是指定了我们查不出那药的毒性来么?”

卫珏连连摇头,眼泪四散飞溅,“不,不是这样的,奴婢真没有存心要拿王公公性命。”

陈嬷嬷便拍了拍手。

有两名内侍抬了一乘步辇进门,步辇之上,半躺半坐,眼睛紧闭,精神萎靡的,可不正是王顺。

王顺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瘦得不成人样了,脸上颧骨高高暴出,哪里还是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相貌堂堂的太监总管的模样。

陈嬷嬷道:“你自己且看看,王公公是不是象你所说的,只有病体缠绵?”

卫珏怯怯地抬起眼来,看了王顺一眼,又瞬即避开了去,嘴里道:“奴婢也没有想到,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嬷嬷便缓和了语气:“如此说来,你也不是很清楚那药的药性?你不识草药,量你也不可能独自配出这药来,你且说说,是和谁同谋,有什么目地!”

卫珏嘴唇直哆嗦:“那药,那药…是平日里奴婢看了几本药书,自己配了出来的,并没有他人同谋。”

她这么说,便是明着眼睛说瞎话了,陈嬷嬷声音变冷:“卫氏,你将这殿内之人,全当成傻子不成,一名医者,就算学医多年,也不能配出这样的药来,你光看几本医书,就能掌握这样繁琐复杂的配药方法?”

卫珏哑口无言,只是浑身哆嗦,却死咬着不松口:“是我看了医书配来的,和他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太后听得不耐烦了,睁开了眼来,道:“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一个小小的秀女,也有胆动寿安宫的太监总管,真反了天不成,她既不说,你便用刑,让她说了出来!”

陈嬷嬷便道:“是,太后。

她转身吩咐,“来人啊,把东西带上来。”

有内侍从殿外走进,手里端了一个红木盘子,揭开红木盘子上盖着的红色绸缎,便赫然是一幅拶指刑具,盘子里更摆了明晃晃的十几根银针,显见着是插入手指指缝用的。

卫珏见到那刑具,身子更是一哆嗦,似是要昏了过去。

陈嬷嬷眼底闪出些酷冷的光芒来,仿佛看到了卫珏在刑具之下哭嚎喊叫的模样,“卫小主,奴婢劝您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别让奴婢难办。”

卫珏嘴里喃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什么同谋。”

陈嬷嬷便朝内侍点了点头,一名公公拿起了拶指刑具,向卫珏走近,道:“小主,得罪了…”

另两名健壮宫婢上前,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卫珏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而卫珏,却象是吓傻了一般,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内侍将那拶指刑具越来越近…宫庭里边,凡物件都讲究精美华巧,便连这幅刑具上都雕刻了精美之极的卷叶纹花饰…眼看那刑具便要靠近卫珏的指端,卫珏却是再也不能抵受心底的惊恐,大声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了,太后娘娘,请您饶了奴婢吧。”

太后闭着眼挥了挥手,陈嬷嬷便笑道:“行了,这不就好了,何必受那皮肉之苦?”

那两名健壮的宫婢松开了卫珏,那行刑的公公也将刑具拿开,退开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