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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在过年前的两天时间里,宁香和林建东一起出去置办了好些年货。

  而年货里除了对烟花联鞭炮这些,剩下的几乎都是吃的。

  如今市场上肉类有很多,而且都不要肉票,于是猪肉牛肉羊肉,鱼啊虾啊,宁香和林建东每样都往家里买了一些,打算除夕夜的晚上做一大桌子的菜。

  到除夕的前一天,年货大概都置办齐了。

  林建东和宁香一起对着两个人手写的年货清单一样一样数了数,全部勾一遍松一口气的时候,王丽珍突然问了句:“没买红灯笼呀?”

  听到这话,宁香一拍脑门,发现灯笼忘写进去了。

  这是热闹气氛的东西,买不买其实都行。但在宁香的意识里,生活有仪式感才有意思,过节的仪式感就更得有了。所以她还是决定出去再买两盏新的红灯笼,把门廊下旧的换下来。

  于是中午吃完饭,在家休息一阵以后,她又和林建东一起去了集市。

  到了集市不逛别的,直接去到卖灯笼的摊位前,两人一起在灯笼里挑了挑。

  买好了灯笼,宁香和林建东一人提了一个往家回。来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回去走过半条街的时候,宁香一直觉得有人在哪里看着她。很莫名其妙的,她转头找了几次。

  林建东看出她是有事,便也转头看了一次。

  没看到什么,自然问她:“怎么了?”

  宁香收回目光看向林建东,“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林建东被她说得微微紧一下神经,再次回头到处扫了一眼。

  仍然没看到什么,宁香松口气,“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我们回家吧。”

  说完话提着灯笼走了没几步,她又没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结果这次好巧不巧,回过头便在一个摊位旁边看到了一个穿格子呢大衣烫卷发的时髦女人。

  看到那个时髦女人侧脸的瞬间,宁香的神经蓦地一下绷紧。然后她没有分毫的犹豫,抬手一把抓住林建东的胳膊,绷紧了声音说:“是宁兰。”

  林建东闻言回过头去看,看到宁兰的瞬间他脸色一沉,忙拉着宁香往回走。

  而站在摊位边的宁兰看到他们转身回来,也转过身立马就走。在林建东和宁香提着灯笼加快步子小跑起来的时候,宁兰步子加得更快,直接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集市上来往的人有点多,林建东和宁香挤过人群追过去,发现她已经出了小巷子。他们追进巷子没见到人影,又追出去找了两条街,仍没有再看到宁兰的身影。

  宁香嘘嘘喘气,转头和林建东看向彼此,异口同声说了句:“打电话。”

  说完和林建东又默契地转身,小跑着找到一个附近的电话亭。两个人站在电话亭前排了一小会的队,宁香伸手拿起电话,林建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她报电话号码。

  电话在耳边响了几声被接通,宁香屏屏气说:“是方警官嘛?”   “我们看到宁兰了,她回来了,现在就在苏城。”

第113章

  打完电话从电话亭往家回,宁香和林建东都已经很平静了。两人并肩提着灯笼,在路边上慢慢地走,说一些有关宁兰的话题,说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宁香也吐露了许多自己的心声。

  像是慢慢释怀倾诉一样,她跟林建东说,她闹完离婚以后,为什么会那么恨宁兰,为什么会和宁兰断得那么干净。因为她其实对宁兰抱期望最高,因为她在宁兰身上付出最多。

  从以前慢慢说到现在,刚才只远远看到了那么一眼,从宁兰的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来,宁兰的物质生活水平眼下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比普通城市市民的生活条件要好上很多。

  只是穿戴在身上的这些钱,只怕都来路不正。

  她近来这几年在外面的日子应该都挺好过,所以从来没有回来过。眼下犯了大事,同伙都被抓了,自己也被警察列入了抓捕名单,认真计较起来已经无路可走了,又回来了。

  宁香提着灯笼走得慢,看到宁兰出现后心里反倒踏实了。

  没什么情绪起伏,她只慢声问:“她回来干什么呢?找我吗?”

  找她干什么呢?

  来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或者有什么话要找她说?

  再或者,还想再做点胆子更大的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有林建东在旁边,宁兰不知道还会不会跑。

  犯了那么大的事情,难道她想就这么躲下去?

  林建东转头看着宁香说:“有我在,不用太担心,她一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宁香看着林建东点一点头,“嗯。”

  虽然心里有好奇,但宁香并没多想知道宁兰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想和宁兰面对面相见。两个人之间的姐妹情分,早在她重生回来后的那个中秋夜就断彻底了。

  宁香自认为自己从未欠过宁兰什么,反倒是宁兰欠了她许多。她早知道在宁兰身上计较不出个结果来,所以早早就横了心把关系断彻底了,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直至今天,宁兰过得好也罢,过得坏也罢,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

  怕王丽珍焦心睡不着,甚至连除夕春节也过不好,所以回到家之后,宁香和林建东没有把看到了宁兰的事跟她说。

  两人提着灯笼进门,仍是摆出一副开心喜庆的模样。

  王丽珍不知道宁兰回来了,这几天心情也被过年的热闹气氛感染得很好。心里没有几天前那么重的负担,晚上踏踏实实睡一觉,第二天早早起来准备过除夕。

  除夕这一整天的时间,干的就是除旧迎新的事情。

  王丽珍和林建东宁香一起,三个人把家里内外全部都收拾清理了一遍。

  贴了新的对联贴了新的窗花,也把门前门楣下的红灯笼换成了新的。

  里里外外全部都收拾完,家里的布置摆设也换成了新的样子,让新的一年拥有更多一些的新鲜感。

  到了傍晚自然开始做年夜饭,三个人仍是一起做,在热热闹闹的氛围里聊天并琢磨着买的菜都怎么做,反正过年也是过个团圆和开心。

  因为除夕的气氛实在热闹,宁香和林建东的心情也没有因为宁兰的事太受影响。开开心心吃完年夜饭再一起看春晚,守岁到十二点出去放烟花放鞭炮。

  看着烟花在头顶盛开的时候,宁香想起七九年的那个除夕夜,林建东带王丽珍去小船上陪她过年,在头顶烟花爆开的时候,和她说了一句话:“会越来越好的。”

  果然,真的越来越好了。

  ***

  正月里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走亲访友。宁香现在在苏城也算是有很多人脉的,所以拿着拜年礼物,去拜访了不少人,最主要的就是拜访周雯洁和李素芬。

  作为宁香现在的恋爱对象加合伙人,林建东自然都跟她一起。

  宁香心里也有想,宁兰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过了除夕十来天,宁兰都没有再出现过。

  当然宁兰不出现也属于正常情况,除夕前一天在集市上碰到,多半是巧合。宁兰不知道宁香住在哪里,宁香又没去宁香阁的公司和店铺,那要再碰上,只能还靠巧合。

  而这第二次的巧合并没有发生,到正月初十的时候,广粤那边的警方正式发出通报,宁兰因涉嫌抢劫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正式拘留。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先松了一大口气的是王丽珍。

  只要被警方抓到了,那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而宁兰是在苏城被警方抓到的,听说是在一家私人小旅馆里。被抓到以后自然就被押回了案发地广粤,警方通报拘留,开始调查取证等一系列的事情。

  宁香和林建东也算稍稍松了一口气,微微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说感慨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也仅限于一些感慨罢了。

  ***

  得知警方的通报以后,宁香和林建东自然恢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林建东主要还是忙公司里的事情,带着团队继续拓展市场,除了跑一些单位的生意,接下来打算把店开到平城和陵城,再然后是往南的广粤那边,那边目前发展得最快。

  木湖那边的工厂扩大规模后继续正常运作,培训班也顺利开了起来,第一批绣娘和过去培训的绣师一样,都是宁香亲自选的。

  宁香自己也会去木湖培训绣娘,把自己手里的技法教给她们。每次去的时候,都是早上很早起来,坐汽车到木湖,培训完了再坐车回来。

  宁兰被抓的事情也在木湖炸了锅了,很多人都在议论,认识不认识的,都把她的事情当成了故事在讲。故事越传越惊悚,最后直接把她传成了杀人狂魔。

  甚至有人开始拿宁兰吓自己家小孩子,说不听话就会被她抓去。

  当然了,说宁兰就得说到宁金生和胡秀莲,好些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宁兰就是被宁金生胡秀莲给坑的。要不是他们当初给宁兰说个跛子,宁兰哪能走到这步。

  可又有人说了,那宁金生胡秀莲就好过了么?

  宁金生和胡秀莲那事做得确实不对,可他们到底没有虐待过宁兰啊,让她安安生生读了高中呢。宁兰要是真不同意那门婚事,解决的方法可太多了,直接自己去跟赵家说不愿意都能成。

  又说宁兰可比宁金生胡秀莲狠太多啦,直接把好好的一个家给弄成今天这样,自己拿了那么多钱跑出去,也没安安生生过日子,又去坑害别的人,实在是心肝都黑透啦。

  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坑进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判个死刑。

  再说到宁香,人家现在都会长叹口气——算啦,这样一家人谁沾上能受得了啊?

  再说到宁香心狠不心狠的,眼下木湖谁不知道宁香费心费劲创办宁香阁,开办免费培训班,亲自过来指导,都是为了带木湖的绣娘一起致富。

  这两年整个木湖的经济,都被宁香阁带起来很多。

  谁能再说她是个自私心狠的人呢?

  哪个自私心狠的人费这么大的劲大方地拿出自己的名气和技术,带其他绣娘一起致富?哪个自私心狠的人,能把毫无血缘关系的王丽珍带去城里当亲奶奶一样孝敬?

  到底谁不仁谁心狠,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宁香一直行得端坐得正,从来没有虚过什么流言,至今仍然如此。她稳稳走在自己想走的那条道路上,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永远热爱生活,热爱这个世界。

  ***

  不过热爱归热爱,累也还是会累的。

  尤其每次到木湖去培训,晚上坐车回到家里,都会觉得非常累。

  公司里有别的要紧事的时候,林建东会去忙别的事情,没有别的要紧事的时候,他就陪宁香一起去木湖。反正扩张的工厂也在这边,他过来也不会没有事情忙。

  今天林建东又陪宁香一起来的木湖,白天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两人都是各自忙各自的。林建东去处理工厂里的事情,宁香则是教绣娘做刺绣。

  在这第一批绣娘里面,还有林建东的弟媳杨慧。

  杨慧一直都很崇拜宁香,所以得到了这次机会以后,每次来镇上培训她都非常积极。尤其宁香过来培训的时候,她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学习起来格外认真。

  每次看到杨慧这个样子,宁香就下意识想起以前的自己。她也是对刺绣怀揣着极大的热爱和热情,所以周雯洁和李素芬她们才特别愿意教她。

  现在宁香也感受到了那种感觉,巴不得把自己会的都教给杨慧。

  杨慧悟性也好,学东西学得很快,所以宁香私下里会给她多于别的绣娘的一些额外指导。只要她能消化和灵活应用这些技法,宁香就愿意把能教的都教给她。

  私下指导的时候,两人也会说些闲话,一来二去就熟起来了。

  杨慧会跟宁香讲林家的事情,比如他家三兄弟在县城开店做生意,生意做得挺好的。今年打算想办法在县城里安家了,让家里的孩子都能到县城里的学校上学。

  宁香听杨慧说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生活越来越好了的感觉,所以她还是挺喜欢听的。听完了会觉得生活中充满无限希望,一切都会更加美好起来。

  当然杨慧心里也揣着有关于宁香的八股,譬如今天和宁香私下接触,她就实在没能再忍住,便试探着问了宁香一句:“阿香姐,你和三哥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自从培训班开班以后,杨慧经常看到宁香和林建东。以她精准的第六感来说,她总觉得宁香和林建东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可看彼此的眼神,明显就很不一般,那是藏不住的。

  宁香看她八卦,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一下,“好好学你的技术。”

  杨慧看她不愿意说,也就笑一下不再多问了。

  上完一天的培训课程,傍晚的时候宁香和林建东一起坐车回家。在车上坐下来以后,林建东忽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给宁香看了一篇报道。

  宁香看了一下,是国W院发布的一条《关于农民个人或者联户购置机动车船和拖拉机经营运输业的若干规定》,从政策上首次明确了私人购买机动车的合法性。

  在此之前,国家是不允许私人购置机动车的。

  看完报道宁香转头看向林建东,林建东看着她说:“我打算抽空找人学开车,考完驾照买一辆车,以后你要出门办事,我给你当司机,也能方便一点。”

  宁香看着他笑一笑,“现在学车可不容易啊。”

  没有驾校不说,除了要考核驾驶理论和技能而外,还要学习机械维修,也就是要学习汽车维修技术,修车开车都得会,还有其他很多的小项目要考。

  从学习到把驾照拿到手,通常情况下要两三年的时间。

  林建东也笑一笑,“先找师傅学起来再说。”

  ***

  林建东做事向来不拖沓,决定学车以后,便在工作忙碌之余,去找了个老司机当师傅。而在学开车之前,得先学习怎么修车,所以先从一本机械原理的书看起。

  眼见着到了八十年代的中期,这一年国内的环境更加宽松了许多,乡下进城打工干苦力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在不影响种地的情况下,到城里多赚一份钱。

  也是在这一年,国内流行起穿西装,掀起了一阵西装热。

  时间一格一格地往前走,时代不断在发展,生活不断在向前,大家一个看一个都开始铆足了劲想更多的办法赚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宁兰的人生,大概也就停在这一年了。

  在被警方拘留大半个月以后,警方调查取证结束,移送检察院。检察院对案件进行审查核实,确定所有证据无误以后,批准逮捕,随后公诉到法院,等待开庭。

  从检察院批捕到法院最终下达判决书,前后经时将近七个月。

  宁兰的两个同伙因为情节严重被判处死刑,而宁兰最后量刑下来判了无期。

  法院开庭期间,从一审到二审,宁金生和胡秀莲都没有折腾着去广粤,毕竟出远门要花很多的钱,他们只当没从养过这么个毁家败业的闺女。

  宁香自然也没有过去。

  她去干什么呢?

  亲眼看着宁兰被判刑进监狱?

  只能是刺激宁兰罢了。

  然而宁兰却似乎很想要宁香的刺激,在进去服刑以后,接二连三写信给宁香,寄到宁香阁的公司里,信件内容也全部都非常简单——想要见她。

  这一天林建东从公司再次带回宁兰寄过来的信,宁香拿到手轻轻吸口气,撕开封口拿出信纸,展开扫一眼信纸上的字,还是同样的内容——她想要见她。

  这一次宁香看着信封沉思好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林建东说:“我去见她。”   林建东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只点头应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宁兰的故事线涉及的东西比较敏感,尺度不好把握,所以不在文里正面展开写她的那些事情哈~

第114章

  刚好接下来几天没什么要紧事,宁香收起信封信纸,先和王丽珍林建东坐下来吃晚饭。吃完晚饭回去屋里稍微收拾一番,找出一个小行李包,在里面装几件换洗的衣物。

  正收拾衣服的时候王丽珍敲门进来,在她床边坐下来说:“真决定去看她呀?”

  宁香把手里的衣服叠起来装进行李包里,伸手进去稍微整理一下,“去看她一回,让她彻底死心,不然隔三差五寄封信过来。我倒是要去看看,她还想要跟我说什么。”

  王丽珍看着宁香想了想,“能说什么?怕不是还要怪你呢。”

  宁香看向王丽珍,“您也是这么感觉的?”

  王丽珍吸口气轻咂几下嘴,慢声说:“宁兰这丫头怎么说呢,一直感觉就是记仇不记恩的。宁金生和胡秀莲,对阿香你确实亏欠了很多,但是对她宁兰,认真说起来真没有亏欠多少,不过就毕业后让她下地干了两年活,她都是大人了,还要在家吃饭呢,那不是应该的嘛?还有说对象这事吧,原就闹不到当初那一步。硬生生毁了家里的日子,也算是毁了她自己。”

  这件事怎么说也没有宁香那时候想闹离婚更难,能使的法子可太多了。她自己跑去跟赵家说不愿意,赵家能真蛮横地拿钱买她不成吗?这也不是旧社会呀。

  或者她不想去赵家说这个事,那还可以去找许耀山呢,让许耀山去家里为她说话也是行的呀。定亲和离婚不一样,再说有宁香的例子在前,许耀山肯定帮宁兰。

  她是一个法子都没有去试,没有任何正常的反抗,直接就暴雷啊。

  如果宁香经历的那么些事情放到她身上,那她是不是早攒钱买包老鼠药,做饭的时候放锅里,直接把一家人给药死了?宁金生和胡秀莲是叫人恨得牙痒痒,但始终没到那一步。

  对于宁家来说,她可真的是讨债鬼索命鬼了,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长大,顺顺利利念到高中毕业,然后直接爆颗大响雷,把家里的人全都给炸了。

  这些事过去了都不说了,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所以王丽珍只又继续说:“你说就她这个性子,出去这么多年没混出个人样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能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问题?要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那就在里头好好改造就完了,一封封地寄信过来,干什么呀?”

  宁香继续收拾行李,王丽珍坐着继续说:“她能因为找对象的事情直接把家里弄成那个样子,拖累那么多人,我就觉得,她也不会记你这个亲姐姐的恩情。说到底,在她心里面,只有别人欠她,甚至整个世界都欠她,唯独她自己谁也不欠。”

  宁香收拾好了行李拉起拉链,在王丽珍旁边坐下来,看着她道:“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这话自然不是人乱说的。我和她是亲姐妹,从小到大一起吃一起睡,我和她之间比父母和弟弟之间要亲很多,当然主要也都是我对她好。突然不对她好了,自然就开始记恨了,觉得她后来所遭受的一切,我这个当姐姐的全部都有责任。”

  王丽珍听着来气,看着宁香说:“都到今天了,她要是还这么不讲道理,阿香你给我凶一点骂死她。都关进去了还这么不知好歹,可见是没有救了。”

  宁香拍拍王丽珍的手背,应她的话,“好。”

  两人这样坐着说了些有关宁家的话题,王丽珍有点困就先下去洗漱睡觉了。然后王丽珍走了没多久,林建东又上来敲门和她说话。

  说的当然也都是宁家的话题,都是给宁香宽心打气的,让她知道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不管遇到任何大事小情,都有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和她一起面对。

  在房间里说完话,宁香和林建东一起下楼去。到了下面打开电视看会电视放松一下,然后两人轮流去洗澡洗漱,到点各自回房睡觉去。

  宁香把行李和探监所需要的证件材料全都准备好了,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想起许多前世的后来,以及小时候的事情,全部都是和宁兰有关的。

  除了想起那些不好的,其实也会想到一些两个人好的时候。可想多了除了心寒加心酸,也没有其他更多的感受,连感慨也不再有多少。

  而这一切,在她这次见完宁兰以后,大概就可以彻底画上一个句点了。

  躺着稍微想了一会,宁香轻吸一口气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也就没有再过分多想了,毕竟确实也没什么好去多想的,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过去了。

  她现在对宁兰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情感,只打算再见她最后一面,彻底了结两个人间的这一切,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宁兰这个人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宁香和林建东和平时一样,在家做早餐吃完早饭。吃完没有立即去车站,而是走公司走了一趟,林建东跟自己的助手交代了一些事情。

  公司管理这一块都是林建东的事情,宁香平时不管公司里的事。但她也不是不来公司,有时候还是会过来的,而且林建东装修的时候给她留了间最大的办公室。

  宁香阁里所有人都知道,宁香现在是宁香阁的绣掌,是宁香阁的灵魂人物,没有她就没有宁香阁的存在,所以自然也都知道她在宁香阁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虽然她不管事,只专心刺绣,但是是宁香阁的最大领导。

  宁香和林建东从公司走一圈交代完事情,便拿行李去了火车站。两个人买了两张卧铺车票,上车后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在第二天的上午到达广粤那边。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所以宁香和林建东也没有立即就往目的地去。两人找地方休息了一会,又找餐馆吃了午饭,然后才动身去探监地。

  到了地方时间差不多,因为只允许亲属探视,所以只有宁香拿着证件材料去办接见手续。办好手续后到会见室等待,等着宁兰被带过来。

  宁香坐在隔音防爆玻璃外面等着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目光微微有些放空,心里一直都非常平静,没有多想一些什么。

  等看到宁兰穿着监狱里统一的服装从里面出来,宁香回神目光聚起焦来,看着宁兰在玻璃另一边坐下来。隔着玻璃和宁兰对上目光,宁香依然很平静。

  探视的时间有限,在宁兰拿起话筒的时候,宁香自然也伸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宁香不说话,只是隔着玻璃与宁兰对视。

  她在外面,她在里面,中间好像是简简单单隔了一层玻璃,实际却是隔了再也回不去的小半辈子。

  宁兰盯着宁香先说话:“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来之前就有预料,想着宁兰大概心里还是怨气居多。想见她,大概率还是要跟她发泄一些什么。现在这第一句话一听,果然和预料的没有太大出入。

  宁香捏着话筒放到耳边,冷冷地看着宁兰不说话。

  宁兰又说:“看到我现在这样,你这个亲姐姐,还开心吗?”

  宁香让眼神和表情全都没有变化,看着她应:“嗯,挺开心的。”

  宁兰抿一抿嘴唇,眼神的怨气又重了几分。很多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她现在仍然还是想不明白,所以她屏着气盯着宁香再一次问:“到底为什么?”

  宁香表情和说话语气也仍然平静,“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不对你好了?为什么突然不给你遮风挡雨了?为什么突然不拿你当最亲最好的妹妹了?”

  宁兰眼眶有些红,死死盯着宁香,还是那句:“所以……到底为什么?”

  宁香轻轻吸下一口气,认真看着宁兰,片刻道:“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要问这样的问题?谁规定我必须要对你好?必须要为你遮风挡雨?必须要为你付出?”

  宁兰声音有了情绪,“你是我的亲姐姐啊!”

  说完没等宁香再说话,她红着眼眶眼里含怨继续往下说:“毕业的时候,那么简单的事情,你明明可以帮我一把,可是你就是不帮。后来我在家里过那样的生活,你不但不心疼我,你还痛快我。你明明搭把手就能拉着我一起走,可你偏要看我下地狱!”

  说着狠吸一下鼻子,“你知道我跑出去之后的头两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知道是怎么熬到今天的吗?我在大雨天睡过桥洞,喝过水稻田里的水,我风餐露宿,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

  “别说了。”

  宁香看着宁兰打断她的话,又接上:“别跟我说这些,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也不心疼你,吃再多的苦,都是你自己选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宁兰微微瞪起眼睛来,眼眶上的红意更重,就这么盯着宁香。

  宁香和她对视两秒,开口又说:“你吃的苦我哪一件没吃过?我吃过的苦你吃过吗?我从二年级就退学了,你上到了高中。”

  “退学后我每天在家里没日没夜做绣活赚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嫁给江家活得跟着奴才似的,伺候婆婆伺候三个孩子,受不了想离婚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是要跟我比惨是吗?”

  “从小到大,是你的日子好过,还是我的日子好过?和我比起来,你才遇到多少困难,才担了多少事情?你只比我小两岁,可你一直活得很舒心!你问我你是怎么熬到今天的,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觉得我是怎么熬到今天的?你觉得我比你过得轻松是不是?”

  “闹离婚的时候我被赶出家门,在外面风餐露宿,你宁兰对我做了什么?你骂我脑子坏了,你骂我丢了家里人的脸,你骂我把家里好好的日子作毁了!”

  “骂我的时候对那个家挺有感情挺有责任心啊,怎么事情落到你自己身上了,你直接把那个家给炸了呀?骂我时候的道理,后来被你吃了吗?”

  “在我困难的时候,你不但没有帮我分担任何一点,你还落井下石!你哪来的脸问我为什么不对你好了,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值得吗?你配吗?!”

  “你只知道你自己日子难过,只知道自己有难处,只知道别人对你不公不好,我不帮你你甚至都要来怨恨我,可是在我过得痛苦难过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听完这些话,宁兰吸一下鼻子,“你说我能做什么?我有那个本事吗?当时你闹离婚,我还没有毕业,我没钱没工作,我什么都没有,我能为你做什么?你明明过得比我好,拉你亲妹妹一把那么难吗?如果你出手拉我一把,我不一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宁香看着宁兰的脸,慢慢又冷静下来了,嗤笑一下道:“你不是没有本事,你是没有心。但凡你有一点心疼我这个姐姐,我不会和你断得这么绝。你就是个白眼狼,不管我怎么对你好,你都不会记住半点恩情,你只会当成理所当然。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我没有拉你,而是你骨子里就坏!”

  宁兰冷笑,“真会说,我坏也是你们逼出来的!是你们所有人把我逼上这条路的!如果高中毕业以后一切都顺利,我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绝对不会!我不是什么白眼狼,我也不会忘恩负义,都是你们逼出来的!”

  宁香看着她,片刻说:“是吗?那我来告诉你,如果你高中毕业后一切顺利,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后对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宁香死死盯着宁兰的眼睛,对着话筒把前世的事情讲给她听。如果她当时没有离婚,如果江见海一直是宁兰的姐夫,如果宁家的日子一直顺遂,如果宁兰毕业后顺利找到工作……

  说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里突然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然后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颤过耳膜,直刺进人脑子里去。那么一瞬间,宁香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前世的画面。

  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等宁香忍过那阵痛苦再看向对面的宁兰时,只见她整个人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似乎在一瞬间受到了强烈的痛苦打击,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宁香。

  不知道刚才那一阵是什么情况,宁香看看自己手里的话筒,再看看对面的宁兰,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一个揣测——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了?

  而宁兰脸色煞白抖着嘴唇始终没有再说话,像是一瞬间丢了灵魂。

  她失魂一般看着宁香,眼前这一个是时髦有气质的宁香,是这个年头上很多人叫得上名字的大名人,成功的大艺术家,作品甚至已经走出国门遍布到了世界各地。

  而她新有的记忆中的宁香,是个在锅前灶后打转的粗鄙妇人,被她所鄙夷瞧不起。

  她眼珠子一下一下微微地颤,满脑子都是那一瞬间强行灌进来记忆。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她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子,握着话筒的手一直在抖。

  眼前身为囚犯的自己,和记忆中身为高级教师的自己,眼前成功有为的宁香,和记忆中目不识丁的宁香,明明都是同一张脸,都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无法重合的人生。

  记忆中的自己在瞧不起那个没有见识的文盲姐姐,而现在的自己,被眼前的宁香冷冷凝视。   啪——话筒掉在了面前的石台上。

第115章

  宁香猜到宁兰大概是想起前世的事情了,对着话筒又说了最后一句:“宁兰,你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好的时候是,不好的时候更是。”

  说完这句话她把电话挂上,不再多看宁兰一眼,起身转身便往外走。

  宁兰听到了话筒里漏出来的声音,反应过来宁香要走的时候,她突然疯了一样站起来拍打防爆玻璃。然后没拍几下被狱警过来给按住了,被押出了会见室。

  被押走的时候,她一路挣扎嘶喊,扭着头看着宁香走出会见室的门。

  而宁香没再回头看她一眼,也再听不到她半片言辞。

  ***

  从会见室出来以后,宁香没有在此地多做逗留。过来的时候她和林建东打了出租车,那辆车还等在外面,宁香和林建东自然还是坐这辆车去市里。

  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刚到这里,今天直接回去有点太赶了,所以两人计划在这里住一晚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去火车站买票回苏城。

  刚好林建东最近正打算开拓广粤这边的市场,顺便可以带宁香看了看这里的发展情况。这几年这边发展是最迅猛的,很多北方的人都跑很远来这边打工。

  在去市里的路上,林建东关心地问了宁香一句:“聊得怎么样?”

  宁香转头看他,深深吸口气说了三个字:“结束了。”

  林建东也轻轻吸口气,伸手把宁香的手捏进手心里握着,“结束了就好,就让这些事都彻底成为过去吧,以后我们就安安心心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宁香冲他点点头,“嗯。”

  ***

  宁香和林建东两个人坐车到城里,先去找酒店住下来,放下行李洗个澡。休息一会到傍晚,两个人出去到处逛了逛,林建东领着宁香看了看南方现在的发展。

  这边发展得快,新鲜东西多,两人在逛的时候自然买了很多东西。宁香还特意拉林建东去大的商场,给他挑选了两身合身又笔挺的西装。

  西装往身上一换,整个人又精神挺拔好几个度。

  在林建东穿着西装照镜子的时候,宁香在旁边看着笑,很是满意道:“挺好的,过阵子不是要去平城谈生意嘛,到时候正好可以穿过去。”

  这年头西装正时兴,什么人都搞一身穿一穿。

  搞不到好的,那就去地摊上花低价钱捡别人穿过的。

  很多到这边来打工的年轻人,钱没有赚到多少,总归也要弄身西装穿回去。穿着西装就扬眉吐气了,走到哪就要招摇到哪,好像在外面赚了多少钱似的。

  宁香让林建东买西装当然不是为了穿出去招摇显阔,那是正儿八经为了穿出去谈生意。不管怎么样,这都算是正装,在正式场合穿总归不会有错。

  逛完街买了东西,两个人到餐厅里坐下来吃饭,心情已经很放松了。

  宁香不想提宁兰的事情,林建东看得出来,自然也不主动提她。就像宁香在车上说的,宁兰的事情结束了,从此以后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也不必再说她。

  就当没有宁兰这回事,宁香和林建东两个人轻松地吃完晚饭,再逛一逛这边的夜市,感受一下这边的热闹以及属于这个年代的繁华,也就回酒店休息去了。

  来的时候坐了太长时间的火车,今天又来回跑了一天,宁香简直累得不行,回到酒店洗个澡倒头就睡下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收拾好行李和林建东回家去。

  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一遭,三四天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