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基:【男神,请正面up me.jpg】

  小萝卜拔白兔:【男神,纳妾吗?.jpg】

  柯基:……

  退出群聊后,柯寻又和牧怿然私聊了几句,再看向窗外天色时,发现已经黑了,不由奇怪:“东子和方菲怎么还没回来,我和萝卜从咖啡馆出来联系他们的时候就说已经在往回走了。”

  一旁摆弄手机的罗勏道:“东哥说他们可能要晚点回来,下雪天路况不好,他们又给堵路上了。”

  “那等他们回来咱们再去吃饭。”柯寻道。

  三个人一时没了事做,各居一隅鼓捣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柯寻和罗勏并排靠在床头刷手机,朱浩文坐在另一张床上用笔记本上网。

  正各自鼓捣着自己的事,忽听罗勏“噗”地一声喷出来,柯寻转头看他,罗勏把自己的手机屏拿给他看:“东哥和菲姐上本地新闻了。”

  柯寻定睛一看,见是本地新闻机构的官方微博,内容是:雪天路滑车祸连环,大胆情侣淡定围观。(图片恐引起不适,请谨慎点开)

  下面是几张新闻图,全是车祸现场照片,虽然“不适”场面已被马赛克处理过,但仍能从没被马住的地方看出车祸死者的死状有多惨烈。

  而就在距死者几步之遥的地方,卫东和方菲俩人正一手揣着兜一手捏着糖葫芦地站在那儿淡定观看。

  事故发生处是个十字路口,看两人的样子像是正准备穿过人行道,车祸就在此时发生,直接把死者轧在俩人眼前,这张照片应该是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就拍下来的,周围的路人正保持着惊吓和尖叫的状态,这俩人脸上淡定的第一反应就显得格外打眼。

  “……”柯寻点开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见网友们除了唏嘘和惋惜,就是在打着#史上最淡定情侣#的话题评论卫东和方菲的淡定表现。

  等卫东和方菲终于回到酒店的时候,#史上最淡定情侣#已经冲上了热搜……

  “那肇事司机已经吓瘫了,在驾驶室里动都动不了,”卫东对自己已经成为了热搜人物的事一无所知,回来给柯寻三人讲自己和方菲今天的经历,“我和方菲帮着报的警,又从死者手机上查到了他家人的电话,等警察和他家人赶来后我俩才离开的,路上又堵了半天,这给我饿的……吃饭去吗去吗去吗?”

  “糖葫芦没吃饱啊?”柯寻问。

  “废话,糖葫芦能当饭吃啊,”卫东翻白眼,“哎?你怎么知道我吃糖葫芦了?”

  “不仅我知道,全国三千多万网民也都知道了。”柯寻说。

  #史上最淡定情侣#的话题有三千多万的热度。

  “哈?”卫东一脸懵比,罗勏十分狗腿地把自己手机拿给他和方菲看。

  卫东:“……”

  方菲:“……”

  罗勏:“东哥,你看下头,有妹子还说觉得你很酷很有型呢。”

  卫东:“……把她ID记下来,回头我默默关注一下。”

  罗勏:“……”

  一段小插曲在入画者小分队里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众人出门吃完晚饭就又回了酒店,洗漱过后柯寻就钻进被子里刷手机,由于牧怿然关机,他无人可聊,没多久就睡了。

  卫东在旁边床上和另一个房间的罗勏组队开黑,见柯寻睡了就关上灯起身去了罗勏的房间,怕吵到他。

  柯寻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从外头回来后才实实在在地睡过去,直到大早起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叫醒。

  柯寻光着膀子半睡半醒地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牧怿然,带着一身风雪气息,手里还拎着旅行箱。

  柯寻先是一愣,而后一把将人拽进门,展开双臂扑上去:“你怎么过来了?昨天不还在国外吗?怪不得昨晚关机啊……来这儿干啥啊,不放心我呀?你真是,累不累?饿不饿?咱们先吃点东西去然后你回来睡一觉!”

  牧怿然把他从怀里拉出来:“我身上刚落了雪,你去把衣服穿上。”

  柯寻笑呵呵地往回走,边穿衣服边要和牧怿然说话,却见他的目光正落在旁边床上正翻身坐起的人的脸上,然后微微一凝。

  柯寻循着他目光望过去,却见这床上睡的竟然不是卫东,而是朱浩文。

  “……浩文儿你怎么在这儿?”柯寻觉得自己小心肝儿一阵紧缩。

  朱浩文面无表情:“卫东和罗勏要一起玩游戏,让我过来睡。”那俩混蛋硬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赶出了门。

  “……”柯寻心说东子萝卜这两个坑爹的货,这回可是把老子给坑了。

  ——当然,这个小插曲“似乎”也没有影响到入画者小分队的行程,众人吃过早饭,与赶过来的吴悠坐在一起,对后续的任务重新做了安排。

  吴悠是本地人,负责请太姥姥帮忙打听有没有会看骨相的人。

  其余人离开C市,分别前往距自己所居城市最近的美术馆所在市,待拿到牧怿然通过自己的人脉开具的介绍信后,就分别去档案局调阅档案。

  同牧怿然一起回到Z市家中后,柯寻三天没出门,当这天扶着腰软塌塌地从床上哆嗦下来的时候,牧怿然已经出门一趟从外面回来了。

  “截止到今天,已经证实有三家美术馆的前身经营过与画相关的营生,”牧怿然脱去外衣,边说边淡淡看了眼伛偻着身子在面前蹒跚移动的自家狗子,“我想后面已经不用再查了,十有八九,所有的美术馆都是一样,这也进一步证明了,这些美术馆的选址都与入画事件本身有着密切的关联。”

  “你说这会不会跟风水有关系?”柯寻有气无力地窝进沙发里,接过牧怿然递到手上的热茶喝了几口,“要不咱们找个会给人看阴阳宅风水的人帮着看看?”

  牧怿然坐到他身旁,垂眸沉思片刻,道:“我们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又会不会让我们触犯了画的规则而遭到反噬,就算我们不对其人透露任何关于画的事,也无法保证当他从风水堪舆角度窥得玄机后,会不会因此产生连锁反应。”

  “那怎么办,”柯寻继续有气无力,“我屁股疼,现在拒绝思考。”

  牧怿然拿过平板电脑上的所有美术馆的坐标图,凝神沉思了良久,道:“我有个想法。”

  “我们现在已经确认,至少有三四家美术馆的所在地,在近百年前都曾有过经营与画相关的行当在此建址,”牧怿然道,“由此可以推知,其他美术馆的所在地,在近百年前的同一时段,应该与这几家一样,都有与画相关的营生存在。

  “从这样的巧合又可以推知,近百年前,极有可能有一批和我们一样的人,被某种力量控制和逼迫着,辗转于这些地点,不停地入画出画。

  “那么现在问题是,这批人究竟有没有成功从入画事件中彻底脱身,这一点已经无从查证,咱们不必再费心去考虑了。

  “而第二个问题是,入画事件自这批人之后,是否仍在一直持续,还是中途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我们与这批人之间,隔了几批人?

  “如果这件事一直在持续,那么在我们之前的几个月,应该还会有一批人曾进入过这几家美术馆,这么一来,我们就需要拿到所有美术馆半年甚至一年之前的所有监控,对比这段时间内所有进出美术馆的人,看看是否有着同几张面孔。

  “而如果在百年前那批人与我们之间再没有别的人涉及到入画事件,我们就要考虑这期间这件事为什么会暂停?是怎么做到的?是谁做到的?找到了方法,或许就能把我们从这个事件中拯救出来。

  “但我们还需要考虑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入画事件无法阻止,只有当一批人全部彻底死掉之后,这件事才会暂时中止——这应该是最坏的一种可能了,但我想也未必完全没有出路,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入画事件,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万事万物都有起源,入画事件不可能凭空生出,它必定有一个源头,也许我们找到这个源头,就能找到破解它的方法。”

第302章 Restart-27┃骨相的花纹。

  “至于这个源头要怎么找,我想,可能还需要从近百年前继续往上追溯。我不认为这件事就是从近百年前才开始的,从我们打听到的这几家美术馆的前身可知,基本都是一些私人经营的书斋画铺,这些人相隔千里,彼此不大可能有所关联,也就不存在一起设置了这样大的一个局的可能性。

  “所以我认为,那一批人也是被动入画的,建造那几家书斋画铺的人很可能也是受到了冥冥中那股力量的影响,才把铺面建在那样的位置,可见,是先有了那股力量和它‘指定’的地点,才有了后来的书斋画铺。

  “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在更早之前,这股力量是否就已经存在?在更早之前,是否还有第三批人,也曾以不同的形式进入过画中?

  “只有一直追溯到源头,才有可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柯寻认真地听牧怿然说完,道:“但是越往上恐怕越不好查,这得追溯到哪个年代才是个头?何况每次入画也不过十三个人,这种小数量的集体死亡,很难引发更多的注意并记载于册,咱们恐怕想查都没处查去。”

  “这的确是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牧怿然道,“暂时先放一放,眼下我们需要做的,一是检查所有美术馆的监控录像,二是等吴悠那边的消息,也许我们能从骨相的花纹上发现一些线索。”

  柯寻点头,牧怿然将刚才的想法转述到进画论群中,并请朱浩文将其他美术馆的监控也弄到手。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进画论群员都开始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淹没在庞大的监控视频数据中,辛苦地寻找着能给大家带来一线希望的,那些相似的脸。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吴悠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稍稍令人振奋的消息——太姥姥的一个“道友”晚辈,会给人看骨相。

  于是所有的进画论成员再次前往C市集结,并在太姥姥家等到了那位能给人看骨相的大师。

  太姥姥没想到生有那种诡异且不祥骨相的竟然有这么多人,着实受了些惊吓,不停地在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又似乎是在……为这些可怜人提前超度。

  看骨相的大师四十上下的年纪,脸上倒真有几分明悉世事的淡泊透彻,然而当乍一看到这十个人在面前站成一排,也被惊得不浅,甚至向后连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立稳。

  “这——”骨相大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众人身上来回梭巡。

  牧怿然率先开口了,沉着声,缓慢且清晰地把声音送进骨相大师的耳里:“您先不必说话,听完我所言,再决定要不要开这个口。

  “我们无法对您说明与身上骨相任何有关联的事。

  “我们不能确定一旦您帮我们解析骨相,是否会受到牵连。

  “如果您认为无法替我们解析骨相,请尽快离开,一个字也不必说,更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如果以您的认知能够解析骨相,但却不能告知我们,请点头示意。

  “如果您能够解析骨相,只是无法言传,并认为不会受到反噬或连累,请尽量想办法暗示我们。

  “最后,如果可以,希望尽可能地把我们的骨相画下来。”

  骨相大师神色复杂地看了牧怿然很久,最终一言不发地拿过事先备好的纸笔,逐一对照着众人的骨相,边思索边描画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众人就这么静静立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外面天色擦黑,骨相大师终于完成了十幅骨相描画,众人才刚轻舒了口气,却见大师忽然将这十幅画一把揉了,扔进了太姥姥用来烧纸拜神的铜盆里,转瞬付之一炬。

  大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匆匆离了太姥姥的家,剩了众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这其中却不包括柯寻和牧怿然。

  却见柯寻长腿一抬迈上桌去,从顶上正对着的吊灯上取下了一支手机。

  “什么情况?”卫东代表大家表示惊讶。

  “怿然事先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柯寻一边用抹布擦掉桌上的脚印一边和众人道,“伙计们,记得吗,我们的手机几乎在所有的画里都是一个BUG般的存在,既然我们已知的上一次的入画事件发生在近百年前,并且很可能事件的源头年代仍要更往前,我和怿然推测,幕后的那股力量即便能够控制手机的某些功能,也无法全部掌握这个超出它所在的时代很多年的科技产品,所以,也许用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逃出它的‘监控’。”

  众人恍然大悟,然而邵陵却更加谨慎一些,道:“你能确保这一点么?别忘了,画的力量即便在现实世界也可以掌控我们的部分行为,就譬如只要我们将入画事件说给外人听,就会遭到反噬,这说明它还是可以监控到我们的。”

  “我认为这种监控是限定型的,”牧怿然接口道,“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运作原理,但如果画的幕后力量致力于让我们以最危险的状态去九死一生,就不会容忍我们一直以来在V信群里的探索和商讨,以及最近我们所展开的一切调查行为。

  “如果它真的想要、或是能够阻止我们,我们早就该遭到反噬了。

  “由此可以推测,‘画’所能做到的,仅仅是以某种方式监控我们的对外传播行为,打个比方,就类似某文学网站会把一些禁忌词汇做屏蔽处理,一但文章中出现该词,就会被显示为‘□□’,我想我们被画限制言行的原理大体也是一样的。

  “而这一次,我们既没有直接向骨相大师透露禁忌内容,骨相大师也没有根据我们的暗示而对我们做出直接的反馈,我们在中间通过手机中转了一下,我想应该不会连累到他或者我们自己。

  “这世上能人很多,画的幕后力量又如何保证,我们在路上擦肩而过的某人不会是骨相大师这样的能力者?如果该能力者见到我们的骨相后回家画下来,并因此而遭到画的幕后力量的杀害的话,那么我觉得画的能力应该远比现在表现出的更强大,不至于这么费力地筛选入画者。

  “再兼之手机的特殊性,我倾向于这么做不在‘违规操作’的范围内,不会受到来自画的惩罚。当然,如果诸位认为会危及自身,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话落时众人皆摇头,邵陵垂眸想了一阵,最终还是颔首同意了:“那就这样吧,终归……我们不管是在画里还是画外,都需要冒死一搏。”

  太姥姥早在骨相大师来时就被请去了别的房间,此刻屋内只剩下所有的入画者,因而也不必再避讳,所有人都围到了柯寻的身边,一齐盯向他手中的手机。

  柯寻调出刚才拍到的视频,见画面还算清晰,而且骨相大师在绘图时也刻意让身体后挫,留出了整面的画纸。

  可以说这位骨相大师不愧是久历世事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分外地细心敏锐,在进屋之后就已经观察过了周边的环境,显然头顶上的手机也没有被他忽视。

  众人一眨不眨地盯在手机屏显示的画面上,随着一张张绘有众人骨相的图完整出现,大家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惊讶和迷惑。

  却见雪白的纸上是用黑色的墨笔绘出的奇异花纹,看上去线条简利,却又活灵活现——却是山川江河、水火云雷、龙凤百兽、奇物异形,甚至,还有面目可怖的妖鬼精怪。

  但最让人惊讶的,却是十人中有三个人骨相的花纹和别人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类似于绳子的纹理,密密匝匝地,紧紧牢牢地,缠绕在这三人的骨相上,似乎这三个人是罪大恶极永不可赦的万古罪人,被用这纹路诡异可怖的绳子牢牢捆绑着,以至于灵魂都在因此哀嚎悲鸣。

  这三个人,是邵陵,柯寻,和牧怿然。

  “怎、怎么回事……”卫东惊忧地看向柯寻和牧怿然,“为什么你们仨的骨相和我们不一样?这纹理真是绳子的纹理吗?这意味着什么?”

  未待牧怿然或柯寻开口答他,邵陵已是先思索着道:“先不说这三幅绳子的纹理,其它几幅骨相,我觉得纹理有些眼熟,好像是……”

  邵陵凝眉苦思,众人不敢扰他,皆不吱声,屋内静可闻针,忽而从隔壁屋传来太姥姥的几声咳嗽,一时打断了邵陵的思路,邵陵下意识地向着隔壁的方向望去,目光被屋墙阻隔住,却见墙上挂着一面老旧的黄铜镜,似乎是太姥姥用来给人算命“作法”的道具。

  邵陵眉头倏而一展,道:“是古代青铜器物上的纹理!尤其是这些水火云雷、龙凤百兽的图样,最为常用。”

  “但按理说,”极少发言的方菲忽然开口,“这样的纹理,一般不是寓意着吉祥如意的么?为什么会在这种险恶的处境下出现。”

  “而且这些纹理里也并不全是这种吉祥纹样,还有凶兽和一些看上去很诡异的生物,”身为美工的卫东对图案的细节观察比别人更敏锐一些,“你们看这条像鱼的生物,长着鸟的翅膀,还有这三个头的鸟,笑得这么诡异……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吉祥。”

  “三头鸟,是太阳里的乌鸦吗?”罗勏说。

  “那是三足乌,”吴悠道,“东子,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三头鸟长着几条尾巴,我分辨不太出来。”

  卫东把手机从柯寻手里拿过来,凑到眼底仔细看了一阵,道:“好像是六条尾巴。”

  吴悠眼睛一亮:“真的吗?!你确定是六条尾巴?”

  “我确定,”卫东笃定地点头,“你看我锐利的眼睛。”

  “……”吴悠抬眼望向众人,“三头六尾的鸟,我倒是知道一种,好像叫做‘鵸鵌’!”

  牧怿然和邵陵同时点了点头:“《山海经》中的异兽。”

  “要是这么说的话,”吴悠指着手机上长着鸟翅的鱼,“那这种鱼应该就是‘蠃鱼’了,也是《山海经》里的异兽,书上说它发出的声音像鸳鸯叫一样,在哪儿出现,哪儿就会发生水灾。”

  “……所以画推儿这是按着黑白印刷插图版的《山海经》给咱们在骨头上纹身呢?”卫东一脸“我怕不是遇上了沙雕”的表情。

  “这结果确实……怎么这么沙雕呢,”柯寻也挠头,“那敢问那麻绳是《山海经》里的哪种异兽或异物?”

  吴悠摊摊手。

  “不,这种画风,不似现在出版过的插图版《山海经》的风格,”邵陵说着从卫东手里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阵,“我看着更像是……商周时期青铜器上常见的纹样。”

  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阵,然后把手机屏转给众人看:“你们看,商代青铜器的纹饰图案就是这种风格,左上是兽面纹,右上是夔纹、龙纹,以及下面,是牛羊象虎马鸟蛇蝉蚕和蟾蜍纹,再下面还有凤纹、云雷纹和涡纹等等,仔细对比一下骨相上显示的纹理,是不是风格极为相近?”

  “没错,”卫东第一个表示同意,“绝对是同一种风格。”

  “所以你的意思是?”秦赐看向邵陵。

第303章 Restart-28┃天外有天,世界外有世界?

  “《山海经》的成书年代不可考,但在《史记》里就已经提到过这本书,有一种说法是战国中后期到汉代初中期的楚国或巴蜀人所作,甚至还有人认为更早一些,是禹或伯益所作。”邵陵道,“而在宋朝时期,金石学兴起,复古风盛行,出现了很多仿古或临摹制作出的器物。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或可从中圈定整件事起源的年代,至少也是从战国时起,至清末这段时间皆有可能,但我们或许可以重点考虑战国、汉朝时期和两宋时期这几个时间段。”

  “分析得在理,”柯寻说,“但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时期产生的莫名力量,要把《山海经》弄到我们的骨相上,这是打算让我们帮忙把这本奇书传世下去?”

  众人:“……”

  “我看不如这样,”邵陵道,“接下来的几天,咱们抓紧时间查询与《山海经》有关的史料,以及在战国、两汉和两宋时期曾发生过的离奇事件——尽管可能找到线索的希望渺茫,但也总要试试。”

  众人没有异议,辞别了太姥姥,一众人去了下榻的酒店,抓紧一切时间上网查询。

  下一幅画的入画时间正赶上大年初一,距那日还有几天的时间,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不再回各自所居的城市了,免得把时间都浪费在来去的路上,索性直接集体飞去柯寻家,在那里住到入画前两三天,再集体飞往下一家美术馆所在的K市,然后先踩点,把所有资料调查准备充足,再准时入画。

  当然,如果能在此之前就破解整个入画事件的幕后推手,及时终止这可怖的事件,那就再好不过了。

  飞往Z市的飞机在下午起飞,众人抵达Z市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钟,先由柯寻带着去饭店吃了饭,然后把几个女孩子送到柯寻订的酒店,剩下一帮男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柯寻和牧怿然的家。

  邵陵朱浩文都带了各自的笔记本电脑来,罗勏的笔记本是上飞机前现买的,牧怿然把自己的笔记本让给了秦赐用,柯寻用电脑,几个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和网络平台搜集关于《山海经》和战国、两汉、两宋时期曾发生过的离奇事件。

  牧怿然则辅助着卫东把手机上拍到的骨相图在纸上画下来。

  卫东一直画到了小半夜,总算画完,大家就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凑过来一起看。

  “现在直观地看到这些骨相上的图,我更加可以确定,这些图像的风格绝对不同于市面上流传的古本《山海经图》,”邵陵道,“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古本图,是明清时代流传的绘本,更早一些曾有南朝时期的画家张僧繇和宋代的舒雅绘制过十卷本的《山海经图》,可惜,这两人所绘的版本都没能流传下来。

  “而如果再往上追溯,那就该是最古版本的《山海经图》了,鲁迅曾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山海经》是古之巫书,而巫书则是巫师用的祈禳书,所以,它的作者是巫。这版作者是巫的《山海经图》应该就是最原始最早的版本了,但也早就亡佚。

  “再看我们骨相上这些图的风格,比明清版的线条更简利、更朴拙,更有一种因为至极的‘简’,反而至极的深奥的玄奇诡谲感。所以我认为,我们骨相上的图纹,它的年代应该更早,至少也得是南梁或宋朝时的版本,甚至还有可能是……最原初的版本。”

  “祈禳是什么意思?”柯寻问。

  “字面来说就是祈祷和化解灾难,属于道家的一种法术,”邵陵道,“祈祷的内容包括祈晴、祈雨、驱蝗、祛病、除瘟等等,禳灾的内容包括化解火灾、水灾、旱灾、风灾、地震、流年不利等等。”

  “且慢……”卫东说,“《山海经》里讲的不都是山山水水奇珍异兽什么的吗,里面还有道家法术呢?”

  “与其说是道家法术,不如说是巫术更恰当。”邵陵道,“《山海经》里有相当一部分内容,据说都是根据上古时的巫师祭祖、招魂、送魂、通天达地进行祭祀等仪式时,所使用的巫图或巫辞写成的。

  “《山海经》最原初的版本,其实就只是图谱,当时还没有出现文字,巫辞也只是口头相传。

  “后来的文字版本,都是根据图谱化成文字描述而已,就好比诸如‘两手各操一鱼’这样的句子,都是在描述图的内容。”

  “我还一直以为《山海经》是先有了文字,后人后头给配的图呢,”柯寻一脸长了新姿势的表情,“原来竟然是先有了图的,所以,原初版本才是真正的正版的话,就是说,《山海经》其实应该是……一幅画?”

  “一幅画”三个字直如醍醐灌顶,让众人齐齐一激凌。

  刚才只顾着对《山海经》的来历和内容做分析,众人一时都没能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听柯寻这么一说,眼前的思路似乎一下子被开拓得更宽了。

  “所以《山海经图》是否就是整个入画事件的源头?”朱浩文看着那几张图纸,“如果它也是一幅画,那么是否这里面所有记载着的山水、神兽、精怪,都是……”

  “都是《山海经图》这幅画拓展出的画中世界的景象?”秦赐接了他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难以言喻的情绪。

  罗勏更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往柯寻的身边挤了挤。

  “一幅出现在上古时期的画,它可以拓展出一个画中的世界,这个画中世界约有四十多个奇异的国家、五百多座山、三百多条水道、四百多个精怪神兽,它还囊括了地理、天文、气象、植物、动物、地质、海洋、矿物、物产、巫术、宗教、医药、民俗、经济……甚至科学、哲学和人类学等多种领域的资料和组织结构,”邵陵抬眼望着大家,眼底是和秦赐朱浩文同样的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简直……这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一样的大世界,不同于我们之前进过的任何一幅画,它的体量更大,世界观更恢宏严密,它具有逻辑性和严谨的坐标轴,无论是从横向还是纵向来看,它都成熟且完善,它所设定的世界几乎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换句话说,它就像是多宇宙论里的另一个宇宙,”朱浩文道,“而画框,或是画轴,就是通向这另一个宇宙的时空之门。”

  “我有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柯寻说。

  “你们说,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和《山海经》图里的世界,哪一个才是真的?”

  柯寻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在意念里倒抽了一口寒气。

  “如果所有美术馆的坐标连起来是一个签名,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幅画?”柯寻没有要照顾大家惊惧的情绪的意思,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在大家的神经线上抛下更让人不想直面的猜想炸弹,“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幅画,那我们又是什么?这幅画之外的‘真正的’世界又是什么样?

  “那个‘真正的世界’里生存着的、把我们创造出来的‘人类’,又是什么样?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万物之灵,是生物链的顶端,是世界之主,但其实,也许我们只不过是被真正的‘万物之灵’创造出来的一堆……一堆符号?

  “然后按照他们给我们设置好的命运和人生轨迹,从出生一直走到死亡,无论怎么挣扎和思考,永远都在他们的套路里,永远都在这条轨道上,永远也无法脱轨和逃脱这个次元……”

  罗勏的眼圈红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从心头升起后席卷了全身的一种莫名的悲哀。

  ——原来我们只是一堆符号。

  在那个“真正的世界”里,我们甚至连最低等的生物都算不上……

  我们的喜怒和哀乐,我们的回忆与憧憬,我们所有拼尽一切努力过和肝肠寸断告别过的,都……都只是一堆符号,可笑悲哀又卑微的一堆符号。

  罗勏把头埋在膝上痛哭起来。

  “你,你别把孩子吓着了……”卫东白着脸,用颤抖的手去拍罗勏的肩。

  “所以,”朱浩文的声音也微微带着干涩,“《薛定谔的猫》那幅画,是否是我们之前推测的,那两股互相博弈的力量中的一股对我们的暗示?

  “它暗示着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有一种意识体是高于我们这个物质世界的,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意识创造了物质。

  “而我们之于那种高级意识体,就相当于二维生物之于三维生物,在我们的二维世界是看不到三维生物的,我们只能感受到它们的投影……

  “就像科学界的某种说法——高维生物对于低维生物来说,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它们加诸在低维世界的作用力,在低维生物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和无法想象的,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因为低维生物永远无法想象得出高维生物的样子,和它们的属性,或者说是能力,就如同我们永远无法想象得出四维空间、十一维空间的样子一般。”

  “如果咱们的命运已经是被那个高级意识体设定好了的,那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什么用?反正结果是注定了的,该死的都会死,咱们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卫东失魂落魄地道。

  柯寻狠狠用双手搓了搓脸,笑起来:“我错了,都怪我,传播悲观思想。兄弟们,这仅仅只是个猜想,入画事件也许有千百种可能,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打起精神来,我家怿然说了,意识体也是一种精神力,精神力这种东西和物质不一样,它没有上限,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能强到什么样的程度,在精神层面上来相较的话,咱们不一定输。

  “先暂停一会儿吧,都放松放松,那什么,要不一起看片儿啊?正好女同胞们都不在,我这儿有最新的欧美猛男基情四射大片,就片头有FBI警告语的那种……”

  众人:“……”

  卫东:“你滚!好好儿的悲伤情绪让你给破坏了!”

  柯寻起身:“都歇会儿,我给你们整点儿夜宵去,柯氏美味,绝壁让你们吃了一夜好睡,春梦连连。”

  众人:“……”

  柯氏美味夜宵是热腾腾金灿灿香喷喷的羊肉小米粥,上面撒了碎碎的胡萝卜细丁和小葱末,还点缀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金橙绿红,鲜明的色彩和白腾腾的热气顿时冲淡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悲哀与压抑,连一向生活习惯颇为自律的牧怿然、秦赐和邵陵,都忍不住拿起了勺子,打破了自己晚上八点以后不进食的习惯。

  “有干粮吗?”卫东可能是吓的,一时胃口大开,现场点餐。

  柯寻进厨房又热了十几个鸽子蛋大小的牛奶小馒头。

  罗勏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吸溜着被粥烫着的舌头,柯寻坐到旁边歪头看着他:“瞅你这点儿出息,几句话都能给吓哭了——哎卧槽!你鼻涕!快他妈掉粥里了!能去擤擤吗先?!”

  “怕啥啊我……”罗勏仰头又一吸鼻涕,“反正我是个符号,我鼻涕也是个符号,掉粥里就当我吃进去的都是符号好了。”

  柯寻:“……”

  隆冬夜里一顿热腾腾的粥点,让众人从生理到心理都放松了不少,吃完后就都坐在客厅地板铺着的厚厚的地毯上,继续整理关于《山海经》的线索。

  “我想我们可以先抛开‘高级意识体’和‘画外画’的想法,”牧怿然道,“否则我们的思路容易被束缚在这里。不管我们是否只是一个高等世界画作里的‘符号’,我们都应该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努力求生,寻找破解的方法。”

  “怿然说得对!”柯寻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瑆玥在评论区针对本文视角的问题有过一些不够严谨的回复——实在没料到视角问题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们新人(作者)果然很烦很会惹事哎!——小辫子刘宇飞语。】

  所以这里郑重的再向大家明确一下:★这篇文是主受文,正文、番外、正经的作话小剧场(除非是为搞笑无厘头的段子)里,都不会出现互攻情节。★

  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能拥有你们这些温柔宽容又善良的读者宝贝,谢谢你们对我这个莽撞懵懂的圈内新人的理解宽容和呵护,使劲抱住你们~~!

第304章 Restart-29┃各展所长,完美搭配。

  “根据我们刚才的分析,我认为有几处重点应该圈出来,”牧怿然继续道,“第一,《山海经图》是一幅画,并有可能像我们所进过的画一样,能够拓展出一个画内的世界;

  “第二,出现在我们骨相上的《山海经图》属于哪一个版本,目前有三个选项:北宋版,南梁版,和原初版。

  “第三,《山海经图》所具有的巫书的属性——这是我个人认为应该多注意的一点,如果‘精神力’在画中至关重要,那么巫书可能就不是普通的巫书,而是被灌注了强大精神力的巫书,而现在,我们的骨相上出现了巫书里的内容,这其中是否有着某种关联?

  “这是目前我所认为比较重要的几点,大家请继续补充。”

  “就先从这三点开始讨论吧,”邵陵道,“线头太多反而易乱,我们在讨论的过程中可以继续发散,不过最好有人负责记录一下,体现成文字并列成条目更能让我们思路清晰。”

  一群大老爷们儿互相看了几眼,谁也不太想当这个书记员——大部分人字太丑。

  “这个时候我深切地惦念顾青青同学。”柯寻说。

  顾青青的字漂亮整齐,而且她还善于记笔记……

  “投票选举一下吧,”柯寻说,“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指向自己属意的书记员。”

  众人看得出柯寻这是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就都附和着点头。

  “一,二,三。”柯寻话音落时,几只手齐刷刷地指向了邵陵。

  邵陵:“……”感觉自己在这个团队里受尽了欺负……

  “用笔记本打字吧。”好在牧怿然给出了一个比较体谅他的办法,但邵陵发誓自己刚才绝壁看到他也动了动手指冲着自己指了一下!

  有的人表面上是大佬,背地里却干着暗挫挫匿名投票的事,哼。

  “关于第一点,”某白切黑的大佬已经进入了正题,“如果《山海经图》是一幅画,并且能够拓展出一个画中世界的话,是否这个世界,就是整个入画事件的起始世界?或者说,它是否就是整个入画事件里的第一幅画?”

  “如果它是第一幅画的话,那我们想要寻找整个入画事件的源头,重点就要落在这幅画上了。”朱浩文道。

  “于是这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邵陵道,“如果这幅画是整个入画事件的源头,那么这幅画是哪个版本的画?我们身上的骨相,是否就是这个版本的画?为什么这幅画会体现在我们的骨相上?”

  大家各自沉思了良久,最终柯寻摇了摇头:“问题到这儿就卡住了,毕竟邵总刚才说了,这三个版本的《山海经图》都已经失传了,我们永远无法靠画风去鉴定它是哪一个版本,这个问题先放放,等我们搜集到更多的资料以后,说不定可以推理出来。”

  “那么第三个问题,《山海经图》所具有的巫书的属性,或许可以解释邵陵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朱浩文道,“如果它是被加持了巫术的精神力的、具有了超自然力量的东西,那么我们骨相上的这些图纹,很可能是受到了巫术力量的影响。”

  “已知上一批的入画者和我们一样,骨相上都有这种图纹,可以得知,这种图纹也是有传承性的,”秦赐道,“而不论《山海经图》是哪一个版本,我们所知的上一批的入画者,绝对不是除我们之外的最后一批,在此之前肯定还有很多批入画者,也许每隔近百年的时间就会重复一次入画的经历。那么往上追溯的话,说不定一直可以追溯到这个版本刚刚诞生时起,当时那批入画者,就是第一批入画者,他们和《山海经图》有什么关系?”

  “老秦说到了重点,”牧怿然道,“第一批入画者绝不会是像我们这样,来自全国各地,一开始都是素不相识。受到时代各个方面的局限,第一批入画者必定是彼此认识甚或熟识的人,再或是被刻意地聚拢到一起的人。

  “那么,是什么样一种情况,会让十三个可能熟识或可能是被刻意召集到一起的人,来到这幅《山海经图》的面前?

  “他们又是触发了什么样的条件,从而开启了这承续了千年之久的,诡异恐怖的入画事件?”

  一连串的问题让众人笼罩在团团的迷雾之中,不由再次各自陷入沉思。

  柯寻看见罗勏打了个呵欠,就起身去给大家泡咖啡,顺嘴问了一句:“咖啡里面你们都想加什么?这儿有牛奶、奶油、炼乳、椰浆、糖、巧克力……”

  “巧克力,谢谢亲爱的,mua!”卫东举手。

  柯寻:“……好好说话,别骚。”

  “有棉花糖吗哥?我喜欢加棉花糖。”罗勏道。

  柯寻:“……你这是什么吃口?不过棉花糖还真有。”

  朱浩文:“加牛奶,谢谢。”

  秦赐:“蜂蜜吧。”

  邵陵:“椰浆,谢谢。”

  柯寻:“啊,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椰浆好像已经用完了。”

  邵陵:“……”

  柯寻:“要不给你放鲜奶油和薄荷酒吧。”

  邵陵:“……”

  柯寻:“相信我,这可是夏威夷风味的咖啡,降燥去暑,清新爽口。”

  邵陵:“……”现在是隆冬你让我去暑真的是人干事?

  柯寻:“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邵陵:“……”一点也不愉快并且不想再跟你讲话。

  柯寻端着咖啡出来给众人分发,看着面前自己的这几个同伴摆着各自的姿势、喝着各自不同味道的咖啡,柯寻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们这些人,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性格,却因为入画这件事而凑到了一起,就这么互扶互助着,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哭笑惧忧,一起承担着没有明天的绝望和压力。

  这种感觉,真是既揪心又暖心。

  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