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麻袋落,狼牙棒不分轻重地打在了麻袋上,只听得里面的两个人被揍得一阵阵闷哼。

小花还嫌不够,捡起附近散落的板砖便砸了上去,接连飞起好几脚踹过去。

算了算了,套了两个,也不知道哪个是林君子,另外一个又是谁。

为了不放过林君子,她宁肯两个都狠狠揍一顿。

就算有误伤……不会的,有什么误伤嘛,跟林君子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如同梨花暴雨一般的棍打脚踢过去,两个人又对视一眼,便扔了棒子,飞一般消失了。

有人发现了后巷的动静,纷纷搬了小板凳过来看热闹。

更有好事者上前掀开了麻袋,看到两张肿成了猪头一样的脸蛋。

“咦,这个是林君子没错,那是谁?”

“奇怪,这衣裳怎么有些眼熟呢?”

“瞧瞧这麒麟玉佩,这是陈王殿下的东西啊,莫非,这猪头是……是陈王?”

林朝被这么多人围住,一时又想到了三个月前的事,那日他被重重的摔了一下,碎了两个蛋。

他觉得头疼,心里烦躁极了,好像有一头野兽正在咆哮,呼啸着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陈王捧着脸轻轻地拍了拍林朝的肩膀,“林兄,别,唉,还是快点进去吧!”

身体上的疼不算什么,但可千万别打到脸。

要知道,他在父皇面前能有所脸面,主要还是靠的长相。

若是真的肿成了猪头,那他最近可就再也没法子见父皇了。

他得赶紧进去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好在外头动静太大,永安伯府的门子还是有点警觉性的,偷偷摸摸地开了后门,一看真的是自家世子爷。

陈王跟在林朝的后头灰溜溜进了伯府。

林夫人闻讯赶来,一看到儿子模样,眼泪就嗖嗖嗖下来,“我的儿啊,你这又是怎么了啊?”

林朝恨恨地道,“被人套了麻袋打的。”

林夫人忙问,“可有伤着哪里了吗?来人啊,请太医来!”

她关切极了,“儿啊,你这又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不然这几日你父亲在陛下面前十分得好,应该也没人会给你下绊子啊。”

林朝阴沉地想了半天,“肯定是薛琬那臭丫头干的好事。”

陈王瞥他一眼,“这……薛七小姐早就回府去了,她一个弱女子,哪有这个能耐伤了咱们?”

再说了,打林朝还情有可原,打他就说不过去了吧?

林夫人也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丫头,反正这婚退也退了,咱不提她也罢。”

她摇摇头,“这事我一定让你父亲彻查,再说,总也要给陈王殿下一个交代。”

林夫人这才看到了陈王,忙捂住了嘴,“殿下,您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

陈王连忙拿过铜镜一看,镜子里,影影绰绰露出个青红交加的影子,真的很肿诶……

第216章 上香

林朝挨了打,虽然没有陈王肿,但心窝处也伤得不轻,自然不能再出门了。

小花原先还担心被猜破身份,偷偷地派人去永安伯府门口盯了一日,永安伯府的门紧闭着,后门也没有人出来。

她这才稍稍安心。

不过,也不曾放松警惕。

像林朝这样的渣男,已经渣到底了,从来不去想自己做了什么,而是一股脑儿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比如退婚这件事,分明是他自己作死,凭什么一见面就踹人,这是将气往小姐身上撒呢!

既然他存了这种心思,就不得不防了。

小花思来想去,还是跟薛琬说道,“小姐,我觉得咱们得尽快将林渣男给解决了,要不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就像解决掉侯夫人那样,来个干脆利落的了断。

薛琬沉着脸点了点头,“嗯。”

大路朝两边,彼此相安无事的话,放过林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也因为那些破事付出了代价。

可他却踹了小花,那就是作死了。

昨日那顿猛打,估计能让他安生几日,但等他伤好了呢?

林朝不傻,就算没有证据,但猜也猜得到是她干的。

这么放着他,确实是个隐患。

她事情那么忙,可没有功夫老是在一颗废棋身上花时间精力,既然如此——那就干掉好了。

但要除掉林朝,却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甚至可以谈得上极难。

永安伯一直以来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刚又出使南疆加封了一等伯,在朝中风头正劲。

而林朝是他的独子。

先不提出掉林朝的难度,就单论善后,就颇为棘手。

薛琬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搬开绊脚石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她重生的意义。

她不会忘记,上天给予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是要让她保护家人过好新生活的。

她目光微微一动,心中已经模糊地有了一个影子,“那就这样吧!”

第二日,便是梅氏去护国寺进香的日子。

薛琬一大清早就亲自去了白姨娘的院子。

白姨娘见了她,颇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十分热情的,“七小姐有什么事,派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了。怎么还需要你亲自过来呢?”

虽然她如今当着靖宁侯府的家,但到底不是正房,所以行事说话都低调得很。

薛琬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白姨娘无疑就是个聪明人。

她笑着说道,“我昨夜梦到了我母亲,所以,今日想去一趟护国寺给母亲上柱香。但上回去护国寺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差一点就……所以,我想若是白姨娘得空的话,能否陪侄女儿一块去一趟?”

白姨娘心思玲珑,一眨眼就知道了薛琬的来意。

薛七小姐想要去一趟护国寺,但她不方便自己一个人前去。

不过是跑一趟而已,左右自己在府里待着也没有其他事,这个顺水人情自然是要送的。

何况,能跟着薛七小姐一块儿出门,岂不是也变相地彰显了自己在靖宁侯府的地位?这对她来说,也不无好处。

白姨娘略一思忖,试探问道,“说起来我和玥儿也好久不曾出门了,今儿天色不错,不若我待着你们姐妹两个一块儿去护国寺散散心?”

她有心要改善女儿和七小姐的姐妹情,也好叫外人知道薛家五小姐和七小姐是好姐妹。

一家姐妹和睦,这对薛玥来说,也是极好的。

薛琬笑着点点头,“那就更好了。”

因是出去散心,所以轻车简从,也并没有怎么刻意打扮。

白姨娘领着婆子坐了一辆次一等的马车,倒叫那姐妹两坐了府里最好的车子。

她素有自知自明,不愿意叫人寻了她的把柄,自然不可能自己去坐豪华的马车,若是被人知道了,去参一本靖宁侯以妾充妻,那可是大麻烦。

薛琬却笑着说道,“白姨娘不如和我们两个一块儿坐吧,这马车宽敞得很。”

她柔声说,“姨娘小心谨慎是好的,但若是真照着您这样安排,那就是我和五姐不孝了。”

白姨娘连忙说道,“咱们坐一块就是了。”

马车晃悠悠,一路往护国寺的方向走。

薛玥的心情有些不好,她今日与手帕交约好了一块儿去赏花,临出门时却被娘亲叫了过来,说是要去护国寺。

她心里很清楚,这分明就是要她当薛琬的陪衬。

生得美丽的女子,心气自然也高傲一些。

薛玥自谙是靖宁侯的女儿,有着绝色美貌,将来的造化自然不会差。

所以,对薛琬向来就有些看不大起。

如今可好,分明娘亲掌了侯府的家,却还要伏低做小任由薛琬差遣,她想到就心里觉得憋屈。

可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薛琬的本事,她见识过,邪门得很。

就连侯夫人也……也……

想到了侯夫人的丝状,薛玥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她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边上挪,好像一分一毫都不想沾到薛琬的边。

好不容易撑到了护国寺,薛玥像脚底抹油一般先行跳下了车,“姨娘,我先去前面等你。”

照规矩,在外人面前,她只能称呼白姨娘为姨娘。

白姨娘有些尴尬地对薛琬说道,“七小姐,莫要生五小姐的气,她虽然比你大上一岁,但却还像个孩子不知事。”

也是从小被侯爷宠坏了,所以才得了这个任性的毛病。

薛琬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五姐性子直爽单纯,很可爱啊。”

比起阴阳怪气的薛璃,还是薛玥这样更好一些,何况她还生得美。

美人儿不管做什么,都十分养眼,也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宽容,像她现在,就根本没法生薛玥的气。

白姨娘揣摩薛琬的语气,不像在说谎,心里这才一松。

侯夫人的死因,别人不知情,但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侯夫人着了薛琬的道那是明摆着的。

薛七小姐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就算不能与她结盟,但也最好不要得罪她,后果很严重。

薛琬笑笑,“白姨娘,等会儿我们先去前殿,我给我母亲上完香,还想去找善缘大师讲讲佛法,姨娘和五姐若是闲着无聊,可以去试试看护国寺的素斋,听说那可是一绝。”

白姨娘连忙说道,“护国寺的素斋闻名遐迩,我也很是仰慕呢,正好这次来,带着你五姐尝尝。”

第217章 入口

善缘大师的禅房里,气氛有些凝滞。

大和尚气呼呼地将脑袋别开来,“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你想也别想。”

要不是她威逼利诱拿住了他的把柄,这样恶毒的小姑娘,他压根就不会理睬,更不能将自己的秘密吐露出去。

这下倒好,这坏丫头得寸进尺,居然胆敢要他参与到那计划中去!

违背良心的事他已经做了,但欺师灭祖的事实在不敢,这一回,就算臭丫头再怎么逼迫,他也绝对不会答应了。

大不了,一死罢了!

薛琬有些惊讶,“善缘大师何出此言?我们共襄盛举,怎么能叫做是同流合污呢?”

她继续说道,“再说了,那东西原本就是别人寄放在护国寺山脉下的,也不是寺里的东西,如今你帮我取出来,对护国寺又没有一分一毫的影响,怎么能叫做欺师灭祖呢?”

再说了,善缘大师好端端的花花世界不待,潜入这护国寺的初衷,难道不就是这笔宝藏吗?

这时候扯什么师父啊祖师爷啊,是不是有点晚?

善缘圆溜溜的脑袋气个不轻,“你这个鬼丫头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这事,我将我所有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你,其他的和我没有关系,你可别再拉我下水了。”

他摇头如同拨浪鼓,“山脉的走向关乎着护国寺的命运,你若是摸不到山门,可千万别跟我说要挖,随便挖那可是要挖出事情来的。这种事,我不干!”

薛琬奇怪地瞥了大和尚一眼,“谁说我要随便挖啦?”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光天化日的,我拿着铲子去挖山,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吗?善缘大师您这说的真是不知道什么话。”

善缘愣了愣,“不乱挖?”

薛琬点头,“对呀,不乱挖。”

她笑着说道,“我赌一两银子,大师您知道山门的入口在哪里。嘿嘿嘿,反正有您老人家领路着呢,我用不着乱挖啊!”

这大胖和尚不老实,分明知道入口在哪,咬定了不知道。可惜他不知道她知道他知道,这戏演得还十分坚定。

不是说好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善缘气得不行,“你看你看看你这臭丫头,又来了,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好的不和你老爹学,这固执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吹了吹胡子,“你咋就那么肯定我就一定知道呢?”

薛琬忽然凑近了善缘,冷不防笑了起来,“有一天夜里,无星无月,我穿着夜行衣翻到了大师您的禅房里,听到了您在说梦话。”

她顿了顿,“您在梦里说,您知道那个入口在哪里,打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善缘脸色一下子又红又白,“你别胡说,什么梦话,我怎么不知道我会说梦话?”

薛琬笑笑,“大师别急,我还没有学全您说话呢。您说呀……”

她话锋一转,学着善缘大师说话的模样,“老子抛家弃子隐居在这和尚庙里那么多年,酒也没得喝,肉也没得吃,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了这入口在哪,可靠我一个人,也取不走那些东西啊!哼,老子得不到的,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善缘大师大惊失色,脚步不由往后踉跄,“你……”

莫非这臭丫头真的潜入了他屋子里听到了他说梦话?

这声音,这语气,就是他没错啊。

而且这些话,分明就是他心里想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

除非这丫头是蛔虫变的,否则的话,怎么能如此精准得摸准他的心思呢?

薛琬拍手笑道,“既然都被我说中了,大师就别再躲躲藏藏了。唉,我都说了,你取不走的东西,我可以,到时候该是你的好处,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这还不行?”

她的语气十分具有诱惑性,“你只要告诉我入口的位置,其他的,完全不需要你冒险。”

善缘仍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但薛琬却丝毫都不给他机会,“想一想你老家乡下的老母亲,想一想无缘无故被你抛弃的结发妻子和儿子,这些年来,你虽然偷偷让人送钱给去他们,但你也知道,这些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叹口气,“要弥补妻儿,可不是容易的事。但若是你得了一大注财再衣锦还乡,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年善缘之所以来到护国寺,就是为了这批宝藏。

潜心在护国寺那么多年,虽说看起来六根清净,但实际上一根未净。

并没有真正的向佛之心,倒还不如爽爽快快拿了钱走人,还俗回乡伺候老母亲和妻儿好好过日子去。

善缘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薛琬继续说道,“若是这条阳光道你不走,那也就别怪大侄女心狠手辣了。”

她冷哼一声,“我得去将你的底细告诉主持方丈去,到时候就不是你衣锦还乡,而是被逐出山门了。”

善缘心中一动,到底还是没有能抵抗得了诱惑,“你这个臭丫头!”

他叹口气,“罢了罢了,我这算是栽在你受伤了。我把入口告诉你便是了,但你答应我的,可一分都不许赖。”

薛琬笑眯眯,“当然,我这个人最是言而有信了。”

她顿了顿,“你只需要告诉我入口便成,其他的事我自有安排。”

善缘吸了一口冷气,“这不行,你得告诉我你的所有计划,否则的话,别想知道我的入口在哪。”

他圆溜溜的眼睛投射过去,“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护国寺里有不少高手,你以为掌门师兄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吗?你需要我帮你里应外合,否则,你根本就不可能取出宝藏,你再有能耐也不行。”

薛琬心念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宝藏的入口实在护国寺里面?”

而不是在山外?

事已至此,善缘也没有打算再隐瞒什么了,“没错。摄政王忒得狡猾,将宝藏的入口设在了罗汉堂。”

他摇了摇头,“罗汉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就算是护国寺的人,也必须得是德高望重的善字辈师兄才有资格入内。跟别提你这样的小姑娘了,想进去罗汉堂,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