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的眉头皱了皱,隐约觉得今天并不是巧合了。于是问乌蒙:“你跟lumi聊的多吗?”

  “还好。都是闲聊,您的爱好、凌美的工作,她也知道我快要入职了。”

  “好的,再次恭喜。周一见。”

  涂明收起手机,看到卢米的车一溜烟开走,就开车跟了上去。到餐厅门口停好车,走进去,看到卢米最先到了。就坐到她对面,思考怎么跟她开口能保全她的颜面。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卢米觉得新鲜,就手托着腮等他张口,过了半晌问他:“您是不是有话说啊will,有话您就直说,憋着多难受。”

  “我知道今天不是偶遇,以后别这样了,你知道的,我离婚不久,也不准备再婚,至少短时间内没这个打算。你如果单纯好奇跟我在一起什么样,或者只想跟我睡一次,也没必要,我对你没有想法,也不是随便玩玩的人。我不知道我讲清楚了吗?”在涂明有限的情感世界里,这么当面拒绝一个姑娘还是第一次,他甚至觉得有点愧疚。见卢米眼睛一眨,莹莹的,好像要哭了一样。愧疚感更甚。

  好家伙。卢米心说好家伙,真是一个钢铁男人,说话不带拐弯的,真棒。

  “我说这些伤害到你了?那我跟你道歉。我只是不想咱们浪费时间在没有结果的事上。”

  卢米嘴一瘪:“可不是,费尽心思打听到你玩什么,结果还没开始玩就被你判死刑了。太难过了。”

  “你如果真喜欢打网球,可以参加活动。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了。”

  “你不会觉得别扭么?不会因为我来打网球就退出球队吗?”卢米觉得自己特别适合演电视剧里的坏女二,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为了满足自己对眼前人突发的好奇和兴致。

  “不会。”

  “那谢谢了。”卢米对他笑笑。

  大梁他们到了,这个球队活动群里几十号人,今天有八个人参加活动。大家拼了长桌吃烧烤,卢米坐在涂明对面。她想心碎的女二这会儿可不能多讲话,多讲话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于是只安静吃东西,偶尔别人讲话她抬头应和一声,跟她平常的女王姿态大相径庭。

  卢米有消息,她拿起来看,乌蒙问她:“跟老大打上球了吗?刚刚我跟老大说我认识你了。”

  卢米只是看起来傻,但她并不真的傻。乌蒙两边讨好的行为在卢米看来特别讨厌,于是将手机放到一边,不回她。

  大梁在一边问卢米:“下周来参加活动吗?”

  “短时间内不来。”

  涂明听到这句短时间内不来,看了卢米一眼。心中觉得刚刚那番话好像让骄傲的卢米挂不住面子了,于是目光里就有歉意。卢米做戏做到底,对大梁说:“我先请个私教练练。”

  “私教课不便宜,不如跟我们一起边玩边练。”

  “有钱。”卢米还是没太收住,不小心炫了富。

  这句有钱惹所有人看她,她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说:“不差这点私教钱,学的好就行,不拖团队后腿。”末了加一句:“凌美风格。”

  卢米忍了一顿饭,散局的时候匆匆告别,在涂明眼中就是伤了自尊的人落荒而逃。她跑回自己车上,终于忍不住笑了。涂明的反应太逗了,拒绝别人有什么可内疚的!他怎么这么傻!白活三十多年!

  卢米的好心情持续一整个周末,第二天家庭聚餐的时候,餐桌上二婶给大家学卢米昨天眼长在涂明身上的样子,是这么形容的:“眼里冒着绿光,我都替那小伙子担心,生怕咱们小卢米给人生吞活剥了。”

  “咱们卢米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家人一边啃羊蝎子一边编排卢米,奶奶的嘴角泛着油光,今天脑子特别好使:“说的是上次看见的你那领导吧?”

  “奶奶脑子是真好使啊!”卢米朝奶奶竖大拇指,一次性手套上还沾着一块羊肉,她顺口吃了。

  一边的卢晴说她:“你不是说你那老板跟你不对付?不是说他脑子有毛病天天盯你打卡?”

  “盯就盯呗,又不少块肉。”卢米的滚刀肉劲儿算事拿出来了,一家人都看出来了,她要动真格的了。于是都起哄:“卢米上啊,别丢人!”

  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一家人。

  姚路安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卢米刚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到一边接起:“姚老师好啊。”

  “跑山去吗?”

  “现在?”

  “对。”

  “走啊!”

  爱玩的人碰到一起都不用废话,说走就走。卢米临走前问卢晴:“走不走?跑山?”

  “不去,不敢。”卢晴多文静的姑娘,让她做摩托车跟要她命似的。她也不喜欢大风呼号,吹的人头晕脑胀。家里看会书多好。

  “看你那出息!跟我走!”卢米动手拉卢晴,一边拉一边说:“老看书有什么意思,上山吹吹风看看帅哥,再回家看书,这生活多滋润!”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卢米和卢晴隔着两层肚皮更不一样。卢晴安静着呢,这辈子唯一硬刚的一次就是离婚。卢米玩摩托,卢晴第一个反对;卢米去夜店,卢晴也不认同。

  卢家人都希望卢晴出去玩玩,就赶她走:“快走吧,我们待会儿自己玩,不爱带你们小年轻,有代沟!”

  卢晴没办法,坐着卢米后座跟她到了山脚下。这一路不停搂卢米腰,嚷嚷着让她慢点慢点。大魔鬼带俩人本来就挤,卢晴又害怕,这一路骑的卢米直心急。

  远远的看到一个拉风的车队,车停在路边,车主在讲话。姚路安看到卢米到了,跟她招手。

  “我堂姐。”卢米介绍卢晴,两个人下了车。

  “车不错。”姚路安夸卢米,骑杜卡迪的女孩不多见,杜卡迪起步太快,反应慢的人不行。

  “还成,练了一段时间才换的。安全第一。”

  “对,安全第一。你今天哪个位置?”姚路安问她。

  “最后吧。”

  卢米指指卢晴:“我堂姐嫌我骑的不好,你帮我带着成吗?”终于是把卢晴甩出去了。

  “成。”

  “别,不合适。”卢晴拒绝。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你是老封建!”卢米将卢晴拉到姚路安车边:“上!”

  姚路安的摩托带过不少姑娘,后座喊的跟坐过山车似的还是头一次。卢晴在他身后偶尔一声尖叫,叫的姚路安头疼。从后视镜里看卢米,不拿着身段,骑的认认真真,是真的喜欢摩托。到观景台喝水的时候卢晴腿软了,在姚路安车上下不来。姚路安对她说一声:“对不住了啊。”揽着她腰抱下她。

  卢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还拿出手机拍卢晴:“卢晴!我发给你你自己看看!”

  一行人都笑了。

  “你这性格还不得把涂明气死。”姚路安突然说这么一句。

  “我又不跟他过日子,气的着他吗?”过会儿加了一句:“过也行,我得先试人。”嘻嘻哈哈的没正形。

  “你不认真永远睡不到他。”姚路安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睡他?”卢米觉得挺邪门,她明明没做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想跟涂明做点什么?

  姚路安指指她的脸:“脸上写着呢!”

  “胡说!”

  卢米看了眼摩托镜,这张脸多干净多好看啊,怎么就写了想睡涂明了?

  “打赌你睡不到他。”

  “赌什么?”

  “一套顶级骑行服。”

  “我不信邪,也不服输。”卢米眉眼一动,有道“坏”的流光。

第19章

  卢米把姚路安逗笑了:“涂明给你灌迷魂汤了?”

  “那不能。”他给我灌迷魂汤我得张口算,我又不傻。”卢米跨上摩托:“走啊,到山顶玩。”

  再出发的时候,卢晴安静了一点,只要姚路安不在弯道加速,她就不叫。姚路安以为她吓死了,就通过后视镜看一眼,恰好看到卢晴偏着头看风景,露在头盔外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竟然有油画的质感。姚路安觉得卢米的这个姐姐跟卢米真的是两路人,姐妹俩,一个闹腾的要命、一个安静的像个傻子。

  姚路安的坏心眼突然就动了,猛的加了一把油,卢晴尖叫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姚路安腰身劲瘦,却也完全可以为卢晴挡风。卢晴突然有点眼热,低下头去,头盔抵着姚路安后背,哭了。

  卢晴离婚的时候父亲卢国富被气的也生了一场病。当初结婚的时候卢家人都不太同意,但卢晴一意孤行嫁了。结婚第一年,跟着过年大军迁徙到外地,因为想家三十晚上给父母打电话哭。

  就这么赴汤蹈火,还是散了。

  有时卢晴羡慕卢米,她恨不能像卢米一样,打骂钱晓彬一顿,将他踢到阴沟里让他臭死烂死,可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只会强忍着眼泪说我要离婚。

  她没做的事,卢家人要替她做,被她拦住了。

  就这样吧,吃点亏、结束了,挺好。

  这会儿她坐在姚路安的后座上突然想,山上的风这么好,我却没来吹过呢。

  卢米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啧啧一声。挺好,我的姐姐诶,管它那么多世俗做什么,及时行乐啊!

  那时卢米总劝卢晴:男人么,离婚了就马上睡下一个,然后你会发现上一个啥也不是!

  卢晴不同意,就跟她讨论:可你分手了也没睡下一个啊…

  我正在努力!等我睡到告诉你!

  一行人到了山上,摩托、帅哥、美女,在那里一字排开,姑娘们真好看,手托着头盔,靠在自己的摩托上,夕阳也美、风也轻柔,再过会儿雾气就朦朦胧胧罩上来,这样的合影特别带感。

  队友们盛邀卢米:以后一起骑啊,有你我们拍照元素丰富太多了。

  “行。有时间我就来。”卢米一点不扭捏。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来跑山,也曾跟张擎他们骑摩托去乌兰布统、西安、柳州,她骑摩托不是因为时髦,单纯是因为她喜欢。

  姚路安觉得卢米这姑娘真不错,怎么说呢,卢米就像高度白酒,不喝酒的人看到瓶身的度数就望而却步。但如果忍不住喝那么一口,喉咙和心口都被辣的发烫。那种感觉特别让人上瘾,也很上头。

  他有心让喝茶的涂明饮一口烈酒,于是给他发合照,附言:“卢米骑的真不错,不是花架子,姑娘么,也是真漂亮,性格也是真辣。”

  “骑摩托太危险,你们注意安全。”涂明就这一句,没了。当年学校里有一个老师,假期去摩旅,在高速上被横风吹的无法控车,人和车都摔出去,死的很惨烈。涂明跟姚路安讲过这件事,试图劝他放弃摩托,姚路安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对待生死的态度不同,却也是过命的朋友。

  涂明直觉别人的爱好与他无关,却还是在晚上把那个新闻网页发给卢米:“骑摩托是十分危险的事,一个东北朋友说:要想死的快,就骑一脚踹。”

  “开车也很危险啊!走路也危险,坐飞机高铁都危险。”卢米回他,单纯是想听涂明多多说教几句,她觉得好玩。

  涂明很认真给她普及:“汽车是铁包肉,摩托是肉包铁,危险系数不一样。”紧接着发来很多摩托车出事的视频,躺在地上哀嚎的、腿挂在路边铁丝网的、头被碾压的,什么血淋淋的发什么,希望卢米能接受这血淋淋的教训,放弃骑摩托。

  卢米自由惯了,也野惯了,冷不丁冒出一个人给她科普安全知识,这么苦口婆心,她不反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就回他:“我骑车没有竞赛心理,不玩花活,不喝酒,遵守交通规则,危险不大。但是谢谢老大喽,我会注意安全的。”

  卢米强忍着调戏涂明的冲动,只说正经话。

  “意外来的时候不会打招呼。”涂明对她说:“你还年轻,可玩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骑摩托?你骑摩托的初衷是什么?”

  “出去玩啊。”

  “你可以坐飞机、高铁、长途客车出去玩,交通工具不止这一种。”

  “我喜欢吹路上的风啊!”

  “那你可以徒步。”涂明自认给卢米指了一条明路:“徒步吹风更久,也能把风景看的更仔细。”

  …卢米拿着手机大笑,她甚至能想象此刻的涂明一定板着脸,字打了又删、再打再校验,因为他不允许有错别字。

  “我也可以老老实实打网球,但你又不教我。”卢米逮着机会得寸进尺,小狐狸明晃晃的心机,一下就泄漏出来。

  “我教你网球你不骑摩托?”涂明问她。

  “对啊,我明天就把我的杜卡迪卖喽!好好学打网球!”

  “那你还是骑摩托吧!”

  “担心我出事都是假的!”卢米发一个大哭的表情给他:“您只是例行说教,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别人!”

  涂明不再回她,他该做的事情做了,被卢米绑上道德高点那是不可能。

  卢米对姚路安说:“will建议我不要骑摩托。”

  “给你发血淋淋的车祸视频了吗?”姚路安问她。

  “发了。很多。”

  “这就是涂明。”姚路安总结。

  “嗯!大好人!我不是人!我不该想睡老板!”

  第二天一早,卢米破天荒早到公司,她要做个好员工,然后下午跟尚之桃一起去桂林出差。凌美大概只有尚之桃能让她早起了。

  站在茶水间洗杯子哈欠连天,一不小心水落在衣袖上,她我操一声,手忙脚乱的擦胳膊。听到储物柜的声音,回头看到正在拿袋装茶的涂明。清清爽爽一个人,看起来就是吃干净的食物、睡安稳的觉、规律运动那种人。

  “早啊老大,您也喝茶?”

  涂明专心泡茶,偏过头看她一眼,不冷不热一句:“少说点脏话。”

  “我什么时候说脏话了?”卢米反问他:“我操算脏话?语气词吧?”

  涂明被她这一问觉得有点心梗,转身走了。快到办公室才想起乌蒙的事,就又转回去对卢米说:“乌蒙今天入职,既然你们认识,那辛苦你做她导师。”

  “不必了吧?您自己做她导师多好。我这人说话没深没浅的,做事也不靠谱,万一再带出一个跟我一样踩点上下班的多不好!回头再把您气心梗了。”

  “我刚刚不是在寻求你建议,算是上级对下级工作的安排。”涂明态度温和:“flora是你带出来的,工作那么出色,也没跟着你踩点上下班,所以行为还是要靠自修,但工作方法可以教授,我相信你也能把乌蒙带出来。”

  这讲话风格忽硬忽软的,您的大兄弟别跟您是一个风格吧?卢米心里杠他一句,扭头走了。

  她坐在工位上把工作整理好,差不多十点钟乌蒙给她发消息:“卢米姐,我办完入职手续了。”

  “等着,我去接你。”

  卢米远远看到乌蒙,今天的她跟那天在会场上截然不同,在会场的时候是精明能干简约风,今天,倒多了一些温婉。怎么说呢,卢米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天在餐馆偶遇涂明前妻的样子,两个人倒有一点相像。

  乌蒙迎上来:“lumi。”

  “你是这个!气质真棒!”卢米朝她竖拇指:“走,带你上楼见will。对了,英文名定了吗?”

  “定了的,erin。”

  “好名字,erin。”

  卢米敲涂明办公室门,听到涂明那声请进。涂明正在打电话,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又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让卢米招呼乌蒙坐。乌蒙对涂明笑了,手举起来打招呼很开心很亲昵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掩饰他们之间很好的上下级关系。

  卢米对乌蒙和涂明的状态视而不见,招呼乌蒙坐下,又为她接了一杯水,这才坐下。涂明挂断电话说:“抱歉,跟luke沟通一个项目。怎么样乌蒙,英文名定了?”

  “定了,erin。”

  “好,erin。欢迎你入职凌美,给你安排了部门资历最老的lumi做导师,你跟lumi之前认识,也省了熟悉的过程。”涂明看了眼卢米,她一反常态,不像从前那么热情。

  “谢谢will,也辛苦lumi啦。”

  “不辛苦,你是成手辛苦什么?无非就是带你走各种流程而已。很快就上手。”卢米说完对乌蒙笑笑:“要不我先出去,你跟will叙叙旧?”

  “不用叙旧。erin交给你了,辛苦了。”涂明指指电脑:“我还有个远程会议,你是下午出发去桂林吗?”

  “是。”

  “辛苦,我明天上午到。”

  “嗯?不是说这趟差老板都不去吗?”

  “本来是这样,但刚刚luke说甲方老板王结思会过去,也邀请我们去谈点事情。所以可能还要辛苦你到了以后看一下宴请。”

  “成,交给我您放心。”卢米站起身,对乌蒙说:“走,带你认识认识同事?”

  “好的。”

  卢米带乌蒙见同事,刻意避开了她是涂明前下属这件事,这个信息非常敏感,卢米有分寸,如果当事人自己不说,她就不会说。没必要。职场上心思复杂的人够多了,不差她这一个。也有同事私下问卢米:你新徒弟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卢米会打趣:“什么背景?高干子女?巨贾富二代?不能吧,有背景直接领导咱们了,轮得到我当导师吗?”

  就这么打哈哈过去了。

  涂明在办公室里看卢米带乌蒙认人,每去到一个工位前都嘻嘻哈哈,看起来没有正经,但真正做到了带同事融入,比一本正经介绍更有效。

  到中午,卢米和尚之桃拖着箱子走,在出租车上给涂明发消息:“带erin认识了同事;发了工作文档让她自学,有问题她可以随时找我;也让她跟daisy那个传播项目了。”

  “真不错,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卢米将手机拿给尚之桃看:“瞧瞧我多虚伪,还不辛苦应该的。我心里骂他呢!瞧瞧您派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培养一个徒弟干掉师父吗?”

  “我觉得不会。干掉谁也不会干掉你。”

  “我们部门那些人精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暗地里吐槽工作辛苦,老板面前就是我还行!我特别能干!我不需要生活!躺医院里刚收拾完,还说扶我起来!我还能干!”卢米学开会时同事们的表现:“这不是大傻子吗?累不累啊每天这样。”

  尚之桃被她逗的哈哈大笑:“那你呢,别人这样你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当然说你行你上,你爱干你干,反正我不行。我下班了事情多着呢!有那功夫我去二大爷家扯闲篇不好吗?回我爸妈那吃顿饭多棒!去看看我奶奶也是应该的吧?谁愿意跟他们干耗!”

  “你说will知道他们是在做戏吗?”尚之桃想了想问卢米。

  “不知道吧?他瞎着呢!也可能知道,装糊涂呢!”

  “可上次他说希望能帮每一个人梳理流程,提高效率,让大家有时间回归生活。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他干什么都认真,劝我别骑摩托的时候也认真着呢!拒绝我的时候也认真着呢!打网球也认真,抓我考勤也认真。”卢米瘫在后座上:“姚路安跟我说,will从小就喜欢认真的人。”

  “我心想那will应该喜欢你,你最认真。”

  “快歇了吧!”尚之桃学卢米口气:“不是我的菜。”

  “谁是你的菜?倔驴吗?”卢米歪着头逗她,不等她回答又说:“倔驴也行,好好享受,不吃亏。”

  两个人嘻嘻哈哈,出租车师傅听见她们聊天也跟着笑:“姑娘们挺逗啊!”

  “凑活吧!还能去说相声怎么着!”

第20章

  这个季节的阳朔,山水还是那样的山水,画廊还是那样的画廊,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选住的客栈就在江边上,推开窗就是雾蒙蒙的桂林山水。那山是奇形怪状陡峭的山、水是碧绿澄澈漓江的水,两个人在傍晚都有点懒,想订餐看漓江的山漓江的水。

  “日,不行,will让我出去看宴请餐厅。”卢米突然想起涂明交给她的临时任务:“走,咱们去吃顿好的,试餐。”卢米朝尚之桃眨眼。

  “看看菜单得了,回头卡你报销。”尚之桃总觉得涂明能做出卡报销的事来,那天听daisy和serena聊天说涂明看报销看的细。

  “是他让我安排宴请的,不试菜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卡我报销我让他请回来。”卢米哼了一声。

  “总跟他针锋相对,怎么能睡到他?我观察了一下,will平常太谨慎了,都不给人机会。”尚之桃总结涂明:做事一碗水端平,对人一视同仁。开会时也会跟luke讨论甚至辩论,不卑不亢一个人。

  “不给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不信搞不定他个夫子。”卢米说完噗一声笑了,吊儿郎当的,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就这么惦记啊?”尚之桃认真问她。

  “他□□,真少见。”卢米吹了个口哨:“我验验货,回头写个使用心得。”

  “你就会胡说八道,别人总以为你是盲流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出了客栈,走在漓江夜色中,人也会变温柔,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尚之桃正式派驻西北,卢米舍不得她,但她永远支持她,希望她好。她不屑于在职场上交朋友,尚之桃是唯一一个让她掏心掏肺的人。共同的朋友孙雨曾打趣她们:“但凡你们两个有一个人取向变了,我现在都能吃你俩喜糖了。”

  “我申请去西北展厅的支持,will批了,他还表扬我。”涂明表扬卢米的话特别逗,她学他的口气:“你能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地方去,我非常感动。也希望你就此历练一番,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学完问尚之桃:“像不像政治老师?”

  “像!”

  “他就这样,讲话奇奇怪怪,整个人都绷着,像一个石膏人。”卢米这样总结涂明。

  穿过人群,卢米找了一家餐厅,能看漓江夜景,也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演出“刘三姐”,位置非常好。于高处看风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重庆夜景跟香港很像,桂林的夜景散在山水里,总之华灯都美,风骨各有不同。

  蓝色浸透夜晚,江面升起白雾,风光写意,山歌这边唱那边又和。两个人坐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

  “特别开心能跟你一起看遍风景。”尚之桃拉拉卢米衣角,这样说。

  “这话说的,跟别人看我也不答应讷!”卢米眉毛扬起,神情不羁又真诚。

  卢米想起第一次来桂林是跟卢晴。那年卢晴高中毕业,卢国富给了她两万块钱让她自己旅行,她带上了卢米,两个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来到桂林。那时桂林游人没有这么多,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小店吃米粉,又在十里画廊骑自行车,接连骑了三天,却不觉得累。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昨天。

  于是就给卢晴发消息:“阳朔还是挺好看,就是人忒多,不如咱们当年来的时候。”

  卢晴过很久才回她:“那可不!当年出去玩都是随便走,现在到哪儿都想着错峰。”

  “你干嘛呢?手机不离手的人回消息这么慢。”

  卢晴看了眼对面的姚路安,他正好整以暇看着她,好像猜到她在酝酿说谎。但姚路安还是不了解卢晴,卢家人,都爱打直球。哪怕是卢晴,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在自家人面前说谎。

  卢晴给卢米发了一条语音:“姚路安约我吃饭,我们俩刚刚聊到吃完饭去做点什么。我提议去我家里坐坐。”她的脸微微红着,神情又有那么一点兴奋,好像一个少女准备进行人生第一次叛逆。

  我操。

  卢米我操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尚之桃:“我姐!卢晴!离婚后转性了!”

  “什么?”

  “主动邀请姚路安去她家!”

  “我的妈!”尚之桃睁大眼,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雀跃,都想云观看卢晴带姚路安回家。

  卢米怀揣着跟尚之桃一样的念头,对卢晴说:“带回去!带回去!别吃饭了!饭有什么好吃的!快回家!别拘谨!”这一连串叹号真的非常传神了,迫切希望自己的堂姐拥有一个不普通的夜晚。

  卢晴接收到卢米的心情,就笑了笑,成年男女,你约我吃饭我约你回我家坐坐,这有什么的?中规中矩的日子过的还不够吗?卢米说的对,我高兴,我乐意,我就应该这样。

  就放下手机对姚路安说:“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呢?”

  姚路安看一个淑女装狂野,觉得非常新鲜,多少有那么一点半推半就的意思:“我也差不多了,送你?”

  “走。”

  两个人出了西餐厅,冷风吹过,卢晴打了一个冷颤,姚路安的外套就披了上来,手撤的倒是快。秉承风流不下流的原则,不愿意顺手吃女士豆腐,觉得那样太跌份。又“野”又有原则,这点倒是跟卢米有那么一点想象。

  卢晴攥紧他外套,在灯火阑珊中跟他走向他的车。今天姚路安没骑摩托,卢晴终于少了一点恐惧。坐上他的副驾,座椅加热启动,缓解了刚刚的寒气,让人变得有那么一点懈怠。卢晴的脊背微微弯了,陷进座椅里,看着姚路安。眼神幽幽的,带着不熟练的盛邀。

  她想:我活了三十年,按照世俗的眼光和评价去活,乖乖女、三好学生、贤妻,到头来呢?现实恶心的你喘不过气。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应该放肆一点,按照我自己的愿望而活。

  姚路安深深看她一眼,启动了车。卢晴身上的无人区玫瑰味道让他的车厢多了温柔和旖旎,感觉挺不赖。

  车行这一路,卢晴的脑海天人交战。她从前不做逾矩的事,像卢米那样任性而为更是没有过。从前她以为是卢米年轻气盛,后来她觉得不对,那样好像她没年轻过。

  当姚路安停下车,车厢里幽暗安静,呼吸变成很暧昧的存在。卢晴甚至不曾察觉,她刻意秉着的呼吸,一下、一下,像一只胆小的羊。

  “在车上还是去楼上?”卢晴缓缓的说,像下了很大决心。

  “车上,刺激。”姚路安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到她面前,手放在她膝盖上。

  身体靠过去,一下一下的啄她的唇,眼眸落在她微闭的眼睛上。睫毛颤着,泄露她内心的挣扎。姚路安停下来,指尖擦过她微凉的唇瓣,毫无征兆笑了一声。

  他觉得挺逗的。

  姚路安行走世界,见惯男男女女放肆自在,也见过有人端着装着,但大多数人都想装成一个好人。卢晴却想装的随便。

  “激烈点好吗?”卢晴微闭着眼睛,手抓住他衣领:“像二十岁时候那样亲吻,牙齿磕在一起没关系,但要特别激烈。”

  姚路安不讲话,猛的吻住她,舌探进她口中,裹着她的,带着十足的进攻性,舌头柔软牙齿锋利,口津交换,有隐隐水声。他身上的味道密密实实的包裹住卢晴,卢晴后退,他进攻,两个人都有一点气喘吁吁,在最后牙齿咬住她嘴唇:“这样?”

  “或者这样。”卢晴拉着他放在她膝盖的手,缓缓向上。

  姚路安突然笑出声:“挺会啊。”回到自己位置上,指尖抚着自己的嘴唇:“这么想变野啊?”

  “车里不行是吧?跟我上楼吗?”

  “不。”姚路安仰头喝水,咕咚咕咚的声音令卢晴屏息。

  “感情您找我吃饭就是无聊消遣?”卢晴突然心情特别糟糕,她自从离婚后就有一些阴晴不定。很多时候脾气来的非常突然,她自己甚至都无法控制:“无聊消遣您找别人去,别人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她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有点重,撒腿跑进小区。

  姚路安看着她背影,挑了挑眉,转而拿出手机打给她。

  卢晴已经到了楼下,接电话的声音气喘吁吁:“您讲。”

  “住几栋几单元几楼?”

  “什么意思?”

  “我去找你。都这样了,我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你了。”

  电话里安静下来,卢晴刚刚的胆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悔。

  “怎么了卢晴?现在装孙子了?刚刚摔我车门的时候可是真没省着劲儿。”

  “我在进来这条路上等你。”

  “行。”

  姚路安下了车裹紧大衣,走路的姿态像古时的将士,前方是沙场,缴械不行。卢晴看着他这种带着杀气的姿态,把秋天的晚风都磨出了刃,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家里还有酒吗?助兴。”姚路安双手插在兜里,准备吓死卢晴。

  “家里只有绿茶。”

  “够了,也行。”

  “现磨咖啡喝吗?”

  “都行。”

  姚路安跟卢晴进了家门,看到了一个田园风干净而舒适的家。

  “风格不错。”

  “我单身时候装修的,结婚后搬出去几年,前段时间刚搬回来。”卢晴没有掩饰自己刚刚离婚的事。

  “感觉怎么样?”

  “什么?”

  “离婚后的感觉。”姚路安身体闲适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卢晴。她双手捧着一个水杯,像做错事的孩子。拍拍自己的腿:“来,坐我腿上说。”

  卢晴坐在那,水杯里还冒着热气,就隔着薄薄雾气看着姚路安,倾诉欲来的特别突然。

  “有时觉得棒极了,有时自我怀疑,有时觉得幸好离了,有时觉得可惜。喜怒无常,性情大变,但总体来说,能挺过去。”

  “也有难受的时候,共同的朋友提起他或经过曾经一起去的某个地方,心里就空一块。”

  “我怕黑,夜晚屋里黑漆漆的,翻个身旁边再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