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听他一句又一句的挺讨厌,把他手从肩膀上拍下去:“你再跟我动手动脚的我弄死你啊!”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活不明白了?别人离不离婚关你屁事!你那么热心怎么不去居委会工作啊?好歹做公司老总,也对那些家长里短感兴趣,累不累啊?”卢米一句一句训回去,反正她嘴上不能输。

  “我惦记他是我的事,他惦记他前妻是他的事,这俩是不冲突啊…”卢米坐在门槛上腿伸出去:“感情你也不是让我陪你看院子的啊,你现在怎么学坏了?就刚刚那几句话打电话就能说完。”

  “见面多好。”王结思坐到她旁边,两个人将这扇掉了漆的木门堵个严严实实。王结思拍拍卢米肩膀:“来,哥们给你演示一下草莓印怎么揪出来的。”

  食指中指在脖子上捏起一块皮肉,咯噔一声,卢米吓的差点跳起来:“你丫有毛病吧!”

  王结思不理她,又揪了几下:“红没红?紫没紫?”

  “有点。”

  “明天我给你拍照。刮痧也差不多,过几天散了跟草莓印似的。说真的,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王结思胳膊肘碰了碰卢米的:“你别跟离婚的will较劲了,你看看我行不行?”

  卢米还真的认真打量他一眼,摇摇头:“你不行。”

  “为什么?”

  “我对你没冲动,兄弟。咱俩太熟了,我小时候还看过你光屁股呢,我爸还弹过你小鸡儿呢!”卢米准备掰开了揉碎了给王结思讲讲他为什么不行。

  “这就不说了,我初中时候是不是帮你给我们班同学送过情书?我跟我高中那初恋约会,是不是你给放的哨?你放哨时候能不能听到我们干什么呢?亲的可热闹了,就这样你不别扭?”

  “还有啊,你妈说想三年抱俩大孙子,那我可不行。我自己还没玩够呢。”

  “还有吗?”王结思问她。

  “就这些还不够?那你等我想想。”

  卢米真的好好想了想。她站起身在门前踱步,影子一会儿罩在王结思身上一会儿走了,王结思觉得她就跟小时候一样儿,除了头发多点,人还是那么顽劣。他本想她分手了,他再等等,不着急,结果她扭头看上别人了,这可不能再等了。

  “想好了吗?”王结思问她。

  “没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不行。”卢米从兜里掏出纸巾擦鼻子,声音囔囔的:“咱俩做朋友多好?你别动那些歪脑筋了,我就算不想睡will也不会睡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伤心?那我换种说法,我可能临时起意想跟一个人怎么着,但跟你做朋友可不是。”

  “遇到什么事儿你都选我是吧?”

  “选呗。”能有什么事儿啊!您今天吃错药了吧?卢米嘟囔一句,忒奇怪!

  “行吧。”王结思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吃卤煮吗?还去那家。”

  “吃啊!”

  俩人一拍即合,先串胡同。这胡同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两年城市改造,干净不少。俩人在胡同里穿行,像回到小时候,屁事不懂,每天穷乐呵。王结思突然认真的问她:“咱们认识二十六年了?”

  “差不多吧。别往下说了啊,再往下说我不跟你玩了。”卢米哼了声:“吃完这碗卤煮咱们互相拖黑吧,等你结婚了再加回来。”

  “你有病吧?你丫拖黑每一个喜欢你的人?”

  “管的着吗?就拖黑你!”

  两个人拌嘴到了卤煮老破店,卢米要了份足料的,淋了好多蒜汁儿。王结思看她甩开膀子吃,一点都不文静,又言语上刺激她:“will可不喜欢吃卤煮的。”

  “那他喜欢吃什么的啊?”

  “牛排咖啡吧。所以我说你俩尿不到一个壶懂么?话糙理不糙。”

  “不喜欢吃卤煮的?那以后他不吃也得吃了。真可怜。”卢米不冷不淡一句,把王结思逗乐了。

  卢米就是这么说,什么吃不吃的根本不重要,她生病这几天没什么斗志,除了群里汇报工作没单独跟涂明讲什么话。今天好多了,她觉得自己斗志又回来了。

  于是问涂明:“干嘛呢老大?出来吃卤煮啊。”

  “抱歉,有约。”

第28章

  瞧瞧这话说的,抱歉,有约。

  卢米撇撇嘴将手机丢到口袋里,抬头问王结思:“如果有一个女人约你三五次,你一次都不去,为什么呢?”

  “不感兴趣呗!你要是约我,我眨眼就到。别人约我,我看心情。”王结思喝了口咸汤,开始嘲笑她:“我说兄弟,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男人这点事儿还用我给你上课吗?你不是号称闭着眼闻味儿都知道哪个男人什么德行吗?怎么了?鼻子坏了?闻不了了?”

  “闭嘴吧你可!”卢米在桌下踢他一脚:“烦不烦人啊!”

  “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什么?”

  “别理他。你约三次都不出来的男人,甭搭理他了。不值当。”

  跟王结思分开后,卢米真的用心琢磨起了男人。男人要真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大概会嫉妒。回到家坐到沙发上琢磨很久,食指中指捏住脖子上细嫩温热的皮肉,咯噔一声。

  我操!

  卢米疼的眼泪出来了,心中骂王结思王八蛋,也骂自己是个蠢人,她没怎么追过男人,除了满脑子坏思想就剩一腔热情了。可涂明这个人连个口子都不给你开,努力这么久还原地踏步呢!

  卢米一咬牙,又给自己来了三四下,皮肉咯噔咯噔的,再照镜子,红了,脖子火辣辣的。

  傻逼。她骂了自己一句,回床上躺着。第二天睁眼又想撩拨涂明,想起涂明每次都是:

  抱歉,有约。

  抱歉,不合适。

  抱歉,不方便。

  抱歉,不合规矩。

  生生忍住了。

  周一特意穿了一件阔领毛衣,光裸的脖子露出来,白净净的皮肤上赫然一个草莓印。她特意挑了涂明对面的位置坐下,这么久了,第一次开会坐在前面,坐在老板眼皮子底下。

  会议室有点安静,daisy给她发消息:“这位朋友,你草莓不遮还坐老板对面。”

  “老板管天管地还能管员工有没有性生活?”卢米回她一句,抬眼看着涂明。

  他正在看手机,察觉到异样,终于抬起眼看到对面的卢米,以及她脖颈上刺眼的草莓印。涂明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迅速别过脸去。

  看起来只有尴尬,没有嫉妒。

  卢米看到了。

  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她本来是这样想的,涂明表现出一点点嫉妒或生气,她当场给他展示这草莓印的来历。整个过程都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幼稚手段。

  天真,但有那么一点反转的情绪,如果能让他们之间关系更进一步就好了。

  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卢米突然觉得无聊至极,一整个会议,她一句话都没说。出会议室的时候,乌蒙往她手心塞了一个创可贴,夏天的时候她包里常备,再好的高跟鞋都有磨脚的时候,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谢谢啊,欲盖弥彰吗?不用了,谁还没有个性生活啊!”卢米嬉皮笑脸,看到涂明收拾电脑向外走,什么表情没有。她收回眼。

  同事笑起来,serena说:“这么激烈的少见啊。”

  “兴致到了呗!”

  卢米说完回到自己工位,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尚之桃的消息准时来了:“今天lumi睡到will了吗?”

  “没有。不想睡了。换人。”

  卢米一句一个句号,能看出特别挫败。

  尚之桃特别心疼卢米,她大概能懂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的任何一种感受。尤其是卢米这样的姑娘,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她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安慰卢米,结果卢米发来一张照片:“快来看看这弟弟怎么样!我最近喜欢弟弟!”

  “你是不是在自我消解情绪?”尚之桃问她。

  “刚刚有点沮丧,现在没事了。我脖子上带着草莓印,他一点反应没有,他完蛋了。他不懂欣赏美,他配不上我,他失去我了。”

  卢米这么说完,退掉了网球群,跟网球教练说我不学了,剩的学费当姐姐请你喝酒了。

  就这么着了,打不过就加入,加入不了就不打了。

  老娘安心做一条咸鱼,您随便吧!

  下班的时候电梯里碰到涂明,卢米像从前一样问候他:“老大下班啊。”

  “是。”没话了。

  卢米也没话,张晓的电话来的特别是时候,卢米对她说:“行了我知道了啊,待会儿就到。有帅哥吗?那行。酒不喝了,戒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涂明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卢米没接这话茬,没什么好接的,这种话他对谁都说,这只能证明他是个好人而已。

  出了电梯间直奔自己车位,一句废话没跟涂明说。

  涂明看到她的车绝尘而去,在自己车前站了那么一会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但他清楚,卢米八成连朋友都不跟他做了。她退了网球队的群,带着脖子上的草莓印,高调的结束了对他说不清道不清的奇怪迷恋,带着她一身傲骨,去找别的有趣的人和东西了。

  涂明耸耸肩,上了车。

  等卢米跟张晓在酒吧听了歌,周围热热闹闹,她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她觉得自己可太想不开了,涂明只是不喜欢她,他又没做错,她怪人家干嘛啊!

  嗨!

  得了吧!就这样吧!卢国庆怎么说来着?他说:老子养个矜贵女儿可不是为了送到你面前受委屈的!

  严寒来的猝不及防。

  睡一觉的功夫,再睁眼,树叶光了,外面刮着狂风,吹的窗户呼呼响。卢米在被窝里不想起,每隔两分钟睁一次眼,终于熬到再不起就要迟到了才爬起来。

  也没心思化妆,洗漱过后翻出大衣穿上,裹了条围脖就出门了。每年冬天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打蔫,想冬眠。

  到公司的时候乌蒙已经到了,暂坐在尚之桃工位上。看到卢米来了指指桌上的咖啡:“美式,刚买的。”

  “谢了。”卢米打开她的托特包,昨天破天荒背电脑回家,因为项目预算被驳回了,需要重新做:“你今天不是跟will一起去青岛?”

  “改明天了,今天新同事入职,说聚了餐明天再去出差。”乌蒙指指涂明办公室:“老大也来了。”

  “哦哦。”卢米看了涂明办公室一眼。她大概听了一嘴新同事的情况,国外招回来的青年才俊:“dasiy做导师是吧?”

  “是。”

  卢米不再讲话,懒得讲,起身去茶水间洗杯子。daisy跟在她身后进了茶水间,胳膊肘碰了碰她的:“听说了么?”

  “什么?”

  “新员工的事。”

  “新员工什么事?”

  “新员工是大帅哥,帅弟弟。serena早上给我看了眼照片,真不错。”

  “哦。”

  天气冷的让卢米对帅哥失去了兴趣,坐在工位里工作,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她没事儿就瞄一眼电脑下端的时间,琢磨着下午涂明他们出差后她翘班。

  再过一会儿乌蒙开始收拾东西,动静挺大,卢米问她:“怎么了?”

  “说是帅哥先坐在这里,让我去serena旁边的空位。”

  “哦。”

  一口一个帅哥,究竟多帅啊?卢米心中思忖,再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那小伙子长着一张薄情脸,笑起来带着几多阳光,在卢米旁边坐下的时候自来熟的对她说:“请多关照啊lumi。”

  “多大了啊?”卢米不回他请多关照的话,靠在椅背上问他,像个女匪。

  “24了。”

  “叫什么啊?”

  “唐五义。七侠五义的五义。”

  卢米心里笑他什么破名,转头一想自己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就嘿嘿乐了:“行,你这名听着行侠仗义的,我喜欢。”

  唐五义也喜欢武侠,两个人聊了几句觉得特别投缘,晚上聚餐的时候卢米自告奋勇:“我拉jack走啊。”唐五义英文名jack,也不是什么多好听的名,他随口起的。

  daisy偷偷对lumi说:“姐妹,轻点下手啊,弟弟还小。”

  “哪儿小啊?”卢米回她,胡说八道惯了。

  出门去地库的时候碰上了涂明和乌蒙、daisy,daisy玩笑似的说:“要说有帅哥缘,那还得是lumi。新来的徒弟竟然主动要求搭lumi的车。”

  “你倒是想搭我车,性别不对我不拉。”卢米跟她嘻嘻哈哈,又扭头看了眼涂明和乌蒙,涂明目视前方,并不参与女人之间奇怪的争斗。只是卢米对唐五义的热情让他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她来给他送一个年久的CD机,他们在他楼下听了一首情歌。

  唐五义跟卢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坐在那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了。

  “怎么了这是?”卢米问他。

  “你们讲话夹枪带棒的,挺激烈。职场真复杂。”

  “弟弟可以啊!”卢米笑了,她怀里的蝈蝈也跟着叫:“你太可以了,竟然能看出刚刚我们讲话夹枪带棒。行,凌美你肯定能混好。”

  那天晚上,唐五义就坐在卢米身边。他其实本质上跟卢米有那么一点相像,两个人都有一点桀骜的气质,讲话又都有趣,把同事们逗的前仰后合。

  再过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就各聊各的。

  卢米和唐五义都歪着头,两个人讲着讲着话,会心一乐,又接着讲话。

  卢米觉得很久没碰到这么聊得来的同事了,她特别开心。甚至给尚之桃发消息:“完蛋了,我们部门的弟弟要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我不可取代!”尚之桃不服。

  卢米看到她的消息大笑出声,再抬眼的时候,透过热闹的酒桌看到涂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下,移开了。

第29章

  这一眼卢米不懂,只是觉得涂明很怪。再看他,安安静静坐在那,也不玩手机,只看着大家热闹,偶尔跟别人讲话。这一眼倒也不稀奇,他这么看所有人。

  卢米喝了口酒,继续跟唐五义聊天,甚至认真的给他炫耀自己的蝈蝈。

  快散局的时候唐五义突然问她:“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单身?”

  “?管我屁事啊!”

  “那我自问自答:是单身么?是!你呢?”唐五义问卢米,见卢米睁大眼睛跟她小声解释:“我并不是想睡你,只是觉得问清楚好。”

  “……”

  卢米看着唐五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于是拍拍他肩膀:“好的我知道了,你对姐姐感兴趣。”

  “我还年轻呢!”唐五义故意逗她,两个人碰了杯酒,就觉得这个朋友交定了。

  小唐不错,可比那块瞎眼木头强多了。卢米特别认可唐五义。

  出餐厅的时候,喝酒的卢米见了风,腿一软,倒在唐五义胳膊上,他用力托住她,跟她打趣:“这么生猛,弟弟害怕啊。”

  卢米给了他一脚。

  两个人打打闹闹,比别的同事亲密。来的时候卢米拉唐五义来,走的时候自然要把他带走,代驾来了,两个人爬上后座,于众目睽睽之下。

  唐五义跟大家挥手再见,车外的人表情很奇怪,好像目睹了什么奸情,他接收到这个信息摇上车窗,突然问卢米:“will一直这么严肃吗?”

  “怎么了?”

  “他看着心情不太好。”

  “老干部了,别理他,八成是跟谁生气呢!他心情不好也不会迁怒于别人,这个人挺讲理。”卢米说,都没想着向外头看一眼。

  卢米总结自己的心态,那就是要脸。再喜欢一个人,总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行。她能忍住,也能放下。从她决定换人那天起,就不再跟涂明讲任何工作以外的话。

  从前每个晚上固定的晚安没有了,周末的网球不打了,偶尔的撩拨停止了。彻彻底底还涂明一个清净。

  难得的,在今晚,涂明给她发消息:“公司不允许司内恋爱。”

  卢米想了想回他:“好的,如果真怎么着,我辞职。反正我收房租就够活,您不必为难。”

  “晚安。”卢米主动结束对话,喝了酒看手机头晕,索性把手机丢到一旁。也不去想自己刚刚讲的话是不是合适,也不跟涂明掰扯他凭什么给自己扣了司内恋爱的帽子。

  把唐五义送过去,再让代驾把她送回家。手一摸衣裳,操,葫芦丢了!

  于是在同事群问:“谁看到我葫芦了啊?我蝈蝈今天还没吃饭喝水呢!”

  “会不会忘在餐厅里了?”

  “你车上有没有?”

  “都在路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帮卢米回忆她蝈蝈在哪儿,最终也没回忆起蝈蝈都在哪儿了。

  过了很久,涂明说:“在我这。明天出差前拐道去公司给你。”

  “哦,那我蝈蝈饿了怎么办?”

  涂明没回她,进了家门后她的蝈蝈一直叫,叫的他有点头疼。这会儿涂明坐在书桌前,听着葫芦里那蝈蝈的叫声,可真叫一个响亮。拧开葫芦盖,斜放在那儿,过一会儿蝈蝈自己爬出来了。拉到葫芦口,探头探脑,细长前足一碰一碰,好像在作揖。

  涂明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只能问卢米:“怎么喂?”

  卢米态度一下变很好,甚至打来了视频通话。涂明从不与人视频通话,这会儿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接起。看到卢米窝在她家的沙发里,喝过酒的脸微微红着:“我谢谢您照顾它啊。接点水,找点白菜叶子,胡萝卜也行,当然如果家里有面包虫最好了。有吗?”

  “没有。”

  “那就水和白菜叶子。”

  “稍等。”

  涂明按照卢米说的去准备水和白菜叶子放到书桌上,那蝈蝈看到有吃有喝,快速爬过去。用前足抬起一小片子叶子往口中送,特别好玩儿。涂明甚至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它的小脑袋,它呢,偏了偏头。

  “哎哎哎!你别跟别人撒娇!”卢米看到自己的蝈蝈对涂明撒娇不乐意了,在视频那边嚷嚷。

  涂明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卢米听到电话里传来他的笑声。

  “有吃有喝挺好,谢谢您这个救命恩人。对了,你在哪儿捡到的啊?”

  卢米跟唐五义显摆她蝈蝈,散场的时候就在她手边,她站起来向外走,涂明最后一个出去,看到那个葫芦,顺手塞进兜里。想交给她,看到她倒进唐五义怀里,一时之间忘了。

  这会儿也没回答卢米的问题,安静看蝈蝈吃饭。

  “行了,那您早点睡,回见!”卢米果断挂了电话。她的原则又多了一条:问你话你不回,那我不问了,直接再见吧!

  尚之桃说感觉她是在驯化爱人,张晓说她显然是在欲擒故纵,都不相信她肯就此放手。她偏要证明自己行,于是对涂明的态度十分强硬。

  也故意不告诉涂明,如果觉得它叫声吵,可以把它放到窗边,窗户开个缝。冷一点它就不叫了。

  涂明以为所有的蝈蝈都是一直叫的,他甚至佩服起看着暴脾气的卢米竟然能忍受一只蝈蝈扰她睡眠。

  那蝈蝈吃饱了喝足了隔一会儿叫一阵,也没有累的意思,隔着一个客厅两堵墙传到涂明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他将被子蒙在头上,不管用。

  一个壮汉,被一只蝈蝈制服了。

  第二天在公司楼下,接过涂明递过来的葫芦,那葫芦在他怀里被捂的热热乎乎,卢米甚至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他体热。再看他的眼睛有点红,就故意问他:“没睡好哇?蝈蝈吵到您了?忘跟您说了,冷点黑点就不叫了。”

  “谢了啊!”扭头走了。

  坏心眼明明白白,涂明看的清清楚楚。她故意捉弄他。

  在去青岛的飞机上,乌蒙坐在涂明身边,见他眼睛还红着,就劝他:“睡一会儿吧?多少能管点用。”

  “没事。”涂明在看下一天会谈的资料,应了她一声。

  “之前同事聚会的时候您说您很少失眠。”

  “偶尔,昨天晚上有事。”照顾一只缺心眼的蝈蝈。

  “那到了之后您补个觉吧?下午我自己去,我可以的。”

  “好的,相信你。”

  乌蒙看着涂明的侧脸,清爽、温柔,让她觉得特别熨帖。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倘若他坐直身体,衣料就擦在一起,这令乌蒙心动不已。

  在公司的daisy与卢米八卦:“erin跟will很熟了,我还听到过她的传闻。”

  “什么传闻?”

  “will离婚是因为她。”

  “人言可畏啊…”卢米难得认真的看着daisy:“你觉得erin人品不可靠还是will人品不可靠?这八卦我不信。”

  卢米当然不信,她勾搭他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乌蒙那种婉约派就能勾动他了?胡说八道!

  “我劝你也别跟别人说了,will那人脾气那么差,回头听见你传瞎话开了你。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想让他做你的晋升推荐人吗?收敛点!”卢米吓唬daisy一通,回到工位。

  唐五义正在看公司流程文档,见她坐在工位上开始化妆,就问她:“有约了?不如带上我?”

  “带上你?”卢米看了看唐五义的好身材,嘿嘿一笑:“行,那下班一起去。”

  “什么活动啊?”

  “吃饭啊!”

  “行。”

  唐五义刚回国,朋友在这座城市的少,跟卢米又投缘,干脆安心做起了卢米的尾巴。

  张晓看到唐五义眼睛睁的老大,小声问卢米:“感情你不是欲擒故纵,是真要换人啊?”

  “弟弟怎么样?”卢米问张晓:“问过了,单身,喜欢你自己努力啊。”

  “那你呢?”张晓问她。

  “我不想努力,仙女为什么要努力?仙女就该等男人主动上门啊!”卢米煞有介事,唐五义刚好听到这句话,就扬眉看她:“我同意啊!你千万别追任何人,不值得。等别人追你。”

  “瞧瞧这小嘴儿,抹了蜜了!”

  一桌人开开心心,散场的时候唐五义送卢米回家。到了她楼下,两个人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卢米踢他一脚:“滚蛋吧!”

  两个人才认识两天就玩的很好,但卢米没有带他回家的念头,唐五义有没有跟她回家的念头她猜也没有。但这种感觉真不赖。

  卢米在公司交到了除尚之桃以外的新朋友,只是这个朋友恰巧是男生。

  两个人在公司像长在一起,用daisy的话说:“除了不一起尿尿,什么都在一起。也不知jack是我徒弟还是你徒弟。”

  “谁徒弟都行,你不想带我带。”

  “你可别带了,一个你已经够让老板头疼的了,再带出一个你老板死的心都会有。”

  “我怎么了?我拖团队后腿了?”

  “行行行,你没任何问题,我有问题行了吧?”daisy说不过她,认输了。

  涂明出个差回来,发现部门的风格变了。从前卢米一个人特立独行,没人跟她混在一起,现在不一样了,新人jack每天跟在她身后,早上先后到公司,开会一起去会议室,中午相约午饭,下午到时间去买咖啡,下了班到点就走。

  卢米的队伍扩大了,两个人颇有那么一点狼狈为奸的意思。

  daisy主动提醒唐五义:“你刚来,别跟lumi走那么近。will已经对lumi不满意了,你聪明一点。”

  “那will是不懂欣赏了。”唐五义一点不在乎:“工作么!图个高兴!不耽误事就行,没必要上纲上线。”

  扭头走了,俨然被卢米附体了!

第30章

  卢米问唐五义:“是不是不让你跟我玩?”

  “别理她们,我爱跟谁玩跟谁玩,她们管不着。你知道做成年人最爽的部分是什么吗?”唐五义对她眨眨眼:“最爽的部分就是只要我高兴,其他的去他妈的。”说完耸耸肩,一副纨绔公子相。

  卢米突然觉得他们像是回到读书时候,家长和老师都要帮你选朋友,他们选朋友原则是一样的:跟听话的、学习好的那个一起玩。离那个坏学生远点。

  卢米读书时不是好学生,上班后也不是好员工,被人敬而远之的时候多了去了。起初是尚之桃,不在乎导师在别人眼中什么样,就是对她好、信任她;然后是唐五义,短短几天,跟她拴在了一根绳上。

  唐五义还真就不在乎别人目光,再开会的时候还是坐在卢米身边,两个人坐在后排位置,椅子挨的挺近,抬头看ppt的时候,两个人是一个姿势。有时听到别人讲什么话,他们相视一笑,有奇怪的默契。

  “你们俩不会真恋爱了吧?”daisy给卢米发消息:“我觉得你们俩不对劲。”

  “不行?”卢米反问她。

  “…公司不允许啊…”

  “你是will吗?是tracy吗?”卢米发去一个“你少管闲事”的表情,就是这么不好惹。

  “所以jack现在接了项目了是吗?”涂明问daisy。

  “接了,浦东那个项目。”daisy说:“开过远程会议了。”

  “那jack稍后开完会大概给我介绍一下进度?”涂明征求唐五义意见。

  “好啊。”唐五义坐在那,不卑不亢。

  这是唐五义入职后涂明第一次跟他面谈,面前的年轻人长着一张桃花面,未语先笑,眼神又刚毅,身上具有戏剧冲突感。涂明不讨厌他,甚至有点喜欢。

  “入职后还习惯吗?”涂明问唐五义。

  “挺习惯。”

  “跟同事相处的好吗?”

  “好啊,尤其是lumi,我特别喜欢她。”唐五义郑重表达对卢米的欣赏。涂明点点头:“卢米很优秀。”

  唐五义突然笑了:“不说lumi了吧?因为我听说您和公司同事都不太喜欢她。”这似乎不像新员工与老板的谈话,但唐五义就是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