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停好车一下车就看到涂明父母站在门口。两个老人都穿的朴素干净,易晚秋一头引发烫着微微的卷,整整齐齐。

  涂明拉过她的手走到易晚秋和涂燕梁面前:“爸、妈,这就是你们想见了很久的卢米。”

  “我的女朋友。”

第71章

  易晚秋记得卢米。

  在早市里,她的车停的不地道;还有一次帮涂明买羊蝎子;再有,就是他们俩排队买煎饼。那时的易晚秋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一股子冲劲,不太好惹,本人又很明艳,加总起来就给人以跋扈之感。

  这次再看这姑娘,并没化妆,素净着一张小脸,站在那里恭恭敬敬跟他们问好:“涂教授好,易教授好。”倒不像之前那样。

  虽然恭敬,但神情灵动,有点像没长大的顽皮孩子。

  涂燕梁看了卢米一眼,先笑了:“别紧张,家里坐会儿。”

  “车里还有东西呢!直接拿进去,要不该忘了。”卢米指指自己的车。

  “那明明去拿。”易晚秋让涂明去。

  涂明走到卢米的车上,真不少买。这个傻姑娘是怕别人吃不饱吗?

  易晚秋没想到卢米买了这么多,涂明拎着整整两个大袋子。

  “怕老人吃不够,索性多买点,最怕吃一半没吃够,没了。吃开心最重要。”卢米说。

  涂明看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没逃过易晚秋涂燕梁的眼。

  老人的家里很干净整洁,到处都是书,还有一架钢琴、一个手风琴。茶几上摆着洗好的各种水果,大颗的草莓、果肉饱满的蓝莓、市场上没有的释迦果、还有车厘子。都是卢米爱吃的。玻璃杯里装着泡好的茶。那水果洗的干净通透,茶还冒着热气,是用心准备了的。

  “刚刚明明说你来送东西,我们都觉得到家门口了就坐一会儿,聊聊天。着急吗?”易晚秋问卢米。

  “我不着急,回去也没事没事儿,晚上才去父母那。”

  “过年去哪儿啊?”易晚秋又问。

  “奶奶年纪大了,想去海南吃文昌鸡。我们年初一一大家子就去了。”卢米回答她。

  易晚秋点点头,看到卢米盯着桌子上的水果,折腾大半天,真渴了。

  涂明塞颗草莓到她手里:“吃水果,别光说话。”

  “非常巧合的是,你和我妈爱吃的水果几乎一样。”涂明转向易晚秋:“她一个人能吃两斤草莓,蓝莓一次两盒。”

  “你要这么说,我那两斤草莓你一口没吃怎么着?”卢米反问他。

  “吃了,50克。”

  涂燕梁看他们俩拌嘴,又笑了。老人心明眼亮,今时今日的涂明与往时往日大不相同。那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姑娘的身上。

  从前邢云来的时候,往往跟易晚秋在一边安静的聊天,涂明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不太感兴趣他们聊什么,也几乎不参与。眼前的涂明眼里带着笑意在父母面前跟女朋友拌嘴,这样的情形真没想到此生会有。

  “你们俩没事老拌嘴吗?”涂燕梁问卢米。

  “就是聊天…不太拌嘴…我话密,说的多,他话少,就听着。也有很少的时候他讲的多,我听着。”卢米很认真的给涂燕梁复现她和涂明的交流情景。

  “两个人在一起有话讲,这样很好。”涂燕梁总结。可不是么?夫妻之间要讲话,要交流,不然都是闷葫芦,对方在想什么不知道。那日子渐渐的也就没了滋味。

  易晚秋在一边吃水果,并没太讲话,但她一直带着笑看着他们交流,看起来非常有礼貌,也很有修养。

  “这个蓝莓尝尝,也很好吃。酸酸甜甜,女孩子都喜欢。”易晚秋指指蓝莓。

  “好啊,谢谢。”卢米拿了四颗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来了一句:“过瘾。”卢米喜欢蓝莓在口里咬碎的感觉,好吃的蓝莓整颗硬,咬碎酸甜,易晚秋买的蓝莓是顶级的,特别好吃。

  “喜欢就常来,每次我们都给你备好你爱吃的水果。来家里吃顿便饭,聊聊天。听涂明说你冬天还焐蝈蝈?”涂燕梁又问她。

  这就问到卢米的专业了,她点点头,站起来从衣架上的羽绒服里掏出自己的葫芦递给涂燕梁:“您看,我今天就带着呢。”

  “我今年也养了一只,我从去年开始的。”

  “那您也算入门了。”

  卢米说着话拧开葫芦,咬了一口草莓肉放在门口,蝈蝈爬了出来,吃了一口,卢米顺手把它捏到掌心,蝈蝈顺着她手掌纹路爬到她指尖抱着。

  “您看!”给涂燕梁现宝,给他展示自己的蝈蝈、涂燕梁摸摸蝈蝈脑袋,笑了:“你养的比我养的通人性。”

  “您得天天揣着它,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好,谢谢。”

  “不客气。回头我送您一个葫芦,盘了好多年的。”卢米像一个孩子着急分享自己的糖果,带着那么一点天真和热忱。

  玩物丧志。易晚秋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卢米就是那种胡同里长大的姑娘,说片汤话,玩华而不实的东西,跟人讲话的时候没什么营养。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看到卢米面前的茶凉了,就起身为她换一杯。

  涂明看到易晚秋的反应没有讲话。

  卢米在家里待了一个小时,老人们没问什么问题,聊一些家常而已。出门的时候都出去送,涂明对父母说:“你们先进去吧,冷。我跟卢米说会儿话。”

  易晚秋透过窗看到涂明和卢米站在她车前说话。

  涂明动手帮卢米羽绒服的拉锁拉好,又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还笑了。

  “要有那么十来天见不到了,拥抱一下吗?”涂明问她。

  “谁跟你抱啊?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呢这不是!”卢米说着话被涂明拉进怀里抱着:“你别玩高兴了就什么音信都没有,隔会儿就发条消息报个平安好吗?”

  “嗯。”卢米在他怀里点头:“那我走了,快放手!”

  “还有你怕的?”

  “我着急。”卢米推他一把,涂明为她拉开车门:“新年快乐,家里有我送你的礼物。你找找。”

  “寻宝吗?”

  “寻宝。”

  卢米哈哈笑了关上车门,走了。

  涂明转身回家,见易晚秋在刷杯子就走到她面前,接过杯子:“妈,您不喜欢卢米是吗?”

  “怎么看出来的?”易晚秋回头问他。

  “你跟她没话说,一直是我爸在说话。”

  “我就是觉得她太肤浅了。你看她的爱好,还有她整个人的状态。我总觉得这样的女孩过不了一辈子,太野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举止有一点粗鲁。那蓝莓一颗一颗吃又怎么样呢?她非要几颗几颗的吃,像没吃过。不至于吧?第一次见就这样,以后呢?”

  涂明听易晚秋念叨,他抿着嘴,不高兴十分明显。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我首先要谢谢您,尽管不喜欢还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让今天的见面显的开心。”

  “然后我说我的看法,卢米是我自己选的女朋友,一直以来主动的都是我。我喜欢她的热烈赤诚直接,跟她在一起我特别开心。那个蓝莓一颗吃还是几颗吃是个人喜好,她不缺这点买水果的钱。”

  “我也没打算就谈一段时间恋爱就算了,我希望跟她长久。我不会逼您喜欢她,但慢慢跟她相处,别提前预设立场,这样会有一点偏狭。”

  涂明看到易晚秋撇撇嘴,就不再讲话。涂燕梁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讨论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孩子要结婚,日子是他们自己过。重要的是他们自己高兴。作为父母,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喜欢就日常相处,喜欢就多聊聊。”

  涂燕梁回卧室前对涂明说:“她说送我个葫芦,别是胡说的吧?”

  “那不能。她把别人的事放心上。”

  “那就行。”

  易晚秋坐回沙发,拿起一颗草莓吃,又想起卢米吃蓝莓,就放下对涂明说:“我不限制你喜欢谁,但我也有我的看法。你过日子,要找一个爱好相近兴趣相投的。现在你们相处时间短,你觉得你们有话说。”

  “以后呢?连你的爱好和专业都跟她交流不了。还有,你现在觉得她的一些生活习惯不能接受,那是因为你现在正在上脑。激情褪去呢?你确定你会跟这么吃蓝莓的女人过一辈子?”易晚秋抓一把塞进嘴里,酸甜味在她嘴里爆炸,是比平常好吃。

  涂明坐在她身边,对她说:“我知道您喜欢邢云。很多事我没跟您说过,既然今天说到你的喜好,我就直接说了。”

  “我跟邢云离婚是因为邢云出轨。”

  “我跟邢云的婚姻是有问题的。我们两个每天都是正式的交谈,又或者她在家里种花我在书房看书。我们在一起努力过,但热不起来。”

  “邢云后来出轨了,提出了离婚,我同意了。我离婚了,就不会再跟她复婚。”

  “我知道说这些您很难接受,我们对外的口径一直是性格不合,因为都想让这件事看起来体面。”

  “但其实特别不体面。”

  易晚秋一时之间接受不来,坐在那很久没讲话。过了半天才说:“我对她出轨存疑,我们相处那么久,她不是那种人。”

  “所以呢,她和她的出轨对象住在我西城的房子里很久,我为什么因为这种事说谎?你大可以问她。”

  “我之所以这么喜欢卢米,除了上面说那些,还因为卢米从来直来直去。她爱我就是爱我,如果不爱我不会暗地里出轨,她会直接告诉我。她特别坦荡,特别难得。”

  涂明说了很多,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要把离婚的暗伤揭给易晚秋看,选择在今天,是因为他看到易晚秋用骨子里的傲慢挑剔卢米,这让他非常难受。

  卢米总是要忍受诸如此类的偏见,而她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类人。

  涂燕梁站在那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从前想的那样。但易晚秋对卢米的偏见已经产生了,她这种性格又很难消除。就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没必要因为这种事生气。过去的事了。收拾收拾去姥姥家吧,卢米买了那么多羊蝎子和牛脊骨,够老人吃开心了。”

  “这孩子买东西真狠,跟不要钱似的。”涂燕梁笑着说。

  “她怕姥姥不够吃,把牛羊肉摊的牛脊骨和羊蝎子都包圆了。不仅如此,她还把剔下来的肉绞了馅儿,姥姥还能吃顿羊肉馅儿饺子。”

  “那想的真周到,看着粗心大意的,没想到这么细心。待会儿你自己跟姥姥说,今天吃的都是你女朋友送的。”涂燕梁这么说,看了眼易晚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过去的人也过去了。别追溯了。有那时间去合唱团多唱会儿歌行不行?”

  涂明感激的看了眼涂燕梁,涂燕梁拍拍他肩膀,扭头去收拾东西了。

第72章

  卢米到家去寻宝。

  涂明的礼物藏的可真深,她以为是大件,翻箱倒柜找不到,累的一头汗。最后累极,躺到床上,顺手去开床头柜,准备拿连环画来看,手摸到一个小木盒。

  她坐起来看那小木盒,红木浮雕,手工的,上了一把小银锁。卢米就知道涂明才不会送她包、化妆品、首饰,他送的东西一定奇奇怪怪又实用。

  咔哒一声开了锁,打开盒子,红丝绒上摆着一把梳子。那小叶紫檀梳子,手雕梅花纹路,还刻着她的名字。那字体卢米也认识,是涂明刻的。

  是有一次她给涂明普及,为什么玩文玩不是玩物丧志。那些东西盘的久了变了样,那不是功夫么?怎么叫不务正业呢!还有你不玩木头你不知道,那木头,变成各种样子,梳子、尺子、手把件,用心滋养它,这叫什么?这叫岁月沉淀!你不懂!

  还有一次卢米梳头的时候抱怨自己掉头发:“我会不会以后变成秃头呀?”

  那时涂明亲了亲她头顶:“你这发量想秃顶,忒难。”

  卢米拿着木梳想到这些噗一声笑出来。

  哦,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诗:

  拙手为卿绾青丝,举案齐眉两相欢。

  瞧瞧这些读书人!自己打木梳!还要自己雕刻。还要为你写一句诗!

  卢米将木梳别到头上在床上打滚儿,喜欢的不得了。欢喜够了才问涂明:“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呀?”

  “先说喜欢吗?”

  “喜欢。”

  “出差的晚上。”

  所以繁忙的出差路上,马不停蹄的工作、接连的应酬后,他在酒店为她做梳子。这梳子也是行万里之梳了。

  “大傻子,多睡会儿觉不好吗?”

  “不好。”

  “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羊蝎子牛脊骨算不算?”

  “不算,那不是礼物。”

  “所有日常的相赠,都是礼物。”涂明发来一个拥抱。

  卢米这一颗心柔柔的,甚至觉得眼睛湿湿的。他怎么这么好啊?

  年三十那天卢米在奶奶家吃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时钟眼看着到十二点,涂明给她打电话:“你出来一下好吗?”

  “哈?”

  “我在奶奶家楼下。”

  卢米特别开心,腾腾腾跑下楼,看到涂明站在那,风清月明一个人,就扑到他怀里:“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郊区?”

  “改明天了。来跟你说新年快乐。”

  “大傻子,你打个电话说一声行不行啊?这么晚你跑一趟干什么?”

  “见面说好。”

  卢米在他怀里仰起头看他,她昨天的那点说不出的不开心消失了。她迫切想跟他亲亲,这样她就会更快乐了。

  她眼睛里闪着快乐的星星,吸引涂明低下头轻轻碰她唇。卢米踮起脚回吻他。

  楼上奶奶家的窗户那叠了好几个人头:“啧啧啧,年轻人诶,一天都分不开。”二婶撇撇嘴。

  “您没年轻过?”卢晴问她。

  “嘿嘿。”

  卢米紧紧揪着涂明的衣领,这个吻绵长绵长的。等她结束,看到涂明的笑眼:“上去吧,我买了几罐六必居酱菜,你们去海南的时候可能会想这一口。”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今天上午,趁着楼下超市的六必居还没关门。买了点。带给长辈们,礼物简陋了一点,但应该实用。”

  “大傻子!”卢米跟他碰碰鼻尖,松开他的衣服。

  “去吧。”

  “妥嘞,回来大战三百回合!”卢米扔下一句荤话拎着酱菜转身跑了。

  涂明一直看着她进楼,再一眨眼她又跑了出来,扑进他怀里:“夫子啊,我还没走呢就想你了。”

  “那明年一起过年,去哪儿都行,好吗?”

  “好。”

  卢米在海南过了个好年。

  她们先去的是海口,奶奶要吃文昌鸡么,海口好像更好吃一点。租了两个大别墅,一群人住进去,热热闹闹的。

  但她总是莫名的空落,跟卢晴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会不自觉叹气。

  “瞧瞧你,怎么啦?”卢晴问她。

  “我有一点想我的夫子了呢!”卢米撇撇嘴。

  “不光这事儿吧?”

  “我年前那天看到他父母了,他妈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人了,我看不懂脸色吗?藏的再好,是冷脸还是热脸总看得出来吧?”卢米靠在躺椅上:“不想这些了,不重要。”

  卢晴笑笑:“也别放心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妹妹多可人疼呢,他们早晚会被我妹妹征服的。”

  卢米哈哈哈笑出声,坐起来几口喝完一个椰子:“好喝。”

  涂明发来他们在农村的院子,很大的院子,装修的很简约,院子里有秋千、有长椅、有凉亭,还有烧烤炉。

  “等夏天咱们骑摩托来,在这里住一晚。风景很好。”

  “那感情好。”卢米也学他,把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拍给他:“找时间我们一起来泡酒店!”

  “好。”

  说到泡酒店,卢米又起了坏心。她拍水中芙蓉照给涂明看,拍完还不理他,坏透了。

  就这么不间断的聊了七八天,晚上还要煲电话粥,要把这一天经历的事情都讲给对方听。两个人从前都没谈过这么腻乎的恋爱,偶尔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卢米一点不觉得腻。

  反倒觉得她跟涂明的恋爱清清爽爽,不带一点脏东西。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假期结束那天,她拖着行李往家跑,不肯跟家人再寒暄。长辈们都笑她:“看急的!”

  卢米当没听见,进了家门看到涂明已经在了,就跑过去跳到他身上:“我的心肝儿诶,想死我了!”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的亲。这么热烈的见面仪式涂明还是第一次见,抱着她转了一圈双双跌进沙发里。

  卢米哧哧的笑:“刚刚我大爷还嘲笑我呢!”

  “我姥姥也是。嘲笑我心急。”

  两个人齐齐笑了,紧紧抱在一起。这一笑就有点破坏气氛,卢米敛去笑意亲他,脸颊擦着他脸颊,哧哧喘着气。

  涂明将她搂近怀里,两个人豪无缝隙,仰起头就是她甘甜的唇,张口啃咬她,是一阵又一阵急风骤雨。

  从前两个人都不太懂“小别胜新婚”,今天算是彻底懂了。大概就是雨下了一阵又一阵,还觉得土地没有润透。就这么到了天擦黑,卢米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饿了,飞机餐不好吃。进家门又是这么一顿折腾,现在的我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定了你爱吃的那家辣火锅,马上送到。”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卢米心花怒放。

  “你昨天不是说椰子鸡吃够了吗?”

  “对对!”

  卢米又被涂明裹进怀里,两个人紧紧抱着。再吃上那么一顿辣火锅,思念的渴一下就解了。

  卢米惦记尚之桃的事。

  哪怕她看起来早就风平浪静,但她心里记着这件事。就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个独行客要为最好的朋友报仇一样,她要为尚之桃雪耻。

  她盯紧了grace。grace的项目共享资料,项目里接触过的人。卢米从前对无效社交不感兴趣,现在只要有时间就社交,跟别人线上聊天,线下吃饭逛街,有时出差去到grace项目所在的城市,她就会抽出时间去客户那。

  对工作从来没这么热情过。

  唐五义都觉得纳闷,问卢米:“干嘛呢朋友,你这是准备重新做人了吗?但你做人的方向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跟客户有什么好聊的,不如你跟我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我要干grace和yilia。”

  “好的,我知道了。或许你可以找你的发小。”

  “你提醒我了。”

  卢米有点懊悔,怎么把王结思这尊大佛忘了?甲方也有自己的圈子,平时打探消息也更方便。这样想着就给他打电话:“我需要你帮我忙。”

  “请我帮忙得有请的态度,比如请我吃个饭。”

  “行。今天晚上,老地方。”

  “成。”

  涂明看到卢米下了班匆匆往外走就问她:“干嘛去?”

  “找王结思吃饭。”

  “好,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行,我跟他说点事。”

  卢米跟王结思在涮肉店里见,他先到,叫好了肉和菜。

  “我不喝酒啊,减肥。”卢米坐下去,对王结思嘿嘿一笑。

  “你减肥?你瘦的跟竹竿一样,你减个屁肥。”

  “我胖了两斤。”卢米跟他开玩笑,其实是不想喝酒。

  “什么事儿啊?”王结思一边捞肉一边问她。

  “我直接跟你说吧,我的好朋友尚之桃被人坑了。我觉得那个人涉嫌经济问题,我想查查。但你知道的,就我们这种公司,跟多方关系都是强利益捆绑,如果没人松口,我们查不出来。”

  卢米一口气说了很多,得空吃两口肉,又对王结思说:“但我想了,大家不会跟我们说,但你们之间肯定会多少聊一些。”

  “然后呢?”

  “然后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谁得罪你这么狠?”

  “grace和yilia。”

  王结思撇撇嘴:“你算是跟yilia杠起来了,yilia背景那么硬,你跟她杠什么?”

  “她背景那么硬,你不是一样公开驳回她的方案吗?背景硬怎么了?能为所欲为?北京还是不是一座守法的文明城市了?”

  王结思被卢米这句逗笑了:“就是职场斗争,上升不到法律。”

  “我看未必。”卢米喝了口北冰洋:“如果收了别人的钱有意给桃桃打低分算不算违法?”

  “视金额大小来算。”

  “竞争对手是yilia,她摆明了是来混资历的。这种情况,十万八万能不能解决?会不会还有其他方式?”

  卢米难得这么认真,掰开了揉碎了跟王结思讨论。她需要王结思的建议,他做甲方做惯了,满脑子甲方思维,跟他们不一样。

  王结思嘿嘿一笑:“你那脑子平常不怎么用我还以为不好使呢!今天一看,还行。还是从前那个满脑子鬼主意的人。”

  “这事儿呢,包在我身上。我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挖出他们的秘密来了。口子开了,到时候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王结思永远跟你一伙,别人爱他妈谁谁。”

  “操,你说的我都快哭了。”

  “别虚情假意了。”王结思哼了声:“好好跟你的will处对象吧!”

  卢米嘿嘿一笑,凑到他面前:“我说你啊,赶紧找人谈恋爱。可别天天花天酒地了。聚会那天你爸不是说了吗?今年再不找对象就打断你腿。”

  “可把我爹厉害坏了。”王结思想了想问卢米:“如果真有问题你怎么办?”

  “怎么办?”卢米眼睛一睁:“在我们公司待着,我没学会什么本事,就学会举报了。我们公司,从老板到员工,没事儿就琢磨举报。”

  卢米这么一说把王结思逗的哈哈大笑,差点呛到,捂着嘴咳嗽:“你太特么逗了。你们公司让你说的跟不务正业似的。”

  “不不不,大家深知匿名举报的厉害。有的人呢证据确凿才举报,有的人捕风捉影就举报。”

  卢米说完也笑了:“我也要举报。举报这些孙子!但前提是得证据确凿。”

  “行,那就一起努力呗!will知道你要闷声干大事吗?”

  “他知道啊。”

  “什么态度?”

  “尽管去干,有问题有他呢!他原话。”

  “好家伙,真爷们儿!”

  卢米嘿嘿笑了,旁边桌的大爷们听到笑声就说:“姑娘,从小在附近长大的吧?”

  “宋叔儿,您真是老糊涂了。我是卢米啊!您不记得了?那我可要哭了!”

  回头又跟王结思说:“她们也想抓我把柄,我知道。我带那个上海的供应商你记得吧?就是跟我干过架的那个。公司里有个小姑娘跟我关系好,前两天突然跟我说:grace去上海的时候去他们公司了。她在老板门口听了一嘴,grace说你别怕,lumi再厉害也没用。有证据尽管给我。”

  “好家伙,那他们有证据吗?”

  “有他们什么证据!我稀罕那几个破钱吗?但不妨碍她想搞点别的事。我动作得快点。”

  “我以为只有我盯上别人了,实际上别人也盯上我了。职场就是这样,总得干倒一个。但这个人不能是我。”

第73章

  卢米跟王结思开开心心吃过饭,进家门的时候看到涂明坐在桌前画图。一张A3纸铺在那,不同形状的尺子,还有铅笔。

  “直接用电脑画不好么?或者请个设计公司?”卢米觉得涂明这功夫算是费大了。

  “那就失去我要的乐趣了。先用纸画找找感觉,回头再用电脑画。”涂明单纯是喜欢动手而已,就像卢米喜欢养蝈蝈,都是乐趣。

  卢米头凑过去,看到涂明已经描绘出了房子的轮廓,他平面图画的可真棒,对着户型图进行比例扩大,确定自己要的每一个区域。卢米看到她想要的茶室、衣帽间,还有带大浴缸的卧室。又想起涂明这个人如果做了,大概也不会将就,就说:“都说别墅装修费用是整屋费用的二分之一。”

  “倒也不用高奢装修,材质用好的是一定的,但如果不做庭院景观等会省一大笔钱。”

  “哦哦哦,那感情好。钱够吗?”卢米小声说:“我有,我可以借你,带利息的。”

  “你有多少啊?”涂明问她。

  卢米伸出两根手指。

  “2000万?”

  “那没有,我家的房子都没变成现金,我又是月光族。”卢米对涂明眨眼:“不到两百万,之前我爸给我的,还有我买股票基金的钱,就这么多了。我借给你装修吧?”

  “利息多少?”

  “年化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