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温烟是否得宠,不仅关乎着镇国公府的安危,同时也关乎着她的一辈子。

穆温烟两年前嫁入皇宫时,庄嬷嬷就知道穆温烟这辈子都与这座皇城息息相关,只怕是一辈子也抽不了身了。

若是帝王能真心待她,那是最好不过。

庄嬷嬷没急着给穆温烟擦药,她试探性的问道:“娘娘,皇上他……对你做过什么了?”

穆温烟没甚力气,她的灵魂在暴走,可身子宛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皮子都懒得提起来,喃喃道:“他欺负我,嘤……”

真的欺负了么?

问题是,这回欺负的彻不彻底呀?

庄嬷嬷一生未嫁,男女之间的事,她也无法张嘴就问。

穆温烟十六了。

在大楚,女子这个岁数成婚生育子嗣之人不在少数。

若是能一举诞下皇太子,镇国公府的形势立刻就能回转。

庄嬷嬷恨不能从穆温烟肚子里掏一个孩子出来,帝王二十好几了,至今膝下无子嗣,甭管娘娘生下皇太子,亦或是大公主,都将是意义特殊。

她又问,“皇上他怎么欺负娘娘了?”

这是一个伤心的话题,穆温烟不想提及,思及此事顿时泫然欲泣,泪水盈满眼眶,“翻来又覆去的不停欺负!嘤嘤嘤……”

庄嬷嬷,“……”她可能经历有限,不太明白怎么个翻来覆去法,但基本已经能够确定了一桩事,那就是帝后二人极有可能已经圆房了。

“娘娘,老奴伺候您是上药。”庄嬷嬷道。

穆温烟趴着未动,确切的说她半点动弹不得,“不了嬷嬷,且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在宫里也没甚么盼头了。”

庄嬷嬷,“……”

***

宫里又掀起了一阵流言蜚语,皇后娘娘又病了,比上回病的更重,据说彻彻底底下不了榻,整日昏睡不醒,滴水不进。

除此之外,未央宫外面也发生了一桩事,原本种了花卉的草圃,一夜之间被人填上了青石砖,别说是昨晚.插.进.去的木牌,就连一棵花木也未能幸免。

国公夫人与穆世子入宫探病。

昏睡了一夜,穆温烟并未好转,相反的,她神情呆滞,一惯机灵水汪汪的大眼也没了精气神,小脸苍白如纸。

庄嬷嬷稍稍交代了几句,国公夫人便大约明了了,“哎,这世上男子皆一样,可皇上也太不知节制了,哪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她话音刚落,玳瑁瞥见了一抹帝王龙袍衣角,萧昱谨不知几时已经站在内殿,她吓的立刻跪地,“皇上!”

庄嬷嬷深深的看了国公夫人一眼,她自己则悄然退开稍许。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尤其是在未央宫内。

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帝王究竟什么时候会悄然无声的出现。

国公夫人临危不乱,起身行了礼,“给皇上请安。”

当年萧昱谨去西南历练时,国公夫人已嫁入镇国公府了,故此,他二人早年就认识。

穆温烟揪着被褥,把自己藏了起来。

国公夫人看着帝王阴沉的脸,神情讪了讪,“皇后打小骄纵,这事皇上比谁都清楚,这不,昨个儿晚上吃了些苦头,还在闹着小脾气呢。”

萧昱谨,“……”

帝王用他的冷硬苟住了局面,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如一的清冷无温,就像是几年前,那时候穆温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性情开朗,足智多谋,但她无论做什么,亦或是说什么,萧昱谨始终是那副漠然。

“夫人可否先回避?”帝王言简意赅。

国公夫人常年跟一对傻父子相处,还不曾与萧昱谨这样的男子“交过手”,她搵了搵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惋惜道:“皇后自幼聪慧,也不知怎的就这样了,皇上多担待些,皇后才十六,身子骨经不住折腾。”

说着,国公夫人坦坦荡荡的离开了内殿。

李德海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也随即退下,他多瞄了一眼国公夫人,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国公夫人深藏不漏。

内殿再无旁人,穆温烟听不见任何动静,她被薄衾闷的难受,稍稍探出来一些,却是正好撞见了帝王的凝视。

穆温烟喉咙干涩,大约是昨天哭叫的太狠了,哑声问,“你来作甚么?”

萧昱谨踏足未央宫的一刻起,就知道他自己输了。

又输给了这个心智不全的小混蛋。

帝王轻叹了一声。

他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起来。” 他们那样之后,他还没跟她好好说说话。

穆温烟哪里肯?

她一想到昨日,无论她如何求他,又如何的痛哭装可怜,萧昱谨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仍旧不管不顾的起伏,她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立刻又哽咽了,哑着嗓子说,“皇、皇上,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么?我给你当了两年皇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家中还有年事已高的爹爹,和尚未成婚的兄长,我……”

“够了!”帝王揉了揉眉心,不晓得她又是从哪里看来这些措辞。

穆温烟的确顿时停住了,但露出薄衾外面的眼睛,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昨晚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凶我了么?嘤嘤嘤……”

萧昱谨噎住。

他一惯不懂如何与她相处,可这些对那个人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帝王的身段高大颀长,他此刻就杵在那里,又气又束手无措。

可仍旧是那张冷漠无温的脸,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让谁,最终帝王无奈,先启齿,“突厥使臣月底来朝,你最恨的人也要入京,你就打算这样见他们?”

提及突厥,穆温烟眼里的三千委屈顿时化为愤恨。

前一刻还是一只饱受欺压.凌.辱.的可怜白兔,但这回已经是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了。

她眼神凶狠,尝试着爬起来,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虚弱”状态,以免萧昱谨又逮着她折腾,穆温烟把自己伪装成娇软小白兔,“嘤嘤嘤……突厥杀我西南将士无数,手上还沾染了我叔伯的血,突厥人来了,本宫当然要站起来!”

“本宫”二字都唤出来了。

萧昱谨看着她矫揉造作之态,薄凉的唇微微一抽,帝王走上前把穆温烟扶了起来,掌下的小身板纤细柔弱,仿佛她稍稍一用力,就能拧断了她似的。

再看傻皇后肤色略显苍白,宛若被雨水打过的栀子,帝王眉心拧了凝。

昨晚他可能真的下手太重了。

穆温烟机灵多怪,但受不住帝王激将。

萧昱谨不知与她如何相处,但他却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把药喝了。”

庄嬷嬷熬了保胎药,纯粹是以备不时之需。

萧昱谨以为是给穆温烟的滋补汤药,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妖精纵使是病死也不会主动喝药。

穆温烟抽泣,但眼中仍旧充斥着悲愤。

萧昱谨知道她矫情,又说,“不喝药如何能好?若皇后不康复,又如何给那帮突厥人下马威?”

穆温烟眨了眨眼,狗皇帝的话好有道理啊。

安胎药苦涩冲鼻,穆温烟才喝了几口,就哭出来了,一度哽咽,“都怪突厥人!不是他们,我也不用喝药!”

帝王端着瓷碗的手一僵。

很想纠正穆温烟的措辞,这事皆由他而起,跟突厥人没有关系。

“你还吃不吃饭了?”帝王问。

穆温烟点头,此刻甚是配合,她这人敢爱敢恨,突厥与大楚常年战乱,位于西南的镇国公府首当其冲坚守边陲,这些年也陨落过太多穆家儿女。

萧昱谨知道,穆温烟打小的夙愿,就是上阵杀敌,灭了突厥。

这也成了他的夙愿。

“我会好好吃饭!我要喝十全大补汤!皇上,那……你看,这一阵子我有要事要办,皇上就莫要让.侍.寝.了,跟皇上睡一觉,我会元气大伤,嘤嘤嘤……”

穆温烟揉着帕子,哭的楚楚可怜。

萧昱谨怔住了,“……”

帝王自我宽慰,全当穆温烟是在褒赞他,男人眸色暗了暗,有种危险的情绪在漫延,但少顷皆被他掩饰,“好。”

穆温烟努了努嘴,眼神直直的看着萧昱谨,然后又看了看桌案上的蓝色细颈小瓷瓶,她冲着萧昱谨眨了眨眼,“皇上,你做的事情你要负责的,你得帮我……”

萧昱谨,“……”

——

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在外面吃茶,不多时,帝王踏出了内殿,他二人起身行礼,却见帝王俊颜微红,萧挺的额头溢出薄汗,一惯冷静自持的帝王,眼神出现了一刻的游离,但很快就恢复清明。

帝后的房中事,无论是谁都不便插手。

穆长风就是个愣头青,两年前还差点在帝后的大婚上对帝王动手,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穆世子了!他已经成熟了……稍许。

“皇上,臣听闻突厥四皇子月底入京?臣与他打过“交道”,臣主动请缨,暂任侍仪司一职,待突厥四皇子入京,臣定然“热情招待”。”

萧昱谨涨红的脸色稍稍淡了些许,不用深究,他也知道穆长风要耍什么把戏。

穆温烟幼时……大概是随了他吧。

“明日早朝,你可在殿上言明此事,朕会给你机会。”帝王淡淡道。

穆长风对这个妹夫不甚满意,从未与自己把酒言欢不说,还一天到晚冷着个脸。

但对方是帝王,他是臣,穆长风稍作收敛,“谢皇上!”

外殿顿时安静了起来。

国公夫人只是饮茶不知声,穆长风虽然是个话痨,可面对帝王,他也实在无话可说,萧昱谨更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

三人兀自饮茶,喝完一盅再来一盅。

李德海,“……”

***

丞相府。

丞相夫人昨日刚从宫里归来,就气的躺在了软塌上。

丞相父子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烨二十出头的年纪,凭借才华、身份、相貌,在这些年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备受倾慕。

可一夜之间,全京城皆知道他的门牙是假的。

苏烨已经几日未曾出门,即便在府中,他也总能觉得有人盯着他的牙看。

原本,苏烨打算在不久之后的祭天大典上暗杀穆温烟,以除后患。可突厥四皇子又突然要来京城,而且这两桩事的时间冲突了,为此,苏烨也犯病了。

他头疼的厉害。

“父亲,穆温烟不能留,她知道的太多,这几年咱们不少证据在她手上,等到她恢复记忆,一切就都迟了!”苏烨其实更想弄死穆长风。

这人简直就是他从年少开始的噩梦。

直至如今,他一想到这人的存在仍旧是脊背冰凉。

苏丞相冷哼了一声,“哼,皇上偏宠妖后不是一日两日,长此以往下去的确是个祸害,淑妃又是个不顶用的,入宫三载了,也未诞下皇嗣!让你二妹准备一二,待时机一成熟就送她入宫!”

苏家二姑娘是庶出,与苏烨同父异母,相比之下,他自是盼着淑妃能顺利怀上龙嗣,他已暗中帮衬过淑妃,也不知淑妃究竟有没有得逞。

“是,父亲。那……不如此番趁着突厥来朝时对穆温烟下手,穆家与突厥有生死大仇。穆温烟尚未入宫之前,还暗伤过四皇子,这次咱们杀了穆温烟,突厥四皇子嫌弃最大。”

既然来了顶锅的,当然要好生利用。

苏相闭了闭眼,“就这么办!我就不信单凭一个傻子,和穆长风那个莽夫,能撼动得了我苏家!”

话虽如此,苏家父子二人还是一点不想见到穆长风与穆温烟,外加一个国公夫人。

***

几日后,穆温烟的身子基本恢复如初。

不过这还得感激帝王给她亲自上药。

她表面仍旧娇弱无力易跌倒。

因着丧失了多年记忆,直至此刻方知,不仅叔伯们战死了,堂兄们也为国捐躯了。

穆温烟哭了半天,红着眼对刚帮她上好药的帝王道:“突厥铁骑残暴嗜血,我大楚不能退缩!皇上呀,你几时发兵攻打突厥?”

萧昱谨慢条斯理收好药瓶,内殿没有旁人,帝王拾了锦帕擦拭指尖,将“柔弱无力”的皇后扶起,哑声问,“皇后想如何攻打?”

怎么打?

当然是撸起袖子狠狠打!

穆温烟强行压制自己暴走的情绪,“突厥以野蛮著称,铁骑踏遍江河,不是那么容易的彻底剿灭的。大楚一惯重文轻武,先帝在世时,屡次败给突厥,泱泱大国沦落各地求饶的境地。本宫实在是看不下去!皇上,此时不重用武将,还等到何时?!”

穆家一旦得以重用,便能摆脱危机。

穆温烟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她的一番话让帝王怔住,突然伸手捞起她的细腰,男人方才还未褪下的.情.欲.使得他的嗓音喑哑低沉,“朕的皇后真厉害,那可否告诉朕,你还知道些什么?”

穆温烟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这样。

“皇上,我一直都很厉害的呀,你才发现么?”

萧昱谨不知在想什么,幽眸眯了眯,“有没有想起什么人?”

穆温烟太难了。

她明明失忆了,皇上为何总问她这话?

那晚摁着她在榻上折腾时,也是这般质问。

她失忆了,可这不是她的错呀。

两人贴的太近,夏裳薄透,隔着薄薄的衣料,萧昱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怀中人的一切美妙.娇.软。

穆温烟怕被他亲,她撇开脸,“我都说过许多次了,我心里只有皇上,装的满满当当,哪会想起旁人?”

自那晚之后,萧昱谨还不曾一亲芳泽,一旦尝过她的美好,便再也戒不掉,他第一头去追逐.香.软.的唇。

穆温烟怕了,她太过美貌,万一帝王亲呀亲的,再也忍不住可如何是好?!

“皇上!我不行了……我胸闷,腿也疼,嘤嘤嘤……”

她把整张脸埋入帝王怀中,就是不给亲。

萧昱谨,“……穆温烟!”

穆温烟当起了鸵鸟装死,“皇上,大事为重 ,还是先想想如何对付突厥。”

帝王被气笑了,附耳故意哈气,“你让朕给你上药,难道不是馋朕?”

馋他么……

穆温烟身子一僵,被男人的指尖抬起了小脸,未及她反应,萧昱谨一低头,重重.吻.了上去。

穆温烟完全受不住的,她就是一个孩子心性,半点经不住撩.拨.。

被萧昱谨这般一番亲吻,她昏昏沉沉,有种异样的悸动从尾椎骨窜了上来,不由自主的嘤.咛出声。

就在她魂儿飘飘时,帝王忽然抬头。

穆温烟傻眼了,动了动微肿的唇,想让他继续,可又不太好意思,“你……”

她酝酿了一下,道:“皇上,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萧昱谨哪里不知她的意思。

可他当真做什么,她又会嘤嘤嘤个不停。

男人的眸光晦暗,指腹落在方才被他狠狠怜惜过的唇上,薄凉的唇勾了勾,“皇后说的是,朕的确应该以大局为重,先想好怎么对付突厥。”

穆温烟,“……”皇上,你怎么能看不穿我的心思?! 打突厥也不耽误亲亲啊!

帝王走了,穆温烟失落至极,又开始浑身上下不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我是一个矜持的女子,我不主动……绝不主动。

帝王:朕心里苦,朕二十好几了,还是不会撩妹,先从吊着她开始?还是强制宠?在线等意见~

突厥四皇子:感觉不太妙,QAQ~

苏家父子:今天依旧是头疼的一天!

穆长风:不要怕我,我纯真无害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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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帝王近日忙于朝政, 不曾踏足后宫半步,就连未央宫也不例外。

穆温烟上回被折腾怕了,即便想与萧昱谨亲密, 却还在“矜持”之中。

她失去记忆后, 虽仍是聪慧,但并没有成年人的心智, 对宫斗与权谋不似旁人那般热衷,心思如孩童一般, 皆放在了玩乐和享受上。

但她从小对突厥恨之入骨,眼看着突厥四皇子即将来京, 穆温烟如同亢奋的公鸡, 随时准备战斗。

庄嬷嬷提醒了她一桩事,“娘娘, 您未入宫之前曾将那突厥四皇子困于幽冥谷,还重伤他一箭, 只怕这回突厥四皇子会有意为难娘娘,娘娘……您切不可冲动。”

穆温烟惊呆了。

她只有几岁孩子的记忆, 幼时倒是听说过突厥四皇子, 据说此人一生下来身上就带有狼纹,天生擅武, 几岁时就已经人高马大。

得知自己重伤了突厥可汗最看重的儿子,穆温烟难以抑制骄傲的小表情,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问, “我这样厉害,皇上他知道么?”

庄嬷嬷张了张嘴,此前娘娘不欲提及皇上,万千圣宠摆在面前也不要,但眼下不一样了,娘娘已经和皇上……做成了真夫妻。

庄嬷嬷很积极地撮合他二人,“皇上当然知道,若非皇上派兵及时赶到,娘娘哪有机会那么轻易就困住突厥四皇子。”

穆温烟歪着脑袋,“嗯……莫非皇上一直在暗中关注我?不然他怎会知道我与那突厥小四狗交战?”

突厥小四狗?

不晓得那位人称战神的突厥四皇子听到这个外号该作何感想?

不过!

娘娘骂的真好!

庄嬷嬷由衷赞叹,表面却道:“娘娘,突厥四皇子此番是以使臣身份入京,娘娘定要控制脾气,否则会影响了大楚名望。”

穆温烟努努嘴,“行吧,我尽量吧。”

庄嬷嬷感觉不太妙,若说长大后的穆温烟是个神机妙算的奇女子,那幼时的她就是混世魔王,更难控制。

庄嬷嬷正要.伺.候.穆温烟沐浴,只闻她笑眯眯的自恋,“我就说嘛,萧昱谨一直喜欢我。哼!他以为总冷着一张脸,我就看不出来?还跟我玩欲擒故纵,他三岁半么?”

庄嬷嬷,“……”皇上的名讳都喊出来了……→_→

到底谁三岁半啊,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曾经中意的人到底是谁?不是傅世子么?

玳瑁上前,与庄嬷嬷对视了一眼,这才道:“娘娘,卫修仪来给您请安了。”

穆温烟入宫两载有余,她此前性情孤冷,不喜与人打交道,即便贵为皇后,众妃嫔需向她请安,她也纷纷回绝。

穆温烟记忆力甚好,她失智后撞见过卫修仪一次,庄嬷嬷告诉过她,卫修仪是自己人。

于是,穆温烟大方的拿出了心爱的栗子糖招待。

卫修仪着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容貌端正,她与其他妃嫔不同,似乎不喜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清淡淑雅。

卫修仪略显拘谨,她望向了庄嬷嬷。

庄嬷嬷会意,屏退了其他宫婢。

待内殿已无闲他人等,卫修仪这才道:“娘娘,臣妾有话要说。”

穆温烟眨眨眼,“那就说呗。”

卫修仪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栗子糖,又看了看穆温烟清媚狡黠的脸蛋,她为难了。

皇后虽然还是皇后,可她终究不是那个冷静自持,擅谋划算计的皇后。

庄嬷嬷也想知道卫修仪究竟有何事要说。

她是自己人,也是穆温烟在这后宫唯一的伙伴。

庄嬷嬷道:“修仪有话不妨直说,娘娘聪慧,她能明白的。”

卫修仪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道:“娘娘,那臣妾就长话短说了,苏烨打算在祭天大典对您动手,您可得务必小心。”

穆温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像她这样优秀、美貌、聪慧的女子,她若是存在,宫里还有淑妃什么事啊。

她非常理解苏家狗急跳墙的嫉妒心情。

可让她不太明白的事,深居后宫的卫修仪为何会知晓这桩事。

穆温烟并没有多想,她只是纯粹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那你是怎么知道苏烨要在祭天大典上杀我?嗯……难道有人从宫外给你送了消息?可嫉妒我的人那样多,谁会这般好心?”

卫修仪怔然,她万万没想到穆温烟会猜出来,可她不能说。

“娘娘,您就别为难臣妾了,臣妾不能提及他,但请娘娘务必小心!”卫修仪擦了把鼻尖溢出的细汗。

庄嬷嬷和玳瑁对视了几眼。

不管是谁送了消息入宫,此人必然在苏家安插了探子,甚至于在皇宫也有他的眼线,必然身份不低。

而且,他一定极为担忧穆温烟。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无人提及。

卫修仪离开之前,穆温烟赐了她一盒子栗子糖,“下次有空常来玩。”

卫修仪抱着栗子糖,心情复杂。

穆温烟心情好极了。

庄嬷嬷纳闷,就问,“娘娘因何发笑?”

穆温烟没有隐瞒,“我正愁着没法子对付突厥小四狗,苏家倒是给了我机会。嬷嬷,你说,苏家人这样蠢,爹爹为何对付不了?”

爹爹和阿兄都不行啊!

关键时候只能靠她!

庄嬷嬷,“……”可能国公爷是个君子?

***

勤政殿,卫炎压低了声音在萧昱谨跟前低语了几句。

帝王完美的轮廓掩映在一片光影之中,冷硬中透着一丝独孤,像是千万年的遗世银河。

“皇上,卫修仪可需彻查?她能轻易得知苏家要对皇后娘娘动手,那必然与宫外联系,臣担心……会是傅世子。”卫炎此言一出,暗暗吐了口浊气。

他当真一点不想知道帝后二人,与傅恒泽之前的牵扯。

可身为帝王的亲信,他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皇上有朝一日会灭了他的口吧?

卫炎忍不住思绪缥缈。

“不必。”沉静许久,帝王淡淡道了两个字,继续落笔写字。

卫炎也搞不清帝王心思,依言退了下去。

***

已是孟夏,突厥四皇子入京这一日,穆温烟特意盛装打扮,这也是她与萧昱谨自那日之后第一次见面。

御花园设了宫宴,穆温烟今日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下身是烟云蝴蝶裙,手持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扭着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步步婀娜万千,一路逶迤。

见到萧昱谨着一身帝王玄色龙袍,俊美的脸不怒自威,穆温烟朝着他抛了一个眉眼,才不信他能忍多久。

刚行至萧昱谨跟前,她双腿一软,正好跌倒时,帝王修韧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的细腰。

穆温烟面上受了惊吓,内心却是低咕:还不是舍不得我受伤。

穆温烟抬起脸来,几日休养令得她肌肤更是吹弹可破,白嫩中透着粉红,一双潋滟的美眸波光流转,葱白玉手揪着帝王的龙袍,柔柔弱弱的低喃,“都怪我太娇.软,幸好被皇上抱住了。”

众妃嫔:“……”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萧昱谨比她高出太多,垂眸看着她浮夸的演戏。